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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唐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壶妖灵
敌人的坏消息,当然就是自己的好消息,唐军中传尸之病大肆流行的消息迅速到达了金法敏的耳中。
这位曾借唐朝之力一统朝鲜半岛三国而又迅速翻脸无情的睿智君王也没有放过这个消息,他迅速地嗅到了买肖城内传来的一种非常诱人的味道。
它的名字叫做战机。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而战火不及的长安依然是一派风平浪静的宁和,暗流涌动的纷争暂且无法波及沈寒山独居的小院,窗外一二声婉转的莺鸣透过重重密密的槐叶漏进房内,暂时填满了房内半响无声的寂寞。
金灿烂漫的阳光在地上渲出一地的华,铺展在上面的是两道被拉微风曳动的颀长身影,李歪着头站在吴议身后三寸,不短不长的距离,刚好够他踮起脚尖偷偷瞧一眼吴议手中的书卷。
吴议斜斜往后一睨,刚好撞上自家小徒弟探头好奇的眼神,信手拿书本敲了敲这不安分的小脑袋瓜:“怎么今天有功夫逃课了?”
李满脸骄傲地扬起脸:“师父,我不是逃课,是因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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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教授的《黄帝内经》我已经通背过了,陈博士说我不必跟着其他生徒耽搁时间,尽管可以自己先学些别的。”
瞧着他一脸“快夸夸我”的表情,吴议不禁哑然失笑,到底是个才入官学的少年,哪里懂得藏锋敛刃的道理,只怕这会子不少同学正用笔杆子当暗暗戳着李的脊梁骨,悄悄在背后编排他这个落魄的南安郡王呢。
仔细算算,李过了夏天才刚满十三,正是吴议当初刚入太学的年纪,也才刚刚通过考试进入长安官学,是博士和助教们抓得最紧的时候。
当初的孙启立博士因年岁太大已经告老还乡,如今执掌医科官学的是陈继文陈博士。
吴议知道,自己好友严铭的这名老师最是脾气宽和的一位,想来也压不住这些皮猴年纪的少年,要是换做当年的孙启立博士,别说敢仗着背了本书就逃课缺席的,就是迟到一刻两刻,也能让你顶着医经在太阳底下罚站一整天。
想到当年重重地狱模式的考试,吴议不禁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从咸亨元年的春天到上元二年的夏,一晃眼,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五年光阴中,他最怀念的却是初入太学的那一年,年长年少的生徒们为了一个小小的旬试而尽了心思,恨不得把书本撕碎了嚼进肚子里,好像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虽然辛苦,却没有那些明枪暗箭的争斗和生离死别的痛苦,至多也不过是玩点要不了命的小手段,把冒出一头的脑袋往下压一压,也没存过更歹毒的心思了。
当初设计陷害他的徐子文和吴栩因受到张起仁一案的牵连,已经被发回老家,一世不得入京行医。而黄渠这样的老生徒们大多过不了严苛的岁终考试,一过三年的期限,也都各自拾好行李回到家乡,剩下相熟的,也唯有一个不常见面的严铭了。
吴议垂眸望着自家小徒弟年轻而生涩的面孔,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当初觉得最辛苦的日子,如今却变成了最辛酸的怀念,也不知道将来的李是否也会和他一样,看惯了生死场上的角逐,反而想念起初入此门的纯良心性。
“师父……”李眼中的笑意渐渐消散下去,小心翼翼地望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师父,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触到了吴议心中的痛处。
“没什么。”吴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李也长大了,脸蛋也更尖削了些,没有了小时候圆嘟嘟的可爱,也过了叫人随便揉脸捏头的年纪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想留在这里吗?留在长安,去大明宫里,做一个陈博士那样的太医。”
李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我不想留在长安。”
也是了,长安固然繁花似锦,哪及袁州逍遥自在,若能挣脱这个金铺玉造的囚笼,做回那个自由自在的袁州小民,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吴议刚想开口,不料李却继续说下去:“我并不想做老师那样地位崇高的太医博士,我只想做个能救世济人的大夫,为天下人请一脉平安。”
眼前的少年神色坚定地望着自己,乌黑的瞳孔碎着晶莹的阳光,像一面耀目的镜子,映着自己微微诧异的神色,也仿佛映出当初那个初心未泯的自己。
“师父,你呢,你想留在长安吗?”李有些局促地望着他。
吴议不禁唇角一动,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长安乱花迷人眼,不如天下山高水阔得我意,我和你正好志向相投。”
李猛然扬起头:“此话当真?”
吴议微微颔首:“绝无虚言。”
不等李起惊喜的神色,吴议便拿手上的书往他的脑袋上轻轻一敲:“但是不管如何,都要先把这七年给我好好地修满了!”
师徒两人正笑闹间,已有人推门而入,人还没到,一个酒嗝先扑面而来:“你们师徒两个,嗝……又借着我的地盘说什么悄悄话呢?”
李马上乖觉地去给祖师爷掺茶倒水,顺手加了两味酸甜醒酒的药材进去,递到沈寒山的面前。
小徒孙如此懂事,沈寒山倒也不计较他的鸠占鹊巢,往椅子上斜斜一躺,就有人老实乖觉地拿扇子送上凉风,也实在美哉了。
享受了半响小郡王的服侍,沈寒山才挥手让他停下手中摇动的小扇子:“行啦,去背你师父给的书,我有话要和你师父商量。”
李跟沈寒山也算打过不少交道,鲜少见他有逐客的时候,知道这是有不能告诉他的要事商量,也不多加纠缠,老老实实地抱走吴议方才敲他两下的书,悄悄地退出了门外。
吴议这才忍不住开口问他:“老师,究竟什么事情?”
第70章新罗前线
沈寒山徐徐饮下一口徒孙泡好的醒酒茶,才望着吴议,缓缓道:“戍新罗边防的唐军之中突然爆发了传尸之疫,此事颇有蹊跷,圣上已传诏太医署,要郑博士火速做出安排,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火都烧到眉毛上了,也难为他还能如此悠悠然喝酒品茶,吴议心下捻动片刻,大概能猜出郑筠太医丞的安排。
“外科几位圣手自然少不得要去,内科之中唯老师素擅时疫,又侍候太……孝敬皇帝[1]多年,想来一定在前往新罗的人马之列。”
“不止是我。”沈寒山将那小徒孙孝敬的好茶搁在案上,眉毛一抬,颇为无奈,“还有你和你的小徒弟。”
吴议心头遽然一跳,从师而行,自然是他这个徒弟的本分,要安排李也跟着一起去,就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李小小年纪就已经被天后封了南安郡王,又素与太平交好,恐怕在旁人眼里,他并不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小生徒,而是天后试图探看新罗边境的一双眼睛。
新罗战线一贯为刘仁轨独掌大权,即使走了,留下的也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李谨行,可以说这戍边的四万唐军个个都为东宫党的兵马。而李这个天后眼皮子底下养大的小番犬,恐怕未必会受到当地士卒的欢迎。
况且,此行不仅是一番对他能力的试炼与打磨,同时也是天后对他忠诚的一次考验。
在这样两面都未必能讨好的局面下,李的立场就十分尴尬了,若如实回禀武后,则必被士卒警戒忌惮;若凡事有所隐瞒,就会被天后毫不留情地摒弃。
别说是一个刚满十三的小小少年,就是把这事搁在吴议身上,也足够让他伤一番脑筋的。
也难怪沈寒山要提前请走李了,这种与人不善的事情,他向来是能避就避,避不了的,就装聋作哑,过他的快活日子。
吴议只能岔开这个话题:“那我们何时动身?”
沈寒山道:“即刻。”
果然,沈寒山话音未落,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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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雨点似的匆忙而有律的脚步声,打门进来的居然是王福来。
王福来一贯笑眼眯眯的眼睛也少见地抹成一平横,狭长的眼缝将乌黑的眼仁剪成两长条,搁在那张圆滚滚的脸上,像嵌在宝盒中的两把锋利小刀。
他眼神一肃:“传天皇口谕,太医署沈寒山素擅时疫,须即刻与外科博士胡志林、针科博士秦鸣鹤一头赶往新罗战线,力保我大唐将士安危!”
沈寒山从椅子上一滚落,几乎跌在王福来的跟前:“臣谨遵圣上口谕。”
“圣上还说了。”王福来垂头低声道,“放眼太医署中,但凡有专长时疫、擅治传尸的都挑了去,凭你差遣调度,绝不允许有推脱之词。但只一条,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专长时疫、擅治传尸,这话就差指名道姓地点到吴议头上了。他虽还无资格成为一名大唐医官,但已侍奉孝敬皇帝三年有余,早就把传尸一病摸得清清楚楚,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也难怪李治那么紧张新罗战线,若刘仁轨才被调离前线几个月,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就被新罗人重新夺回,那么本来就不甚稳固的新罗前线一定会军心大挫,连失数城。
除此之外,另一条战线上虎视眈眈的吐蕃也绝不是可以轻视的,刘仁轨就像是一颗治疗李治忧虑的定心丸,也像钉在敌人心头的一颗锋利的钉子,只要他老人家还能随时奔赴吐蕃前线,那么李治就可以心安,吐蕃则不敢妄动。
相反,如果他忙于应付新罗战线,就等于卸下了吐蕃心头的重负,给他们一个反咬一口的机会,到时候若两线齐开,兵民俱疲,很可能落得一线甚至两线的战败。
王福来亲自来宣口谕,就已经证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吴议来不及和沈寒山再多打商量,先匆匆拾好东西,从秋到冬的衣物乱七八糟往包袱里一裹,沈寒山还想偷摸摸塞几坛子美酒进去,刚巧被赶来的郑筠博士瞧见,提溜着耳朵给他揪出房门。
“军中有的是打头的烈酒,只怕你没有脑袋去喝了!”
也难得有治得住沈寒山的人,郑筠这几年丝毫不见老,一双眉毛几乎倒竖起来,声如洪钟地教训他:“到了新罗,你就是领头的那一个,如此大任担在身上,若有再喝酒误事的,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您啥时候温和有情了?沈寒山心道。
郑筠敲打他两下,也没有多的功夫再交代,只郑重地吩咐道:“此事非同儿戏,军行一路艰辛,老夫只许你们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这四个字沉甸甸地敲在吴议的耳中,严肃的语气中不乏担忧与紧张。
吴议明白郑筠心中的隐患,撸着袖子上战场可比不坐在太医署中看病开方轻松半点,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遭遇危险。
他们此行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控制住唐军之中的疫情,另一个,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安全地回到长安。
一行数十人,除了圣上钦点的外科圣手胡志林,针科名流秦鸣鹤,再加尚以擅时疫闻名的沈寒山,以及被天后安插进来的李和数名博士所携带的体己徒弟,还有一人,是吴议怎么也没想到的。
虽然三年没见,但那双弯刀似的双眼实在叫人过目不忘,吴议不禁脱口而出:“徐师兄。”
徐容显然知道吴议在同行之中,并没有显示出很惊讶的样子,只回一个淡淡的笑:“议弟果然也在此行之中。”
昔年张起仁谋害孝敬皇帝一案中,就是这位徐师兄眼明心细先发觉出药汤的不对,直接越过张起仁向张文举报此事,才牵引出后面一桩波澜起伏的大案。
吴议当初不及细想,徐容到底是得到张起仁的授意,陪他演这一出好戏以引出后文,还是想借机邀功,反咬一口自己的老师。
但不管如何,他总算是乘风而上,借着那次事件官高一阶,成为整个官学最年轻的医助教,如今仍旧是整个太医署中风头最劲的年轻人之一。
当日在张府之时,二人师兄弟相称,也算是亲热和睦。如今物是人非,徐容早已和张起仁划清关系,而他也归沈寒山门下,师兄弟二人疏远多年,照面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兵贵神速,他们这些临时上阵的“医疗兵”也来不及细谈两句,分出高低座次,就被催促着赶紧上车,一马车各坐一名博士兼其生徒,再排四名侍卫护卫,几辆马车就赶鸭子似的出发了。
沈寒山门下伶仃,就吴议一个,少不得挤两个没有依附的人,一个是他家小徒弟李,另一个就如今已无师可依的徐容。
本来按照徐容的身份资历,是万万轮不到他去这一遭的,但吴议转念一想,也就懂得了郑筠太医丞的用意。
徐容本是李老将军在高句丽战场上捡来的遗孤,土生土长的朝鲜半岛的孩子,对当地的地形地貌和人文语言都相当熟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了他的襄助,他们在新罗前线的医疗任务可以进行得更加顺利。
郑筠太医丞虽然安在长安,但也为他们做足了打算,不光是徐容,就连随从的十数名侍卫都是羽林军中挑细选出来的青年俊杰,务必要保证他们一行平安。
放眼望去,人人眼上都是严肃的神色,就连最年幼的李都撇开了往日乖巧讨喜的表情,眉目紧锁,眼中一派凝重之色。
一路马车颠簸,飞快驰过的马蹄掀起阵阵烟尘,吴议透过被回风卷起的车帘往外一瞧,一片飞扬的尘沙中唯有长安的柳树依依招摇,似乎在为这一行不知能不能有功而返的皇室大夫们挥手道别。
新罗虽然路途遥远,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过月余的功夫,也就赶到了战线前沿的买肖城。
安东镇抚大使李谨行亲自接待这一行风尘仆仆的太医博士,都是些养尊处优惯了的老骨头,一场颠簸下来,骨头没折的也散了,个个腰酸背痛,头昏脑涨,病还没有看起来,自己快先倒下了。
“老夫已设好了接风洗尘宴,还请诸位太医博士们移步大帐。”李谨行倒不像很多看轻文人的武将,他从军多年,非常清楚大夫对一个军队的重要性。
“宴会就了。”开口的是外科博士胡志林,外科也算是医科中的武科了,他这位领衔外科圣手的老博士自然也有三分将帅的豪爽气派,说话也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快领我们去瞧瞧那些得了传尸的将士。”
就连一贯好酒的沈寒山也难得摆正了脸色:“我等奉天皇圣旨而来,一定要阻止传尸在将士中的蔓延,眼下局面紧张,洗尘宴就不吃了,庆功宴咱们攒着后面来!”
见几位博士都坚持不已,李谨行心中也暗暗有些钦佩,他深知这些太医博士都是此行中的领头之人,平时也是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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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承恭迎惯了的,没想到都是不讲虚礼的性情中人,原本心中那点隐隐的担忧,也都被这三言两语撇开去了。
他颔首道:“请诸位随我来吧。”
第71章讨教一二
李谨行身为族人[1],对这种从胡人传来的疾病颇有了解。早在最开始发现疫情的时候,他就命令将所有罹患传尸的将士单独隔离在几所军帐中,外加专人看守,一应饮食衣物全都单独供给,这才算勉强遏制了传尸的大范围传染。
“此病在我族中也常发生,但在新罗战线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李谨行一面说着,一面撩开帘子,辗转的呻吟与痛苦的咳嗽便透过这条缝隙钻进太医们的耳朵中。
沈寒山略窥一眼,心中自有掂量,问道:“首次发现有传尸之疾是几月的事情?”
李谨行回忆片刻:“最开始的一二人并未上报给老夫,老夫也未曾得知,而军医上报之时,已经是五月时,有三十二人患上了传尸。”
“眼下共有多少人患上了传尸?”
“诊出来的,不下五百人。”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诸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传尸的传染性不及天花等痘疫的厉害,但如此大面积的传染势,也实在令人闻之生骇。而这些被传染的将士也会成为新的传染源,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别说四万唐军,就是十万,也不过是一群病卒而已。
若这种局面不能控制住,不用新罗人打来,唐军自己就先亡于疾病之手了。
正说话间,匆匆赶来数名从军的医官,他们朝李谨行略一施礼,便转向长安而来的几位老博士。
为首的一位约莫二十来岁,容貌端正,身姿颀长,一双深邃的眉目映着漫天霞光,仿佛一团烈火烧在眼中,连带投来的视线都灼灼若燃,令人背脊一热。
“许久不见了,老师。”他毕恭毕敬地朝胡志林一鞠躬。
胡志林一拍他的肩膀,面上颇有欣慰之色:“易阙,你我师徒阔别十年,没想到能在军营相见。听闻你现为军医之首,实在是俊杰出少年,前途无限啊。”
易阙但微微一笑:“没有辱没老师的名声,已经是学生的幸运了。”
师徒两正照面寒暄,吴议悄悄打量着,站在他身后的不乏四五十岁的中年军医,甚至有白发皑皑的老大夫,而叫这样一个年轻人领衔此间诸位大夫,竟然也没有瞧见一个面有不甘的,反而个个在后点头颔首,表示的确甘心屈居其下。
这人的本事,一定有超乎常人的地方。
心头正暗暗掂量,肩上已贴上一双温热的手,耳边拂来一股热流:“议弟是否感到奇怪,军营中也不乏名流圣手,为什么叫他一个如此年轻的医官拔得头筹?”
吴议往后一瞥,就瞧见徐容那张玩味的脸。
他倒也的确挺好奇的:“还请徐兄赐教。”
徐容贴着他的耳朵细细道来:“易阙当初在官学的名气绝不迅于现在的你,他只花了三年时间就修完了外科的学制,还师从外科圣手胡志林门下,一时间可谓名声大噪。若非他出身低微,为人又桀骜不驯,也不至于流落到此地了。”
吴议听完徐容一篇话,心中大概有了个估量。
修习完学制的生徒们各有出路,最上一等的如徐容便可留在太医署中,若身份尊贵,由此进入仕途的也不在少数。次一等的回到地方当个大夫,也不愁生计,熬个几十年也能在地方上混个官学博士当当。只有少数有过之人会被下派到军营之中,过着从军而行的艰苦日子。
连徐容这样的出身地位,都能凭自己的本事在长安官学当个医助教,而被徐容所大力称赞的易阙,却被委派到边远的新罗前线,恐怕不仅仅是“出身低微、桀骜不驯”八个字可以解释得了的。
正思量间,眼前冷不丁冒出一张俊秀的面孔,那双欲燃的眸子仿佛带着焰火,连带看人的视线都冒着火光。
“你就是吴议吧,听说你对传尸一病研究颇深,我正想讨教一二。”
吴议下意识地瞧了眼沈寒山,见他一副端着笑脸看好戏的模样,丝毫没有站出来为学生解围的意思,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他和沈寒山名为师徒,但相处起来更像是忘年之交,遇到这样的场景,沈寒山肯定在心中搬着小凳子嗑起小瓜子默默围观,指不定还拍着手想看他出丑呢。
“我也不过略通皮毛,若有错漏之处,还望易兄多多包涵。”
易阙眉梢一动,挑起三分笑意:“敢问吴弟,传尸一病,病位何在?”
“在肺。”
“病机何解?”
“肺气虚,则卫外不固,水道通调不利,清肃失常,邪乘虚而入,而致发病。[2]”
“何为病邪?”
在这个问题上,吴议稍微卡了卡壳,不是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在这个时代,显然没有人能接受“结核分枝杆菌”这个怪异的名字。
他思忖片刻,只能简略搬出孙思邈这位大仙人的见解:“肺虫也。”
事实上,就连肺虫论在这个时代都还是一种偏门的见解,大部分医官都还坚持着隋朝医书《诸病源候论》中的观点,认为这是一种“虚劳咳嗽候”,病机是“虚劳而咳嗽者,腑脏气衰,邪伤于肺”。
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大夫们对肺结核的认识还仅仅停留在它是一种肺病上,而至于其传染的源头、机制和预防的办法都是一张白纸。
易阙显然并不满足于这个照搬孙仙人的说法:“既为肺虫所故,那么又是如何传染的呢?”
吴议顿了顿,把中医西医的理论杂糅一通:“肺虫可寄于痰中,染病之人咳痰之后,肺虫就能分布于空气中,被体质虚弱的人呼吸进去,就会导致其发病。”
这个论点可是连被捧上神坛的孙思邈都未曾提出来过的,此言一出,就连在一旁吃瓜看戏的沈寒山脸上都不由一肃。
易阙还没说什么,倒是胡志林先发问了:“你这话,是从哪一本医书中看来的?”
……当然是人民卫生出版社的《内科学》了。
吴议额上不由生出拇指大的几颗汗珠,面上犹自镇定:“此为学生的推论。”
“哦?”胡志林对这个答案显然不甚满意,“既然无据可依,又凭什么这么说呢?”
“回禀博士,此论确实无书可证,但绝非无据可依。”吴议不卑不亢,和他平静地剖析,“神农尝百草之前,也没有人知道何为药材,华佗走遍江淮,才得出麻沸散的方子,圣人先师的经典著作也都是从无到有,慢慢摸索出来的。所以学生想,即使这个推论不正确,也可以抛砖引玉,给大家提供一个思路。”
这番话,还是当初在袁




行医在唐朝 分卷阅读103
州的时候张起仁所教导的,吴议直到此刻,才算领悟其中的深意。
胡志林被他反驳一通,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倒是易阙神色一变,脸上颇有激赏之意:“好一个从无到有!看来吴弟声名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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