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长姐凶且媚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萧鸢暗忖牛腰山倒不高险也无野兽,三月时带着蓉姐儿、还去挖了几趟荠菜回来包馄饨吃,不妨碰碰运气也好。
这厢听在耳里记在心底,翌日雨霁天晴,待萧滽用过早饭出了门,萧鸢收拾妥当,同李妈交待一声,背上蒌子牵紧蓉姐儿,就往牛腰山方向去。
萧滽拎着文物匣子才下状元桥,就遇到等候在那的李阳万安,他二人把前日怎样拦住韦以弘,如何掏出信讹榨他原原本本诉了一遍。萧滽听得拍手捶腿,抚额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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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壹章 牛腰山避雨遇他
牛腰山不高,林深藤密,因昨儿落过一场雨,山路泥泞,却润开了红杜鹃,摧拉枯朽烧了半坡。
山风吹得空林呼喇喇作响,日阳被手掌大的叶片遮挡,云氤雾氲暗湿透衣裳,萧鸢抹把淌到下巴尖儿的汗滴,寻一棵崖边屈意古松,把石上枯枝败叶扫净,拉着蓉姐儿坐下歇息。
蓉姐儿不觉累,满眼是新奇,跑来跑去,后蹲在草丛里采花捉蝶,玩得不亦乐乎。
萧鸢看着一只长脚白鹤慢悠悠也踱到松下,倒不怕人,她蹙眉后悔,都快走到峰顶,也没见杨梅树半棵,多数是童癞子和彩云使得障眼法,想想也不可能这般大意说漏嘴,都是富春镇顶精怪的人物,也怪她被钱财迷眼失了判断。
山里气候叵测,忽晴忽阴,她望见远处有大片云朵压压游来,瞬间染黑半个天际,暴雨将至,连忙叫过蓉姐儿,蹲身背起她,想来路不见有甚可躲雨处,遂踩着石阶往山顶跑,一阵凉风吹得人透心的寒,唰唰落下急雨,打得叶片啪嗒声不绝,如千颗珍珠断线洒落般。
萧鸢用袖子擦去眼睫迷蒙湿渍,瞧到十数步外,有个黑黝黝的山洞口,连忙不管不顾地直奔过去。
钻进洞口,便见里头旺燃着一堆柴火,有个男人精赤胸膛在烤衣裳,他听到声响抬首,恰与萧鸢的目光相碰,彼此都怔了怔。
萧鸢未曾想在这里还能遇见沈岐山,真是冤家路窄,她半蹲放下蓉姐儿,替她解开箬笠,摸摸身子幸得没被淋湿。
蓉姐儿想往沈岐山那边去,却被萧鸢按在腿上,寻在洞口边一块石头而坐。
蓉姐儿抱住长姐的脖颈往后看,沈岐山在茶馆见过,不认生,笑嘻嘻地偷偷朝他招手。
沈岐山唇角微弯,这个萧蓉,他记得前一世初识萧鸢时,听她提起过曾有个亲妹妹,很早就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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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贰章 沈岐山意外救人
雨渐渐转小。
沈岐山头戴箬笠,身披蓑衣,肩背箩筐,手持竹杖,一声不吭地走了。
萧鸢直到他没影子,方站起来凑到火堆边取暖,蓉姐儿躺在干草堆上,呼呼睡得香甜。
萧鸢浑身发抖,再顾不得甚麽,只穿一片肚兜,两手拎着冷湿的衣裳放火上烘烤,瞧着木灰里还剩着个芋头,也剥皮吞下了肚。
沈岐山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大红肚兜绣着五彩鸳鸯戏水,因绷的紧成了两只胖鸳鸯。
脊骨和两条纤长胳臂因着空气阴冷,磁实成半透明的白玉,又被晕黄的火苗打照,泛起温润柔滑的色泽。
沈岐山纵是恨透这个毒妇,却也不得不承认,纵是轮回两世,她娇艳妩媚的姿色,确实很深得他心。
萧鸢不经意间抬起头,恰见沈岐山站在不远黑暗处,深邃的眸光灼灼沉沉。
这人不是走了麽,怎又去而复返!萧鸢慌乱地穿起衣裳,臊得脸颊通红,恼羞成怒道:“非礼勿视真君子,沈大人何时来的,又看了多久”
“甚麽真君子,我只是一员粗糙武将。”沈岐山嗓音略含嘲弄:“你也非贞节烈女,看就看了,有何大惊小怪。”
萧鸢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则径直走过来蹲身,从箩筐里端出个接满水的铫子,顿在堆火上,又取出数株青碧锯齿叶的草药,碾碎丢进热滚的水里。
水染成浓绿,空气里飘起一股甘涩的味儿。
萧鸢跑到洞口外,暴雨已经停歇,天空湛蓝,艳阳高照,挂起一道彩虹。
她也无了寻找杨梅树的心思,辄身欲唤醒蓉姐儿回家,哪想却惊见沈岐山一手扶起小妹肩膀,一手拿碗,将那浓绿的药汤往她嘴里灌。
“你疯了麽”萧鸢愀然变色,瞪圆双目,一面厉声叱喝,一面三五步奔近蓉姐儿
第叁叁章 姐弟俩推心置腹
晚间趁蓉姐儿睡下后,萧滽找到萧鸢,开门见山:“长姐瞒了我甚麽事罢”
才从裁缝店拿回蓉姐儿的新衣裳,袴子为多穿几年特意做长些,萧鸢坐灯下正往里收边,听得他问,把针在头发上擦了擦,笑道:“此话从何处说起”
萧滽蹙眉:“长姐明知我在问甚麽我逐年渐长,早该为你多分担世事,亦是身为萧家男儿份内之责。”
萧鸢愣怔住,万不曾想过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番志气的话,打量他的面庞,不知何时竟多了几许沉稳,似乎有甚麽在她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在悄改变,她觉得自己应该坦然接受。
遂抿唇淡笑:“我欠下沈大人八十两银子,被他勒令两月内悉数归还,若逾期未偿,官府要来查押此楼抵债。我现手上东拼西凑不过二十两银,今日去牛腰山寻杨梅树,也是听闻童癞子靠卖杨梅果发了财,想去碰个运气。”
萧滽闻之色变:“长姐怎会欠下他这许多银子”
萧鸢叹道:“你姐夫替沈大人挡箭身死,他答应三月一次支付十两银供我生计,以两年为期,这你都晓得。”又把此趟他讨银前龙后脉告诉一遍。
萧滽凝神半晌,沉吟问:“长姐可有得罪过那沈大人”
萧鸢想了会儿:“此前从未有过交集,何来冤仇!”
萧滽原是暗忖,沈岐山两年前就密布下此局陷害长姐,但听她这话又不确定起来,忽一拍大腿道:“定是此趟他回来后,见长姐十分美艳,陡起觊觎之心,故意施此毒计,达霸占你之目的!”
萧鸢托腮看他稍顷,噗嗤笑了:“你以后进了京城便会知晓,我的容貌实算不得甚麽,他也不是这般浮浅的人!”
 
第叁肆章 讨生活萧滽献计
萧滽看着青色小蠓虫三三两两直往灯火扑,“嗞”一声一丝白烟儿,有轻微的焦臭味,他抹抹鼻子,取过笔在纸上边沉吟边慢写,过了半炷香,他把纸递给萧鸢:“我见盛茂酒行贩卖豆酒、细花烧酒、三白酒还有金华酒和徽州干白,每日买客络绎不绝,生意做的红火,我前趟去扬州院试,遇到一考生相攀投缘,他赠我两条酿酒方子,恰逢五六月,酿成耗时也短,长姐明日就买材料来,可放在门前出售赚些小钱。”
萧鸢接过展看,一道是松花酒,恰五月牛腰山马尾松开花正灿时,得花粉容易,细挫一斤绢袋包系,搁进白酒里浸三日,就可取出吃用。
另一道酒酿艺复杂些,需的材料有白面黄米绿豆酒曲,虽是简单却耗用大,光白面就得百斤、黄米四斗、绿豆三斗,细算也得费不少银子,若稳赚不赔倒还好,若赔了不赚......一家三口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萧滽看透她犹疑不定的心思,笑道:“有的试总比没法子想要强些,说不准就赚了。”他打个呵欠回房歇息去。
阿弟走了,萧鸢一面默想一面继续缝袴子,自沈岐山出现在富春镇,她平静的日子被他搅得一团乱。
自重生后,她竭力避开前世相逢的机缘,甚不惜嫁给马运来为妻。
她都对自己这般狠了,依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针尖倏得戳进指腹,滚出一颗血珠子,痛得蹙眉含住,却见蓉姐儿坐起身,边揉眼睛边哭着找她。
连忙起身脱鞋上榻,把她抱进怀里轻摇慢哄,是个可怜的孩子,缺爹少娘身骨赢弱不堪,哥哥也嫌弃她,只能把长姐紧紧依赖,缺一会儿不见就很伤心。
第叁伍章 萧娘三两拨千斤
捻指过了半月,且说这日天气晴好,阳光刺目,趁茶馆里客不多,萧鸢坐在门外浆洗一家洗裳,边上还搁着竹笸箩,摊着浸过盐的扁尖在晒,咸味引得苍蝇打转,她时不时用湿手撩起垂落碎发捊至耳后,再拿起蒲扇伸长胳臂左右晃摆,嗡嗡声逃窜,稍顷又嗡嗡回来。
“萧娘子在忙呢”听得有人由远及近招呼,她抬眼看,是卖家常便饭的王店掌柜王大发,已知天命年纪,笑眯眯似弥勒佛般。
“快到饭口,你不在店里忙着,跑我这里做甚麽”
王大发也不避讳,撩袍往她身边一坐,从袖笼里掏出一包银子:“你的酒钱,再给十坛舍得酒,备好让蓉姐儿到店报个信,我遣伙计来取。”
萧鸢把手在围裙上抹把,接过银子数了数,一面儿问:“只要舍得酒麽这天眼见快入梅,松花酒祛风益气且收湿,也是好物呢,何不拿几坛去卖”
“那味儿忒怪,吃过的都道不惯。”王大发直摆手颇嫌弃的样子。
萧鸢依然眉眼含笑:“再香的味儿也有人嫌,再臭的味儿自有人喜,时令酒过这村再无那店,你多提提它应节的好处不就得了。”
王大发斜眼睃她:“萧娘子话不能这样说,我有卖命替松花酒叫卖的功夫,倒不妨替盛茂酒行的细花烧酒,或三白酒多添些美言,那酒滋味足铜钿也巨,可助我多卖几盘肉菜多赚些银钱,何乐不为。”
萧鸢咂下嘴子:“王掌柜表面看像尊佛,却是个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
王大发听她嘲也不恼,反笑嘻嘻凑近低道:“萧娘子若肯抬爱老夫一次,你这里有多少松花酒,我都给你包圆哩!”
想跟她睡萧鸢春水眼儿朝他打量,噗嗤笑出声来:“你家河东狮若晓得,该怎麽办呢”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怕她作甚!”王大发揣颗风流胆来抓她的手,萧鸢掬一捧皂荚水朝他面门一
第叁陆章 沈岐山出手平祸
“我三番两次有心与你攀些故情。”赵可春嗓音不悦:“你却冷淡淡的是何道理”
萧鸢手中动作微顿,抬眼好笑的看她:“相识太久不相逢,纵使相逢已不识,你还识得我,我偏不识你,该如何相攀故情我又不好虚枉有意附迎你,反贬损了那段你认为深厚的故情不是”赵可春未曾想她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来接。
沈岐山拈盏吃酒,眉心猛得一跳,静默稍许,再看向萧鸢的目光已是深不可测。
忽然茶馆里传出一阵吵闹,夹杂着小女孩儿嘤嘤哭声,萧鸢起身匆匆往门里走,沈岐山示意赵可春回轿子等,自己则跟了进去。
乔四爷激动的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直蹦,指着蓉姐儿拔高喉咙骂:“我就如厕须臾时刻,你就把我的画眉鸟弄死了,小小年纪饶是心肠歹毒,唉哟我的心肝宝贝诶!我要你来偿命!”
“蓉姐儿。”吓呆的萧蓉听到身后长姐唤,这才眼含泪瘪起嘴扑进她怀里,手指抓紧画眉的颈子。
萧鸢抱起她轻拍安抚,再看向乔四爷,不高兴道:“有事说事!她不过是个四岁余五岁不足的天真稚童,你是长辈,不能这样骂人。更况你亲眼见画眉是蓉姐儿弄死的”
乔四爷瞪圆双目,嗓音狠声狠气:“甭管亲眼不亲眼,鸟儿还在她手心里攥着哩,你个小孀妇想抵赖不成还是再让你弟弟把我也揍一顿”拉拽过倒茶的李妈诉苦。
“你扯我阿弟又做甚”萧鸢有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又窥其他几桌客指指戳戳,交头结耳议论不休。
蓉姐儿哭得更凶了,萧鸢心底怒火燃焚,抓起个瓷碗往地上狠命一摔,“砰”的巨响震慑众人,刹时一片寂静无声。
萧鸢咬牙切齿道:“乔四爷,纵是官府给嫌犯定罪,总也得问清来龙去脉,审个水落石出不是你容我先问个明白,若真是蓉姐儿做的,定当给你讨个说法。”
乔四爷气呼呼坐回椅
第叁柒章慰小妹三入沈府
晚间萧滽下学回来听闻此事经过,抱起蓉姐儿坐腿上,捏捏她嫩颊,满是心疼地语气:“我的小妹今受委屈喽!”
虽和萧蓉相处不久,却是打心底的喜爱,容不得谁来把她欺负。
萧鸢端了碗炖鸡蛋羹过来,连忙笑道:“才哄住你又来招她,瞧,眼睛还肿着呢。”
萧滽俯首仔细打量她的眼:“谁说小妹哭了,她可不爱哭,坚强的很!”
蓉姐儿嘴巴瘪得扁扁忍住,又可怜又可爱,萧滽往袖笼里掏呀掏,掏出一块柳叶糖,偷偷剥了给她含着。
“莫要给长姐知道!”饭点吃糖,晓得准要挨骂。
“不说!”蓉姐儿头摇如拨浪鼓。
“不说甚麽”萧鸢又端盘炒瓢儿菜来,恰听得这两字,开口随意问。
“不说!”蓉姐儿两只手连忙把嘴捂严严。
“嘴巴张大!”萧鸢自觉有蹊跷,身后萧滽指着嘴比划。
蓉姐儿乖巧地张嘴,甚麽也没有,糖块努力压在舌板下,哥哥教的,长姐没发现,辄身走了。
嘻嘻笑起来,哥哥朝她竖大拇指,灶前的萧鸢弯起嘴角,拎起鲤鱼尾往热油锅里一掼,孳一声炸响。
真当她傻呀,不过是难得糊涂而已。
翌日清晨,萧鸢打着呵欠拉闩开门,就见冯管事的轿子破天荒停在五六步远,遂上前笑问:“是甚麽风把您老一大早吹来这里”
“夜游神吹的我来。”冯管事没啥好声气:“沈三爷命你过府见一面。”
萧鸢眼神烁了烁:“现可没银子还他,见也是白见!”
“让你去就去,你有几斤几两,三爷还会不知!”
“得冯管事这句话心就定,我洗把脸梳个发髻再换身衣裳,周周整整的过沈府!”
第叁捌章 卖酒伏祸求饶情
萧鸢被他唬得一个惊睁,抿唇问:“沈大人此话怎讲我又有何罪”
沈岐山命人拎来一坛酒,萧鸢细看认得,是她在卖的舍得酒,松口气娇笑:“这酒若大人喜欢,我再送你两坛以谢昨儿解围之恩。”
“昨不是为你。”沈岐山嗓音平静:“吾素来对事不对人。”
萧鸢吊梢眼微挑,拍马拍到马蹄子上。
沈岐山见她懵懂,索性开门见山:“这制酒的方子你从哪里得的”
“是萧滽.......”她突然噤住,他问这作甚,非奸即盗。
“方子是萧滽给你的”沈岐山眸里精光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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