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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即使如此,周硕听到赐膳二字时的神情,也算得上屈指可数的犯上了。
朝食的时辰确实过了,然而卫燎也确实饥肠辘辘,对周硕不赞同的臭脸视若无睹,径自拾起乌木箸,顿了顿,叫换了银的,真正用起膳来了。
他的手虚软无力,连乌木箸也拿不起来了。卫燎暗自叹了口气,想他真是把傅希如惯出来了,又觉得有些隐秘的得意,现在这幅虚弱的样子也不能叫他生气,眼前周硕满脸的“臣有话要说!臣要死谏!”也就没那么碍眼了。
现在已经致仕归乡养老的太傅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周硕是其中之一,对尊师的话言听计从,深以为然,包括评判卫燎的那些,因此太傅离朝之后,做了一辈子刑名主官的周硕几次三番想调去御史台弹劾直谏,百官天子无不可骂的,卫燎为自己的耳朵着想,怎么都不肯应允,因此周硕就对他闹起了脾气。
板正的老男人闹脾气并不可爱,既没有粉拳,也没有娇憨,实在伤眼,卫燎心知是安抚不下来的,索性由他去了,反正他是皇帝,他说了算,周硕也就满脸写着不如意而已。
其实卫燎登基之后,行事不算荒唐昏庸,只是狠厉而不计后果,怎么看都不是心气平和的圣明之君,风评也不够好。他身边的重臣其实都还算能忍,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波折不算什么。
用过膳,周硕才提起来意,却不是卫燎意料中的任何一种:“江州刺史一案,已经水落石出。”
卫燎难掩吃惊,往后一靠,挑起眉:“结果如何?”
周硕面容仿佛一块棺材板子:“云横所有供述属实,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应当……”
“朕要他平安无事,回幽州去,”卫燎突然身子前倾,凝视着他,打断了周硕还没说完的结论。
君臣二人无声对望,彼此都不退让。
周硕是个聪明人,他看起来板正严厉,并不意味着他是个酸腐的傻子。卫燎对云横的诸多回护之意他早已察觉,只是并无必要点出,现在卫燎明白的提出要求,他也就知道,反正把罪犯绳之以法的可能是没有了。
他看得出卫燎自有考量,更知道涉及节度使的这等大事,律法是其中最脆弱的一环,于是只说了一句话:“陛下大可以赦他。”
要判无罪,自然是不可能。
周硕告退后,卫燎独自一人枯坐,直到紫琼进来换篆香,才把他惊醒。
此后周硕具折讲了一遍审讯查案的经过与结论,朝上就纷纷扬扬的吵了起来。
卫燎登基以来,这是朝中最大的一次争吵。倘若云横仅仅是杀了人,物议不会如此沸腾,但他偏偏是出于孝心,为母报仇,一时之间这案子就举国皆知,上至庙堂下至江湖全部议论纷纷。
坚持要按律把他流放的人自然不少,盖因杀人就是杀人,江州刺史背后也是有人的,仅仅只是党争这水兴许还要更混,眼下是文官与武将的争端,云横还是个“夷狄”,要分出敌我就简单了许多。
然而赦他的理由也同样充分。江州刺史以良民或他人姬妾为奴,同样犯了法,更何况他用亲女待客,行为令人发指,除了利益相关方,替他说话的没有几个。如果他还活着,至少也是个丢官的下场,现在死了,众人所在意的也就是对云横的处置了。
卫燎有意掀起这番诸方参与的争论,自然有自己的目的,而云横对此倒是视若无睹,照常进宫,多数都是趁着卫燎无聊时给他解闷,端的一副乖顺俯首的猛兽模样,或者在馆驿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闷坐,等闲连门都不出,做足了姿态。
好在没多久春闱也就开了,京中声势滔天的各地举子口诛笔伐云横的行径总算有所敛,老老实实入试了。
此前就连礼部都为此发愁,甚至问过傅希如倘若举子群情激愤,该如何安抚,如果他们集体上书,又该怎么处理。
好在没有。
自来读书人就是如此,麻烦但却有用,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卫燎没见过以武犯禁的,以文乱法倒是常事。他的性子注定了假设举子上书也不会当一回事,这事只会越来越大。
礼部和尚书省,反正是要头疼的。
傅希如知道这事来问自己的意思,推拖不得,出了个主意,漏了点假题,这才让他们安安分分的进了考场。
监考,阅卷这些事就与他无关了,眼前另一件事是清河公主的。按制公主入京要百官亲迎,卫燎百忙之中抽空示意这一条不了,于是该怎么亲迎,站次排班,仪制流程,还是要尚书省拿出个章法来,写折子递上去,卫燎准了,才能着手。
好在弋阳王案的尾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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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翻阅典籍,看看该怎么迎接清河公主,同时做好殿试之后传胪,授官,和排在一起的百官铨选之事,眼看着怕是要一直忙过一整年,没有停下来歇口气的机会。
傅希如连续留宿禁中也已经好几天了。
偶尔傅希行会来看他,鸿胪寺不在尚书省管辖范围之内,但还算悠闲,宿直的规矩是值夜官员不得擅离,却可以诗词唱和,派小吏传递消息,或者由无需宿直的人进来探望。
春夜不短,并不是时刻都在忙碌,傅希行一向来的很是时候,傅希如其实也并不觉得枯燥或者无聊。时刻待命的忙碌是早就习惯了,没有风沙其实更不错,况且宫里每人配给两个女侍,还有房间可以安卧,算不得吃苦,无非要彻夜警醒一些而已。
诸多争议之中,傅希如果然站队赦云横那一派,这也算有理有据,且并没有出乎众人预料,甚至因此而猜测卫燎的心意大约也是如此,激起了一点风波。
也正是这时候,傅希如顺带发现傅希行颇为沉得住气。他们聊起过云横的案子,在这种事上傅希如并不打算让傅希行一无所知,他应该有点警觉和该有的嗅觉,这样才能真正长大,靠着自己也过得不错。
不过傅希行说出来的话让他刮目相看。
“我知道有些事大兄不让我知道,是为我好,我也不会去问。但大兄你要知道,这样其实护不住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总要考虑让我帮帮你的。我不知情,并非就能全身而退,你我兄弟,世上没有我把你扔在险境中的道理。”
傅希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论调。傅希行说完,静静的起身走了,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转交一部分秘密。
分别终究让他们彼此都变得强大,超出对方的预期,又比预期好得多。傅希如愣了一会,释然的笑笑。
隔日就告诉傅希行公主回京之事与自己有关,卫燎并不知道,叫他在鸿胪寺不要多问,不要多说,仍然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傅希行显然有许多话想说,瞪大眼睛十分吃惊,但最终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先前兄长守口如瓶。他离天太近,不敢高声语,是恐惊天上人。这样一举一动都可能招致灾祸,一语不发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公主进城之前,总算配齐了该有的仪仗,在百官肃静迎接中,远远一片浩浩荡荡的锦绣香烟。
红罗绣五龙曲柄盖前引,立瓜,卧瓜,骨朵,旗枪,信幡,节绒,华盖,左右相称,中间拥着宝相花伞孔雀扇,青罗云朵金香盒,销金拂尘玉如意,低眉垂首的宫人环绕着金黄罗曲绣青鸾的华盖,其下正是清河公主的车驾。
她用的是厌翟车,驾二马,赤质,金饰诸末,轮画朱牙,箱饰翟羽,紫油,红锦帷,朱丝络网,红锦络带,皇后六车之一,是从宫内借用来的。
宫中没有皇后,这几等车驾还是因地制宜,临时成就的,小潘妃打扫了宫室,又问过这位公主平常的爱好,一心一意把这桩大事当做自己展露才具的机会,做的倒是很心。
她等候这位公主多时了。
第四十一章金风
潘妃出身外戚之家,比当年她的姑母潘贵妃在宫中还有所不如,但好在卫燎还很年轻,后宫之中少人也少争斗,她一入宫就因种种原因独宠,日子不仅半点不难过,甚至还给她养成一种骄矜的脾气。
这些日子以来颇受忽视,冷雨凄风中她终究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要寻求旁人的援助。
宫妃不能出宫,她的娘家也指望不上,这时候才发现什么恩情犹如长流水都是假的,终究贵妃这种东西要抛弃也只是一瞬间。从前觊觎后位的时候不觉得那离自己多么遥远,现在看着清河公主的厌翟车,倒是察觉了差距在哪儿,几乎是天生的。
倘若她是皇后,打理这一切根本不用卫燎下旨,倘若她是皇后,卫燎也不会一时失去兴趣就把她扔在脑后,如此看来,做皇后不仅迫在眉睫,也有许多从未想到的好处,即使自认为并不爱玩弄权术,小潘妃也认为自己实在有理由寻求同盟了。
她倒是知道夺去自己宠爱的是谁,但前朝后宫互不相通,见一面都不可能,要争宠更是无从提起,唯一所能指望的也就是找个强有力的同盟,譬如清河公主这样的。
就现下的形势来说,小潘妃的选择不算错,正因如此她对清河公主的事越发上心,在宫中静静等待着清河公主的车驾。
卫燎眼下正要借用公主这稀有的道具来演出自己的仁慈宽容,因此排场铺的很大,待到公主入宫的时候,就已经疲惫不已了。她还要去拜见这位甚至比自己年少的叔父,才算是真真正正宣告归来。
清河公主卫沉蕤,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女人了,尚未婚配,然而从面容上也看不出少女的娇憨天真,她注意到群臣之中多了许多生面孔,因此那唯一熟悉的就更加清晰。
傅希如对着她微微一笑,毫无破绽,看不出心虚与阴鸷,一如往昔,充满了长安固有的,故弄玄虚的味道。
公主穿的是翟衣,花钿九树,施两博鬓,满饰珠翠,翟九等,罗为青质,绣为雉。幽居这么些年,甚至习惯了自己劳作,刚送来这衣裳的时候卫沉蕤只摸了一下,就以为自己要勾破衣料了。
她离喧嚣繁华太远,以至于如今回来的时候也完全心如止水,并不以为这就代表着前路不再遍设荆棘,所有的苦难都已经结束。
实际上这才刚开始。
她在卫燎脚下拜倒,并未表现得痛哭流涕,卫燎也没有提起废太子的事,只是对她表示宽恕与亲切。这场面比云横入京的轰动也差不多,而云横甚至有多半是因为身负命案,和异族装扮。
公主容貌其实没怎么变,只消凝视她,卫燎就能从记忆里翻拣出一个差不多的样子,好似这几年动荡多舛的光阴都不存在。她生得并非不美,但公主这身份让她的美貌没能帮她避祸,反而是宫花寂寞红,寥寥许多年。
叔侄二人一对视,才有了一点惊讶,仿佛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血脉延续向来如此荒唐,卫燎这么多年从未觉得能从旁人身上看到自己,眼下这一看,反倒对原本没有什么感触的这侄女生出许多欣赏来。
他尚无子嗣,其实没什么长辈的宽容慈爱好给与,而卫沉蕤正好也不是那么上道,懒怠于假装替父悔过,于是二人有志同一的略去了这一步,径直开始叙旧。
这倒是有许多话能说,殿中一时喧嚣起来。卫沉蕤也是卫氏一脉,她的根基和卫燎差不多一样正统,对长安有一种深埋血液之中的熟悉,两厢落座,感觉都还不错。
她有心事,但却并不浮躁,忍住了继续在人群中逡巡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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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在眼前这几人身上。
傅希如默不作声。
这与卫沉蕤记忆之中也差不多,他当时以奏对出头,却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向来在这样的场合中很沉默,况且,谁知道他现在不是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因此不肯参与众人呢?
陛见过后,卫沉蕤随宫人去往后宫,见过主事的潘妃,稍事休息,就到了晚间的接风宴了。
时节将近三月,春风骀荡,暮色初初笼罩在大明宫,卫沉蕤走了两步,忽然在青石砖路上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她身后什么也没有,既没有怪兽的巨口,也没有故人担忧的面容,正如她此时此刻,坐拥着一无所有,万人簇拥也是踟蹰独行。
她生在这个季节,但已经许多年没有过生辰,更无人庆贺芳辰,仿佛被遗忘,又似乎坠入了无人知晓的深坑。这倒是并不恐惧,然而生为皇室的公主,总要背负起许多,平静的生活固然好,但她却只能选择争斗到死,才能不负身上的贵血。
严妆的公主面朝夕阳的方向,歪着头微微笑了。
夜宴之前,卫沉蕤见了潘妃。相似的面容总是令人恍惚,想起卫燎的性子,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确实不好说,兴许当时缢死潘贵妃是一件幸事。
固然蒸庶母之事也不少见,然而究竟不体面,最好还是不要再出一个例子。
眼下的时局像是一锅沸汤,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掺杂,再多一点兴许就要倾斜至崩颓,这点嗅觉卫沉蕤还是有的。她旋即想起来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如何轻贱的看待一条人命,又觉得也不必掩饰,她确实冷血。
潘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兴致勃勃的指点自己心的陈设和布置,又引她看过钟城宫庭院里的深碧池塘,莲叶还小,田田如同青钿,十分可爱。
卫沉蕤看过,又忍不住转过目光去看木质飞檐上停驻的夕照残光。她其实还算不得老,但此情此景,也称得上是似此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
她本不必与潘妃虚以委蛇,只是不肯被任何人看出端倪,端着笑应酬,却见进了内殿之后,潘妃一击掌,从帘幕后头转出来一个人,对着卫沉蕤躬身下拜,抬起头来,叫的却是一个旧称呼:“阿茶!”
宫禁中称呼公主为“宅家子”,又称“阿宅家子”,急语则音近茶子,继而又叫阿茶,而不称公主。这称呼与卫沉蕤也是久别重逢,她一时愣在当地,辨认过那宫人的面容,又去看满面矜持的潘妃:“这……劳你心。”
究竟饱经风霜,卫沉蕤并未露出更多的波动,低头掩去一时失态,就伸手亲自扶起了眼前的旧宫人。潘妃知情识趣,当即告别,转身离去了。
拉拢人心不必急于一时,更不必在这时候多劲,卫沉蕤要是聪明人,会记着她的情。
卫沉蕤默不作声目送她出去,这才转身向眼前的宫人低声说话:“我本以为要找一两个故人,还须得一番功夫。”
这人是自幼伺候她的宫人之一,名叫丝鹭。当初仓促离京,能带的人不多,想到前路未知,卫沉蕤干脆轻车简从,只带两个宫人,此番回京按理来说也该找回旧时熟悉的人,只是在卫燎的宫里这样做注定殊为不易,她还没动手,小潘妃倒是给她送来了。
丝鹭泪眼盈盈,对着她激动再拜:“奴婢终于再见到阿茶了!”
卫沉蕤微微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粗糙许多的手:“彼此平安,已经很好了,再会反倒是意外之喜。”
她离京之时年方十九岁,正是青春年少,但现今已经过了三四年的苦日子,聚散离合,也就都不似少女时候那样放在心上了。
这宫人从前是她的亲信,现在未必是,早在许多年前,她就懂得这个道理了。
夜间,是许多人头一次见到她的机会,比如云横和裴秘。自然,卫沉蕤也是第一次见他们。恰如野兽的彼此瞩目,他们仔细观察,又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似乎宴上的繁华与豪奢就算是应有尽有,不必添加更多的意味。
公主回京因此而声势浩大,被办成了一场盛事,无数目光风暴一般向着这里汇聚,站在中心的人只觉得劲风扑面而来,衣袖飒飒有声,什么样的繁华都好像转瞬能成萧索。
酒过三巡,又等到宴席过半,卫沉蕤才找到一个机会,与傅希如对上了视线,他们都是很能忍的人,能并未露出任何不该有的神情,就轻而易举的判断出对方究竟还是不是盟友。
她意味深长的微笑,正对上傅希如确认般的颔首,彼此视线一触即,恰如登萍渡水后留下的清浅涟漪,悄无声息的散开,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卫沉蕤知道自己必须尽早找个理由从宫里搬出去,只有确信自己不再处于卫燎眼线无孔不入的监视之下,她才能放心的展开这个计划。正因如此,但凡有半点防人之心,卫燎都不会轻易的她找到这个理由,自然而然的离开宫中。
废太子有些忠心耿耿的旧部,朝中可以策反的人也不算少,辗转腾挪,只要足够耐心,她总能找到机会的。曾经有过一个女帝就可以有两个,有过两个,女人也可称帝就成了惯例,天下不会有什么大的动荡,何况他们同为一族?权力更迭只是家事而已。
好在她确实会有十分充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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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就,公主我还蛮喜欢的啦。
蒸庶母就是纳庶母的意思,虽然这说法比乱x更恐怖,好像要吃人似的。
似此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这是引用宋朝诗人王王诜的蝶恋花,这首词我高中时候第一次看到,始终觉得很美,关于荷叶那个青钿的比喻也来自于此。全词:小雨初晴回晚照。金翠楼台,倒影芙蓉沼。杨柳垂垂风袅袅。嫩荷无数青钿小。似此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坐到黄昏人悄悄。更应添得朱颜老。
看注解说此处钿音同田,应该是青钱的意思,钿的本音指的一般都是珠宝装饰,我觉得有理。
总是忘了写注释,所以这部分我明天再复制一遍。
第四十二章上巳
公主回京,暂居内宫,没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该不该给她说亲的事。一是因为摸不准卫燎的脉,二是云横终于被赦了。
理由充分,有孝字当头,自然容易取得朝中的认同。听说裴秘在其中出力不少,傅希如略加思索,又分头问过卫燎和云横,也就知道的七七八八。
果然是受了云横的贿赂。他财大气粗,又单刀直入,说服裴秘为自己奔走也无需太大的力气,倒是裴秘轻而易举伸手接了,叫傅希如有些吃惊。他看起来并非短视的人。
不过就卫燎的态度而言,拿不拿云横的好处于他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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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裴秘是否能读懂他含而不露的本意,因此这举动显然也不算什么。借由此事,裴秘和云横居然也有了点交情。傅希如把这件事记在心上,转头终于接到了清河公主寄来的信。
她确实是个强而有力的女人,这才回宫多久,就有了一条自己的渠道。
信自然是阅后即焚,傅希如十分谨慎,没有回信,只带了个含糊不清,局外人根本听不懂的口信让她稍安勿躁,等云横离京之后再谈。果然,卫沉蕤就这样蛰伏下来了,不得不叫人佩服她的心性。
她其实已经蛰伏的够久,久到对一般人而言,可能已经忘了应该牢记的仇恨,何况她只是个女人,又一无所有。
傅希如轻叹一口气,起身开窗,散去焚烧纸张的烟气,让一切痕迹都消弭无形。
然而云横离京的事,终究在卫燎的宽宥之下缓到了上巳节之后。卫沉蕤回来已经迫近这个日期,卫燎又酷爱歌舞升平的好日子,虽然说不上是好大喜功,但这毛病也让他追求十全十美和声势浩大,让云横再淹留一段日子,完全在意料之中。
上巳节相传是黄帝的诞辰,自然算是个大日子,到了本朝,几乎是全年最大的三个节庆之一,从上到下都郑重其事,节前五日,宫内会分等赐百官一百到五百贯钱,以设宴会,上巳日黄帝照例赐宴曲江池,百姓也到曲江游春行乐,称得上是普天同庆。
这一天也要祓除衅浴,所谓“三月上巳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草,祓不祥”,沐浴熏兰香,以始洁净。
民间于此就更直白奔放些,年轻男女自上古这一日就互相赠花调情,甚或野合,时至今日这习俗尚未断绝,城中仕女尽出,于曲江池畔玩乐,用裙子搭起裙幄饮酒戏耍斗草,炫耀豪富与娇奢。
卫燎一早在宫里以兰汤沐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一顿,将一枝兰花放在身上,出门去祭祀高。之后就是在曲江池宴乐,赏赐过太常寺与教坊声乐,在曲江池里放下三五舟,宰相,三使,北省官,翰林学士依次登舟游曲江池,又做曲水流觞之戏,吟诗作赋,互相唱和。
这一日小潘妃自然伴驾在侧,与高官妻女在池畔另开一宴,卫沉蕤却在卫燎这边。
理由是很充分的,她是公主,且颇受卫燎的宠爱,刚回京,自然要多在众人面前露面。小潘妃特意送来尚衣局赶制的衣服锦上添花,又配了一套珠玉宝钿由她使用,倒是看得出些许鲜花着锦的热闹情谊。
然而这日卫沉蕤只穿一袭青,是很漂亮的佛头青,裙裾上绣柔软的白牡丹,风鬟雾鬓装饰以白玉青玉和早春的野牡丹,既饱含她自己的风味,又顺应节气,端坐在卫燎下手,频频引来诸多目光。
卫家的公主没有诸多拘束,见外臣也不必避讳,成婚之后更是自由,因此养出诸多镇定自若与眼高于顶,这倒是诸多磨难也磨不去的。宫中只有一个小潘妃的时候,多半也看不出什么高低,然而一旦有了卫沉蕤比对,小潘妃就显得浮躁了些。她也是养尊处优多年,然而聪明与不聪明,就差着很多。
卫燎心不在焉的品评美人,同时挥手叫人把自己带了半天的那枝兰草赐给傅希如。他看得心,竟然也没露出凋谢的势态,倒还是很神。
方才曲水流畅赋诗过几首之后,凡是出过头的,都得了御赐的花,现在就轮到傅希如了。他说来性子是有些古怪的矜持,在这些事上没有一点该有的争先之意,然而轮到他的时候,又从来能艳惊四座,因此所谓名满天下,始终不是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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