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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紫琼暗地里做过许多努力,她倒是时刻把卫燎要有后代这件事记挂在心上,然而并不能提示卫燎真的想起来,潘妃倒是帮了她的忙。卫燎干脆让她来代表自己全权主持,有宫正的襄助,李才人的产床就是水泼不进。
卫燎不知道孩子会来的这么早,也不知道会这么快。他知道的时候李才人已经怀孕快四个月,眼下也就只剩四五个月就到了生产的时候。他满心迷茫,不知道是否所有皇帝都是从喜报,预备生产,乳母这些琐事里认识到自己要做父亲了。
这方式未太过轻慢,他以为孩子要来得更艰难,自己要更期待。但其实完全不是这样,他只是觉得茫然无措,也并不觉得望着怀孕的女人温柔的脸会感觉到幸福。
他的母后是名门贵女,入宫之后没有两年就遇上先皇后薨逝,往后再过几年,自己成了皇后,能被先帝这样看重,当年也应该是深受宠爱的,只是卫燎没能目睹,甚至不怎么记得母亲,也就无从得知当时自己出生时,父亲是什么样子。
他实在孤独,既不知道什么是母亲,其实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慈爱的父亲。
他也不再写点什么东西,叫人送给傅希如了。他敛得安安静静,像是一朵在夜里合拢起来的菖蒲花。他花一晚上去看,又花一晚上去梦见,总怀疑自己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奇异的清香,一旦想到傅希如,或者见到他,这味道就浩浩荡荡如同一阵长风,被所有人都闻见了。
他将会无可掩藏。
卫燎以前从来没试过求而不得,然而眼下的每一件事都把他往外推,他是个父亲了,傅希如也即将成婚,这是过去的他无法想象的现实,但以后似乎就界定了他们的一切。
他没有再见到傅希如,以后总会见到的。往后几十年和过去其实不会有什么差别,他们照旧是君臣,仍然要搏命,只是除此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是从水草之间淌过去的水,池底破了一个大洞,水流泻而去,什么都没有剩下,池底变成断头台。
紫琼接管李才人的事顺理成章,因为她就代表了皇帝的意愿。她是御前的女官,从未有一天失去卫燎的信任,又负担着宫正的职责,在后宫颇具威信。
然而她也没有生过孩子,所有的事都是早早询问过老人,定了个初步的章程,才张罗起来的。太妃们所剩不多,能放心让她们帮忙的就没有了,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好像都是一群年轻人摸着石头过河。
她也不知道眼下这样的乱象,这孩子能否如自己所期盼的那样,缓和卫燎内心的孤寂,给他更多希望和理由,让他振作起来。她对卫燎周边的人事都太熟悉,因此一点都不觉得这孽缘到如今就了结了,只是无法向着卫燎想要的方向去推动。
她根本不知道卫燎想要什么。往常他总能泄露一点期望,现在每天都若无其事,面无表情,既没有怒火,也没有怨气,像是燃尽了火焰的死灰一样宁静。
紫琼无从下手,只好来照料安稳待产的李婕妤。她一闲下来就无所适从,宁肯用这些琐事打发情绪。
公主偶尔跟着潘妃过来看望李婕妤,不过身份不同,紫琼也知道卫燎对她的防备之心,向来很小心。卫沉蕤显然也明白不可跨越的鸿沟,至多站在榻边安抚李婕妤两句,附和小潘妃的问候。
紫琼静静的观察她,承认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卫沉蕤和傅希如绝对没有私情,这很好判断。早很多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因为礼节和东宫的特殊,他们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更不要说是生出私情。
不过长安城的夫妻,形同陌路的也不少,傅希如求娶公主,未必是出于一时的绝望和愤怒,但公主在其中做了些什么又有谁知道?紫琼倒是想搞明白卫沉蕤的谋划和所求,只是这仍然扑朔迷离。
她一向安静,在公主面前自然如是,更担忧的是眼下这平静究竟到哪一天才结束。
婚期还有好几个月,公主要等待的时间甚至要比李婕妤等待生产更长,这之间容得下无数变数。
过了半个月,卫燎就差不多恢复了傅希如远在天边的时候的样子。白季庚照旧被他扣在身边,不过如今一切都趋于平静,这中书舍人做起来也没有之前提心吊胆。
卫燎不提,白季庚过了一段日子掐指一算,才想起傅希如还不过来,是有些奇怪了。
他往弘文阁走了一趟,拿着条子找几本关于皇嗣的典籍,心里还在猜测不知道李婕妤腹中是男是女。前代也不是没有过因无男嗣而用公主入储的事,开国以来也有过两个女主了,只是非要说,其实人人都希望卫燎能多几个孩子。
多子多福,孩子多了,就多了几重保障。
和生产一样,宫里也很久没有孩子降生了,多少总是让人觉得心内难安,眼下对于卫燎或许是个艰难时刻,然而他身边的所有人已经觉得黎明已经来临了。
往回走的时候,白季庚正碰上傅希如,看方向,大概和他一样,是往蓬莱山去的,傅希如看到他,颔首为礼,白季庚手里正抱着典籍,自然无法抬手,也就粗略的点了个头,不得已和他同乘一舟,往湖心去。
白季庚始终看不出来傅希如的心情,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好奇毫无道理,且对自己没有好处,正如陆终对他的忠告“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你以为这理只是做阿家翁的吗?”一样,他本该闭目塞听,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才能长长久久。
可惜他到底还很年轻,一腔热血却在紫宸殿日复一日的奏对之中消磨得几乎找寻不见,只剩下这些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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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似的悄悄伸出来的好奇,遇到一个自己相信他无害的人,就想摸上去多说几句话。
“傅大人近日还好吗?看着清减些了。”白季庚到底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干巴巴的问候了一句,打破了沉默。
傅希如和他想的差不多,点头答了一句:“天气太热,没有胃口。”
那道疤对于宫里人已经不算新鲜,然而也彻底改变了他的容貌,白季庚有时候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当年口口相传鲜衣怒马的玉树琼枝,又觉得有些唏嘘,既是因为现在这锋利寥落的轮廓,又是因为这些年散落在风里被他听到的那些人和事。
这样的感慨太不合时宜,白季庚只能把他们远远抛开,不咸不淡的接话:“今夏的天气是不太好,先是暴雨,又是燥热……”
他叹了一口气。
这事其实不该他管,户部有专人盯着,只是忧愁是忍不住的。
这句话倒叫傅希如真的看了他一眼。
长久以来,傅希如对白季庚,都相当坚定的贯彻了头一面的态度,温和又疏离。这也不算错,他们素昧平生,除了卫燎一时的玩笑,外头的两句追捧,也就不剩下什么关联了。
要不是卫燎任性把他拉进来,甚至可能说不上两句话。
他也叹了一口气:“是叫人担忧,今年京畿诸县的成,恐怕都……”
毕竟还没到秋,这句话也就没有说完。
白季庚是聪明人,闻言跟着多问了一句:“难道是国库……”
这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国库就是天下的钱,税赋都在里面,轻易质疑国库亏空是件大事,傅希如也就是摇头:“我不清楚。”
他到尚书台也有一段日子了,白季庚没料到连户部的账目他都不清楚,于是不露出几分吃惊:“怎么会……傅大人你……”
旋即想起裴秘老谋深算的脸和陆终的评语,再看一眼傅希如脸上的云淡风轻,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户部总不会藏着账目不给看?”
倘若真到了这个地步,情况就是很坏了。
傅希如笑一笑,缓缓道:“怎么会?你多虑了,户部的账目自然是干干净净,叫人放心的。”
白季庚提着一口气,知道这句话还没说完,果然,傅希如接着一字一句道:“只有国库情况不明。”
一旦要瞒着人,那就是很不好了。
白季庚神情不定,知道这话不只是说给自己的。不管国库和裴秘有没有关系,不管傅希如和裴秘是不是已经斗起来了,不管这番话是不是要让他告诉陆终,他终究得这么做。
“白大人,”傅希如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了句忠告:“你到宣政殿太早了。”
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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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搞事的节奏开始了,孩子也快出生了,公主也快成婚了,四舍五入:快要完结了。(看这个人又犯病了!!!)
湖中央仓惶迷茫的小白:我现在到底是做了谁的小三?生出了在这渺渺茫茫的水上就算是他要潜规则我我也反抗不能只好从了的恐惧。(其实也不一定会反抗啦,真的)
讲真最后这句话算是职场霸凌吧?
第六十章干花
白季庚只觉得迎面是一片浓重阴影中无比明显的危险意味。傅希如不是在吓唬他,对他也没有敌意,正因如此他并不过分觉得害怕,只是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继而就承认了,傅希如说的是对的。
他没有根基,也并未获得傅希如的信任,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为非是陆终的看重,但是陷入眼下的僵局时间越长,他的价值就越小,对于陆终而言,要抛弃他是很轻易就能做出的决定。
目前情况并没有这么坏,但这个预言的实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白季庚勉强一笑:“是。”
他也不是没有心事,只是一向办法有限,因此也就不再想了而已。傅希如说话的时候凝视着他,之后又回了目光,看着远处的烟波,白塔,岸边曲折的山势和楼阁,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什么除了寒暄之外的话一样。
很难说这到底是气度,城府,还是举重若轻。
白季庚在心里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开了:“这事我会告诉陆公。”
傅希如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自然是有这样的目的,闻言点一点头,小舟乃一声靠了岸,就率先下船了。
身边的人越少,白季庚也可以问得更深:“大人今日是应召,还是……”
他不是有意打听,问这句话也无非是疑心傅希如和卫燎的变化都因今日音讯不通而起。固然宫城之中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卫燎的耳目,只是终日不相见,风平浪静也让人怀疑只是静水流深,多嘴问这一句,其实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追着问这种事,白季庚的身份似乎不太对,不过眼下他多数时候都在紫宸殿,要不是礼部上表开始准备皇嗣的事务,要查阅这些典籍,卫燎不想亲自做,又不得不交给近臣,他也不会到弘文阁去一趟了。
所以他毕竟算是皇帝的近臣。
和卫燎不同的是,傅希如的镇定全无破绽,闻言也就是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有些事来见陛下,并无召见,”说着,居然还能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怎么,白大人似乎忧心忡忡?”
他未显得太无辜,白季庚张口结舌,怎么也说不出原意想要提醒他的那些话,愣了片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一向知道不必担忧傅大人。”
傅大人又对他笑笑。
蓬莱岛究竟不很大,虽然等候通报和召见的规矩还在,但毕竟没有那么严格,白季庚去了侧殿翻阅拣选旧例,傅希如也就到了候见的殿阁等候。
他是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严苛执行,毫不犹豫的人,即使这决心并不容易,因此在卫燎烦躁踱步,纠结见与不见的时候,自己却心如止水,似乎丝毫不受煎熬,也不觉得这样古怪的彼此回避太过艰难。
卫燎终于下定决心见他之后,从余光瞥见的就是这么一张平淡安静的脸。
他正调戏一个宫女。
对长在深宫备受宠爱的卫燎来说,调戏宫女不能叫调戏,只能叫调笑。他生来爱美人,更对女人有补偿一般的亲近之心,于宫女们而言,其实也并不怎么高高在上。比起一般的主人,他又足够慎重,只是和她们游戏,调笑,反而很少有什么一夜承受恩露,就终生被锁在深宫的事。
因此他身边总是少不了活泼天真又伶俐的少女,好令他觉得愉快。
而卫燎一旦从傅希如身上挪开视线,也就能找到许多能令自己愉快的事物,他倒是想规劝自己不要执着。
少女手臂雪白,如同清澄的嫩藕,见有人来才红着脸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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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回去拢在袖子里,退后两步,正好看见年轻的帝王脸上的笑意如同冰消雪融,迅速的消失不见,旋即又被扯出来,如同酒旗一般高高悬挂。
他多想若无其事。
然而傅希如比他还习以为常,一俟他转身叫平身,就径直说起了来意:“还有几位地方要员的升迁尚未定论,吏部与尚书省已经议过,呈上敕书,陛下以为呢?”
其实敕书已经呈上好几天,往常早该回复,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即便不同意,也可以发还交由他们重新商议,然而卫燎眼下没有反应,也就不得不由下臣出言催促了。
这事本来该是裴秘的,但他近来侍奉君王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界,动辄得咎,于是也不敢来了。他是尚书省主官,一句话下来,傅希如也不得不听从,正好自忖也该过来,于是顺水推舟。
早前面对他开头就说正事的态度,卫燎还会抱怨一句“非要为了这种事你才来见我”,眼下倒是也不抱怨了,不置可否的和他对视。
两人心里都有难言的悸动,似乎只是这么几天没有见面,对方就开始变得陌生,完全不像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样子,要一寸一寸的摸过去,感受过,才能确认他确实是那个人。
但这其实毫无必要,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于是也就是手指微微一颤,很快遏制了这种想法。
卫燎的变化更大,他总是颐指气使,一旦沉寂下来,就不由叫人怀疑是自己对他太坏。正因这模样,多少年来,傅希如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卫燎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登高跌重,再上去的时候根系才能更牢固,可惜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人能有权力教会皇帝什么道理,他按捺住自己,专注的等待卫燎的答案。
“朕另有主意,”卫燎的眼神是掩饰不了炽热的,像糖丝一样缠绵,绕在傅希如身上,语气却颇显冷淡,一时之间两人恰似相敬如宾,彼此都很克制,只有眼神与当下发生的一切无关:“爱卿也不必着急。再等一等。”
他确实有些心不在焉,看得出来不愿回复的原因是还没有拿定主意,不过正如他所说的,这件事确实不必着急,倘若不是裴秘的命令恰到好处,傅希如也根本不用过来这一趟。
只是这两人没有一个在意罢了。
殿内一时间沉默下来,没有人开口,傅希如也不告退,默默在心里数了三十个数,看着卫燎的神情从镇定到强压着焦躁,像只耳朵被钉在木桩子上的兔子。
他的心思真好猜。
傅希如正要开口,却正遇上一阵凉风从洞开的门窗外灌进来,少顷,就落起了雨滴。
卫燎喃喃自语“下雨了”,一说完,暴雨就真正倾盆而下。宫人们忙忙进来关窗,拾窗下的纸笔书籍,和卫燎还没有批阅完的奏章敕书,倒是打断了傅希如挑起新的话题。
他也不再执意,又望了在忙碌裙裾之间端坐的卫燎一眼,恭敬告退。
虽然已经下起了雨,可是避雨并不一定要和卫燎共处一室,既然正事已经说完了,卫燎也以为他该走了,傅希如就顺其自然的要退下了。
卫燎点点头。
傅希如一路出去,从来时回廊的另一面绕过去,知道转角处有个轩室可以暂时避雨。在宫中几乎没人敢乱走,偏僻处的地方很安静,这夏日的暴雨也不会下得太久,雨停了他就能从湖上回去了。
他近日以来其实和户部的人有过接触。天下最重要的事无非三件,钱,粮,兵,如果只是天旱,有的是渠水灌溉,情况还不算太差,可一旦真的发了大水,今年的成就大受影响。
卫燎在位这几年,赋税不算重,但也很少减徭役,百姓不算轻松,今年倘使真有天灾,恐怕就只好想办法说服他减轻赋税。这诚然不易,按理也该是户部该说的,可就傅希如看明白的这些人事来说,多半还是要他开口。
卫燎脾气不好,敢于直谏冒犯天威招致自身灾祸的人总是少,何况户部尚书也不是个锐意进取的人。先前没有铨选和春闱的时候,傅希如总以为无人可用这种事待这之后总该有所缓解,其实真到了换完新血,也差不了太多。
他有心自己提起,但这就是越俎代庖,何况事态还不明朗,眼下就提起这些,未会让尚未稳定的宫中气候又动荡起来,于是也就忍住了。
但愿今年一切平安。
他正停在廊下叹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一瞬之间就近在三五步之内,于是惊讶的回过头,却不料只看见一片沉沉的深青,随后被人遮住了眼睛。
植根于来人身上的龙涎香幽幽散发,混合着水气缠绕上来,傅希如始料未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被按在廊柱上,一个人埋进了他怀里,一声不吭,只有急促的喘息,随后用力在他腰上抱了一下。
意识到来人不愿意他出声,也不愿意他看见的意图,傅希如既不挣扎,也不反抗,任由一片柔软触感逼近,最后在他的伤疤上描摹一下,又迅速的落到了他的脖颈上,袖子被沉沉往下一拽,随后遮蔽他视线的手就离开了。
傅希如过了片刻,等待凌乱的脚步声消失,才慢慢睁开眼睛,望着身后的来路沉默片刻,去袖子里一摸,见到一方手帕,里头包着的居然是几朵干花,菖蒲和石榴。
谁知道卫燎是怎么弄来的。
傅希如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又把手帕包了起来,放回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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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皇后娘娘忧国忧民,心事重重,皇帝陛下玩起了偶像剧套路,还连亲都没有亲上……
唉。
第六十一章寒芒
公主终于再次驱车出宫,去往已经修建一半的公主府。在钱财上卫燎对她并不吝啬,虽然多半原因是因为她要嫁给他的男人,让卫燎有了一种微妙的报复心理,同时又想给傅希如一种他想给的殊荣。
公主府必将富丽堂皇,正因如此,卫沉蕤得以在其中多说上几句话。但她也已经对自己未来生活的地方没有什么执念了,自从父亲死去那一年她就不再作为公主活着,更不会有真正安稳的生活,这府邸有没有竹林,要不要开辟相对称的两个园林,又是否要挖个新的湖泊,根本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
傅希如陪同她,两人共同听着工部负责此事,坐镇的郎中展开一卷堪舆图讲解眼下的进度,彼此之间颇为默契,又十分敬重。
身周的人不少,公主是千金之体,哪怕婚事已经近在咫尺,但也不该被唐突,更不该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无论旁人怎么看待这桩婚事,但看这两个人相处的平静与雍容,就不觉得这也是天作之合。历来公主的婚事都由不得自己喜欢,无非是嫁于高门权臣之后,近年来和亲的事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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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公主们的婚姻多数都不错,至少是一世富贵。
傅希如确实是驸马之中的上选。
看过了堪舆图,卫沉蕤只微笑着表示满意,那工部郎中反而有些忐忑,但委婉的问过几次,卫沉蕤都不说什么,也就退下了。
两人摒退从人,绕着初露端倪的湖泊信步闲走。
卫沉蕤明知一举一动都在卫燎眼中,还要出宫来见他,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要看看正在修建的公主府。
这里原本是一座国公府,还够不上公主的仪制,又迁走了两条街的平民,占了一片山林,远远望去能看见郁郁葱葱,一阵轻风徐来,吹起公主的裙带,她终于站住了:“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这话没头没尾,却不会有人不懂,傅希如并不吃惊,甚至仍然相当柔和:“总不会是来要谁偿还旧债的。”
欠她的人已经死去,沉睡在高高的山陵之中,虽然说父债子偿,可这规矩并不是到处都适用的,何况,卫沉蕤微微一笑:“愿赌服输,父亲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可我是他的女儿,只好来承继他的遗志。”
她面色并不狰狞,神情却如钢如铁,不可迫近,更不可转移,静静凝视着未来丈夫的脸,坦白的陈述一个事实:“你知道当今陛下令人失望。”
虽然他若是明君,卫沉蕤也不会就此俯首称臣,但他真是明君,就更不会给卫沉蕤可乘之机。
“守成已然不够了,”卫沉蕤望着尚未装饰亭台楼阁和沿岸花卉树木,因此显得苍茫又粗犷的湖面,轻声指点天下:“自从皇祖父意图裁撤州牧不成,你就该看得出来,只能用雷霆手段。一代英主是何其难得,但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疲敝天下重振神。谁家不是弓马得来的天下,又用弓马去守?皇叔性情执拗又暴烈,原本该是个很好的人选,可他却昏了头。”
她再也不故作什么意味深长,镇定又冷酷,敛了一切柔软的表象,径直吐露心声,批点与自己关系密切,血浓于水的两代帝王:“你与他关系匪浅,自然也看得出来。你须得拥抱权力,与它融为一体,又不被它吞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皇叔他想要的太多,执念深重,又不能真的抽身而出,多疑到疑心你,冒进到屠戮手足,是在逼退他身边真正有所助益的人,借用一股浑浊的权势,去剪除天下的杂草。可是这样暴戾,你怎么知道不会剪除掉禾苗呢?”
她如此切中要害,却也十分诚恳,说完才扭头望着自己未来的驸马:“你就当我这是在延揽他的心腹,他的情人,但也该知道我的意思。或许再过十几年,他也能长成真正的帝王,是天下所需要的那种,然而眼下天下究竟有多少危机,你我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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