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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殿门摆放着艾叶,甚至连室内的花瓶里也插着一捧新鲜带水的艾叶,气味苦涩又清新,还摆着好几盆唐菖蒲,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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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和橘粉的。
菖蒲正合节令,也合傅希如的字,他猜得到是卫燎特意叫人放进来的,未尝没有调戏之意。
傅希如在宫里不算陌生,他出身不低,又被先后两代帝王优待,留宿宫中是经常的事,只是这一次格外的不同凡响而已。比起少年时代忐忑又甜蜜的幽会,这几天的滋味并不寻常,也并不多见。
卫燎就像是过一天少一天那样对待他,哄着他,让着他,几乎什么都不要求了,只是让他陪伴自己,再多一天,一天之后是另一天,再过一天之后,黎明时分阳光还是照旧爬上屋檐。
如果这样迁延,能到死亡,倒是不错,倘若不是,那也不过是延缓刑期。
傅希如过得不能说不舒心。
他已经不大记得起上一次这样身心都放松,且轻松愉快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关于伤疤的事,他并未对卫燎说谎,在幽州的日子绝不安逸,甚至让他屡次几乎死去。
这叫他无法不怨恨卫燎的任性。确实是对方将他推到这样的境地,唯一的理由就是傅希如踩到了他那时候敏感无比的底线。
他不远与任何人分享权力,盖因当时帝位不稳,哪怕是以接近婚姻的方式授予一部分,他也不能接受。
其实这也是傅希如的最后一个办法。他们之间有了君臣之分,其实傅希如就已经不能仅凭一人之力节制他了。卫燎初登基,有无限雄心壮志,更有无限的狂妄,他意识得到自己尚未站稳脚跟,却不担忧在这最高处会被一阵狂风吹落,反而试图御风飞行。
这怎么会那么容易。
他因常年与皇权熟知,因此从一开始就用一种极限的方式运用。一朝天子一朝臣,旧臣是要被清扫的对象,新的班底尚未搭建成功,傅希如并不想惹怒他,更不想和他争执什么对错,什么为君之道,但世上除了他,再没有人肯冒着生命危险也好,被帝王厌弃的风险也好,来劝谏他。
一个人真要为一个人好,就不该处处讨好容让了。
傅希如知道卫燎在驾驭一头什么样的怪兽,更知道倘若他激进的策略一旦失败,未来会迎来什么。卫燎毕竟太年轻了,帝王也与凡人无异,而这天下,其实并不坚牢,民众也不如他们往常以为的那样脆弱,渺小。
先帝的谥号“施而不成”,卫燎呢?
一个人可以不在乎身后名,但不得不在乎落在他人身上的刀锋是否会反噬自身。他做的最后一个包容的努力就是试图说服卫燎分权给自己。其实这一向是成立的,卫燎并不在乎被人知道和傅希如的私情,也并不在乎傅希如对自己的妨碍,阻止,反抗。
但他在乎从名分上的肯定,在乎傅希如从来不肯顺服。
他知道傅希如要权力是为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得来不易,等待许久的为所欲为,大概就消失了。
他并非为了特权,而是因为当时遍身是刺,十分敏感,而被彻底激怒,和傅希如前所未有的大吵一架。
当他们只谈论公务,或者只谈论私情,其实彼此都能保持另一部分的重合,但是这两件事一旦混为一谈,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控制。卫燎亲自写的贬谪的旨意,他本想要傅希如求饶傅希如当然不会。
其实他们彼此都不真的以为这会成真,但这是卫燎尝到的,他所做出的决定的第一个结果。
长久以来,卫燎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决定在他人身上造就的结果是什么滋味。他生来太高,接近云雾与月亮,不知道什么是零落成泥,也不知道什么是血和火。
该有人教会他这些,可确实不该是傅希如。
先帝自然是最理所当然的人选,但他的身体后来每况愈下,只来得及教一些最为紧要的东西,譬如该如何做一个帝王,但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们因何为王。
这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也并非四书五经就讲述得明白,只有口口相传,只有父死子继,是荣耀,是枷锁,但也是交托在身上的信任,与对民众,对百姓,对天下,对山河的慈爱。
卫燎还太年轻,他理所当然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该做什么,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结果。
他总是从傅希如身上去学会如何面对整个人世。
他终究是从这个人身上尝到甜蜜的爱,辛辣的恨,复杂难言的惆怅,火焰一般的嫉妒,和悔之不及。
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终究是会吸取教训,虽然仍旧无法分出手里的权柄,但也不会继续执着于驯服这个人。他明知道自己拥有他,又何必去驱逐他?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爱,又何必让他变作奴隶,失去自我?
他终究是太过任性了,一方面因骤然到手中的权势而惶恐,另一方面却认为这应当是他的,那应当是他的。他那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幽州是什么样,傅希如到了那里会过什么样的生活,甚至不知道只要他愿意,在当地豪强之中娶妻,也并非不合理的事。
他也不知道剑锋是如何没入一个人的胸口,更不知道血液奔涌的时候他会害怕。
他现在知道人是如何死去了,也知道许多事他本可以做得更好,但更多事已经没有了重来一次,或者由他弥补的机会。
就如同多年之后他终于能够坦然的承认,他一直都不是父亲料想中满意的储君,也不是臣民期待的那种新君。
固然他们对皇帝的期待与圣人差不多,但仍旧不妨碍卫燎品尝到这种失望给自己带来的挫败经由傅希如几近放弃他的趋势而十倍百倍返还的难堪与痛苦。
好像一场只在他心中的漫长告别,带着血,带着花瓣,带着幻梦的余调,让他前所未有的长大,也让他前所未有的孤独,一无所有。
金漆簌簌跌落,底下是个素白,接近赤裸的人形。
好像卫燎从未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凡人。
他喜欢缠着傅希如,向来如此,不过现在这变得不再急躁,不再激烈,好像只剩下余韵,又好似还能隐秘的燃烧很多年,只是他学会了隐藏,和舒缓的去表达。
他早知道傅希如喜欢这样更多,因为这样更从容,也更不像是要**。
他喜欢夜晚悄悄过来,不惊动一个人,静静的在傅希如身边躺下,听他的呼吸声。大概是白天睡眠充足,且无人打扰的缘故,傅希如夜晚总是不太容易入睡,就好像是等着他过来一样。
但他们还是很少说话,卫燎并不以为这是遗憾。他的手指在傅希如的脊背,手臂上弹跳前进,一次比一次更接近躯干,接近他真正想抚摸的地方。他倾听傅希如的呼吸声,觉得那声音平缓又安宁。偶尔也和他说话,不过不再争吵了。
微苦的艾叶味道和雄黄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卫燎手里握着一枝菖蒲花,再次跨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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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行大概已经快疯了,只是他必须把傅希如留下来,只需要再一天,他也就同意了离别,完成了这漫长过程的最后一步。
他拿着菖蒲到窗下去,最近傅希如总是在那儿坐着,躺着,现在也是。
这时候傅希如还没睡着,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傅希如连本书都不拿了,盘腿坐在榻上漫无目的想着他的心事,听到轻轻的足音才抬起眼帘,望着他。
他一向如此,看人的时候总是异常专注,好像眼里只有这个人。如果是对其他人也就算了,多半只觉得他执礼守节,值得以同等的敬重交换,对卫燎,就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借由在这双眼睛里的倒影而成功走进了这人的心里。
也不算错。
“端午。”卫燎将那枝菖蒲花递给他,只说了两个字就似乎足以解释,下面的话就与此无关了:“明日你就能出宫了。”
傅希如既然早就知道这囚禁不可能成行,也就并不意外他什么时候放自己出去,接过菖蒲花,随意的放在自己的膝上,低头用指尖碰了碰柔软沁凉的晕红花瓣。
“琴荪……”
卫燎静静坐在他对面,正看着他,突然低声呼唤。傅希如应声抬起头来。
或许是近来没有争吵,于是他们无话可说,他确实已经很少开口。比起许多失去他的噩梦,比起将来要面对的他的美满婚姻,其实这样卫燎已经觉得够了。他只是惯于得陇望蜀,这时候静谧又安闲,好像都能听到花落的声音,他情不自禁想要听一听傅希如的声音。
傅希如沉默片刻,伸手拉他坐过去:“怎么?”
卫燎低着头,望着他膝上的菖蒲花,想起曾经轻软的红纱和胭脂甜味,又想起傅希如是如何拥抱他,也想起他到这儿来是寻找什么的。他轻声说:“这是最后一天。”
傅希如并不反对。
他倒向傅希如的怀里,青年人身形颀长,并不显得柔弱,只是因为他近来的顺从而格外可怜。傅希如这样想着,用那枝花拨弄他的耳垂,脸颊和手,若有所思,慢慢回答:“嗯。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卫燎不可遏止的发抖,转过脸来望着他:“给我……给我所有你的……你愿意给我的,就当是最后一次……”
这是个卑鄙的借口,卫燎知道他的面目从不光明正大,但他毕竟还是来了。
他咬着菖蒲花梗,小心翼翼到腮帮发酸,因为不想咬断,又被架在窗上,仰着头,看着傅希如是怎么一朵又一朵摘下菖蒲花,在他身体里揉碎了。
花汁有奇异的味道和触感,像是融化了,又有鲜明的触感,终于松开口中衔枚的时候卫燎昏昏沉沉,整个人往下滑,被傅希如的膝盖卡在半路上,不上不下:“你在……你在我里面……”
他显然将菖蒲与傅希如的关系联系的太过紧密了,然而傅希如并未反驳,俯下身来遮蔽了投影在他身上的最后一丝日光:“对。”
好似一种奖赏与鼓励,正是卫燎所渴求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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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所以是把菖蒲弄到里面啦。(嘻嘻)
卫燎现在的状态大概可以称为害怕被爸爸抛弃所以自哀自怨自怜又小心翼翼而且不想提再婚(哪儿来的再)事件,而且做好了分手的准备的可怜崽崽。
其实根本没有人要和他分手。
前面的回忆还有和公主的对话不晓得是否明显,大概就是说,他们二人私情和公务交杂在一起的矛盾爆发点就是,傅希如曾经求婚要嫁入皇家,卫燎歇斯底里的反对了,好像不愿意被抢婚一样,把他一jio蹬到了幽州。
如果我是个男人,求婚失败还被情人这么对待,我可能就变态了。事实证明傅希如很棒棒嘛,他是回来之后看卫燎还是这幅死样子才变态了的。(情绪控制第一流啊)
发现这两章章节名都是植物。
第五十八章夜雨
这事结束的无声无息,只有菖蒲的香味久久弥漫。
傅希如出宫是在午后,卫燎自然没来送他。能够全身而退,最高兴的大概就是傅希行。
卫燎虽然看得不严,以至于让卫沉蕤正大光明的进来过,不过那之后就针插不进,先前傅希如还能递信出去让傅希行稍安勿躁,尔后就不能了。
然而傅希行毕竟不能真的不焦虑,得真正看到兄长,他才能相信一切都安全:“哥!”
他一向不撒娇,年龄差距太大,傅希如又一向希望他尽早成人,彼此之间总是很克制的,即便是要求知情,傅希行也能组织起一篇不算差,条分缕析的话来博得认同,然而真看到似乎有了微妙不同的兄长,他还是忍不住扑上来了。
傅希如岿然不动,站在原地接住他:“好了,我没事。”
傅希行仔仔细细看过他的神情,觉得不见勉强,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多少有些失态了,他自认要博得兄长的认同,把自己当做成人来看待,未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我知道你心里大概是有数的,只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留在宫里,还是很担心……”
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你传过信了,我就对谁都没说。”
对谢翊之也没有。
其实谢翊之宿直宫门,倘若向他打听,能知道的总会多一些,甚至可能带信过去,不过傅希行究竟不蠢,从口信中听出万分熟悉的兄长对自己的希望大概就是什么都不要做,一切如常,也就照旧做了。
不过谢翊之很靠得住,猜到了这期间傅希行的心情,特地过来说过自己知道的消息,安慰过他。虽然看他的神情,显然并不觉得这一次傅希如全身而退就从此无恙了,傅希行也知道他大概想的是公主下降之后的事,心里其实也很担忧。
他比谢翊之更对傅希如的私事手足无措。一方面是傅希如并非把自己的难题拿出来叫人为难的人,另一方面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其实不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错,更不觉得自己能够插手,只是天然的为兄长眼下进退两难的处境而感同身受。
“我觉得大兄你似乎变了。”
一天比一天成熟,又越来越沉稳的年轻人仔仔细细打量好像许久都没有回家的兄长,最后试探着这么说。
他没看到傅希如掌心的伤疤,因此是彻底的放了心。
傅希如微微一笑:“是变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忧了。”
这次傅希行可以确定,这就是对自己的明示。他摇一摇头,异常平和的纠正:“即使你有了更大的把握,或者又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也不能不为你担忧,因为我已经不能阻拦你了。”
知道兄长记挂他,也很清楚自己在担忧他,傅希行已经松了一口气了。傅希如从来不是铤而走险的赌徒,他要的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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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而非不计成果的投身而入。但正如他所说,他相信傅希如,并不代表就不为他担心,不为他难过了。
傅希如一顿,眼神柔软的看着他,承认:“你说得对。先前你说我可以更相信你,但我能告诉你的实在不多。”
傅希行热切的望着他。
“你要相信我在做好事。”
这话初听只是泛泛而谈,然而傅希行瞬间明白了过来。现在傅希如的名声已经不算很好了,他和皇帝的私情也好,他眼下的所作所为也好,都不像是正统的为人臣子该做的样子了。
善恶,好坏,似乎在这时候继续讨论根本毫无必要,可既然傅希如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有指向性的,傅希行低头想想,抬头追问:“对天下都好?”
傅希如颔首承认。
傅希行的目光越发复杂:“这太难了,我不知道,你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又打算牺牲自己到什么程度?
傅希如凝视着他,没再继续说话。
他必须这么做不可,天下是一锅汤,民意就是地下的火焰,卫燎,他,全都在水里载沉载浮。为天下好也好,为一个人好也好,他总得去做,否则覆巢之下无有完卵,难道这水沸腾的时候还有人能够生还吗?
卫燎已经做过很多的错事了,天下远比高山脆弱的多,历朝历代,回头看去遍布前车之鉴。
不能再这样了。他即便只是一个人,也不能放任卫燎把自己烧死。
以我之血肉,止天下之沸。
府中破土动工,事不算小,然而傅希如是无法坐镇的,只嘱咐了连带水阁一起翻修,又回了尚书省。
入夏之后时气很不好,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有时候来不及回府,雨下一整夜,傅希如就不得不留宿在尚书省。往年这时候,参加铨选的百官才会逐渐到京述职,今年倒好,眼下都已经快结束了。
外头下着暴雨,激起幽冷的泥腥味,和雨水的味道一起从门缝里渗透,似乎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既然天气已经这样恶劣,傅希如也就不再着急,慢悠悠的签过到了自己这里的所有敕书,准备第二天一早再送去六部,又随手翻出一个锦囊。他平时把它悬挂在自己近旁,因此旁人总以为那里面是干花。
他们这些能够面圣的官员总是很在乎自己的仪态,唯恐冲撞圣驾,连候见的宣政殿都常年准备了鸡舌香,更何况是他们自己。
他拉开红色的锦绳,看也不看,从里面摸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笺,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
近几日繁忙,且没有召见,所以他和卫燎自从端午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卫燎也不再派人来烦扰他,这倒是新鲜。
傅希如在灯下看了看手里的纸笺,又折起来放了回去,里面散发出幽幽的花香。他又把香囊放回去。站起身出门,到后面准备休息。
他知道为什么卫燎突然之间好像消失了一样安静,也曾想过他是不是在践行那句“你要是娶她就再也不会见到我”,又觉得卫燎说不定已经忘了自己还说过这样的狠话。
一把年纪了,再发现自己可能是终生都无法摆脱以色侍人魅惑朝纲才能为所欲为的诅咒,未太迟,改都来不及了。傅希如轻声哼笑,在侍女铺好的床榻上躺下来,看到她吹熄了灯,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出去了。
夜雨连绵不绝。
这未叫人担忧,恐怕是要涝了。
去年的雪下的太少,年初又突然降雪,其他地方还不明显,然而京畿已经很叫人担心,如果真的涝了,恐怕周边是没有什么成了。国库现在的情况他已经不清楚,但就当年的账目和他对卫燎的了解来看,恐怕算不上富足。
天灾人祸向来不会单行。
傅希如能忧虑的事情太多了,不过他临入睡前,确实不得不分神想了一会当年究竟如何到今日,又叹息一声,在心里描摹出一个少年时候的卫燎。
不吹灰之力。
比起忧国忧民的傅希如,卫沉蕤自然没有太多烦恼。她的心事一直悬而不决,不过好在她能忍耐,正伴着雨声看潘妃给未出世的孩子做针线。
她一向不会出错,潘妃的禁足令确实没过多久就不作数了,而潘妃也理所当然的和李才人逐渐熟悉起来。
一个要在宫里借势才好生存,一个对别人的肚子充满了兴趣,很快就一拍即合。而卫沉蕤向来随大流,自然也就和这两人消磨了许多时光。
潘妃喜欢李才人那个孩子,不过真的见过这个人,她也就对李才人本身有许多物伤其类的感慨。后宫女人兴许是因为寂寞和境遇其实并无相同,总是很容易成为朋友,彼此知心。
李才人的谨慎不算坏处,她当年以才名入选,是卫燎顺应某位大臣的建议充实后宫的成果之一,但却不算受宠过,怀孕也完全是意外。与潘妃对比,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的内秀和柔弱美貌不算能吸引卫燎的那一类女人。
不管是潘妃还是傅希如,显然都不是以柔弱和顺从取胜。
自然,孩子算是意外之喜,她的一生总会比在掖庭随着野草飘摇好一些,也可以和潘妃作伴到老。
倘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潘妃认真的低着头绣一片叶子:“近几日总是下雨,她那边还好,昭阳殿这里可是连木头都渗出湿气了!”
抱怨着,又问卫沉蕤:“钟城宫呢?”
卫沉蕤捻起一粒浆果,在指间仔细观看那通透明亮的红,答道:“还好,昭阳殿毕竟临近太液池,夏日虽然清凉,但一下雨未就有些潮湿,你还年轻,小心不要落下病来。”
潘妃蹙起眉,将针往布上随便一扎,气哼哼的放下绣架:“我其实也还好,白日里拿炭火熏一熏,又有香炉成日烧着,只是觉得烦闷。”
她的针线确实做不好,不过毕竟是好心,公主知道她为什么生气,随手拿起绣架看了看,没接着说下雨的事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做不来就交给尚宫局,宫里不会短了皇嗣什么,你的心意他们知道就好。”
潘妃气馁的看着她,伸出水葱般修长白皙的十个指头:“我也没料到还有这一天。虽然说他们领我的情就好,终究还是想自己做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将来也……”
贵女一向不讲究这个,卫沉蕤闻言也只是一愣,旋即安抚她:“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与其你勉强自己做这个,不如想想看,什么是只有你能做的,悄悄做了,这才算是你独一无二的心意。”
小潘妃的脸亮了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卫沉蕤微微一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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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潘妃的烦恼:我到底是和公主还是和才人搞百合?和才人搞我算是接盘吗?(突然看陛下有点不顺眼了)
傅希如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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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今年的成不晓得咋个向……(老农民上线了)
公主的烦恼:到底什么时候轮到我颠覆政权?(最凶狠)
卫燎眼下没有烦恼,他的心死了,再也不会痛了。
这是昨天的补充了: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是一首词,我很喜欢。出处:李清照《永遇乐,落日熔金》
第五十九章风声
小潘妃上表为李才人请封。
这在以往不多见,因为一旦能够孕育皇嗣,皇帝自然有这个念头,然而本朝后宫不同以往,小潘妃是很清楚的,除了自己似乎也不会有人提醒卫燎还有这件事。
他的心思向来不在后宫。
不过有了这道请封,卫燎终于想起自己的孩子,想了想,不止答应了潘妃的请求,顺便也把紫琼派去了。
因为她提起了更多的事:“接生的事要早早打算,奶娘也该准备起来了,皇嗣降生是很要紧的,陛下……”
就是这些琐事,让卫燎不得不切实的感觉到自己是在迎接一个孩子了。他虽然从没有预料到,更谈不上充满期待和希望,但终归从无数不肯承认的教训里学会了应付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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