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夜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泠司
过了会,察觉到有人从后面追来的他停下脚步,看到喘着气的小和尚,“我带你过去,现在就过去。”
护国寺不算特别大,从他们先前所处的庭院穿过两扇门,再拐一个弯就到了正中央的那口枯井,打老远都能够听见井底困着那东西嘶哑悠长的吐息声。
在本来的风水格局中,这口井的寓意是积蓄福泽,但自从成了这大阵的最后一处阵眼,就只剩下茫茫多的阴气和煞气。
“它……现在睡着了还算是安静。”
慧弥说什么都不肯再走近一步,就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警惕地望着。
枯井上头加了好几层盖子,盖子上面缠着**条锁链,锁链上面贴满了黄符,有些褪了色,有些颜色还很新,看得出有人在多年如一日地加固上头的封印。
“你的师兄们就是被这东西害死了?”穆离鸦想起慧弥曾经说过的话。
慧弥点点头,表情沧桑得不似这个年纪的孩童,“小时候我只是隐约注意到寺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师兄们每一天都面带恐惧,不许我靠近这个地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某一天,我躲在这附近的箱子里,想要跟慧智师兄开个玩笑……”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在箱子里听到的东西:慧智师兄几乎刺穿耳膜的惨叫声,铁链被挪开后重物落下的闷响,还有紧随其后的,喀嚓喀嚓的可怕咀嚼声。
“都过去了。”穆离鸦掰开他揪紧到扭曲的手指,“这东西再伤害不到你和你师父了。”
“你们在说什么?”
听到薛止的声音,穆离鸦有些惊诧地抬起头。他没听到脚步声,薛止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他出来了,是不是说明惟济大师暂时没事了?紧接着他就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全部心神:即使是在黯淡的月光下,他也能看清薛止的脸色苍白,嘴唇透着点不自然的青紫色。
“……阿止?”
“承天君?”
只不过穆离鸦这一声充满了忧虑,而慧弥则是为别的事情紧张不已。
“我师父呢?”因为太过担忧,他的嗓音都有些变调,“我师父没事吗?”
薛止瞥了穆离鸦一眼,没有对慧弥的那句“承天君”发表任何意见,“你师父姑且没事……”
读懂了那眼神的意思是“待会给我说清楚”的穆离鸦浑然不惧,正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到手下按着的人一阵骚动。
“我去看看他!”小和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甚至顾不上听完下半句就拔着两条短腿跑了。
“……但是他也没有几天可活。”薛止说完没人听的后半句,将目光转向前面的那口井,“就是这个吗?”
穆离鸦走过去,借着狐火微弱的亮光看清黄纸符咒上画着的东西,对薛止真正想知道的东
绮夜抄 分卷阅读150
西反而决口不谈。
“是用人的血写成的。”他隔着一定距离嗅了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惟济大师的血。”
薛止跟过来,摸了下这薄而脆的黄纸,说的却是别的事情,“只要你留了那个将军,她迟早会找过来。”
“我当然知道,不如说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既然我们迟早会和她打照面,是早是晚有什么关系?”
穆离鸦检查完黄符,接着就是那有他手臂粗的锁链。这锁链是他家铸剑用的那种矿石铸成的,寻常兵刃别说斩断就是留下痕迹都很难。
怪不得有一年冬天惟济大师特地到他家来了一趟,他后知后觉地想,肯定是为了带走这些专程为他铸造的封印器具。如果没有这些锁链,这天京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去想。
“唯独宣武将军这个人不能落到她的手里。”
“嗯。”薛止和他想到了一处,“别的几样都让她凑齐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样了。”
一旦宣武将军落在她的手中,仪式就将完成,到那时她将取代承天君成为真正的神明,这一结局是他们谁都不愿见到的。
穆离鸦讥诮地冷笑了一声,“更何况她一路顺风顺水地做了这么多恶事,该尝点苦头了。”
在这一片愁云惨淡的现状中,唯有她在深宫中气得发狂、恨不得要将他们撕成碎片的样子才能让他稍稍感到些许痛快。
“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薛止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危险的咆哮。
井里的东西刚从沉睡中醒来就察觉到有危险靠近。它疯狂地从里边撞击着顶上的盖子,嘶吼着想要挣脱封印的束缚。
锁链被它撞得哗啦啦地响,黄符上的血痕烧起来一般透着微弱的红光,薛止松开手,拉着穆离鸦一起倒退了一步。
穆离鸦注意到黄符上咒文正在慢慢褪色,若是再多来几次保不准这东西不会真的冲破束缚。
眼看这东西的动作越来越大,闹出的动静都快要,薛止上前一步,手中的剑从锁链的缝隙间直直插了下去。
剑尖停在井盖上,而剑气穿透过去,刺得那东西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给点教训就好,别真的弄死了。”穆离鸦神色不动,并没有真的被吓到。
“我有分寸。”
薛止这样说着手上用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那东西的挣扎更加剧烈,好几次穆离鸦都怀疑它要将井盖撞成碎片。
它越是狂怒,薛止就越不肯松手。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它庞大的身躯在井壁上摔了几下就渐渐地安分下来,除了嘶嘶的吐息声就再没有其他动静。
“走吧,没多少时间了。”
薛止回剑,既然暂时不能动这井中的东西他们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蹉跎。除了这护国寺,他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穆离鸦担忧他的身体,“你不休息一下?”
薛止甩了甩手腕,“没有必要。”
“那你等我一下,”穆离鸦不知从哪找出来一盏灯笼塞到薛止手里,有几分狡黠地说,“我先前答应了要为宣武将军布结界,失约就不大好了。”
禅房内的灯光还亮着,看样子宣武将军回房以后没有立刻上床睡觉,而是坐在桌旁想事情。
穆离鸦敲了敲门,同时朝身后的薛止用唇形说了几个字。
“是谁?”宣武将军很是警惕地问道。
“是我,先前不是说好了要来为将军您布结界的么。”
“是吗?”宣武将军还是没有开门,“有什么能证明你是穆公子本人?”
“那这样……”
一柄剑穿过门缝,直奔门后人影的眉心去。
宣武将军不愧是多年出生入死的,身形一侧就躲开了穆离鸦的这一剑。
“这把剑是作不得伪的,应该与当年阿香赠与您的那把有些相似,这样够了吗?”
穆离鸦本来就没想要宣武将军的命,毫不在意地撤剑回鞘,递到了薛止手中。
“够了。”
至此,里边的人才给他们开了门。
进去后发现李武等人也在,看样子都是不放心让将军一个人待在房中所以前来陪同的。
“你们都在那就好办了,省得我再去给你们也布结界。”
薛止想要帮忙,穆离鸦注意到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些了,但还是有些疲倦的样子,便婉拒了他的好意,“待会还有别的事需要麻烦你,这就让我一个人来好了。”
李武看着穆离鸦忙碌,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门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不是说了要为你家将军解咒?”穆离鸦并没有说真话,“既然要解咒,自然要做些准备。”
更何况这也不完全算是假话,他的确打算这几天就为将军解咒。
“解咒啊,辛苦你们了。”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操心的事情,李武认命地接下了保护将军的这个担子。
“光是在这寺庙里躲着,总觉得跟缩头乌龟一样。”
“我有一个问题。”薛止望向宣武将军。
宣武将军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手心微微冒汗,“你说。”
“将军,您的虎符还在身上吗?”
驻扎在城郊的宣武军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个隐患,如今他们几位将领都不在军,若是宫中那位别有用心的话……
宣武将军读懂了他的顾虑,沉声道,“宣武军认人不认符,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大部分人就不可能为其他人效忠。”
“不愧是宣武将军,治军有方。”穆离鸦布置完结界过来,“我和阿止离开一下,大约下午就会回来。”
外头天一直都是黑的,上午下午又有什么意义?李武正要这样说就看见他也望着自己。
“我们走了。”
李武读懂了穆离鸦最后的眼神,做出跟着送行的样子,和他一同到了外边的院子里。
“你要和我说什么?”
“切记,在我们回来以前听到外头什么古怪响动都不要出去,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这条绳子把你家将军捆在床上。”
李武愣了一下,手中就被塞过来一条细细的带子。这丝带的触感冰凉光滑,约莫一指那么宽,比起绑人更像是给眼前人这样的贵公子束发。
他还想不起要说什么,那两个人就已飘然离去,身影汇入到融融夜色之中。
“还没有找到吗?”
跪伏在前殿的白衣莲奴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教主娘娘,我们循着那味道找过去,本来很近了……”她停下来,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等我们找过去那里只有一具被砍了头颅的尸体。然后我们就再也闻不到那个男人的气味了。”
在她说话的间隙,面纱落下了一边,露出她真正的模样来:一
绮夜抄 分卷阅读151
张本应称得上清秀的面孔上爬满了蛇形的黑色纹路,这纹路从下半张脸一直延伸进了领口,模样很是狰狞。
她咬住嘴唇,好似在忍耐莫大的痛苦,“我。”
好在帘子后的女人并未过多纠缠,“好了,哀家知道不是你们的过错。哀家会想办法,你们继续找就是了。”
“谢娘娘。”
遣散了侍女的迟绛仍旧端坐着,忽地耳边钻出一道冰冷柔滑的嗓音,“我怎么不知道,心慈手软会是你的风格?”
是妖僧琅雪的声音,但是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琅雪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用自己的脊骨建造的那座塔里。
她手中茶盏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别给哀家耍这些小聪明。”
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她不能离开这座宫殿,若非如此她怎么能够允许那男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
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也将后面进来的人吓了个半死。
“娘娘……”他二话没说,立刻跪在地上求饶,看样子。
见状她皱起眉,稍稍放缓了口气,“你来做什么?”
哪怕这家伙再怎么怯懦,但好歹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二心,她并不打算真的吓死他。
他偷偷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确定她这一腔怒火不是朝着自己,“您……您不是要找真正的宣武将军吗?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
他嘀嘀咕咕地说,既然宣武将军看重这个副官,那么他们可以再进一步。
“阿昭,那冒牌货还活着吗?”
“还……还有一口气在。”
狐狸老头擦着额头上的汗。
虽说她上次气狠了将这冒牌货的处置权交到了他的手里,但说不准她什么时候还会用到这他,所以他断然不敢真的下狠手。
“你倒是满肚子坏水。”她难得地赞扬了他一句,“把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就说宣武军宣子嶂意图谋逆,将于明天午时于玄武门前斩首示众。”
“好,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下去吧。”
遣散了侍女与心腹的迟绛缓步走到屏风后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做这些事情都不再瞒着某个人的眼睛了?
形容痴傻的皇帝看着她,“阿绛。”他偏着头,“不对,你是阿琼。你们长得好像,我都分不清你们谁是谁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从小到大全部的智慧都用在了要如何活下去上。多疑、乖戾……他知道那些臣子是怎样看他的,可说到底他只是无法分辨他们谁在骗他。
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对他好,哪怕这个人是他父皇的妃子。
“我不是你的阿绛,更不是阿琼,那些都不是我。”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这样的兴致,一字字地同他说,“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迟绛。”
“迟……”他试了好几次,终于操着不甚灵活的舌头把这复杂的名字说了出来,“迟绛。”
“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即将成为神,和你们这些庸碌的凡人都不一样。”
他有些惊愕地看着他,末了抓住她的手吃吃地笑起来,浑浊的眼中尽是她的倒影,“神女娘娘,神女娘娘。”
她有些厌烦地抽回手,在丝绢上擦了两下,想要擦掉那潮湿黏糊的触感。
“我累了,没空和你说话,你继续睡吧。”
曼陀罗的香气终日不散,外头那些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地找他,可作为他除了吃睡就是用这匣子中的长生散。
这个男人在少年时皮相尚且有几分清隽,还不等她将他的模样烙在脑海里,他就老了。
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上次这样好好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他登基那天吗,好像是吧?
这就是卑贱的凡人,生命短暂如朝生暮死的蜉蝣,眨眨眼之间韶华就所剩无几。看着他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眼中,她是否就和眼前的男人一样转瞬即逝又卑微不堪?
为了与命运和天道抗衡,她付出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要让她这样的妖物变生为神女,除了承天君的神格,还需要这几样东西:十年国祚,当朝天子的血肉以及乱世中真龙天子的魂魄。
前几样东西她都已陆续备齐,如今就差最后一样东西。只要抽出宣武将军的魂魄,她就能完成仪式,为什么还是有人要和她作对呢?
这是她持续了数千年的梦,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将其打碎。哪怕是那个人的子嗣。
吸食了足量长生散的皇帝在睡梦中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注意到这抹笑容,像是被刺了一下,某个地方微微地有些疼痛,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如果这就是你的梦,那么我会陪着你。”
一直到你注定要死去的那一日。
浓稠的夜幕中,只有一点晃动的青绿色火光格外引人注目。
薛止提着灯笼走在夜路上,穆离鸦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的身形在广阔的天幕下被无限缩小,最后只剩下渺小的两点。
天京两面环山,山中入夜格外阴寒,哪怕没有下雪,枯枝上也凝着薄薄一层霜,加上地势前宽后窄,状如哨子,一旦吹起阵阵狂风就呜呜咽咽得如同有人在耳边哀泣。寻常蜡烛根本撑不住这阴寒的夜风,所以打从一开始灯笼中的灯芯就被穆离鸦替换过了。这无根狐火的源头是他的法术,哪怕那白纸皮灯笼被吹得上下翻飞,里边的火光也稳稳当当地不曾摇晃。
他们越走沿途景物就越是荒凉,别说是有人居住,甚至连那些无孔不入的白衣莲奴都已经鲜少看到。
穆离鸦偏头看向左侧朝上的地方,“您对此怎么看?”
“快要到了。”
答话的是一直与他们随行但并未显露真容的第三人。
“那陛下还不打算现身吗?”
随着他们一行人靠近黑暗中的那片憧憧的影子,燕云霆的身形渐渐地变得清晰。
缁衣银甲,袖口领口用银色的丝线绣着孤傲的白鹤,英俊的面部轮廓深邃如刀刻,本来是极其英武的模样,却被一双猩红的眼珠平添了几分煞气。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这一生大半时间都在无休止的征战中度过,血与火早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哪怕死后这凶性都无法磨灭。
“好久没有现身,朕都要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人这件事。”
“那陛下您接下来可要多多习惯一下。”
“要不是为了你的心上人,朕至于这个样子?”燕云霆不咸不淡地反呛了回去,“你这性子,跟你父亲年轻时一个样子,也就最开始的时候对朕有几分敬意。”
“是吗?”穆离鸦愕然地看着他,“……我还真不知道这点。不好吗?”
“不。”燕云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放缓了
绮夜抄 分卷阅读152
语气,“我只是有点怀念。”
之前的十多年中,他的魂魄被穆弈煊用来支撑承天君的残魂,所以他自己的意识反倒是模模糊糊的,对外头发生了什么无比迟钝。
直到在那洞窟中薛止取回了承天君的部分神力,虽说根源的神格还在他人手中,但也不再需要依靠妖血和他人魂力续命,他才得以解放,能够从这剑中显形。
来天京的一路上,燕云霆简单和他们说了自己生前的经历,当中就包括了他与白玛教那红衣教主几次交手的经历。
“带着人来夜访自己的陵墓,朕估计是千古以来头一人了。”燕云霆拂了下衣袖,心情很是复杂。
离开了护国寺以后,穆离鸦他们要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本人的皇陵。
雍高祖燕云霆,谥号武皇帝,于三十七年后又加封谥号圣昭武皇帝,葬于稷山昭陵。
眼下昭陵就在他们前方不到四五里的地方。
“那陛下您感觉如何?”穆离鸦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带着外人来开您的棺这种事难道不是您亲自提起的?”
燕云霆哼了一声,“还能怎么样,人死身灭,这些身外之物朕又不在乎。”
“这就好。您还记得进去以后要怎么走吗?”
燕云霆点点头,神情却带着点迟疑,“说实话,连朕都有些认不出来这里了。”
这话说完以后连一直默默倾听的薛止都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哦?”穆离鸦挑眉。
历代皇陵都是由天子本人亲自过目,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不知道?
燕云霆并未被他的态度惹恼,“朕死的时候,昭陵才修了一多半,许多机关都只布置了一个雏形,朕自然不知他们又做了些什么。”
他只在位了十多年,中间因为清剿白玛教的缘故,他的皇陵到死都没有真正竣工,许多修葺完善都是由子孙后辈完成的。
“其实这里的风水格局并不是最好的,当时就有许多人劝朕改变心意,但是朕一句都没有听,坚持要将皇陵修在这里。”
穆离鸦隐约知晓原因是什么,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您是为什么要把陵墓修在这里?”
“朕还记得,攻破京城最重要的一场仗就是在这里打的,若是那场仗没有拿下,那么后来坐在这个位置的就是其他人了。”
燕云霆很有些感慨地说,那时他们两方对峙了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无论是谁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看谁会先倒下。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看着所剩无几的粮草,他决定带着一百骑夜袭。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是他到底撑了过去,等到了大军的支援,彻底打开了京城的城门。
“所以朕想,既然朕的天命在这里,那么死后朕就回归于此处吧。”
千钧重的花岗岩正门已被封死,只剩下左侧的暗门供守陵人通行。燕云霆想要去碰位于某一格石砖后的机关,手直直地穿过去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肉身,无法做到这种事了。
“我来吧。”走在他身旁的薛止伸出手,代替他完成了他没能做到的事情。
燕云霆呼出一口气,难得带着几分敬意地说道,“那就麻烦天君了。”
薛止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在燕云霆眼中从来都没有薛止这个人,他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承天君。
到了内殿的入口处,燕云霆没有实体走在最前头,穆离鸦简单地用了个障眼法,他和薛止的身形就凭空消失。
“是谁?”守陵人警觉地抬起头。
长久地生活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冷清地方使得他对那些细微的响动极其敏感。可是他所能感觉到的全部只有微弱的气流。风?紧接着他就想起来,这黑暗沉浊的皇陵深处怎么会有风?他惊疑不定地摸了摸脸,又到前后查探一番。
假使他的直觉没有错的话,就在刚刚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进到了皇陵深处。
他找遍了前后都没有看到人的影子,满头是汗地跌坐到地上。
为了提防盗墓人,昭陵内部设置着重重机关,但对于看过设计图的燕云霆来说,当中的绝大多数都不算什么难题。
就算有燕云霆不记得的狠毒机关,穆离鸦简单用些小法术也能解决掉。
他们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真正的阻拦,很顺利地就来到安置棺椁的密室里。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燕云霆想说的是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一日能够这样看过自己死后的模样,但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
这里到处都又黑又黯,薛止和穆离鸦后一步跟着进来,灯笼的亮光照亮了阴暗的墓室。
他们本来以为燕云霆是因为见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睿德皇后所以说不出话,毕竟昭陵中大多数陪葬品都是这位帝王生前用过的器物,但等他们看清眼前景象,哪怕是薛止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棺椁已经被打开了,当中的两具尸骨被人恶意地抛了出来,撒了一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