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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卫燎是没有体会,然而也能够想见,一个人年少成名,对骄矜的天性多半也是一种滋养,举目四顾无人能够比肩,这样的高处不胜寒也自然而然不叫讨人厌了。
况且他长于忍耐,一点都不会急于一时,就算回来这么久,看上去没有任何动作,兢兢业业在尚书省替卫燎坐镇,倒让裴秘一时间敛了许多,拿不准主意也就暂且规规矩矩。
然而傅希如本性不是这样的,他要忍只是因为他所图甚大,所谋甚多。
傅希如接了那枝兰花,随手往襟口一插,抬头来找卫燎的目光,一触即的对视。卫燎心里不可遏止的发痒发热,只觉得这时候人太多,太碍眼,他们说不了一句话,甚至也不能多看彼此一会。
卫沉蕤低头抿了一口酒。
野地里尽是花草的芬芳和春日的暄和气味,所谓春风骀荡,也就是这个样子。
卫燎起身去更衣,想了想,索性叫人悄悄把傅希如叫出来了。自打科举开始,他就没怎么好好和傅希如说过话。他忙的是举国的大事,傅希如也不见得清闲,时间总是凑不到一处去,况且想起女装那档子事他就不是很想和目击者共处一室,这样耽搁来迁延去,整个春日都快过去了。
傅希如进来的时候,身上的兰花正好掉下来,被他接在手里,往卫燎这边走。
这儿其实也不安静,人声近在咫尺,窗外还能看到游乐的民众,无非是把旁人的视线隔开了而已。卫燎坐着受恭维与歌颂,其实也不轻松,偷得这点时间喘口气,也叫席上的百官群僚都松快一点,顺带和傅希如幽会,自己觉得安排的十分得当,不有点欣然,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从傅希如手里拿过那支花,在他衣襟上划来划去:“你近日都很安静。”
虽然做的事看起来和外头旷野上的士女并无不同,甚至和山野间此时不知道已经滚在一起没有的百姓也无不同,但一旦开口说话,一切温情脉脉的春风也就都退散了。
卫燎向来敏锐的可怕。
傅希如近来是相当沉默,一面是因为越来越忙,一面是因为公主回京,云横淹留暂驻,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开场的征兆。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而且眼下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他实在没有力多说话,甚至多数时候也不想见到卫燎。
关于未来之事不能深思,谁投身深渊的时候会去想坠落的感触,和触地的痛楚呢?这些事向来不可能思虑周祥。
其实傅希行也嗅到一点动静,不过他已经对傅希如说过你应该更信任我,再说都是一家人,覆巢之下无完卵,欺瞒的意义其实不大这种成熟的出乎意料的话,也就不好意思一惊一乍,或者缠着他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看得出幼弟憋得难受,但傅希如确实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或许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守口如瓶。
见他默不作声,卫燎也就接到未开口的敷衍答案,点点头不再追究,信手揉碎了开得幽娴静谧的兰花,随手往栏杆外抛洒,慵懒道:“龙渊剑你还是着吧,兴许有一天,它在你手里有用。”
他送出去的定情物,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这猜测叫人感慨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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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大多数都关于人生际遇的无常。
即便不来杀他,去杀别人那画面想起来也不错。
卫燎轻咳一声,撇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自己要见傅希如的本意:“云横请旨求娶公主。”
傅希如一愣,看起来确实没有事先知道这个打算,眼下公主其实不多,除了和离或者丧偶的,只剩下清河公主一个。然而云横求娶公主这事定然在清河公主回来之前,所以他的本意未必是只要清河……
他不得不追问:“他求娶哪一位?”
卫燎冷笑一声:“今日过后,恐怕就是清河。”
这倒也不难看出来。云横求娶公主,意图显然不在美色,而在于要给自己镀上一层金,然而倘使这个选择附带美色就再好不过了。何况就卫沉蕤的年纪,在当下也已经是错过了花期,两人之间是差不多的,如果卫燎愿意,那当然算一桩美事。
唯一的障碍无非是云横不受信任的突厥血统而已。
傅希如叹一口气,主动提起:“清河公主……非比寻常。”
是啊,卫燎把她弄回长安来,为的可不是让她又远离自己视线,到幽州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
这之中幽微晦暗之事太多,卫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一向知道,然而现在要对傅希如承认其实他一直没能彻底清除废太子遗毒,总是很难开口。
傅希如跟他说过的,他没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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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应该搞的备注:蒸庶母就是纳庶母的意思,虽然这说法比乱x更恐怖,好像要吃人似的。
似此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这是引用宋朝诗人王王诜的蝶恋花,这首词我高中时候第一次看到,始终觉得很美,关于荷叶那个青钿的比喻也来自于此。全词:小雨初晴回晚照。金翠楼台,倒影芙蓉沼。杨柳垂垂风袅袅。嫩荷无数青钿小。似此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坐到黄昏人悄悄。更应添得朱颜老。
看注解说此处钿音同田,应该是青钱的意思,钿的本音指的一般都是珠宝装饰,我觉得有理。
然后是今天的作者有话说:我喜欢上巳节。
第四十三章传胪
好在云横并未开口,而卫燎就随意指了一个宗女赐婚。云横年过四十,原配夫人早死,现下是个丧妻的鳏夫,册封这宗女为县主后,他们二人也就勉强登对。
为备嫁,这位新鲜热乎的云台县主也住进了宫里,倒是正好与镇日无所事事的清河公主作伴。婚期定在次年,因此云横先启程离京。对于求来的婚事降了一等这件事,他倒也没有十分失望。
卫燎不愿意把清河公主嫁给他不算太出乎意料,而其他的公主也确实不是那么合适。每人背后都沾亲带故,有各自错综复杂的势力,而他想要的无非是和卫燎之间有点亲戚关系而已。
云台县主生得美貌,才十六岁,他也是见过一面的。
他走的时候正逢春闱如火如荼,杏花即将绽放,桃李艳的艳,清丽的清丽,骑马路过,洒落一肩。
春日如此盛大又温柔,从长安原野的阡陌上一直到宫城,和暖明澈,叫人一点都想不到,小传胪当日居然下起了雨,倒春寒一夜侵袭,冻得在殿内等候的举子们瑟瑟缩缩。
小传胪原非定例,是阅过卷后送呈御前,拆了前十卷,在真正上殿传胪之前按名引见,就在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紫宸殿配殿之一,朱雀殿里。
这一面对前途至关重要,趟过艰难困苦,凡是能够榜上有名的,今日也就见了分晓。前途初露端倪,一切也就在今日面圣这件事上了。从前并非没有小传胪失态,而调换名次的先例,因此仪态举止莫不谨慎端严,唯恐在御前出了岔子。
更麻烦的是外头下了雨,为了不让雨水沾湿衣袍,他们不得不打着伞,提着袍子过来,幸好卫燎降旨让他们入殿等候。今日有这桩事要应付,早晨没有候见的官员,因此他们此时此刻倒都有幸先看见了这日后或许能时常踏足的内殿。
地上铺着厚毯,室内陈设香花芳草,除此之外,尽都是开朗通透,设了许多坐席,各有几案,显然为的是等待的时候有些消遣休憩的地方。
门吱呀一声,一个鹅黄上襦的女官开了门,黄门进来传旨,依次叫名。
外头是重重庄重的飞檐,出檐深远,挑檐很大,还能瞧见斗拱,是清透的被浸湿的深沉木色,上头铺设绿色的琉璃瓦,下面是一间间在细雨中沉默寂静的殿宇,所谓宫禁,这里就是最中心了。
站在这儿很难叫这些有心匡扶天下的举子们不激动亢奋,再加上即将面见皇帝的紧张,对多数人,这就是第一关了。
殿试的时候其实他们就见过了卫燎,但那时候不一样,他们要忙着答卷,大气也不敢出,头也不敢抬,周遭是鹅黄的纱幕,只能听见传递茶汤的声音,和隐隐约约,仿佛自天上传下来的低低说话声。
偶尔有人出入,多半是朝中重臣,他们说上一会话,洛成殿里就再次寂静下来,只听见奋笔疾书的刷刷声,还有偶尔砚台磕碰的声音,以及翻出下发的宫饼充饥的声。
殿试几乎持续了一整天,卫燎也就坐了一整天,他擅长这样强装云淡风轻,所以即使有人在最后交卷的时候抬起头来偷看他一眼,也只能看到一个巍峨的皇帝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端庄严肃。
今日不太一样,他们一个一个的进来,又一个一个的出去,依次回答卫燎的问题,也就有足够的时间使他们彼此粗浅的熟悉。
传胪的顺序就是卷子的顺序,因此是由低到高叫名,第一个进去的正是眼下已经声名大噪的白季庚。
他年方二十五,长于诗赋,凭着一篇《殊色赋》叩开了翰林院学士,当朝中书令陆终的大门,在这几月里已经成了许多人的座上宾,一时之间成了春闱的大热门。
他有了这样的名声,即便春闱不中,也已经是出了头。
眼下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个年纪已经足够瞩目,更妙的是他为人称道的还有美姿仪善容止。这倒是少见。
因此白季庚进殿的时候,卫燎正轻声说话:“他们都说这人像卿。”
这自然不关白季庚的事,他老老实实下拜叩首,报上名字,随后卫燎就说了声平身,一抬头间白季庚就瞧见殿内竟然还有一个人。是傅希如。
托前段时间礼部来找傅希如的福,这一届的举子倒是都有幸见过这位傅大人,然而此时再见显然超出白季庚的预期,何况他和卫燎一起抬眼望着自己,用审视的眼神无动于衷的观察眼前即将跃龙门的这条锦鲤,怎么想都觉得很怪异。
历来没人说过小传胪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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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帝在场,然而即便该有人陪着,是傅希如就不太对劲。
往前想一想自己进来的时候听见了什么,白季庚感觉得到自己后背上一行汗水往下滑。
傅希如的神情平静,眼神在他身上扫过一圈,笑了笑:“他们是说容止还是才具?臣看过《殊色赋》了,是一篇好文章。”
《殊色赋》不长,但写的确实惊艳,是白季庚到长安后的感触,从长安风物写到由此而引发的对盛世的看法,虽有明显的炫技和颂圣之意,但仍旧写的淋漓尽致,傅希如夸奖他是真心的。
两人其实年岁差距不大,然而傅希如就是自然而然像一个长辈。
卫燎比他慵懒许多,一手支颐,失笑的同时又往白季庚脸上看了一遍,意图明显:“爱卿真会说笑,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怎会有人这样轻慢的谈论你?”
他顿一顿,在傅希如心知肚明还有下文的表情里吐出后半句话:“何况你们分明是姿容才具都很相似。”
白季庚确实没有料到小传胪居然这么难,而且是这样的,这时候他似乎不该说话,然而再不说话上面坐着的那两人只会越发让人难以插话,因此不得不硬着头皮,诚惶诚恐的回答:“臣粗陋鄙俗,怎敢称与傅大人相似?”
卫燎静默了一会。
傅希如低头看一看手里的几张宣纸,轻轻扬了扬,白季庚发现那是他的卷子。
信手翻过几页,傅希如彻底无视了卫燎的调戏,转而提议:“既然陛下称赞他美姿容,何不选为探花使?杏园饮宴时必定赏心悦目,到时臣就等着白进士为陛下寻来今春最好的花了。”
卫燎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被选为探花使,其实除了天子的瞩目之外,不能代表什么,尤其是在这种境况下定了他的名额,至少白季庚自己知道,这不是卫燎属意的。
傅希如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卷子:“陛下还有更好的人选?”
卫燎摇摇头,故意做出万般宠溺:“你说了算。”
如果这不是庄严的公事,白季庚猜测,傅希如的表情要更难看。然而选定他为两个探花使之一的事,也就这样定下来了,直到浑浑噩噩的出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尚且不知道究竟会得个什么名次。探花郎和状元并不冲突,然而方才在殿内,傅希如和卫燎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他也就自然还是一头雾水。
小传胪远比他想的简单,但是却更危险。
以傅希如的身份,陪着卫燎小传胪,本来已经证明了什么,何况上来就说他容貌的事,透出一股危险的,争风吃醋的气息。
白季庚不想把庄严的朝堂之事类比成后宫女子之间的事,然而眼下他也不得不多想。他所担忧的倒不是卫燎是否会对自己起意,而是唯恐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就不得不掺和进卫燎最隐秘的事。
一个人的情事原本是不该搅动风云的,但卫燎的就是能。白季庚不蠢,他嗅得出来今日殿内气氛非比寻常,而他能在其中做的事实在不多。当初被人说与傅希如相类确实算是称赞,眼下就成了麻烦。
白季庚出身不算低,他的七世祖察汗是开国时候的功臣之一,赐姓白,族人多数定居蜀中,有个响当当的名头,在长安却不算很稀有,对他将来的仕途也注定只能锦上添花,可不能抵挡麻烦。就算是陆终十分欣赏他,这条路到底还是只能他自己走。
任何人都应该有这种认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除此之外,多的不要问,也不要知道是最好的,然而他好像是第一天就运气不佳,坏了这条规矩。
为人臣子是不好妄论君上的,何况白季庚所知不多,也无从开始议论,只是觉得茫然,疲累。
他对傅希如倒没有什么好说的,对方行为举止都合乎规范,甚至敛得几乎叫人什么也看不出,所谓君子如玉,就是他这幅不动如山的表情了。
白季庚私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希望,寄托在傅希如身上,无论问题是什么,他最好还是能够尽快解决,行善积德,至少让他从这危险的境地里撤退。
小传胪一共要见二十个人,等到做完这件事,已经差不多到了正午,傅希如亲手整理那些拆封了的试卷。这事不好假手他人,礼部一向是派个郎中专门送来,拾起来按理甚至不该让傅希如经手,何况是宫人。
卫燎按住他的一只手,靠过来低声说:“不过白季庚有句话是说对了的。”
傅希如容忍的看着他。
“他哪里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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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心惊胆战云霄飞车的考生白某:内心:操你妈的叫我进来是看你俩秀恩爱的吗?
某知名不具的裴大人:小白啊,我以后不被cue,就都指望你啦!(开心jpg)
某傅姓著名政府官员:不要再把我当秘书使唤了!!!
小传胪相当于公布考试名次之前先见一下排名靠前的考生,可能会导致名次变动,但如果没有致命问题,应该也就这样了。顺便,古代科举是要搞政审的,毕竟通过之后就是朝廷命官了,所以那种家里有老婆却不说出来娶公主或者丞相女儿的情况……应该很难发生才对,这种审核无微不至哇。
第四十四章潘妃
小传胪后,紧跟着第二天就是宣读诏书,公布及第进士名次的传胪。次日就是春风及第的进士们的杏园宴。此时长安的杏花正开到最好的时候,云蒸霞蔚,新科进士也正是最风光的时候,从殿上退下来就掩饰不住兴奋,脚步轻快的离去了,一路簇拥着恭喜声。
卫燎的事却还没完,他要腾出明天去参与宴饮,现下就要尽量处理完政务,其实只觉得头疼。
白季庚终究还是没有被点为状元,这是裴秘的意思,傅希如提了他坐探花使,在这件事上就不能插手,卫燎不置可否,于是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另一个探花使是谢翊之的从弟,年纪也还不算大,二十二,当真是少年才俊,又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与白季庚站在一处直如明珠美玉相辉映,养眼又耀目,齐整且漂亮,卫燎看着也不觉得得意。
他倒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从这群卯足了劲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新科进士里找个新欢,然而他天性就喜欢漂亮的东西,这大概是改不了的毛病了。
午后,傅希如有事求见,卫燎还在昼寝中。他的作息一向如此,问过紫琼是刚睡下之后,傅希如也就随遇而安,在外殿等候了。
今日尚书省多数人都已经办完手头的事务离宫了,他的时间还充裕,除了在这儿等着卫燎醒来,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何况这件事他做得熟练,无论是等着卫燎醒来,还是等待。这确实能够磨练人的心性,也确实能叫人更加不动声色。傅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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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生性欠缺几分直白,虽然这并非是不热烈,然而却可以聊做遮掩,显得他并无饥渴,也不犹疑。
卫燎睡着的时候,他的宫殿就像是在水下一样安静无声,里外都没有什么人,春日阳光一寸寸的在眼前挪过去,像流淌的金子,又像是柔软的金丝。傅希如望着眼前方寸天地,慢慢坠入什么也不用去想的奇妙境地。
他总是想得很多,尤其是回来之后,睡里梦里都不得安宁,这样的平静倒是少见。
打断他缥缈思绪的是外头突然的喧哗声,隐约是紫琼克制而温柔的声音,她向来有礼有节,不会疾言厉色:“娘娘恕罪,这里是紫宸殿,您不能进去。”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女声,矜持而镇定,带着不易察觉的敌意:“本宫有要事禀告陛下,还请代为通告。”
傅希如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这另一个人应该就是久闻其名的小潘妃了。她的名声一半来自于姑母潘贵妃,一半来自受宠的事实,不过这在紫琼面前当然没有用处。
“并非奴婢不肯通融,”紫琼的声音仍然很柔和,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客气:“而是陛下有旨意,奴婢不得不遵。”
这理由倒是很充分,然而小潘妃被冷落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到这里来,她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就傅希如对宠妃的印象而言,她意外的沉得住气,似乎有万全的把握,自己一定不会激怒卫燎一样,耐心的与紫琼讲道理:“你很忠心,这自然很好,但正因如此,你也该知道,本宫是有分寸的,倘若不是大事,怎么会贸然到紫宸殿来?”
这倒是很有道理,然而紫琼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说服的人,仍然坚决不肯通报她又害怕这争执会吵醒一向觉浅的卫燎,又不能三言两语说服潘妃打消主意,外头就胶着起来了。
潘妃究竟是宫妃,倘若她不硬来,紫琼也能把她挡回去,然而倘若非要提起身份与规矩,她要硬闯,紫琼也没有办法。外头的争论声过了一会就变成急乱的脚步声,傅希如原本已经百无聊赖的转移了注意,不再关心外头的声音,却听见门被推开,潘妃昂首挺胸的走进来,四下环顾,就对上了傅希如深静的眼神。
紫琼默不作声的跟进来。潘妃身边的人自然不敢对她怎么样,只是仗着她也不能喧哗动手闯进来了而已。紫琼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语气也照旧是不卑不亢的:“娘娘,并非奴婢不肯放行,您也看见了,陛下是真的在昼寝中,就连傅大人也还在候见,等着禀报国事,您来得实在不巧。”
潘妃若有所思地从她脸上看到傅希如身上,意味深长地点头,慢条斯理的品味着咬在唇齿间的三个字:“傅大人……”
外朝内宫都闻名,且年轻俊逸,脸上横着一道疤的傅大人,统共也就一个而已,潘妃恰好听闻过他的名字,二人虽然是初次见面,彼此却都是久仰大名早矣。
“本宫倒是失礼了。”潘妃虽然这样说,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客气谦和的意思,意外的耀武扬威。
傅希如还不至于被小姑娘激怒,站起身来简单的行礼问候,潘妃刻意慵懒的说了声礼。她还站着,四下环顾,傅希如却不想和她过招,径自坐下了。
潘妃穿的是樱桃红的七破裙,有很俏皮的褶裥,虽然来的是紫宸殿这样的场合,她仍旧没有换上礼服,甚至也没有穿相对正式的公服,发髻也只是个飞仙髻,插着几根金簪子,戴了明珠耳,珠光熠熠,行动间在她脸侧晃来动去,衬着她明净的妆容,简直像个过分兴高采烈的少女一样天真无邪。
傅希如一生没近距离接触过几个少女,其实觉得有几分新鲜。他小时候倒是很希望有个妹妹,然而这愿望终究没能实现,以后自己也不太在意了。而小潘妃其实就是世间所有哥哥想要的那种妹妹,漂亮,活泼,看上去似乎总是很高兴。
倘若眼下这境况没有那么尴尬,或许他们二人也不至于有如此复杂的暗流涌动。
小潘妃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小腹上,似乎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既然如此,本宫就等着陛下醒来,再告诉他这件喜事吧。”
紫琼似乎察觉些许端倪,闪电一般迅速的在傅希如脸上看了一眼,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表情,越发觉得眼下这场面实在不能让小潘妃继续留着了,于是上前两步,略加了几分不容辩驳重复:“娘娘大可以告诉奴婢,由奴婢代为转达。”
潘妃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不以为意的驳回:“本宫说过了,这是一件大事,必须由本宫亲自告诉陛下,”她刻薄的笑了笑,像个任性的小姑娘要发脾气似的,刻意用更甜的声音说下去:“紫琼,你忠心耿耿,本宫自然知道,可你毕竟只是个奴婢,该知道有些时候是你没法拿主意,有时候是要回避的。”
紫琼有片刻默不作声。
其实刨除潘妃与她的姑母之间的相似,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扶摇直上的另一个原因,她就是那种生来该被宠爱的年轻女郎,显然很会撒娇,又备受美貌带来的好处关照,虽然颐指气使,但只要不是被她指使的人,多半都很难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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