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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刃里
裴珩坦言道:“眼下是这么想的。韩琪这人实在聪明识时务,只要盯住他一个人,他便能把这一带束起来,短时间内不必担心江南世族之患。”
所以三百六十行皆可出状元,人情练达到一定境界,也是一门能保命的手艺。
翌日便是江南每年一度的风雅盛事景园雅集。
素来此类集会都是由文人大家所办,或是名望颇高的官员,但景园雅集的主人柳司景是个纯粹的商人,柳家三代商盐贸,族中一个入仕的、读书的、作画的都没有,按理说是标准的暴发户,很难“雅”得起来,能装出个样子不被人笑话就不错了。
但世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柳司景身为柳家第三代家主,兴许是投错了胎,他天生就是贵族做派,极擅与各色人等打交道,此人魅力极大,许多鸿儒学究与他相谈过后,都与他成了好友。
韩琪是审时度势的好手,而柳司景则是行走的迷魂汤。
单凭这样的能耐,柳司景数年前开始在景园举办文人集会,得到各界人士的捧场,而名士相聚便更能碰撞出无限灵感,于是每年雅集中流出的名篇佳句、字画臻品数不胜数,直至今日,景园雅集已扬名在外。
裴珩一早起来更衣拾,胥锦的目光总是深沉地追随他。
裴珩被盯得受不住了,伸手捧着胥锦妖冶俊美的脸,故作疑惑道:“怎么了?没睡够?”
胥锦上下端详裴珩,道:“听说那柳司景人见人爱的,又极擅附庸风雅,怎么听怎么对你胃口。”
裴珩哭笑不得:“你是担心我见了他也被迷住?”
“不会么?”胥锦一挑眉毛。
“放心罢,自恃得人欢喜便到处招人欢喜,本王喜欢的不是他那样的。”裴珩从胥锦抽回腰带,抬手遣退了下人,慢慢地系上。
“你喜欢什么样的?”胥锦追问道。
裴珩朝他神秘一笑,目光里带着一星柔和的亮光:“喜欢哪哪都惹人爱,却丁点儿不自知的。”
胥锦一脸严肃,神情越发沉冷,看着他不说话。
裴珩心里都笑弯腰了,脸上只能不动声色,翻找半天,从箱箧夹缝里翻出落了灰了钦差令牌,擦干净塞给一旁的玄甲卫,屋中人都散去,他从背后轻轻拥抱了胥锦,在他耳边低声道:“走罢,天上地下,最喜欢的不还是你?”
他松开手拉上胥锦出门,半轻佻半正经的话钻进胥锦耳朵里,仿佛一支蓬松的羽毛扫过,胥锦反手将他拽回来抵在门上,低头在裴珩颈侧吻了一下,又在他眼尾亲了亲,这才恋恋不舍抬起头,神情里带着宣告占有的倨傲:“再说一遍。”
胥锦深邃的黑眸认真地看着裴珩,清晨江南院落泛着淡淡雾霭,可他清澈的眼睛映出裴珩的脸,彼此间离得极近。
裴珩几乎陷进他的眼里,玩世不恭的笑容不知何时化为近乎痴情的认真,一字一句道:“最喜欢你,好不好?”
胥锦朝他笑,笑里的爱意几乎灼烧着,他的目光毫不遮掩,赤诚而热烈,裴珩呼吸发紧,心道真是妖孽,再闹下去今天别想出门了,挪开视线要往回廊上走。
胥锦却一把拽住裴珩,想小孩儿撒娇一样,笑道:“再说一遍,我爱听得很。”
裴珩扶额无奈,好在他道行深没脸红,硬把自家这讨糖吃的妖孽拽着出了门:“说什么说,别闹了。”
出了院子与燕云侯会和,正见燕云侯低头一本正经地警告顾少爷:“有什么可好奇的?跟柳司景说话不许超过十句!”
顾少爷:“……”
裴珩:“……”
胥锦:“……”
韩琪亲自早早来迎,一行人分三辆马车,缓缓往景园驶去。
景园临近城郊,依山傍水,亭台楼阁错落,取天然之势,园中景致比寻常园林的雕细琢更显出天工之妙,曲水幽径,不少地方都直接保留了原本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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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草,而非寻常园子里处处都是人力雕琢。
宾客们早已陆续而至,集聚的时辰还未到,客人被仆从们分别引往园中各处,不必都挤作一团,恰好逛到一起便是缘分,园中各处都备了酒和茶,随处都可落座而饮,别有情趣。
裴珩几人是贵客中的贵客,韩琪作陪,管家直接将他们带到主人所在的院中,一名不到三十岁的漂亮男人立于院门内,向他们行礼。
“王爷,侯爷,有失远迎……啊,这二位是胥锦大人和顾少爷罢?”
天青色衣袍,修眉朗目,笑容温和,正是江南第一盐商柳司景。
“久仰柳公子之名,幸会。”裴珩和燕云侯道。
柳司景邀几人进屋,韩琪与他对视一瞬,两人之间电光火石的目光交锋,不知各自心里都在打什么算盘。
一进屋,茶已备好,寒暄的功夫,便有侍从呈上四只托盘,依次在几人跟前站定。
“在下忐忑,为贵客备了见面礼,尚不知几位看不看的上。”柳司景道。
裴珩眉头一挑,一见面就先来一招直接的,倒是有意思,便不置可否。
侍从们揭开各自手中漆器托盘上盖着的暗绸。
给燕云侯的,是一小盒药材,那灵草恰适合为顾少爷调养身子;给顾少爷的,则是一支古玉簪子,玉色温润无两,衬极了他的模样。
给胥锦的,是一枚上古灵符,胥锦扫一眼符纹样便知,那是可问魂寻魄的失传符法。
每一件都送得很大方,送到人心坎里去。
赠给裴珩的,则是一颗明珠,那珠子不到一指节大,剔透似蓝宝石,却是天然的温润光泽,内里深邃的蓝似是蕴着海的暗涌,又像是情人挚爱的目光。
裴珩望着那珠子,问道:“此物看起来是灵物,不知有何来历?”
柳司景笑了笑,谦和地道:“这是我一长年喜爱在海上漂泊的友人,结识了东海的小妖,小妖将无意中拾到的灵珠赠与他,据说是鲛妖珠。”
裴珩和胥锦顿了顿,然而只有短暂的一瞬,两人不约而同未露出任何痕迹。
“此物罕见,不知是在哪里寻得?”
柳司景也不甚清楚,他只是听闻裴珩身边的男人是从莱州随他回京的,于是投其所好送了东海中的宝物,便答道:“在下听说是极远的一处仙岛,从那小妖口中传到我这里,几经转述,未必可查了。”
那珠子分明是时隔了千百年的心碎与成全。
裴珩五味杂陈地淡淡回了一句:“柳先生很会选礼物,本王甚是喜欢这鲛妖珠。”
胥锦望着那珠子,这简直是最离奇的物归原主,他又转开了眼。
燕云侯纳闷了一瞬,来时候还说,柳司景必定会送礼,他们约好了一概婉拒的,怎么裴珩先叛变了。
于是在瑞王的表率下,四份礼物归囊中,柳司景笑得更加满意,韩琪心里万分忐忑。
如此,宾主移驾正厅,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楼阁,几人从楼阁一处特设的入口上到二楼,进入一间视野最好的包厢,三层楼包厢围着中央厅堂,灯笼幽煌,外头打探不到包厢内的人,望下去,一层有一座楠木台子,是用于展示宝物的。
这便是每年景园雅集第一场珍品拍卖,统共三件物品,本都是有市无价的,为的是个热闹头。
头一样呈上,眼看是一副巨型山水卷,还未来得及铺陈开,外头倏然一阵低沉的钟鸣和号角。
那声音的节奏悠长而悲怆,从千里外的京畿沿途传递至大燕疆土的每个角落。
楼阁中霎时寂静,而后稀里哗啦的跪地声,有人喃喃低呼:“皇上……”
裴珩猛然站起,在那如同招魂般的钟鸣号角中险些晃了晃,胥锦立即扶住他。
裴珩脑海一片空白,无意识地开口,艰涩地低声道:“皇上,薨了……阿洹……”
第64章景园
柳司景低声道了句:“殿下节哀。”而后规规矩矩起身抖了抖袍子,与此时扬州城里所有的平民一样,面朝京城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伏地长叩,哀礼时辰行够后起身。
按规矩,听得国丧消息,行过哀礼便暂时没有其他限制,举国缟素也是两日之后的事情,景园雅集是可以办完的。
裴珩和燕云侯在昏暗的包厢中短暂交换了眼神,柳司景起来后,裴珩淡淡道:“柳大人一切照旧罢。”
柳司景当然疑惑,裴珩就那么静静坐在灯笼背光处,神情隐在阴影中,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不甚在意与皇上的叔侄情分,喜怒难辨。
一时间有无数揣测盘桓在柳司景心头,瑞王难道与皇上罅隙已深,会否趁此机会夺回昭武军权以登大位?
淮原王年纪尚轻,虽占据淮阴富饶封地却没什么实权,决计争不过瑞王,这叔侄二人会否反目?
柳司景心不在焉地下了指令,景园雅集开场便被打断的拍卖,由此继续进行。
裴珩手下的玄甲卫不动声色退出了楼阁。
一时间人人各怀心思,柳司景不停地猜,可聪明人心中千头万绪反而误了聪明,他一时竟全然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若一切如常,裴珩原本打算暂时放过韩琪,并有可能留柳司景一条命,以便稳住江南。
可小皇帝一死,裴珩已经全然没了仁慈的兴致,孙雍商密谋行刺之罪不论是真是假,裴珩都不会放过与之有牵连的任何人了。
包厢中,柳司景、裴珩与燕云侯分别坐在三个方向,致的缂丝刺绣灯笼罩透出跃动的烛火光芒,胥锦坐在裴珩身边,一臂搭在裴珩身后的靠背上,整个人蓄势待发一般半护着裴珩。
他偏过头凑过去,未发一言,只是轻轻蹭了蹭裴珩耳畔,呼吸扫过裴珩脸颊,静谧中,这种亲昵仿佛给了裴珩无形的支撑,他的手动了动,捏捏胥锦搭在腿上的手,如同在昏暗里互相依偎,一切突如其来的哀痛都被分担出去一半。
片刻的温情过后,堂内第三件开堂拍品被呈上,喝叫价声不绝,这富贵安乐窟迅速把千里之外皇帝的死讯抛诸脑后,紧紧抓住仅剩的几天时间完成这场狂欢。
裴珩起身,修长的身影顷刻散发出某种冰冷威严的气势,柳司景霎时意识到,眼前的瑞王可不是甚么纨绔公子哥,他心头笼罩上一层不安,有些魂不守舍地跟着起来。
“柳先生不必跟着走动,本王出去逛逛。”裴珩随即离开包厢,燕云侯则带着顾少爷继续留下。
柳司景一时为难,裴珩从情感上说,未必会因皇帝死讯难过,但从身份上说,此刻不宜留在这热闹欢快的楼阁里。
电光火石间他下了最后一个正确判断,朝裴珩一礼:“王爷随意散心便可,草民不叨扰了。”目送裴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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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离开。
胥锦出门前回头看了柳司景一眼,乌沉的眸子厉色不羁,将他窥探意味的目光生生逼了回去。
裴珩一路不动声色,从景园中庭穿过游廊,一路再到后园,他的步子不轻不重,胥锦一步不离地和他在一起,越走越觉得心中酸涩,仿佛能真实地感受到裴珩的心情。
终于,他们漫无目的绕进重重繁复的花墙间时,裴珩忽然转身,胥锦也跟着站定,裴珩垂着眸子,鸦羽般的睫毛微动了动。
他抱住胥锦,浑身力气都卸去,整个人依靠在胥锦身上,埋头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我……歇一会儿。”
曾经有许多设想和安排,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裴珩自己也未曾想到,裴洹的死对自己会是这样沉重的打击。
他好似疲惫得无以复加,已经在荒野中走了太久。
胥锦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臂环住他,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像是哄小孩子。
他的怀抱深刻而温暖,裴珩感觉到自己渐渐活过来些,站直了看着胥锦,他眼中的迷茫和黯淡也渐渐褪去,胥锦似乎成为他生命力的源泉,只要在一起,灵魂就不会再次枯萎。
“孙雍商得死,韩琪得死,柳司景……一并吧。”
裴珩挨着数了一遍,气息平淡。
胥锦道:“玄甲卫方才来报,韩琪府上的私账所记,调往北方三大水患灾区的粮食足足少了一半,都被转手逼到商会手里,强行做了善事,景园雅集今日拍卖所得四万两白银,便是柳司景在帮他账。”
秋季水患饿死两万灾民,二两银子一条命,买了不该有的富贵,这两人本也该死了。
胥锦有些无措,他看见裴珩木然的哀痛,心里跟着刀割似的。投胎成凡人,凭空便多了各种牵绊,小皇帝和白鹤、龙章是一样的,裴珩素来是个表面倜傥内里情深的家伙,这得有多难过?
胥锦带他从景园侧门离开,直接回绍园去,至少那是个清静所在。
裴珩上马,他干脆和裴珩同乘一骑,路上便思忖着,拾韩琪和柳司景的这几天就都不让裴珩出门了。
回了绍园,仆从都十分合时宜地没有出来乱晃,清寂之下,裴珩一言不发地回院子。
一进院门,庭中池榭映着粼粼金光,一名身穿素色长袍的少年正坐在池边逗锦鲤,侧脸清秀俊美,闻声转过头来。
裴珩和胥锦的脚步同时一滞。
少年起身,手里握着把折扇,笑吟吟朝裴珩道:“今日不是有个雅集么?还以为你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裴珩站在那不吭声,目光笼罩在少年身上,看他清瘦许多的身形、苍白的脸色。
胥锦抱着手臂也不吭声,一脸淡漠不羁,外加一点暴躁。
半晌,裴珩开口,咬牙切齿道:“报丧的钟声响了足有一刻钟,本王心再宽,也待不到晚上罢?”
少年笑得更灿烂,揉了揉鼻子,上前张开双臂拥抱裴珩:“皇叔,我死了你挺伤心的哈?”
裴珩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心道小兔崽子,你要不是皇帝,本王今天替你爹抽死你。
第65章乱象
裴珩沉着脸,但还是伸手在小皇帝后背拍了拍,把小皇帝拎到面前站好,上下端详他,胥锦在旁,火眼金睛辨别道:“瘦了不少。”
裴洹朝他笑笑,神情竟是在京城里的时候少有的纯粹,带着一丝天真:“病了好一阵子,离京后渐渐好了。”
庭院内一个仆从也没有,两名高大挺拔的年轻人守在廊下,裴珩看去,是身穿便装的青玉殿武者,看来已经提前清了场,小皇帝的行踪很隐秘。
三人进屋,武者与仆从不同,裴珩不习惯支使他们端茶递水,便特意唤了名王府跟来的自家下人进院子奉茶。
庭中静谧得鸟鸣声清晰婉转,裴洹清秀漂亮的眉眼在茶水氤氲的雾气后面,虽清减不少,却也有了与以往不同的生命力。
“陆眷卿回京了,京中暂时有他和温戈坐镇,陆眷卿带了三万江州军,他会暂时挟制京畿,要求宫中按不发丧。”裴洹道,“承胤,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温戈和陆眷卿后来发现宫中有人做手脚,不离京,恐怕我真的也活不成了。”
裴珩心头一跳,蹙眉道:“至今还查不出缘由?饮食起居已经全部交由三殿司重重把关,即便是行邪术,也逃不过温戈那一关,难不成宫中混入比国师更高明的人了?”
裴洹无奈笑了笑,道:“这个猜测是陆眷卿提出来的,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正内幕,温戈试着送我秘密出宫一趟,在京畿远郊住了两天,果真病得轻了些,于是才做了这个决定,无论如何先保命再说,陆眷卿进言,说此时还是来找你最好。”
胥锦闻言思索了一会儿,直言道:“陛下还是心软了。”
裴珩未置可否,关心则乱,他仍在思索阿洹这阵子消减了多少,起码瘦了十斤不止。
裴洹听见胥锦那句,怔了一下,而后苦笑:“你说的没错,三殿司的人彼此监察,断不会有问题,问题一定出在我身边的人身上。这些时日,能与我接触的都是再信任不过的人,我若足够心狠,便该随便寻个借口将他们从头到尾查一遍,所有可疑之人都该进诏狱走一趟的,但我……宁愿这样躲到远处来,也下不去手亲自写密诏。”
“错岂在你?”裴珩护犊子的劲儿上来,看阿洹哪哪都是好,只要平平安安的,别说逃避,就是不想当皇帝想去云游四海,他也立即带头支持,“如今有嫌疑的便是宫中几位,以及朝中要员、明德宫多年伺候陛下的近侍,无论怀疑哪个都很难办,陛下既然和温戈、陆大将军商议出此计,便顺水推舟做下去就好了,不必多想。”
胥锦有点吃味儿了,裴珩今天大悲大喜全因这小皇帝,连带着他也白白伤感了一场,于是不大想让小皇帝轻易舒心,云淡风轻提了一句:“反正只要查出来,陛下总得亲自下令拾那人的,伤心是早晚的事,陛下想开点。”
裴洹被戳了痛处,单薄地往椅子里靠了靠,可怜巴巴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犹豫着道:“其实孤还想着,孤死了,孙雍商谋逆犯上的罪名坐得更实,江南这边也好下狠手整治。”
裴珩哭笑不得:“皇上打定主意要孙氏一党的命,臣照办就是。”
“有尔等朝廷肱骨,孤才不至于举步维艰。”裴洹十分感动,“这烂摊子还需咱们一块拾,辛苦了。”
裴珩嘴角抽了抽,道:“陛下这段时间尽管在江南休养身子,不必操心。”
小皇帝满脸欣慰,神色中狡黠像个漂亮的小狐狸:“好。”
裴珩转头吩咐手下人备午饭糕点,一口气讲了几十条注意




鲛妖[重生] 分卷阅读89
事项,胥锦听得满脸黑线,孩子都是惯的!
裴珩思忖着还是去景园一趟,走前问裴洹:“陛下,不知兰雅怎么样了?”
裴洹道:“贵妃跟我详谈过,孤答应她,待尘埃落定后送她出宫,更名换姓过自在日子,若兰雅是个男孩子,孤倒是愿意同她结为义兄弟的,那脾性着实飒爽。”
裴珩便笑,兰雅果然是女中巾帼,比柔章帝姬骨子里还不羁,若不是大婚那天孙雍商作梗,兰雅早就跟小皇帝拜把子了。
胥锦和裴珩折回景园,两人起先不告而别,此刻悄无声息返回,柳司景见到他们才松了口气:“殿下,草民心中正忐忑,殿下若觉得这雅集应该叫停,草民便即刻吩咐下去。”
国丧的消息传到地方上,本来凡事按规矩办就好,只要规矩没写,想吃喝玩乐也没人管得着,但亲王在此,柳司景不好把握分寸。
“那倒不必。”裴珩话里没什么情绪,“办雅集也没坏了哪条规矩。”
柳司景吃下这颗定心丸,心思一落定,忽然发觉自己忽略了致命的事情。
他下意识想要左右四顾他想起了韩琪。
裴珩抬眼,狭长的桃花眼里凛冽无比:“只有一事想请教柳先生,晨起那场拍卖,白银流水四万两,入的是哪头的账?”
柳司景后脊背的冷汗唰然冒出来,他忽然意识到宾主两欢的小聪明,此番是救不了自己了,裴珩直白的质问顷刻撕碎他多年来暗自滋生的狂妄。
他大错特错,以为尚有周旋的余地,朝廷只是要在他和韩琪之间挑一个牺牲品罢了,只要让裴珩和燕云侯心里那杆秤偏过来些许,这次就能全身而退。
可一切都在国丧的消息中改变了,江南乱局在皇帝之死面前算得了什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就足以荡平孙氏所有余党,他柳司景和韩琪恐怕也只是当头一浪下的蝼蚁!
柳司景心念急转,目光忽然定在胥锦身上,而后恭恭敬敬朝裴珩一揖,低声迅速道:“王爷,草民一介商人,许多事身不由己,愿向王爷坦白一事,只求王爷开恩。”
裴珩冷漠地看着他,柳司景紧接着道:“草民听闻过一物,名叫‘迦修戟’。”
裴珩袖中的手指握紧,胥锦在旁听得清楚,眯起眼睛看向柳司景,柳司景心知有戏,连忙殷殷凑过来,道:“草民听闻,那东西在……”
未等他话说完,一支黑色利箭横空而来,裴珩被胥锦下意识拉到怀里护住,那箭顷刻穿透柳司景喉咙,他脸上错愕神情还未散去,便轰然倒地。
“杀……杀人啦!”
“快报官!”
四周宾客看见这一幕,纷纷惊吓得向外逃窜。
裴珩立即上前查看,一箭穿喉,自然是没得救了,他试图去听柳司景最后挣扎着囫囵说出的话,但吐字模糊,什么也没说出来。
裴珩松开柳司景,暗处的玄甲卫随他手势现身,他沉声下令:“封锁景园,捉拿韩琪,凡与韩琪柳司景帐上有往来的官员,六品以上全部押,动作要快!”
玄甲卫领命后迅速离开,景园一片鬼哭狼嚎,宾客们发觉出不去了,以为这是场鸿门宴,加之国丧消息早晨才传来,各个像是吓破胆的鹌鹑,唯独一些文人墨客保持着淡定,身正不怕影子斜。
裴珩没理会满园鸡飞狗跳,燕云侯忽然横抱着顾少爷走来,一向俊美倜傥的脸上神色阴沉。
“怎么回事?”裴珩一眼看见顾少爷软绵绵垂下的手臂,显然是昏迷了,“胥锦,看看他。”
胥锦默契地上前,查看燕云侯怀里的顾少爷,而后神色沉郁:“中咒了,侯爷还请尽快往南疆去,五日之内,让他在神泉中沐浴全身,直至醒来。”
“会是谁?”燕云侯眸色凌厉。
“先前跟温戈大人聊到过这咒,是南疆皇室的手段。”胥锦看了看顾少爷紧闭的眼,小少年的脸半藏在燕云侯胸口,呼吸微弱而缓慢。
裴珩转头吩咐手下:“给燕云侯备驾。”
他又看向燕云侯,道:“先回去,救人要紧。”
裴珩想叮嘱些别的,但还是没说,反倒是燕云侯开口:“先帝已去,阿洹是他唯一骨血,除此之外,多年世事变迁,旁人未必挂念先帝情分……即便太后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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