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卫燎既然连回京都不能了,就证明他已经十分虚弱无力,不趁着这时候,倘若他在行宫崩了,接手的必然是离他最近的裴秘等人,这些人有了辅政大权,由他们扶立幼帝,自己就更难接手前车之鉴毕竟不远。
她其实真正接触权势,也不过是这一半年而已,但胜在自幼生于宫廷,废太子也隐隐有视她为继任者的想法,眼界远胜寻常女子,本性有几分杀伐决断,又能隐忍,倒是连卫燎也不可小觑。
于是当机立断,定下了举事的日子,是九月,清霜刚挂上,山里已经开始冷了,行宫里不正常的氛围持续一段日子,先前警醒的禁军也就渐渐松懈下来,再加上换防的事,行宫还是好突破的。
等到夜里大明宫与行宫都下钥之后,拿傅希如的鱼袋叩门,被他们策反的禁军里应外合,迅疾攻入行宫,搜索宫室,羁押暂住在行宫的重臣,不让他们报信和走动,找到卫燎和太子,然后就是弑君,矫诏,扶持太子,在天亮之前登基。
鱼袋里头装的是印信,尚书仆射的鱼袋轻易不会离身,倘使丢了还是大罪呢,足以取信守门的禁军。即便不能,也足够争取一点时间,使人错愕,再被他们抢了先机。
倘若不是卫燎在行宫不能回来,事情还不会如此容易呢,简单到卫沉蕤都觉得有些吃惊。
卫沉蕤要的不多,她想要卫燎身死,作为宗室扶持太子登基。贵妃的性子她知道,到时候贵妃有地位,婕妤有儿子,二人就能窝里斗起来。贵妃家毕竟也是历经两朝的外戚,婕妤家算是清流,宫里因此而乱,外头的群臣自然也要乱,再加上战事连年,总要尽快的稳定下来,从中渔利,壮大自己并不困难。
何况她有个绝妙的帮手,那就是傅希如,自己不方便,不好做,不会做的事,全可以交托给他。她自然不会全盘信任傅希如,然而目下来看,信任傅希如的好处远比坏处多。
她知道自己还远没有服这个人,然而既然暂时的目的相同,也就不去动他,任凭他继续超然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天地山河,都将对她俯首,人,自然也是同样。
她等得起。
关于起事那一晚,公主究竟应该在哪里,众人也争论过,却拗不过卫沉蕤的看法。她不愿意留守公主





且共 分卷阅读136
府,因为消息传递不便,城门一锁,就只能听着动静猜测外头的动向。
然而其他人也不可能让首领去参与战斗,最多是让她在曾经赐给废太子,后来回之后冷清寂静的镜园等待消息。
那里房舍众多,白天简装出京,夜里留在其中,既不会惊动太多人,又安全便利。他们自己人是知道如何传递消息的,在房舍深处点起几盏灯,也并不会惊动谁守园子的人早就会被杀个干净。
欲成大事者是不惜人命的。
卫沉蕤到底是不大放心傅希如,于是叫他与自己同在镜园等候消息,之后一同入宫。既然是傅希如的身份敲开了宫门,事成之后也大可以说是卫燎召见他托孤。
紧张筹备之中,九月如期而至,卫沉蕤成功出京,与傅希如一起,在镜园安置下来。
她留了保护自己的人手,因为不好张扬,所以只有三五百人。傅希如先安顿这些人事,公主与侍卫在拾好的内室。里面放着一张蒲团,不知为何,墙上居然挂着一张观音像。
本朝崇信道教,成为国教,然而佛家也颇有真意,信徒甚众。这里不是原先废太子一家住的地方,而是围绕中央的镜湖建立的亭台楼阁后面一排下人住的庑房,这张观音像,大概是废弃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倘使镜园曾经另赐他人,恐怕连这张画都保留不下来。
今夜公主不能心软,因此进来之后,就不再与侍卫对视,扭头细观这幅画。
她和母亲一样,崇信道教,不过先帝晚年却越来越笃信佛理,因此宫中人人都诵经,念佛,为求生存,卫沉蕤也背过两卷佛经。不过她毕竟很久没有端详过一尊菩萨,一照面只觉得陌生,后来居然有些惊心。
人人都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跪拜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欲念,好似香火供奉是一种交换,来换得神佛满足愿望。
她没有求过神佛,因为倘若天上真有神佛,人间不会遍处困难,求神无用,只有求己。
她只要一个结果。
这一路走来艰难十分,她也负过许多人,付出了所有代价,什么都可以放下。安稳的生活也罢,旁人的真心也罢,都被拿来糟蹋,往一池污水里投身,让滚滚波浪淹没自己,去追寻一个结果。
她的一生自从废太子的那一声巨响之后,就是停滞在原地,从未转动过的,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卫沉蕤看来,她仍然没能得到一个答案,仍然处于狂风暴雨中仓惶逃命的那一夜,好像一个持续多年的噩梦,再也无法醒来。
她只想醒来,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在权力的中心,事情是没有对错可言的。当年太子在东宫屯甲兵,为的自然是和先帝日渐离心,加之卫燎养在紫宸殿,日渐成长,是个大威胁。做儿子的没有忠君勤王,做父亲的却也说不上全然无辜。
于是卫沉蕤也不谈对错。她因是女子之身而得以逃脱,未曾获罪,如今却要用男人的方式来找到一个结束。
她是谁的血脉,就是谁的血脉,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
她不后悔。
傅希如正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等候消息。
今夜是最后一夜,天明之际一切就将见分晓,有答案。他等待了许久,牺牲了许多,甚至身家性命也不顾,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一夜。
行宫的宫门想必已经被叩开,然而这还远远不算到了最要紧的时刻。他所准备的一切都埋伏在之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风里有沉甸甸的噗噗声,傅希如站在风里,披着一件黑色的裘衣,等到万籁俱寂,天上星子疏疏落落洒下光,看到有人提着一盏灯笼对自己比了个手势,这才点一点头,紧起裘衣,接过递过来的剑,拔出来看了看。
这是一把好剑,锋刃上光芒如同流水,散发淡淡青光,好似一条被人捧在手里的白练。
他提着剑往里面走去,在路上遇到了公主身边的丝鹭。此行凶险,因此公主府里重要的人几乎是全都在这里了,方才那些响动到底惊动了这边的人,于是丝鹭就过来看看。
“驸马……”她才叫了一声,就觉得腔子里一寒,低头才看到胸口插着一柄锋利的剑,抬起头来想说话,血已经涌上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傅希如伸手接住她的身体,小心的放到地上,得发出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
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寒塘渡鹤影,却没有人趁冷月葬花魂。他的脚步沉着又稳定,只手里提着的剑闪闪烁烁如同一盏杀气腾腾的灯。
公主所在的,就是回廊尽头亮着灯的房间。
傅希如一步踏入,公主的侍卫立刻迎上来。二人都是见过血的人,直觉无比敏锐,即使没看到剑刃和鲜血,味道也足以令人警惕,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盘问,傅希如就急急地道:“被发现了!外面现在都是人,他们快要进来了,公主须得赶快转移!”
这侍卫一回头,一剑穿胸而过。
他焦急的表情还在脸上,用手抓住剑锋向下倒去,眼睛还看着遭遇惊变满脸惊怒的公主。这眼神里有无数句话,有些是此生未曾想要说出口的,有些却是沉甸甸的担忧与期望。
公主也看着他,随后又看了看傅希如,她发着抖,头一次从运筹帷幄,谈笑风生变成了惊吓与无力,紧紧抓住坚硬的小几一角,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这简直让她又脆弱,又苍老,一瞬间失真,简直不像她自己。
侍卫难舍难分的看着她,因为这是此生最后一眼了,他一直恋慕这个女人,只是并无立场说出口。二人从清算中脱身,留得活命已经是万分不易,情爱早就该抛诸脑后,相拥取暖在房州可以,在长安却不行,即使其实他们一直如同夫妻那样生活,甚至有了一个儿子,在长安就是不行。
他此生必然将一切都奉献给她。
他大喝一声,抓住剑锋的手猝然用力,硬是让利刃插得更深,穿胸而过,趁着傅希如猝不及防后退几步,宛如一只惨烈的穿在剑刃上的野兔,一手艰难的从腰间摸出匕首,用力往傅希如腰间一插。
刀刃入肉是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而他也到了强弩之末,傅希如吃痛之下发力一推,他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公主应声一抖。
她知道恐怕外面都不是自己的人了,傅希如早已安排妥当,又眼见傅希如已经杀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信,当下就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反而不怕了,扶着小几站起身来,直挺挺的宛如一棵树,以最后的尊严直面凶手。
“我有话要说。”
=========
作者有话说
想得到吗?我自己看反正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啦。
公主的感情线其实没有怎么写,简单说就是她少女




且共 分卷阅读137
时代有和杜预定亲的倾向,但是后来废太子出事了所以没成,但两人心里都有对方。然后废太子倒了之后侍卫抛家舍业(没有娶妻哦)来照顾她,保护她,所以两人就含含糊糊的在一起了。公主不肯死心,ptsd,所以早就决定要回来“给自己的人生一个结果”,所以也没有答应他谈恋爱啥的。然后回到长安之后公主和杜预见过一面,就是写过的那一次,之后杜预去监军,被云横杀了,公主和侍卫生了个儿子,现在侍卫死了。
好惨啊。预估失误,明天完结。
第九十七章终章
话音落地,傅希如果然并没有抢身上前。看他颇有耐心,公主就知道,镜园确实已经破了。她带来五六百护卫,这些人居然全部都落在了傅希如的掌心里。
她大势已去,唯一的指望是行宫那里顺利。
但其实也没有用了。
卫沉蕤并非没有想过失败,或者死亡,令她吃惊的只是这居然来的这么快,而且是傅希如带来。
她既然沉默,傅希如就先开口:“公主……”
被她截口打断:“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叫我公主。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有名字,我的名字该被记住。”
傅希如一顿,想起来她对先帝的怨怼,和先帝当年的打算,于是也不反对,十分温文有礼的一点头,如她的愿,省略了尊称,平静道:“我来送你上路。”
他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玄色的袍子,沉沉的暗纹,只有衣是白色的,上面溅上了鲜红的血,有些是丝鹭的,有些是侍卫的,卫沉蕤忍不住去看,又看到他手里的剑上,冷笑变成微微的惊讶:“龙渊剑竟然在你手里?!”
她其实能接受傅希如在这决战之夜背叛自己,因为人人都想赢,人人都要最后的胜利,虽然急迫的叫人吃惊,但毕竟合情合理,于是这发现反而令她大失风度:“你是失心疯了么?你做这一切,居然是和他演的一场戏?你全都是骗我?!”
她一生最自负的不是出身高贵,不是矜持与美貌,而是自己的聪明和洞察人心,倘若看人有错,且错的如此关键,她是无法接受的。
傅希如也知道她聪明,本就准备让她死个明白,于是警惕着她的反击,悄悄在裘衣里拔下插在腰上的匕首,神色如常,甚至微微一笑:“我确实骗了你,可却不是为他。”
卫沉蕤也情不自禁露出几分疑惑。
想来傅希如能够坦白的机会太少,所以他说得异常轻松:“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并未壮志踌躇,但也曾成竹在胸,我只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不得不走到今天,用这种方式复盘。”
“你不知道的是,我执著于此,其实并不是一天两天。起初我是恨过他,但我始终不明白,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是我太年轻,还是他太年轻,以至于后来那样场……我必须知道。”
卫沉蕤对此只觉得匪夷所思:“你就为了这样的事……难道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在你的心上?”
傅希如不为所动:“我不缺那些了,我毕生所求,其实只剩下他不能被满足……但这终究只好我自己来动手,即便是他,也不能帮我,给我。”
时间紧急,他不得不放弃一部分风度,提起剑来往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倘若是孩子,不必求我,你知道他的命运如何。”
卫沉蕤明白他的意思,一阵几乎要了她的命的痛苦,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我知道……这是我选的,我不会后悔。我是女人,我是牛羊,我是猪狗,我是奴隶,我是家产!”
她的眼中滚出两滴泪,与剑一样凶狠的冷光:“我不是妻子,我不是母亲,我不是女儿!我什么都不是!我做过了,我交待了!日后千秋万载,有我的恶名,可我自己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我毕竟是个人!”
傅希如听得懂,她这算是求仁得仁。
“将来史书上,必然会有你我的名字。”
他往卫沉蕤身前迫近,一道血光。
行宫里喊杀声震天,宫门已经被打开,傅希如路过宫门,却并不进去,绕了个圈,往后头去了。
他还记得曾经和卫燎找到那一汪野泉的地方,那里后来邻着泉水修了一座别院,是先帝的爱子之心。卫燎未登基前随驾过来,总是要住一两天的。他登基后,这里也跟着升了一级,修成了一座别宫,用作打猎的休憩之所,倒也少不了迎驾。
如果今日注定要听到傅希如的死讯,他宁肯选这个地方。
别宫前面人并不多,见到傅希如面面相觑,他说了一句“公主已经伏诛”,这才震动喧哗起来,这六个字仿佛一道响雷,回声阵阵,往里面传去,人人都惊疑不定。
人群裂开一条缝隙,容他进去。虽然傅希如还带着利刃,但这毕竟是龙渊剑,谁不知道它的名字,谁不知道它真正的主人?
越往里走,反而越安静,傅希如的足音清晰可闻,他隐约也有几分恍惚,好像回到许多年前,要推开一扇不知道答案是拒绝还是应许的门,又好像筹谋多年,胜负只在这一招,但他却突然害怕了。
他生平笃定沉稳,其实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然而现在所做的事,许久之前曾经做出的决定要在今天见个分晓,难忐忑起来。
这已经无关于爱了,如同卫沉蕤一样,是他做出的选择,是他给自己的结果。
剩下的,他交给卫燎了。
他已经试过,死而无憾了。
他推开门,卫燎就坐在正中间,裹着一件狐腋裘,神色看起来却不像是还在病中。傅希如原本就猜是假的,眼下也确实放心了。
他还提着龙渊剑,剑尖鲜血浓稠,一滴一滴滚落,濡湿了华贵厚重的锦毯。
二人对视着,都不肯先发第一招,先问最后一句话。
卫燎先是看他的神情,再看他的剑,认出那是龙渊,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认清了某种现实,垂目片刻,抬起头来用帝王的容颜面对着他
你想要的如今我还有吗?
傅希如一抬手,卫燎按着软榻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然而他上前两步,迫近了卫燎,低头看一看他,神色岿然不动,一抬手就把龙渊剑扔在了地上,锵啷一声。
他说:“公主已然伏诛。”
二人已经近在咫尺,傅希如屈膝一跪,两手正落在卫燎膝上,他的眼神如此真诚,如此柔软,如此熟悉,卫燎几乎是立刻就色令智昏,晕眩起来,听见他低沉,笃定,再次宣告:“公主已然伏诛。”
卫燎懂了他的意思,低声问:“你要什么?”
他答得那么快,好似锤炼过千百遍遣词造句,好似早就要这样问,只是如今才如愿,已经十分的迟慢。
“我要陛下册立我为异姓王




且共 分卷阅读138
,昭告天下,与我分权,分一半銮座,分一半天下,分一半皇权,从今后凡是陛下所有,都有一半归我,从今后,你有一半归我。”
卫燎心脏猛地缩在一起,几乎叫他不能呼吸。这样的要求,多年前曾以另一种说法出现过,但卫燎没有答应,现在又来一次,他只能好好考虑,甚至再也不能一脚把他蹬下去。
傅希如放弃了兵刃,可他手里仍旧握着卫燎的命,外面如此寂静,行宫必然喧嚣,傅希如为了再问他一遍这句话,果然已经脱胎换骨,有万种不同。
他再不把他当做要维护尊严,誓死效忠的皇帝了,甚至要把自己变成他的东西。
可卫燎竟然觉得幸福,柔软与劫后余生太早就从他的肢端升腾,一直侵入心脏,逼迫他也高兴起来。
此时此刻,二人都生死未卜。
傅希如跪在他面前仰视他,见他不回答,强硬的不可思议,继续低声道:“倘若陛下不愿意写,臣来写。”
这与从前那一次不同了,傅希如用逼宫的阵仗,来求一个皇后之位,卫燎简直不知道是谁赚了。他想嘲笑,想冷笑,却动弹不得,只觉得膝盖上重于千斤。
几个月前他是如何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如今到了眼前,居然还是进退维谷,百般不愿。
怪不得傅希如要造反来迫使他答应。
不彻底压服了他,不把剑锋顶在他喉咙上,他永远不会答应。
卫燎看一眼殿门,又看一眼傅希如,声音哑了下来,他不情不愿,又千般情愿,终于仿佛被抽走了骨头:“朕……写。”
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傅希如仍未挪动,并不曾立刻放开他,反而扶着他的膝盖,一拉他的狐裘,让他神思不属的倾下身来,二人呼吸相闻。
“好。”
卫燎手一松,在狐裘下将一把出鞘的匕首塞在了锦褥底下。
他望向殿门外。
=========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结局,我是不知道你们感觉如何啦,但是对我来说,至少是写出我构思时候的想法了。番外有三个,两个是万字左右,就放在这篇文下面,第一个是婚后生活的鸡飞狗跳,第二个是一个现代脑洞,通家之好,年龄差保留,卫燎追傅希如。更新的话可能最迟下周全部更完。(我真的很想日更,但是一万字确实比较长了)。第三个比较特殊,是一个娱乐圈背景的大纲文,主体是段子。我一般是同一对主角会有很多想法,不写浑身不舒服。因为是大纲文,所以会另开一个坑,大家在这篇的首页点我的名字就可以看到我所有的文了。另外诚恳推荐大家藏作者。新坑会等番外写完开。就,请好多评论向我砸来吧!后记也是番外完了再写。
第九十八章番外一长生殿
这一年卫燎在行宫直待到十月,才携已经昭告天下,册封为齐王的傅希如回宫。
宫中一向人气健旺,阔别数月,也不觉得陌生。
今冬落雪很早,又多,虽然是吉兆,但毕竟不方便车马出行,又要处理公主谋逆后续诸事,还是行宫好些,后延许久,到底是回来了。
卫燎裹起狐裘,下了龙辇,众臣站班恭迎,往身后一看,正看到傅希如怀抱着太子出来,孩子躲在他的裘衣里,头也不露,是鼓鼓的一个包,无端令傅希如露出几分温情。
二人目光相触,彼此都面无表情。
车马劳顿,卫燎不想见人,叫群臣散去,自己径直回紫宸殿。傅希如自然与他一起。
公主之事了结,其实用了一月有余。卫燎已经杀过一个堂兄,弋阳王毕竟位高权重,根深叶茂,门下人等众多,还不是一样处理过来了,如今不过再来一次。
让他始终挂心,终日不展愁眉的其实是对傅希如的处置。
他并非没有反复起过杀心,可却都按捺住了,无非是想知道,想弄明白,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在想些什么。
可他不动,傅希如就不动,彻底贯彻了要将皇权分一半的宣言,凡是卫燎不处理的,他都径直处置。尚书仆射自然是不做了,然而正因如此,反而地位远高于三省六部,因卫燎的沉默而成默许,雷厉风行,不留情面。
但卫燎总觉得他在等待什么。
好像事情尚未结束,他们并无可能就这样度过一生。眼下是兵荒马乱,是战火狼烟,是寒冰覆盖之下,涌动的岩浆与鬼火。
是相敬如宾,是各自忍耐,但这样的平和实在脆弱,好像卫燎只需一个眼神,或者甚至连眼神也不必有,只要他一起杀心,就能终结。
自那日后,傅希如从没有离开卫燎身边,龙渊剑也早交还给他,宫外对此越发认为有深意,须得观望。就连裴秘也试探过几次,大概是想说卫燎倘若不愿意,被胁迫,杀了傅希如也不是难事。
但卫燎偏偏不能让他死。他答应过自己无数次,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要留傅希如一条命。他再不愿意由自己把这个人推开,他原本甚至想把他锁起来。
现在是傅希如犹如一幅枷锁,抓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呼吸困难,行动受阻,即使傅希如其实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卫燎甚至能辨别出他某种隐隐的期待,好像一心向死。
越是这样,卫燎越不可能杀他。
他一生与人别扭,已经成了本能,虽然难受,但并不困难,时日长了,竟然因傅希如恪尽职守,丝毫不干涉自己,又因为常在他身旁所以与太子日渐熟稔,而觉得这假象异常温馨。
就好像他真是皇后。
太子不怕生,很亲人,且自己觉得对傅希如并不陌生,因此撒娇也是熟门熟路,撅着一个肥屁股被抱在怀里稳稳的进了紫宸殿,手里还抱着一个朱红色的大橘子。
他人小力弱,且平常吃水果都有奶娘宫女伺候,自己剥不开,抱了一路,闻着清香暖暖和和的昏昏欲睡,一进了紫宸殿,听见卫燎低声吩咐紫琼安排行李,这才骤然抬起头来,把橘子捧到傅希如面前,摆出十分渴望的表情。
1...41424344454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