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生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山空门
原来在他的眼里我竟然是如此不堪。
公司晨会上,莫小白坐到了我的位置,正对着裴桢,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追着他看。
裴桢穿着修身的v领西装马甲,套着暗灰色法式衬衫,道貌岸然。
主要项目运营和资金周转情况都商榷完毕后,裴桢松了松领带,神情淡然地拿起ppt遥控笔。
““巽山府”目前是“池西”最重大的项目,占地280万平方米,南边与青湖森林公园毗邻,北靠衣缘山,地处一级商圈,和中央商务区隔江相望,“巽山府”的进度直接影响公司的资金链和在行业中的信誉度,现在前期建设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他顿了顿接着道“由于…何兆的离职,项目总负责人位置空置,各项后续工作无法照常进行,严重拖延预期进度,小白地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巽山府”项目的外立面装饰和内部装修就由他负责。”
话音一落,满座寂静无声。
这于我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可以说“巽山府”的一砖一石都凝着我的心血,从初期的土地竞拍、奠基仪式到主体施工、管线埋设,都是由我亲自组织安排。
高层住宅、公寓楼、联排和独栋别墅的布局都是我实地考察设计完成。
在有监理公司负责的情况下,我仍然风雨无阻地在现场把关建材质量和施工进度。
我脚踝上被工地上钢筋扎破的伤口都还没好全,他就义正词严地将倾注我所有心血的“巽山府”交给自己的新欢。
我争取“巽山府”时,几乎千夫所指,能力和经验都遭到质疑,废寝忘食全身心投入终于将项目盘活了,我却不得不走。
“池西”人才济济,为什么接替我的会是莫小白?他夺走的已经够多了。
要知道我苦熬到那个位置用了整整十年,耗了整个青春,而莫小白只用了几个晚上。
果然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人埋进土里后,就该前尘了断。
裴桢环视一圈,满意地勾起嘴角。
“没有意见,散会。”
老大覃岁突然开口“老四,这不厚道吧,“巽山府”可一直是何兆在跟,眼看就竣工了……”
裴桢一掌拍在会议桌上“其他人都出去!”
高管们看见裴桢脸色阴鸷骇人,纷纷起笔记本往外跑,这种时候一耽搁,毁的就是前程。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他们四兄弟和莫小白。
裴桢冷笑着,拉开皮质老板椅坐了下来。
“怎么心软了?你他.妈.的是圣母.婊吗?”
覃岁冲过去挥起拳头就要给裴桢一拳,被霍玄凌空抓住手腕,拦了下来。
但覃岁却彻底被激怒了,掀起椅子朝裴桢砸过去,见被裴桢用手腕隔挡开,又扔过去一杯矿泉水。裴桢衣服透湿,额发湿淋淋地滴答不停。
覃岁沉声道“听说你现在满世界地找何兆,人回来后,知道位置被谁占了去,我看你又要悔不当初。”
裴桢解开水晶袖扣,挽起满是水渍的衬衫袖子。
“是么?你以为我找那小子,是为了重归于好,念旧情?十多年商海沉浮只教会你天真?今天我们就把话说透了,这些事,我也不想再一人扛!“巽山府”早该办预售了,可我们却没拿到规划许可证!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项目做这么大却是违法建设,资金没回笼,银行那边分分秒秒都在烧钱!兜不住,保不齐我们都得蹲大牢!”
覃岁直接瘫倒在座椅上,其他人也是面色苍白,震惊不已。
“一定是何兆挖好了坑,然后全身而退,等着我们跳。所以我一直在找他,把他揪出来担下所有责任,算是自作自受!现在人没找到,就由小白暂管“巽山府”。”
裴桢转头看着莫小白,眼里都是心疼和歉疚。
“一旦事发,我们就先在何兆账户上动点手脚,告他卷款潜逃,恶意操纵公司资金,欺上瞒下,把“巽山府”的责任全推他头上去。这样我们都能脱身。”
莫小白颤抖着唇支支吾吾“那,兆哥,不是……”
“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一定是他和政.府官.员勾结恶意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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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要他在其中再做些周旋,自救还不简单?肯定能把这波风险压下去?”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潜意识里还是想过:裴桢在我消失三天后就急着找我,是因为后悔了,念起了我的好,原来真相是想送我进监狱。
在他的人生观中,利益远高于一切。
我心里无比清楚,我是无辜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三个好兄弟会无端疏远我了,裴桢红口白牙随便糊弄几句,他便成了正义的一方,而我百口莫辩。
☆、第7章
现在地产界讲究死亡速度,资金周转要快,先动工再补证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然而项目都快竣工了,规划许可证还没有拿到,还真是耸人听闻。
问题明显出在拿地上,这事由我一手操办,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事事亲力亲为,却一直在完善设计方案、监督施工质量没有留意相关手续问题。
我从业十多年来,从没有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如此严重的问题非要等到火烧眉毛了才暴露,肯定有人从中作梗,故意蒙住我的眼睛。
这个人断然不是裴桢,因为他不会用自己的前途冒险,但裴桢心里绝对有数,我是冤枉的。
朝昔相处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这人这么大力气,布下一个局来陷害我入狱,肯定是恨我入骨。
我生前性子闷闷的,说话轻声细语又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不可能与外人结仇,如果真有人无端恨我的话,就是裴桢那一大帮挥之不去的蓝颜知己。
这局要天衣无缝,肯定有政.府官.员参与,先派发个假证糊弄我,等到项目基本完工,资金被套牢之后再捅出来,到时候想补救都来不及,那么大一片违法建筑摆在那,就算炸也得炸个三天三夜,又地处黄金地段,天日昭昭,无处遁形。
有这个实力和耐心的我想不出第二个人,绝对是宋懿。
霍玄耷拉着肩膀,一屁股坐在会议桌上,用脚猛踹了几下转椅,椅子晃个不停,“吱吱呀呀”地响。
“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管那瞎子,先送他进去吃几年牢.饭,反正他在外边也不老实!”
覃岁干笑两声“没想到,当初同舟共济的兄弟,现在一个比一个绝情!”
霍玄跳下桌,迈到覃岁身后,拍着他的肩,弯身凑到他耳边狠狠道“老大,伤口没割在你身上,你是一点不疼啊,谁曾经口口声声答应会站在老四身边的?装什么良善?还同情起了一只白眼狼!”
“够了,先把人找到再说,散了吧。”裴桢好整以暇地脱下西装马甲,擦干净头脸,又恢复惯常的风度翩翩,旋着指上铂金戒,领着莫小白往外走。
覃岁突然冲他吼“要何兆顶罪,我不同意!”
裴桢脚步都没顿,背影仍旧风姿卓然,语气也是云淡风轻“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在“池西”裴桢的确是一人独大,身兼董事长和执行总裁,具有一票否决权,而那个位置是我牺牲自己的股份送他上去的。
裴桢虽然年纪最小,但他领导能力强,商业嗅觉灵敏,办事雷厉风行,会上又总能给出建设性的意见,他担任“池西”的法定代表人,也算是众望所归。
但我一直担心最后会由于其他三个兄弟的股份合并导致大权旁落,所以主动提出将我的股份转让给裴桢,让裴桢占有比例达到51%,成为“池西”的最终决策人。
我自食恶果,最后沦落到,是创始人之一,却两手空空,成为“池西”的一只打工仔,任由裴桢拿捏。
我低估了他们四人的友谊,也高估了自己。时至今日,他们感情仍旧坚若磐石,而我却众叛亲离、身名扫地。
当真往事不堪回首,当初上赶着为他着想,确实卑贱无匹。那些错付的深情,都化作一道道暗箭,穿过几年时光破空而来,我避无可避。
裴桢在我曾经的办公室外停住了脚步。
四面玻璃幕墙通透明亮,落地窗外摩天大厦鳞次栉比,立交桥上车水马龙,霓虹灯和led屏交相辉映,一派极致繁华。
曾经五个人顶着星光月色,大大咧咧地溜到天台上吹啤酒,酒劲上头,就开始嚣张的吹牛
“以后我们公司的写字楼更高端更豪华!”
“对对对!办公室定在顶层,低头一看,全是浮云”
“天台上修个停机坪,以后五湖四海想飞就飞。”
……
我和裴桢办公室相对,中间只隔一道走廊。
有过甜蜜的时候,不经意地抬头会发现他端着咖啡透过磨砂条纹浅笑着看着我。
而离心背德时,两人一同走那十多米的走廊都无话可讲,尴尬又厌烦。
裴桢推门走了进去,身后黏着莫小白。
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很识趣地将所有私人物品都清空了,只留下了桌面上的松木相框,里面的照片我没有抽走,是我们大学毕业时穿着学术服的合照。
绿草茵茵,天蓝如洗,五个阳光大男孩,脸上少许青涩,蹲在孔子像下,没心没肺的傻笑,裴桢的学术帽戴歪了,霍玄嚼着帽沿流苏,我抱着膝把自己团得小小的。
那时一切都还没发生,没有隔阂、没有争执、感情是最初完好的样子。
我被他们逼得落魄又狼狈时,仍然将相框正正地摆在桌面上,而离开时没有带走,算是无声地告别,虽然没一个人送行,我还是想说好聚好散。
裴桢拿起相框,用指尖在我脸上轻轻摩挲,眉眼里的温柔倒装得有七分真。
莫小白见了,如临大难,急忙冲上去抱住裴桢,双手紧紧圈着他劲瘦的腰,脸埋在他背上,像只小奶猫一样蹭个不停。
裴桢轻笑着将相框放了回去,回身将莫小白搂进怀里,一只手安抚地缓缓拍着他的后背。
莫小白仰起头飞快地在裴桢脖子上咬了一口,一张瓜子小脸立马羞得通红,又埋进了裴桢胸口小声吱吱呜呜个不停。
裴桢把下巴抵在莫小白头顶,两人紧紧拥着,一摇一摇地。
“小白真可爱,怎么你也学会装可怜了?嗯?你可没他厉害,他只要可怜兮兮地立在一边,也不说话,但一看他的眼睛,你就会知道他心里千回百转的都是委屈,他表面上宽容大方,心里指不定把你骂了几万遍,他还有一样最讨人厌,永远觉得错在别人,他永远占理。”
裴桢语气慵懒“他还真是世上少有的坏。”
他俩坦然地在我呆了七八年的办公室里,耳厮鬓摩、互诉衷肠。
我越发庆幸自己死了,我是真该死,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就是一种罪过,世界上早没有一人盼我好,无论兄弟还是爱人都恨不的我余生多灾多难、不得好死。
他俩你侬我侬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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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惜的情景在我生前也上演了几回。
那时我已经被他降成了无事可做的项目总,每天早上九点准时打卡,开始一天的办公室闲坐。
百无聊赖之际,莫小白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我满脸错愕,他却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在我办公室里四处东张西望一阵后,拽着我的胳膊“兆哥,兆哥。”
那是莫小白第一次从“何总”改口为“兆哥”我惊诧不已。
论在公司的职位,他当时已是片区主管,而我只是他手下项目公司的项目总,的确是配不上他那声“何总”。
我还没从他称呼中缓过神来,他便又给我心上一记重拳。
“兆哥,你这怎么全摆些木雕、砚台,了无生趣,也不多种些绿植?”
曾经他们四个极其维护我的自尊心,在公司我有近十年没有听到“红”“绿”这些字眼了,这不是我多心,莫小白就是来耀武扬威,宣示主权的。
对莫小白的挑衅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霍玄就踢门进来。
一手按在办公桌上,看着我的眼睛,直言不讳“何兆,把办公室腾出来,留给小白,你已经不是“池西”副总了,待会儿我在秘书处给你找个位置。”
那一瞬,我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手指不住地发抖,连拳头都握不紧。
还真是鸟尽弓藏,我拼死拼活地为“池西”开疆拓土,落下一身的病痛,到头来却要将战果拱手相让。
我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扭曲,我害怕那滴泪落下来,于是仰起头掩饰地推了推眼镜。
裴桢突然出现在门口,他双手悠然地插在裤兜里,斜斜靠在玻璃门上,出声也像是一阵和风细雨“小白过来,这儿,留给他吧。”
那个“他”字掷地有声,我终于成为了不相干的第三人。
从那以后,莫小白称呼“李秘书”为“虹姐”,不断地在细枝末节上给我施压。一副天真无邪的小白兔皮囊下裹着颗狼子野心。
裴桢的仰慕者还真是各个神通广大,个顶个地冰雪聪明。
☆、第8章
在裴桢搂着莫小白难舍难分之际,沈助理很不识趣地晃了进来,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裴桢立马恢复正色,将莫小白从怀里拉出来,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莫小白脸色青白,神色慌张,手伸出去一半,又堪堪止住,耷拉着脑袋,孤零零的立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一瞬恍惚,我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裴桢先去了休息室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笔挺手工西装,戴着致名贵腕表,额发后梳打上发蜡,喷上男士香水。
如此这般认认真真饬自己,不是见情敌,就是见情人。
不出所料,他赴的是宋懿的约。我突然可怜起莫小白了,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都是牟足力气、倾尽所有去讨他欢心,结果抵不过人家心上人轻描淡写地一招手。
他俩倒是好兴致,约在了盛世华庭泡温泉。
两人见面也不多亲热寒暄,直接各自扒个光下了水。
我左右避不过,也乐得将裴桢的白月光好好打量了一番。
宋懿身材和裴桢相近,俱是宽肩窄腰,颀长但不显单薄,浑身恰到好处地附着一层肌肉,马甲线性感惑人,皮肤却白皙细腻吹弹可破。
我眼刀在他身上扫了扫,我还真是比不上,突然觉得裴桢喜欢宋懿其实是源自内心深处的自恋情节,两人还真是相像,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画面倒是赏心悦目,对一个纯gay来说,无疑是难得的福利,如果裴桢不是我前男友,我还真有兴趣摩拳擦掌来站一波攻受。
水汽蒸腾,雾气蒙蒙,暖黄的吊灯透着股暧昧。宋懿先跨入温泉池,端起池边矮几上的葡萄酒杯浅浅嗫着,像只慵懒的猫,半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裴桢。
裴桢也不觉拘谨,不闪不避地直直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双肘撑着大理石池沿,后仰着头,闭上了眼,睫毛被水汽濡湿,亮晶晶地忽闪忽闪。
宋懿撩了撩浓密的棕褐色卷发,瞄着裴桢下身,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哟,型号挺大,在圈里算上上等。”
裴桢自顾自地闭眼凝神,没搭理他。
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裴桢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绝对不是我误会他,在各种场合,只要宋懿一到场,裴桢的眼睛绝对是黏在他身上,如狼似虎,欲望浓烈得像要燃起来。
现在人在面前,又装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多半是玩起了欲擒故纵,宋懿是眼高于顶的金孔雀,没准就吃他这套。情场高手裴桢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宋懿遭到冷遇,看来心里不爽,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把高脚杯放回了矮几上,凑近动作迅速地一把抓住裴桢下身。
裴桢受惊,臂膀支着,直接弹了起来,“哗啦”一声,白亮的水花四溅。
宋懿回手,低着头把玩起了自己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
“你那儿这么大,何兆被了十五年,都.松了吧?”
裴桢皱了皱眉,生生压下了胸口的起伏,又坐了回去。
还好我早就对他死心,没奢望他能替我出头,我名声越臭,他只会更开心,泼在我身上的脏水,都是他眼中的杏花雨。
“唉,何兆爽吗?平时逗一逗就红脸,埋着脑袋一声不吭,我还真好奇他软绵绵地声音□□什么样,是不是换了个人似的特别浪?”
裴桢猛地钳住宋懿下巴“闭嘴,你不是好奇吗?我他.妈.的告诉你,他床上死鱼一样,一动不动,腿都不敢张,每次做.爱都像是强.奸。你再瞎.哔哔,我真会按着你就地给你开.苞!”
宋懿大力拍开裴桢的手,揉着下巴上被掐出来的红痕,嘴角牵起浅浅的弧度。
声音玉帛一样柔滑,浮在空气中轻飘飘的“呀呀呀,我踩着裴大少尾巴啦?”
裴桢躺了回去,望着吊顶上金色的雕花,不再言语。
他昏昏欲睡,眼帘半阖之际,宋懿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唇。宋懿眼神温和清明,像弯着泓澧泉,分明是动心的模样。
裴桢一下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扳着宋懿的手腕发力去拧,宋懿却飞速侧身,抬起一条腿跪在池沿,掐着裴桢脖颈,把他脑袋死死按在大理石上。
裴桢被扼住咽喉,气喘不顺,憋得满脸通红。
看到这千载难逢的一幕,我真想拍手叫好,奈何手上捧着面镜子,只能在心里默默恳求宋懿替我好好整治他一番。
宋懿身手凶悍,眉眼里却透着几分温柔,腾出一只手,在裴桢脸上轻轻揪了一下。
“哎,何兆亲过的,我也总想亲一亲,看你这么残暴,下不去嘴了。”
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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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铁钳般强劲有力的五指,索性直接坐在池沿,一双雪白玉足泡在温泉里晃个不停,撩起的水花都往裴桢脸上飞去。
裴桢面红耳赤地趴在池壁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深呼吸几次,裴桢清清嗓子道“四天前,你联系何兆了?”
宋懿眨巴两下眼,耸耸肩“有吗?”
“别骗我!说吧,你找他什么事儿?”
宋懿微微笑起来,一只脚直接踩在了裴桢胸膛上
“我对他说,这有一个器大活好暗恋他的富家子,问他有没有兴趣约个炮。”
裴桢起身抬脚将宋懿踹进水里,池翻雪浪,久久不息。
大概是看问不出个所以然,裴桢跨出温泉池,草草擦干身上的水珠,将浴巾扔进复古竹丝篓,抓起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宋懿挣扎着从池底爬起来,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浓密的睫毛黏成一簇一簇,肌肤玉淬般白,去掉一份狼狈,便是朵出水芙蓉。
“你找何兆干嘛?你不是不要他了嘛?”
裴桢系皮带的手顿了顿,喉结上下滑了滑,像是被生生哽住了。
动作快速的拾缀完毕,疾步离开了,倒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走了老远都还能听见背后宋懿张狂的笑声。
裴桢就这么走了,见自己意中人一面,脱得□□,居然没来一发,甚至连油都没揩着,还被好一通取笑,这让我真有点蒙圈,裴桢难道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玩起了“柏拉图”?
更令我惊讶地是裴桢没有向宋懿求助。
裴桢混的是商圈对政界的把控能力有限,而宋懿的“青城地产”一直在做bot项目和政.府长期合作,关系密切。
宋懿的发小也都是高干子弟,父辈曾在京中掌权,爷爷去世甚至盖国旗,只要宋懿几句话,“池西”的危机肯定迎刃而解。
裴桢却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难道他就那么恨我?死活都要让我余生身陷囹圄,万幸地是,我早已经没有余生。
我不知道裴桢有没有怀疑“池西”手续出问题是宋懿使得手段,但恐怕即使证据确凿,他也会选择原谅,毕竟只有我的错才是不可饶恕。
宋懿来那个电话的时间点和我的死亡时间隔了最多不过半小时。
那天黄昏残阳似血,红光平铺在马路上,风却出奇的劲厉。
我穿着件薄衬衫,冷的瑟瑟发抖,手里捧着杯冷透的奶茶,坐在路边长椅上发着呆。
这是条老街,几乎荒废,周围的建筑古旧发黄,裂缝的沥青路面上堆积着腐臭的枯枝败叶。
还记得,他以前就站在这个位置,误以为我羞红了脸是想送他蝴蝶兰。
六个小时前,我原本在兰断居,肚子饿了,拿着钱包准备出去吃点午餐,出门,四处一望,日光澄澄,喷气式飞机正好滑过在湛蓝天空留下一道白痕,显得天高地远,我突然就不想回去了,那个家冷冷清清像是一道锁,困住的只有我一人。
我像十年前回家一样,买了长途车票,看着车窗外风景一程一程地过,想象家里还有年迈的奶奶在等我,而身边还坐着嘘寒问暖的他。
到了江城,我用仅剩的一点零钱买了他曾经喜欢的口味的奶茶,徒步回到了这里。
木木地坐在老化的长椅上,也没有在等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来。
牙齿冷得打架,指尖发白,止不住的颤抖。
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是宋懿。
宋懿这人很奇怪,他永远出现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每一次他都光鲜亮丽,烨然如神人,衬得我越发不堪。
他这次倒没有一张口就是戏弄和嘲笑,可能是我的错觉,甚至感觉他语气还夹着几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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