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生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山空门
也许是我可怜可悲到极致,已经沦落到从情敌身上汲取温暖了。
“何兆,你在哪儿?”
“裴桢我不要了,一切都不要了,你还要穷追猛打?”
我心脆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裂开,说话都带着哭腔。
“何兆,要不……”
我一下将电话挂了,手机关机扔在一边,我怕他下一秒就开始炫耀,开始高高在上地说教,宋懿是出了名的蛇蝎美人,最擅长落井下石。
我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沿着老街往前走,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有他的时候、没他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惟有这一次,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我能远远望见十字路口另一方的一片开得正艳的蓝花楹,浓烈的紫晃晃悠悠,飘飘洒洒。
没有车辆,没看见行人,前方锈迹斑斑的铁杆上支着红绿灯。
但是醉鬼还是出现了,商务车出现了,我死了。
宋懿不会知道我在那里,裴桢是原本知道的,但他错过了,我真是惭愧,他辛辛苦苦替我打开监.狱大门,结果白忙活一场,那铁窗铁栏,拦不住我这怨气冲天的魂。
☆、第9章
裴桢让小柯把车停在一家蛋糕店前。
小店里挂着几串风铃,四壁贴满了粉色黏黏贴,剔透的玻璃橱窗里,各色的糕点细酥软。
大学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裴桢光顾这些地方,看来成天和小年轻腻在一块儿,心也会变得柔软浪漫。
裴桢脱掉西服外套,挽起衬衫袖子,扎着天青色的围裙跟糕点师傅学起了制作提拉米苏蛋糕。
我这才想起我生日快到了,我生前最好这口,他去年说过要我尝尝他的手艺,我一直等着,他却只带来了莫小白。
那次生日宴上,我有点发烧,脑子发晕,脚下虚浮,但仍一直忙前忙后招呼着来宾,一边陪着笑,一边看手表,我在等他。
在“池西”我只做幕后工作,搞设计或是跑工地。
公关、推广和合作洽谈都是交给他们四个,因为我有点轻微地社交恐惧症,不擅长迎合说漂亮话。
来宾大多是商业伙伴,这会儿要我在这么多不认识的人面前,假装熟络,结结巴巴地吹捧寒暄,我感觉委实难熬,手心出汗,脸颊滚烫,总感觉下一秒会晕厥过去。
等到宴会曲目都换了十多次,他才姗姗来迟。
我满头大汉、欣喜若狂地奔出去接他,却看到,他手上挽着莫小白,莫小白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亲昵地说着什么,他微微低头侧耳听着。
那时裴桢的风流韵事虽然偶尔传入我耳中,但从没有在我眼前上演过,我念着我们之间有那洗不去、磨不灭的十多年,都咬牙忍了。
当这一幕活生生地摆在我眼前,我顿觉头昏脑涨,视野变成了黑白色。
裴桢把莫小白推到我眼前,莫小白一副胆怯的模样,缩着肩膀,一双眼睛水水亮亮,看上去天真无邪。
他穿着修身的纯白休闲西服,系着银边领结,到真像是修成正果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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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莫小白忐忐忑忑不敢言语,裴桢揉着莫小白头发,轻声哄着“不是说好,要亲手送的吗?”
莫小白的巴掌脸立马变得红通通的,低下了头。
裴桢直视我的眼睛,语气也是坦坦荡荡,没丁点愧疚“小白一直很喜欢你,闹了好久要为你庆生。”
又俯身捏了捏莫小白柔嫩的脸“人都来了,还不快送给人家?”字字句句都极尽宠溺。
莫小白将手中的一束风信子递了过来,金色的皱纹纸上缠着水晶砂,鹅黄的花朵芬芳馥郁。
手抖得恰到好处,花枝微颤,他也楚楚可怜。
我噙着眼泪,压着火气,接过了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谢谢”
手落到莫小白肩上时,他微微往一旁闪了闪,嘴里发出几不可闻“嘶”的一声。裴桢立马皱了皱眉头,把莫小白往身后挡了挡。
我手上没带一份力道,看着莫小白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能苦笑。
裴桢见我一直不让道,想是不耐烦了,便绕过我领着莫小白往大堂走去。
手中风信子刺鼻的香味熏得我心烦意乱,我一把抓住了裴桢衣袖“你给我站住!”
裴桢回头,一边低头正着领带夹,一边问“干嘛?”
他现在都懒得敷衍我了。
枉我等大半夜,一直在盼着他送的礼物。“你…没准备吗?”
他抬起头来,不明就里,反应过来后,无可奈何地笑了“说吧,想要什么?”
我本来就嫉妒得无以复加,加上怒火熊熊,更加无法忍受手里捧着的那束风信子,它甜腻的味道直蹿入心肺,令我作呕!
我一把将包花纸扯个粉碎,花瓣花枝揉成一团,劈头盖脸朝他扔了过去。
我几乎是嘶吼地回了句“我要你回心转意!”
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围了一圈宾客,三个兄弟也正在他身后,我俩并没有公开出柜。这下让合作的广告商、施工单位和监理企业老总、众多同行们既猎了回奇也看了笑话。
我像只丧家犬,灰溜溜地跑了,头脑昏昏沉沉,一路上跌跌撞撞。
冲进了洗手间,用手捧起冷水洗了把脸,回想起他俩耳语时蜜里调油般恩爱的画面,又是一阵反胃,对着洗手池疯狂地呕吐起来,像是要把吸进去的风信子花粉全吐出来。
等眼前稍微清明,我才反应过来,瓷白的洗手池中那一滩黏黏糊糊的液体是血。
我不知道正常人眼中红色是什么样的,但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大概是今天陪着喝了几口酒,又伤了胃。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水龙头,将池子中大滩血迹冲走,不想别人发现我的惨状,撞见我的狼狈。
草草拾完毕,我一回身,发现宋懿正站在门口。高高瘦瘦一道裹在黑色大衣里。
我心虚地瞄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应该是没看到刚才的一切,我努力扯着嘴角冲他笑了笑“宋总,招呼不周,见谅啊。”
宋懿点了点头,我赶紧低头疾步往外走,听见他在身后淡淡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连个不相熟的地产商,都忍不住可怜我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日月无光,天雷阵阵,好像白活了这十多年。心更累了,人更加破烂不堪。
那天应该也是宋懿和裴桢第一次见面。
那算是我有生之年过得最凄惨的生日,我的不幸倒是成全了裴桢的两段旷世奇缘。
我的生日又快到了,不知道今年,裴桢又打算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他既然去学做提拉米苏蛋糕,看来今年是想演一台大戏,好好正一正自己从一而终的痴心人形象。
裴桢低着头用不锈钢勺轻轻搅拌蛋清,手指上沾着可可粉,眼睛弯弯藏着星子,嘴角勾着,我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一副小女儿思春的味道。
他提着蛋糕从店里推门出来时,车来车往的街道正好罩着层金色日光,他脸沾着光晕白皙得几近透明,依稀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年轻、热情。
回到公司,他兴冲冲地四处找霍玄。
另外三兄弟和莫小白正聚在露台上喝咖啡。支着把遮阳伞,围坐在圆形玻璃桌前,四角花台中虞美人开得灿烂,花艳欲燃。
他们四个正聊得尽兴,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看来莫小白已经取代我了,他完全融入了他们之中,击碎了我苦苦守了十五年的友谊。
果然一切感情的付出如果渴望得到回报的话,前提是平等。
裴桢拉开椅子坐下,把蛋糕摆在桌面“快尝尝!”
霍玄粗鲁地将盖子掀开,被裴桢一把打在手腕上。“操!温柔点儿,有造型的,别给整坏了。”
霍玄翘起二郎腿,戏谑地看着裴桢“哟嚯,一个破蛋糕值得你这样,你做哒?”
裴桢得意的扬了扬眉“快尝尝看,是不是原来那味道!学了半天。”
霍玄插了一大块在纸盘子里,嘴里塞得满满的,咕咕囔囔到“他.妈.的幸好小瞎子没在,否则非给我抢!”
裴桢脸色阴沉起来,垂着眼睫,攥紧了指节。
空气顿时安静了,只余流动的风声。
霍玄嚼了两口吞了,便没再碰。
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而落得一身伤,但一提我便败了他们的雅兴,我还是惭愧,恨不得再活一次,去他们面前引颈就戮。
莫小白抿了抿唇,眼巴巴望着裴桢,伸手去拉他衣角。
裴桢却一下起身“我去抽根烟。”
莫小白只好回手插进了裤兜里,颇委屈地嘟起了嘴。
抽烟只是个由头,裴桢直接联系了司机回莫小白的花园洋房。
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接电话。
“你说什么?厉燃出国了?带何兆了吗?”
裴桢猛地跪在了地上。手臂支在实木地板上不住地颤抖。
他深埋着头,肩膀耸动,嘴里发出隐忍的抽泣声,晶莹的泪一滴滴溅在地板上炸成碎花。
我一直刻意的去遗忘,我原本以为那个人已经从我记忆里彻底抹去了,但事实证明,即使他的一个名字都能让我血液沸腾,郁愤难平,恨不得变成狼,扑上去将他撕碎!
他和裴桢狼狈为奸,铸成了我的不幸,让我每次呼吸都备受煎熬。
当时裴桢正极力拉拢厉燃,因为他背后的家族产业“时风集团”是最早一批在海外挂牌上市的中国企业,资金雄厚,市场占有率惊人,一旦取得合作机会,对“池西”进军海外市场将有莫大帮助。
那天夜晚是我生命中极昼极夜的交界点,从那以后,裴桢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此前我从来不参加任何聚餐或酒会,那晚裴桢却突然打电话,叫我去“迷迭居”暂陪个客户吃饭。
我开不了车,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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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都是他送我,这次却要我自己打车去,我问他在干什么,他也支支吾吾,总像是有所隐瞒。
我心里担心他,没多考虑,立马出了门。
“迷迭居”走廊里铺着绚丽的萨克森地毯,刻花玻璃壁灯透出暖黄的光晕,静得出奇,我心里七上八下,总不踏实,加快了脚步。
推开门,发现包间里空无一人,正准备出去,却发现厉燃正解着袖扣,用不甚友善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起裴桢说的客户,只得硬着头皮,往旁边挪了挪“厉少,请坐。”
厉燃偏头上下打量我一番,转起了手腕“不用了,你先选个地方吧。”
“嗯?什…么?”
“这里,还是床上?”
我一下明白过来,立马往门口冲去,却被厉燃脚下一绊,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厉燃膝盖跪在我腿弯处,一只手死死按在我背上,一只手揪着我头发逼迫我抬起头来。
厉燃体格与裴桢相似,长期健身,肌肉张弛有力,筋骨强劲。
我被他牢牢制住,动弹不得,牙龈磕破了,血不停往外渗。
厉燃伸出手指沾了我嘴角的血,伸舌舔了舔,眼神诡魅,像只吐信子的蛇,冷漠决绝。
☆、第11章
裴桢踉跄着从地板上爬起来,眼睛充血,额上青筋暴起,扶着墙进了书房。
他慌慌张张地打开电脑,调出存储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是他想灌我他新研制出的秘制药汤的场景。
药汤黢黑,面上飘着白沫,不时还要炸开几个小水泡。他把药碗轻放在餐桌上,便追起我来,我俩吵吵嚷嚷不知疲倦地围着桌子转圈,晨光熹微,熙熙融融。
裴桢紧盯着屏幕,捂住胸口的手开始颤抖,嘴唇发白,大口大口地吸气,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他明显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后崩溃了,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拿出透明玻璃盒。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我感到无比震惊。
盒子里竟装着一次性针管、锡箔纸、和小包小包的白.粉。
裴桢从玻璃盒中抽出一小袋白色粉末,急切地把粉末倒在锡箔纸上,从裤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将锡纸放在火焰上燃烧,产生一缕缕柔若轻纱的白烟,他用一个纸筒对着烟雾开始陶醉地抽吸。
他沉溺其中,情绪慢慢变得轻松和缓,甚至隐隐兴奋,靠在椅背上仰起脸,像重获新生般望着水晶吊灯,眼中是星河浩瀚,徐徐吐出一口气。
他扔开那一堆衍生堕落的工具,十指交叉端端正正地放在身前西服第二颗扣子处,步履轻快深色安然地走了出去,一派绅士气度,让我顿觉毛骨悚然。
相识十五年,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彻底击碎了他留在我心中那个英英玉立的天之骄子形象。
他慢悠悠地踱到客厅,伸出一只手抵在下巴上,闭着眼沉思了一刻后,便神经质地微笑起来。
开启立体音响系统,客厅里霎时间荡起了音符,是我最爱的《水边的阿狄丽娜》,时而婉转悠扬,时而高亢热烈。
他非常古怪地朝墙角走去,眼睛盯着虚空但又像聚焦在实质上。
在角落里站定,微微俯身,一只手背在身后,伸出手掌,那低头一瞬,目光明艳。
“这位老爱缩角落的胆小鬼先生,请问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他像是牵着个隐形人,又走了回来。
看高度他一手搭在那“人”腰上,一手与“他”交握,伴着灵动的曲子,运步、反身、旋转,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他突然轻笑一声“笨,先出左脚,右脚跟着回。”
“哎,你又不听话,踩我脚了。”
“我哪有骂你,我教你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不行”
……
裴桢像个疯子一样,自说自话,有时皱一皱眉,有时又朗声大笑,在煌煌灯火下独自一人舞步翩翩。
他正转得惬意时,突然扑倒在地。
趴在长毛地毯上,顷刻间泪流满面。
他伸一只手,像是在使劲儿地去拽什么。
“别走,求你,别走!我原谅你了!回来!”
他颓然地蜷在地毯上,把膝盖抱在胸前,瑟瑟发抖。
我醒悟过来,他刚刚应该是出现了幻觉,一举一动都被潜意识构造出的幻境所支配,
黄粱一梦,转眼成空。
我看着他难受得挠心抓肺,并没有预想中的快感,也没有丝毫怜悯,只是唏嘘,还好我们已经陌路,还好无论死活都已经各不相干了。
一曲终了,莫小白正好回来,看着躺在地上,自暴自弃的裴桢,他急的小脸煞白,三两步跑过去,将外套拉链拉开,将裴桢上半身搂进怀里裹着。
“桢哥,感觉怎么样了?”
裴桢只是讷讷地啃着自己拳头不说话,指骨凸起处都已经红肿破皮。莫小白见了,眼里泛起泪花,一把他两只拳头包在掌心,心疼地吹气。
“桢哥,不是说好,再也…不碰了吗?瘾犯了,就用烟压一压。”
莫小白说起话来,眼泪就簌簌地落,抽抽搭搭起来,看着心肠都软起来。
裴桢双眼无神喃喃道“小白,我完了。”
“桢哥,你别胡说八道!你吸的纯度不高,可以止住的。”
裴桢甩开莫小白的手,吃力地坐起来“他和厉燃走了。”
莫小白肩膀耷拉了下去,垂着头,细白手指绞着地毯绒毛“会…回来的,别担心。”
裴桢垂眸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太了解他了,贪欢又懦弱,受伤了也不敢回头找我。”
“可是,兆哥生日要到了,以前都是你们一起过的……”
“差点忘了!”
裴桢一拍脑门跳了起来,像是误食了兴奋剂,飞快的蹿进了游戏室,从大立柜
他兴致勃勃地使劲将纸箱翻过来,倒出一堆类似器部件的东西。
发动机、钢架、齿轮、控制器,看得我眼花缭乱。
裴桢坐在地毯上就开始组装,用扳手敲敲打打,先把小零件挨个分部份接合好,再进行总装。
他手指纤长灵活,雪白的一根根抓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零部件倒有种铿锵玫瑰的质感。
莫小白小心翼翼地挤到了裴桢身边,听话地给他递扳手和改刀。
裴桢像是瞬间满血复活,力充沛地忙碌不停。
莫小白偷偷瞧了一眼挂钟,裴桢手腕搭在在他单薄得肩膀上,把他哈欠都吓了回去。
“我家里以前其实摆了一尊,真人比例大小,你知道是什么材质吗?橡胶的,把老外的虬结的肌肉,仿得入木三分,他老爱凑过去搂搂抱抱,还求我不要扔,但我还是给扔了,就为了一尊塑像,他和我置了几天气。我心里想着一定要送他一尊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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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的、即使不能达到高端智能,至少能遥控它实施简单的指令。我一直在修改结构和电路图。”
裴桢按了临时遥控器,刚才组装完毕的一只玻璃钢面的机械手臂,五指一把抓紧,“咔嚓”一声,迅捷有力。手指用的是高强度钛合金打造,笼着层淡淡的银色哦光晕。
我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很喜欢。
裴桢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可惜,还没送出去,一切都变了。”
裴桢怀疑我跟厉燃走了,那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厉燃有时一本正经,有时疯疯癫癫,脾气也非常古怪,喜怒无常,让我根本琢磨不透,我对他是又恨又怕,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愿意跟他走。
他神通广大,总能使出手段逼我见他。
刚开始几次,一见面他就扑过来,无休无止地做。
厚重的灯心绒窗帘掩住了日光,房间里一片昏暗,分不清昼夜,我晕厥后又会疼醒。
他还有很多可恶的怪癖。
他喜欢在我虚脱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时候,在我脖子上套上锁链钉在床头,抱着我才肯合眼。
用餐时,当我还有力气拿筷子,他却非要把我箍在怀中,一勺一勺地喂,如果我偏头拒绝,他便强行用嘴含着渡给我。
当他百无聊赖,可以搂着我懒洋洋地在沙发上窝一下午,偶尔吻吻我的指尖、嗅嗅我的头发,起了兴致会按着我给我剪剪脚趾甲,说几个荤段子逼着我陪他大笑。
他酷爱开快车,他是阿斯顿马丁豪华跑车的死忠粉,同时参加了几个超跑俱乐部,几乎是拿命在玩。
他经常拉着我飞到德国,就为了在不限速的高速公路上体验一把急驰的快感。
公路笔直,两旁悠悠远山和原野像闪电般飞逝,耳边是猎猎风声,激动和恐惧使我产生一种灵魂出窍的迷眩。
他热衷于蹦极,我被迫和他绑在一起,从两百多米的高空一跃而下,恐高让我不得不紧紧抱着他,把脸埋进他胸口,不敢睁眼,但可以无所顾忌地放肆大叫。
的确很刺激,能让我有那么片刻,忘怀所有,把裴桢的背叛和厉燃的卑鄙都丢到脑后,但一旦疯狂结束,灵魂落回身体里,我便会更加清醒,更加痛苦。
关于他,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送我的银片项链。
大概五毫米厚,碎砖镶成lr字样,光华流转。
那天他背着我登上了山顶看日出,山顶云雾缭绕,红日破云而出,顷刻间霞光万道。
他把那条项链挂在了我颈项上,银片晃了晃,看起来像块狗牌,我心里一阵反感,一把扯了下来远远扔了出去。
他罕见地好脾气,自己走过去扒拉开草叶,细细地找。
找出来后,他又给我挂在脖子上,我瞪着他冲他吼“我不要挂狗牌!”
他噗嗤一声笑了,给自己挂上另一条相差无几的项链,亮白的银片上的镶字变成了hz。
他一下双掌撑在地上跪在了我面前“你说狗牌就狗牌吧,我们就是一对最可恶的狗男男,汪汪汪汪!”
他确实是个疯子无疑了。
他警告我不许摘下来,我当时没当回事。
一次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投标书,他突然出现在我办公桌前,颇温柔地亲我裸露在外的后勃颈,我握紧了手中的圆珠笔忍耐着。
两刻钟后,他突然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拎起来。
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问我“项链呢?”
我涨红着脸不想理他,他却直接把我推进了卫生间,狠狠地折磨我。
我被他咬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泪腺都哭得干涸。
反复几次后,我洗澡都不敢将那条项链取下来,条件反射般,一离了它,我就心慌得厉害,直到我死,他都挂在我脖子上。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已经从“池西”离职了,我和裴桢十五年的感情算是走到头了。
厉燃那次做得特别狠,为了听我叫.床声,他给我戴上了口衔,他一记一记又急又重,我被顶得几乎断气,腰肢像是废掉一样失去了知觉,耳鸣目眩。
事后他用脸摩挲着我汗津津的额头对我说“何兆,我要走了,真想带你一起。”
“你肯定不愿意,不过只是时间问题,你迟早会来找我的。”
他料错了,我是铁定不能去找他了,我在九泉之下,这里连阳光都够不到。
☆、第12章
裴桢白日里又恢复了英干将的模样,眉眼间看不出一丝秃废和憔悴。
他组了几个局,宴请了几拨国土局的官员,觥筹交错间,他微微笑着,眼睛里闪着热诚真挚,倒真像是遵纪守法,敬业爱国的良心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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