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刃里
鲛妖[重生] 分卷阅读26
盘坐于树下,一身霜色暗纹衣袍如水,肩头落了火红的扶桑花。
那人身体很虚弱,一双凤目神采暗淡,隽雅面貌笼罩着淡淡血气,起身朝胥锦问候:“在下途经此处,身体有损,一时走不了,阁下是这地方的主人?”
神识飘荡在半空的胥锦好生端详那人,而后有了结论,那人容貌与裴珩如出一辙,只是他不仅不是凡人,还是位货真价实的九重天神君,因着一身神脉和仙气,看着与裴珩略有些不同。
不仅如此,那位神君的气质之中不乏锋芒初现的少年锐气,沉稳内敛比起裴珩只有六成。
只见幻境中的胥锦负手走近几步,静静打量对方后露出一丝笑意,问道:“伤得还真不轻,你要在此养伤,是不是得自报家门,我才好答应呢?”
“……叫我裴珩就好。”那落难的神君略一思忖,如是答道,言罢也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胥锦。”他道,而后别有深意地一笑,“九重天上规矩一定很多,出门在外连真名都不能报。”
神君的表情却仍旧坦荡,又考虑了一下,道:“也可叫我承胤。”
胥锦的神识飘在半空,终于被一股漩涡拽得元神归位。
“胥锦?”裴珩在湖心亭盯着水面,有些不放心。
裴珩只得在玉带窄道上将一只手探到水里:“胥锦,再不出来,我下去找你了。”
他无奈,堂堂瑞亲王,在湖心伸着一只尊贵的玉手钓鲛妖。
胥锦犹疑了好一会儿,才在混沌中伸出手。
像是作为回应,微凉的湖水中,裴珩感觉到胥锦修长的手轻轻握住自己的手。
湖水其实很清澈,白天里一眼能望见满湖底的鹅卵石,但眼下乌云满天,和黑夜无两,水底便深沉得看不透。
裴珩在水面下攥了攥胥锦的手,胥锦终于从水下浮起来,直至肩膀和半个胸膛露出水面,乌黑湿润的长发披散着,面容是十九岁年轻男人的模样,水从他的眉骨和直挺鼻梁流下,沿着清冶的下颌、修长的脖颈一直到锁骨。
胥锦微微仰着脸,他浓黑的瞳泛着淡金色,鼻尖几乎触到裴珩的脸。
裴珩定了定心,缓声道:“别怕,我看看你就放心了。你……”
裴珩还没来说完,胥锦在一片鬼迷心窍之中腾身出水,将裴珩扑在玉带窄道上牢牢按住。
裴珩下意识低头扫了一眼,入眼是胥锦紧实的胸膛、腹肌,再以下则化为了鲛尾。
鳞色是深刻之极、近乎墨色的蓝,有着玉和寒铁一般的光泽,靠近尾鳍处的鳞片渐渐变为淡金色,而鲛尾与尾鳍之间扣着一道窄金环,正是胥锦平日里左脚踝上那道金环所化。
鲛尾线条修长漂亮,半垂在水中,时而轻轻摆动。
胥锦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裴珩,神色浮现一丝温柔,裴珩从不为美色所惑,然而面对这张如神造物的脸,也不得不晃了神。
可真是妖啊。
就这么一晃神,胥锦已经扣住他的手,吻了下来。
第19章刺史
裴珩的七分担忧被胥锦入水惊散了两分,余下五分令他反应不及,还沉浸在“尾巴挺漂亮”、“力气真不小”的感慨中,就见胥锦那张比平日里还要妖孽的脸骤然近在眼前,鼻尖擦着鼻尖,唇上覆了胥锦微凉而柔软的唇。
清浅的相触,不算长久的安静过后,胥锦把头埋在他颈窝,浑身都卸了力气,就这么悄无声息昏睡了过去。
裴珩连一句“大逆不道”都来不及骂,甚至连胥锦是故意还是无意都无从分辨,冷静了片刻,最后所有情绪都没着没落化为一声“啧”。
他从冰凉凉的玉带石板上晃晃悠悠爬起来,把冒犯王爷贵体的鲛妖抱出园子,月黑风高天里又抱回自己屋中,暗处尽责回府值守的玄甲卫纷纷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也没力气唤人来伺候折腾了,裴珩把胥锦往大床里侧一放下,自己扯下外袍,倒头就着那点醉意,直接在旁边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晨光熹微,梦醒时分,裴珩没能一觉睡到三竿上,比平常晨起还早两刻钟的时候,就从巨蟒来袭的噩梦中醒来。
醒来好似还在梦中梦,胸口沉沉,手脚动不得,仿佛梦里的大蛇跟着缠了出来一样。
裴珩半睁开眼,便见枕上一颗乌发浓密的脑袋紧挨着自己肩窝,垂眼可看见一点致的鼻尖,薄被揭开点,发觉胥锦修长的手臂严丝合缝贴在他腰上,裴珩的一双长腿也被墨蓝鎏金的修长鲛尾纠缠住了。
先前怎么没看出来,这鲛妖还是个这么缠人的。
裴珩一清醒,昨天酒后的事滴水不漏全想起来了。
裴珩把巾子和铜盆一股脑塞回给门外候命的仆从,嘱咐没有他的命令,除了金钰和龙章以外,房里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这架势就是有大事了,虽然不知瑞王爷有什么大事要在在卧房里办,一早起来还不让人进去,下人们到底训练有素,一脸心照不宣的沉默,匆匆退下去。
裴珩关上门一回头,便见胥锦也醒来了,悄无声息已将鲛尾化回了一双长腿。
胥锦不紧不慢掀开薄被下床,身上的黑色绸袍半敞着怀,赤脚起身,左足踝仍旧扣着那道窄金环。
胥锦甫一站起来,裴珩便须得微微仰视他,眼前已不是什么少年的模样,年轻男人的紧实胸膛,宽肩细腰,五官是近乎妖冶的深邃,散乱柔软的睫毛随着他每一次眨眼的动作,都轻轻扫出水墨般的雾气。
他站在那里,眸子似笑非笑的轻轻弯着,朝裴珩走来一步,依旧是略散漫又不驯的姿态,只是整个人凭空多出强烈的侵略性。
裴珩醒来时已仔细瞧过胥锦,可和睡容比起来,眼前这活生生的男人简直又妖孽出了另一层境界。
“昨天你化形之后就昏睡不醒,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不适?”裴珩问。
胥锦整了整衣袍,朝他走过来,眼睛始终看着裴珩,笑意更深:“昨晚不得已化形,有点耗神,没什么大问题。”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两个挨着放的枕头,随口问裴珩:“我跟你睡了?”
裴珩瞥了一眼胥锦衣袍下隐可见轮廓的长腿,眯起眼道:“你一晚上都是原形,模样是很好看的,只是要跟我睡,恐怕不方便。”
胥锦竟听懂了瑞王殿下死不正经的言下之意,怪委屈地想:其实很方便的。
他没说话,只是细细望着裴珩,笑眼之中仿佛带着失而复得的思念,裴珩耍完流氓又换了副正人君子的神色,在桌边坐下,斟了杯茶浅饮两口,朝胥锦招招手,道:“来,说点正事。”
胥锦在他旁边撩开袍摆坐下,很配合地一副洗耳恭听状,裴珩道:“这段时间在莱州,一切还好说,你若同我回京,拘束的地方会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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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锦也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只是优雅地微微点头,眼里仿佛只有裴珩这个人,目光专注得像是在走神。
裴珩也不管那么多,接着说道:“吕厄萨见过你,你一个月之间从十五六长成二十岁,太离奇了。”
胥锦继续弯着眼角微微点头,裴珩被他深情款款地看毛了,伸手在他下巴挑了一下:“所以日后你出门见人还是变成原先的样子,怎么样?”
胥锦十分自然地拈起裴珩的杯子喝了口茶,笑容璀璨:“当然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裴珩被他笑容一晃,心里蓦地跳漏了一拍,叹了口气。
院外龙章又被小青鸟追得四处飞檐走壁,正好金钰要过来,胥锦便起身出去。
走廊下,胥锦忽然回头问金钰:“他还有别的名字吗?我知道沈不是他真名。”
金钰顿了顿,他们留在莱州后,裴珩身份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对胥锦和龙章也只提了沈这个假身份。
不知这鲛妖是何时得知的。
胥锦又补充了句令金钰险些被呛住的话:“我知道他叫裴珩。”
金钰一时哑然,总归事情已办完,也就摊开了,他的回答让胥锦背影僵了僵:“人的名和字往往分开,裴珩是他姓名,你是想问他的字吧?是‘承胤’。”
第20章氤氲
胥锦留给金钰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裴珩拾完手头烂摊子,寻到沈府后园时,胥锦正在水中央的亭子里,他坐在朱红栏杆上,背对亭榭连道岸边的玉带水道,双腿悬在水面上方轻轻晃荡,挺拔的背脊隐约可见将来成年男子模样的桀骜。
胥锦原以为只是葵川夫人胡乱设下的幻境,如今照着不可能巧合的巧合来看,他从前真的认识裴珩。
那无端端的心动又是怎么回事?
妖族多由根窍敏慧的生灵修炼而成,放眼望去,一个个七窍玲珑心,自是天生易出情种,比起凡人不遑多让,遇着模样周正点儿的凡人就稀里糊涂一见钟情的糟心事从来不少。
但胥锦不是寻常妖物那一路的。
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本体之源乃是云府海境万丈海渊下一枚玄铁。
鲛人再多情又如何,归根结底,他是那浸透上古神灵之血的一枚玄铁,不会随随便便就对谁动心。
何况眼前的裴珩是如假包换的凡人无误,并非幻境中的神君。
兴许裴珩是在九重天上犯了什么过错,被罚入轮回,进到这红尘翻滚一遭。
他那样的人,会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呢。
“过几日回京了,你怎么想的?”裴珩走到胥锦身后说道。
胥锦心里琢磨事情专注投入,一时没发觉裴珩过来,“我随你走么?”
“你自己决定。”
裴珩还记着胥锦化形后对自己怎么放肆的,于是拦腰把胥锦从临水池榭的围栏上拐了下来,让他端端正正站在面前看着自己。
胥锦抱着手臂疑惑道:“你为什么愿意带我走?”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裴珩负手立在亭榭间:“金钰说你知道我姓名,想必也知道我是谁。”
他眼里依旧浅淡笑意,单是站在那就流露出漫不经心的某种气势,仿佛见惯了众人垂首伏拜,微挑的凤目总是带着点儿睥睨之意。
胥锦自在地靠在柱子上:“守着你的是玄甲卫。玄甲卫别无分号,你是瑞王裴珩。”
果然是聪明的,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裴珩便笑。
胥锦见他不说话,凑过来一挑眉毛:“我该向你行礼么,殿下?”
裴珩大笑,端详着他那双深邃眸子:“当然不。”
裴珩整整一天都在州府衙门,后续江州军交接和府衙调任已经乱成一锅粥,裴珩只得去帮着镇场子,金钰也跟着来了。
入夜时分,沈宅管家匆匆摸到刺史衙门:“王爷,宅子里出事了。”
裴珩把金钰留在衙门,自己上马离开。
他冲进沈宅,院子里到处是血,他寻到后园,见池边一条巨大黑蛇半个身子垂在水里,已经死透,池子几乎染红,蛇腹的妖丹隐隐发出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四处不见胥锦,府里仆从赶来,一脸惊魂未定:“龙章少爷被胥锦公子带回房间了,胥锦公子命令我们雨不停不许出门。”
裴珩转身赶到自己卧房,果然见胥锦浑身血污躺在床榻上。
他大步过去,俯身查看胥锦,却被胥锦一把拽住,乌金匕险些抵在他颈侧,胥锦认出他气味,匕首停在了半途。
裴珩低声道:“哪伤了?”
胥锦丢下乌金匕,眼睛发红,把裴珩拽倒在身旁,头埋在他肩窝:“血不是我的,别动,我靠会儿。”
裴珩被他满身的血吓得不轻,听闻那血不是胥锦的,又安定不住了,搂着胥锦哄了一会儿就又起身,把他打横抱起往浴池走去,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不是嫌弃你,既然不是你的血,那咱们就先洗干净再说……”
府里仆从见惊天动地的打斗终止了,战战兢兢出来打扫院子和裴珩的房间,裴珩走到浴池旁把胥锦放下,胥锦似乎很疲惫,几乎要靠着裴珩站不直了,裴珩七手八脚把他浸透血的衣裳胡乱扯下来丢到一边,又脱了自己的衣服,带他进了浴池。
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裴珩前胸后背都有许多旧伤,胥锦以为他前半辈子都像这些天的养尊处优,一时看得有些走神。
“方才怎么回事?后园那黑蟒是你杀的?你这两天杀了多少妖?”裴珩靠在池边,方觉浑身疲惫,一头黑发散乱在胸前背后,映得眼底潋滟。
“那黑蟒是千年道行的妖,脑子不大灵光,蛮力倒足,拾起来了点事。”
胥锦忍不住靠近了些,打量他身上的旧疤,隔着水雾看不真切。
裴珩把他捞到身边按定:“是冲着你来的么?”
胥锦嫌池壁靠着太硌,凑过去往他身上一扒拉,又低头一寸寸端详他的伤疤:“说不出是冲着谁,一开始直奔龙章的房间去,我赶回来刚好拦住。”
裴珩被他贴了个满怀,心跳错了一下,胥锦的体温总是略低,胳膊挂在他肩头,低头时锋锐的眉目格外妖冶。
“你这伤怎么来的?”胥锦的手指在他心口一道伤上掠过。
“池子这么大,非要挤着么?”裴珩把他拎到一臂之外,“那是八九年前,替先帝挡了一刀,纥石烈部当年打到雁门关内,险些一路冲进旧王都。”
胥锦一臂搁在池子边沿,专注看着他,双瞳忽然竖起:“你为什么替他挡刀?”
裴珩笑着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赶回来保护龙章?”
胥锦想了想,没有再质疑,裴珩道:“他是个好皇帝,但命不长,若我的命能换他平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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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愿的。”
多数时候裴珩都是十足的闲散公子哥,能把金钰气得吐血,胥锦见过他偶尔认真的样子,却没见过他这副神情,蒙蒙水雾中,那双桃花眼不知望向何处,昔日烟雨江南、金戈铁马,雁门关外的万里江山和旧时王侯,似乎都在他微微一眨眼中碎成硝烟,随风四散。
胥锦心里一空,仿佛眼前人也会随时化进缠绵水雾中从此不见,他化了鲛身,鲛尾蓦地在水里缠上裴珩,微凉的鳞摩挲着裴珩的双腿,尾鳍前那枚金环擦着裴珩的脚腕而过。
胥锦容貌妖冶而俊美,离得很近,低声道:“你在想什么?他已经死了,你换不回他。”
裴珩被他又拢了个满怀,听出他声音里一丝忧虑,心中一软,准备把他拎开的手转了个弯,在他脸颊抚了抚:“我不会追去殉葬的,你再缠紧点本王就直接进皇陵了。”
胥锦这才松开他,体内一直没散去的躁动却更盛,埋头趴在池边,很没神。
刺史府私库的黄金露,里头有一味材料,好巧不巧,既不能治病续命也不能活血化瘀,唯一无可匹敌的功效就是引得鲛妖发情。
胥锦把那黑蟒妖揍得魂飞魄散一命呜呼,暴力能消耗掉力,却替代不了缠绵,浑身躁意依旧没散干净,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裴珩起身,见他没打采的,便把他又抱出池子,扯了单袍披上,胥锦懒洋洋靠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肩,鲛尾不依不饶还是在他腰间缠了半圈,就这么拉拉扯扯被裴珩抱回房间。
半路正遇见飞檐走壁奔来的龙章,龙章跳下墙头看着裴珩和他怀里同样乌发湿漉漉的胥锦,大眼睛眨了眨,不知该说什么,青鸟追着飞到他肩头,一人一鸟似乎已经和平共处了。
“沈大哥……你……胥锦哥哥还好吧?”他背着手在廊下站得板正,觉得自己似乎出现得不是时候,看来上回在鸾金楼被绑一回,懂了许多人事。
“他没事。”裴珩淡然自若,随口问,“你不怕鸟了?”
龙章拎起青鸟的翅膀,像是抓鸡一样展示给裴珩,慌慌张张道:“啊,不怕了……大哥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龙章拎着手里像是破口大骂叽叽喳喳的青鸟,转头踉踉跄跄又消失在墙后。
裴珩叹了口气,抱着胥锦进了屋,屋里沾了血的被单都换掉了,裴珩扯过来一床薄被把他裹了个严实:“老实睡一觉,本王的清誉这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
第21章回京
后园黑蟒骇人的巨大蛇尸,在裴珩走过去的时候恰好灰飞烟灭,妖丹寂寂熄灭光芒,暗淡下去的那一刻,钢铁一般的蛇甲凭空消散,连一捧骨灰也没留下。
裴珩就在池水对面看着它一点点消失无踪,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空荡,千年道行,数载修行,多罕见的缘法凝结而成一颗元丹,就全都没有了么?万事皆空,便是如此?
金钰策马赶回府,向裴珩禀报道:“莫盈开太守府后山密道内藏有鎏金簇,账本已经搜出来,跟往年差的数目对得上。”
“直接押回京。”裴珩道。
天黑时,刺史府和太守府的狼藉已经清理干净,该下狱下狱,该抄家抄家,裴珩前去绕了一圈,当场点了几个名字,次日便上任补缺。
他回府后颇感心力交瘁,去看了看龙章,便回房休息了。
胥锦一直就没醒,在他床上睡得香甜,裴珩一进屋便入眼胥锦那副年轻男子的面貌,俊美而凌厉的侧脸弧度,世间恐怕难寻这般绝色。
裴珩在旁边躺下,谁料胥锦不一会儿就手脚并用扒拉了上来,嘴里喃喃不知念着什么,裴珩凑合着睡着了。
半夜里,裴珩醒来,身边不老实的鲛妖不知何时化了原身,鲛尾又缠上了他,两人几乎贴得没缝隙,胥锦体温不正常地发热,裴珩了好大力气将他唤醒,胥锦把他扯回怀里:“承胤,我做了个梦,原来咱们早就认识。”
裴珩当他在说梦话,好歹尾巴缠得不那么紧了,便哄他道:“嗯,说来我听听,如何早就认识的?”
胥锦翻了个身,撑在他上方,低头嗅着裴珩颈间的味道,鲛尾将他膝盖分开,尾鳍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脚腕:“记不大清楚,总归那时候你也好看。”
裴珩把他从身上掀下来躺好,低声道:“尾巴了,你是不是难受?“
胥锦十分听话,鲛尾不再乱动:“是不太舒服。”
裴珩什么没见过?一眼看出他这是中了招,后劲儿未散干净,胥锦转眼又要缠他,裴珩坐起来,握住他戴着金环的那只足踝:“别乱动。”
胥锦拽了拽裴珩衣角,让他过来点,裴珩只好躺回去,胥锦低声道:“跟我讲讲话。”
裴珩知道他再捱一捱就好了,便在旁边东拉西扯同他说了许多:“明儿就要回京了,闲散日子到头,你一身本事,上天入地,再不会被困住,也无需留在我身边。”
胥锦半闭着眼睛,不知清醒不清醒,道:“不,我随你走,我不就是来找你的么……找到你了,就再不走了……”
裴珩心里微微一动,原本思量着京城里一堆事情,此时都烟消云散了,这些天里,他捡回来一个胥锦,一个龙章,久违之下,令他也产生了安定下来的错觉。
“京城不比这天高皇帝远,我若飞不出去,难道你也跟着我困在里头一辈子?”裴珩笑笑。
胥锦往他肩窝一钻,似是睡熟了,没有回答。
押送主犯的玄甲卫当夜已启程,翌日裴珩清点剩下人手,辞别沈宅,一骑当先返往江州。
江陵城外,遥遥就见一队奉铉卫恭候,裴珩勒马,照夜白静静站定甩了甩尾巴,吕厄萨一身暗蓝武官袍上前一礼,众奉铉卫和身后京畿巡防卫齐齐单膝跪下:“恭迎殿下!”
城门内外经过的百姓和车马纷纷停下,紧跟着跪倒一大片。
“礼。”裴珩一身素色锦袍,坐在马背上,修长苍白的手了缰绳。
吕厄萨起身,看了看他身后随行而来的胥锦和龙章:“奉陛下之命,先请殿下入宫。”
裴珩交代几句,金钰带其余人先回王府,胥锦回头看了看裴珩,裴珩对他笑了笑。
吕厄萨和裴珩在前,奉铉卫跟随身后,高头大马走过满城京华,吕厄萨半开玩笑道:“这是要来认真的?都把人带回家了。”
“想必本王的传闻已足够多了,吕厄萨,你就少说几句罢。”裴珩笑得有些无奈,从那天禁军“撞见”他怀抱满身是伤的胥锦开始,种种流言就已成定局。
第22章皇城
皇城九门森严,一入外宫门,亲王腰牌递予御卫军验过,裴珩下马同吕厄萨步行。
裴洹早年登基就曾下过恩赦谕旨,瑞亲王入宫可换马乘轿,至明德殿下,然除却
鲛妖[重生] 分卷阅读29
寥寥几次,裴珩从没在宫里享过这道特权。
前后引路的太监低着头,江陵城漫漫烟云,青石板洇润,每过三道门又换人,一条路好似永远走不到头。
裴珩踏过石子路,步道两侧宫人遥遥跪伏,只见一袭霜色袍摆,待王爷行远了起身,又只见清瘦背影。吕厄萨身着深蓝的奉铉司提督武官服,佩轻吕剑,走在裴珩旁边,两人一言不发。
直至明德殿阶前。
“瑞王殿下,请。”
德显公公亲候在外,吕厄萨止步,殿外宫人皆跪下施礼,道一声“瑞王殿下安”。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虚虚一抬,宫人才起身,德显引路,裴珩踏上台阶。
“回来了?”
一进殿内,兰香袅袅,裴洹起身,疾步从书案后过来,及时扶住要行礼的裴珩,笑吟吟上下端详。
“今后这等事再不让你去做,一走多半个月,孤在宫里等得心烦。”裴洹拉着裴珩进去,裴珩坐下,宫人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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