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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解玉连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三余小生

    雪线不再平齐,就像阳光洒落在一个翘起的屋檐上,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便会刺出一个尖角。

    女孩儿抬起一根青葱玉指,神情悠闲,目光可爱,认真地在身前作起一幅画来。

    点点横折横竖勾,是一个“宁”字。

    冰渊并无异样,只是方圆十里果然瞬间宁静了下来;天地寂然,再无一点声息。

    三只惊惧的鹌鹑也如蒙敕令,迅速恢复了冷静,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女孩儿抬头看去,远处热气上涌,四周冷气倒灌。冷热交替,身后又是一阵寒风。

    一头湛蓝的秀发如波浪腾空,无数雪花溜过女孩儿翘起的裙角,羞涩地向空中飞去。

    不多时,雪花冷凝成水,纷乱的雨滴自高空洒落;刚一触即地面,竟然又化成一团雾气,悠悠升空。

    大地沸腾!

    女孩儿眉毛弯弯,或许是觉得这片水雾有些碍眼,便轻轻吸一口气,小腹微微隆起,再轻轻一吹。

    一股寒流过境,白雾凝结成冰,悬在空中一瞬,猝然坠落。

    苍茫如云的画面,再次变得清晰了起来。

    ————

    画面中央,方才一瞬:

    青年倒悬于空中,手握红剑,以一个头下脚上的姿势从天而降。

    一剑刺下,正中男孩眉心。

    红光炸裂,宛如月晕破空,瞬间融化了二人身边的千年冰雪。

    苍穹之下,万千白云浮空,一束金色洪流紧随着青年,同样自天际坠落,骤然吞没了二人的身影。

    飞流直下,三千尺!

    在与金光接触的瞬间,男孩的皮肤便如一片铁水般,变得炙热而粘稠,开始一寸寸融化。

    男孩咬牙坚持,任由那束洪流消融他的身体。

    恍惚之间,风好像停了,雪花静止在空中,尾巴上还拖着几片残影。

    时间悄然变缓,连男孩的呼吸都慢了下来,沸腾的血液从他的心脏中泵出,沿着红色的血管,向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艰难地流淌着……

    原本只需忍耐片刻的光阴,现在却变得如同人的一生那么漫长。

    而在两人不远处的另一边,女孩儿不过是又偷偷发了会儿呆……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束不断下坠的金光,就已经露出了它的尾巴。

    片刻之后,洪流消失,天地重归寂静;男孩已经血肉无存,形销骨立。

    然而,那位本该比“他”更早接触金光的青年,却浑身无恙,就连衣服也未破损分毫。

    白骨镀金。

    青年抽剑而去,飘然腾身于空中,竟是以剑为笔,凌空作画。

    女孩儿仰头瞥了一眼,小嘴微张,似乎是在欣赏一幅作品。

    青年身前,鬼魅的图腾犹如一朵娇艳的玫瑰,以一个令人惊艳的速度,绽放于这片绝地冰雪中。

    “红妆——鬼面!”

    绘画完毕,青年大喊一声,又是一剑落下,刺入金骨颅中。

    还是方才的裂口,分毫不差。

    玫瑰如烟花炸裂,青年不躲不避,握剑的右手很快就被漫天残红吞没。

    无数道红线自上而下笼罩了金骨,宛若元宵佳节孩子们手中提着的一盏红花灯笼。

    而被丝丝红线缠绕的金骨,便是灯笼中的一点明火,散发着几分温暖与光亮,悠悠点亮一个寒夜。

    红线忽然瘪了下去,就像没了伞骨支撑的伞面,蛛网一般,飘然依附在金骨上;忽然,又摇身一变,化为无数涌动的血丝,汇聚在金骨空洞的胸腔中。

    血丝聚少成多,一颗鲜红的血团像是有了生命,慢慢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咚”,很快已经变成了一颗强健的心脏,发出擂鼓般的响声。

    青年不敢大意,只是……他的半个身体已经麻木地失去了知觉,只好伸出左手,抓着那条血淋淋的右臂,缓慢抽剑。

    突然一阵刺痛!青年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腕上,两枚胎记一样的伤痕隐隐灼烧了起来。

    青年皱眉,心中思忖:“看来在尚未完全解除封印之前,只要接触了神力,那个沉睡的诅咒……还是会有反应。”

    “这是战败者的耻辱!”

    他收回心思,身体微微一侧,抽剑、落地无声。

    手腕上灼热的痛感开始一点点消退,青年全身已被汗水浸透,不堪负重的手臂,也终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青年抬头看对面一眼,目光投去的瞬间,他注意到,那具金色的骨骼中,似乎也有一只金色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那是宛若神明的目光,散发出无上的威严;可是其中,却有许多人间的情感:愤怒、不甘、费解、悲伤……就像是压抑了数千年的话语,突然找到一个宣泄的地方,想要把一切都倾诉出来。

    青年解读着它的眼神,目光中传来的最后一个情绪,是失望。

    失望什么青年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因为目光已经消失,转而代之的,是一股新鲜蠕动的血肉,如同泉水般从那里涌了出来,自头部而下,缓慢覆盖着那具金色的骨骼。

    青年抛掉杂乱的思绪,长出一口气;似乎一切终于结束,万事已成定局。

    不多时,一个崭新的身体悄然成形,金骨额前的裂口,也在轻轻闭合,完美地收尾。

    消失的男孩又出现在青年身前,除了赤身**、眉心有一道金线外,与原先相比,并没有任何区别。

    青年上下打量男孩一番,嗯,似乎还长高了一些。

    男孩也对视过去,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股寒流袭来,男孩打了一个哆嗦。他往四周一看,就在不远处,居然还有一位衣着单薄的漂亮女孩儿在盯着自己!

    这可了得

    男孩小脸一红,瞪了青年一眼,也不知道提醒他一下!

    匆匆跑去剑匣处穿衣。

    青年对着男孩光滑的屁股摊摊手,丢掉手中可怜的红妆,向女孩儿那边走去。

    来到女孩儿身前,青年淡淡开口:“多谢。”

    他便不再说话。——反正她也不见得有兴趣听,肯定还要嫌自己啰嗦,没准又要被掌嘴……

    青年挺了挺自己好男儿的腰杆,凌征小子可还在后头,不能丢了脸面!

    女孩儿果然面无表情,正如她的名字,冷若冰雪。她抬起一只**的小脚,随意动了一步。

    自始至终,动的第一步。

    没有更复杂的流程,一面以“三剑一人”为阵角、自今日清晨,便一直倒扣在大地上的结界,此时就这么悄然地消失在风中,无影无形。

    女孩儿十分干脆,既然帮完了忙,就打算转身离开。只是她又犹豫一下,还是停顿下来,似乎有话要说。

    青年默不作声,心里打鼓。

    在以往的岁月中,女孩儿一向独来独往,也没有开口求人的习惯。现在,她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这个厚脸皮的人,最好尽快兑现他的承诺;可是心里居然还有些别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女孩儿侧身,看着青年落在地上的影子,语气僵硬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青年马上点头如捣蒜,真诚说道:“当然当然,雪女姑娘今日大恩大德小生铭记在心,姑娘没有与小生订立灵契是看得起小生,小生怎敢食言!”

    雪女不想搭理他,心想:“我堂堂雪女何曾要挟过谁”怎么他一说话,给她的感觉老是那么委屈

    两片柔顺的眉毛微微一皱,雪女又想:“打他一顿消消气不行不行,他那么弱……不是、我堂堂雪女,怎么能欺负一个委屈的人呢”

    可他真的很委屈吗

    雪女眼睛滴溜溜一转,至少……不能自己动手。

    青年心中颤颤,安静地守在一旁,等候发落。

    雪女鼓着腮帮,小手抓着发梢绕圈圈,思索着思索着,一阵飞雪吹过,身形悄然不见。

    其实雪女并非不想与他订立契约,只是人族有句老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不怕死、吃得住疼、又厚脸皮,雪女是真的拿他没办法,谁让自己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可爱小姑娘呢

    哼,不开心,回去找小开明玩!




离别难(二)
    雪女离开后,青年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脸上却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雪女小丫头到底还是年轻,脑子还不咋地灵光,若是面对成年的她,哪会这么容易就能请到人家帮忙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两根冰糖葫芦能解决的问题了。

    青年心中一紧,冰雪中飘来一丝无形的杀气,像是一根头发缠在他脖子上,让他窒息。

    可怕!原来冰糖葫芦才是命门吗

    青年不敢再动歪念头,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不远处,凌征披着一身毛绒绒的轻裘,一溜烟跑了过来。

    在这之前,他已收好了散落在各处的四把名剑,并且扣上了剑匣,缓慢温养它们。

    毕竟此次消耗掉的灵气,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红妆最惨了,没个三两年功夫,别想再配得上自己“羽界十六名剑”的称号了。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凌征不停搓着脚底板,恶狠狠地看着对面傻笑的青年,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居然没有鞋穿!是谁之前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万事俱备的来着

    青年选择性看不见,一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的表情。

    凌征其实已经不小了,尤其此事过后,青年愿意把这个“自封为他师弟”的凌家少主,当作一位合格的少年来看待。

    几个月以来,他先后经历了三件大事:“拒绝成为月圆人;封印神力;塑造金骨。”

    三个决定都是凌征自己的选择,青年也从未加以劝说。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劝说毕竟青年原本就觉得,“那个人”最好是在自己做完“那件事”之后再出现,所以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他还一直鼓励并支持着凌征。

    只是眼下,事情已成定局,他却很想知道凌征这么做的理由。

    毕竟在一个月以前,他和凌征老爹用剑“谈心”的时候,曾无意间听这位心怀壮志的门主提过:“虽然还没到万年,但是古罗门第三神技的封印,其实就快要解开了。”

    青年震惊!这可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甚至连师父也没能算到!

    于是,门主抓住青年走神的时机,一剑拍在他脸上,留下两句拐着弯骂人的话:“剑是真的好剑,好剑啊好剑,可惜人不如剑,若能人剑合一,再以好字润色,最好居中,一定天下无敌,妙哉妙哉!”

    青年晃晃脑袋,赶走这些烦心事,看着凌征,一脸遗憾地说:“何必哪”

    居然以最惋惜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最欠的话。——四剑是他硬着头皮要来的,门主是他啰啰嗦嗦说服的,雪女更是他死乞白赖求来的,甚至方才那张结界,也是他白天昼夜改进的,最后仗着自己是红妆的前任主人,由他出剑也是青年内定的……整个南门,筹划这件事的人就没有比他更积极的。

    他倒好,如今事成之后,不说上一句“辛苦辛苦,恭喜恭喜,日后继续努力。”居然还来了一句:“唉……何必哪”

    凌征的回答倒是简单,简单得无懈可击。

    “得对得起良心吧。”

    “对不起,又如何呢”

    “对不起……就不对了。”

    凌征目光黯淡,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而且他还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偿还,都远远不够赎清身上的罪孽。

    青年叹息一声,开口说道:“三千年,够了。”

    二人相处多年,他自然知道凌征心里在想什么。凌征从小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所以他才会就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英雄祖先,会为了得当一份可笑的力量,就会对与自己并肩作战了百余年的兄弟动手

    这种行为,和那些为了钱财杀人的江洋大盗,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猛然抬头,目光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万年,不够!”

    ————

    羽界四门的发家史,都是一段精彩纷呈的故事。

    四家之中,南门尤甚。

    大约在三千五百年前,哀牢兵人南宫云燕,与其结义兄弟凌青云二人,携手来到中土,率领着两个家族的数百族人,在这片人烟稀少的荒地上大展身手,裂土开疆,所向披靡!

    多年以来,随着二人手中的兵力不断壮大,又因他们不竖私名,无论行至何处,旗上只书“哀牢”二字,世人谓之曰:哀牢遗风。

    在羽界尚未形成的那段时间里,“哀牢铁骑”是中土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力。

    在这段后世几千年以来,说书人最为钟情的岁月里,虽然也有许多精彩的故事,只是能够称得上“传奇”二字的情节,却莫过于两处:

    话说当年凌青云受南宫云燕嘱托,与大哥作别,离开中土数年,终于在羽界形成前夜,自北海归来,成功带回已死百年的天神——负籍老翁的遗物。

    老翁遗物中,有他临死前封存自身神力的七十二笔冢。

    若是独占此神力,他们这些自哀牢而来的外乡人,必能完成统一中土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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