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夜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泠司
他抱拳行了个礼,不甚熟练地说,“虽然感谢二位公子搭救,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做生意的商贩,后面是我家主人……”
被人用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看,他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抓着头发,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大概就是这样。”
“你在笑什么?”
薛止走过来,让气氛不那么僵硬。
“明知故问。我在笑有人把别人当傻子。”穆离鸦没有回头看他,“这是普通商贩会有的眼神吗?”
“不像。”薛止面无表情道,“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血腥味。看行事作风不像是强盗山匪,那就是武将。城郊不是有宣武将军的军队驻扎?”
“你听到了么?下次要伪装商贩,起码不要露出刚刚那样吓人的眼神。”
穆离鸦的口气看似温和,但底下藏着几分讥诮,被拆穿了的偏将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甚至还有些无名火起。
他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从十几岁起参军打仗,到如今鲜少再有人敢这样愚弄他,更不要说取笑了。
“觉得不服气?”穆离鸦不再笑了,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尖锐的冷意,“你如果清醒,怎么会明知道有人对你家将军不怀好意还带着他到这京城来?现在倒是知道耍些小聪明了?”
被问住了的偏将军一时语塞。是啊,他为什么会同意这件事?和宣子嶂谋划时自己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哪怕死都不会让将军靠近京城一步,靠近那个女人一步。为什么他这样轻易就背弃了自己的诺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整个人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什么初衷都抛在了脑后,只想着答应就好,答应了他们到了京城里总会有法子。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这不是他的错。”薛止按住穆离鸦的肩膀,温言劝慰道,“连我当年都着了迟绛的道,更何况是他们。”
听到他这样说,穆离鸦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抱歉,是某失言了。”
偏将军还沉浸在那股恶寒当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东西,只想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将军,是,将军,他转过头就对上将军呆滞的面孔。
“将军,你怎么了?!”
“你家将军中了咒。”
穆离鸦取出一样东西,他余光瞥见是一把雪亮的弯月匕首。
“让开一些,这咒再不处理就真的晚了。”
“离将军远些……!”还不能完全信任他的偏将军想要阻拦,却被他灵巧地闪躲过去,连一片衣角都捉不住。
如果说偏将军只是被这样绕过,那护卫在宣武将军身边那几个人就更加有力使不出,还没动手就发现自己手脚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锦衣公子来到将军身前,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嘴。
“跟失魂有几分像,阿止,你那药还有没有?”
“有,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要。”
一样东西破空飞来,穆离鸦接住,拧开塞子,随便倒了一些到宣武将军口中,然后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指,喂了些血给他,然后闭着眼睛念了一长串咒文。
宣武将军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任他摆布,直到那血滑落到他的喉咙里,脸上才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
他捂着喉咙剧烈地咳起来,咳嗽声撕心裂肺,让人听着都有几分不忍。
“你给我家将军吃了什么?”看到自家将军变成这样,偏将军当即大惊失色。
“等着。”
穆离鸦只冷淡地甩给他这两个字。
宣武将军先是咳嗽干呕,然后是呕吐。
“来看看他吐了什么出来。”
手脚能动了,偏将军等一行人将信将疑地凑过来看。
地上那吞混合着的秽物腥臭扑鼻,其中勉强可以辨认出前几个时辰吃下的干粮。
“这……”这也没什么。
还不等他这样说,宣武将军又是哇地一声。
他吐出了一团团红色的东西,起初还很稀,后来就越来越稠密,最后汇聚成了个红白相间的毛团。
这毛团缓缓地蠕动着,模样格外恶心。
“是狐狸的毛发。别再看了,这东西邪得要命。”穆离鸦赶在他们再看以前放出狐火将这团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这团东西发出一阵细而凄厉的尖叫,在红红白白的秽物和青绿色的火焰中间不断地翻滚,身上冒出阵阵黑烟。
熏得人头晕脑胀的焦臭中,偏将军等人心中阵阵骇然。他们将军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吃下去的?
穆离鸦看穿了他们的疑问,“如果我是你,我就该回去好好查一下身边的人,尤其是能够接触到军中饮食的那些人。”
作者有话说:
正常世界里,猫才吐毛球。
“就比如说这个咒术,是将狐狸的毛发、施咒之人的指甲和符咒一同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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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灰烬,混在人的日常饮食中,中咒的人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影响,可一旦靠近施咒的就会变得形容痴呆,傀儡般任施咒之人摆布,通常多用于男女之间,所以一般来说不会伤人性命,只是被缠上了的话会非常麻烦。”
偏将军被他说得愣住,脑子里努力回想到底是谁能够做出这种事,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穆离鸦没有继续把重点放在这边,继续盯着宣武将军吐出来的秽物看。
宣武将军吐得胃里完全空了,现在差不多连胆汁都出来了,发绿的浊物混着火红的长毛,色泽极度诡异。
“这到底是被人暗算了多久……”饶是穆离鸦都有些吃惊,他以为吐了这么多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诡异的狐狸毛还是没有吐完,一团团地落在地上,被狐火引燃,“有这么多的吗?”
“需要帮忙吗?”
薛止以为他是处理不过来,自然地问他是否需要援助。
他示意薛止不要靠近,谁知道这东西上头还有没有别的邪术,“暂时还不用,不过劳烦你稳住阵法,别让那些鬼东西靠过来。”
抵达京城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这游荡在京城各处的白衣莲奴和他认知中的那些四处传教的信徒完全不一样。
在伞郎和那些高祖皇帝的讲述中,她们要更加,但是等到亲眼见到,她们身上有种相当令人厌恶的气味,就像是全然的野兽。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偏将军才终于不再吐出狐狸毛,而是不住地干呕。
“有水吗?”
“有有,这个有的。”偏将军战战兢兢地看完了整个过程,终于有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忙不迭地取出水囊递了过去。
穆离鸦浑然不怕脏地解开塞子将水囊送到了宣武将军嘴边。
因为宣武将军神智尚未恢复的缘故,水不能喝得太急,所以穆离鸦就有意控制着出水的速度,“好了,不能再喝了。”
“还给你。”
假如说之前偏将军还对这个人存着几分敌意,在看过他为自己将军所做的这些事以后,这么点防备也差不多散了,“这样就好了吗?”
地上的火焰在烧光那些狐狸毛以后慢慢地熄灭了,只留下一缕青烟。穆离鸦回手,细长的眼睛乜着偏将军,“别想了,只是简单做了个应急,真正要解咒的话步骤比这个要复杂得多,现在哪里有这么多东西给你准备?”
“啊?这样吗?”
“刚刚我不是说了,狐狸的咒术是很麻烦的东西,尤其是像她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妖怪,要是这么容易就解开了才不正常。”
穆离鸦话音刚落,宣武将军就动了一下。他拍拍手,让出点位置给偏将军来,“好了,差不多是该醒了。”
“我……”宣武将军的眼神晃动两下,慢慢地落在偏将军写满讶异和激动的脸上,“阿武?你这是怎么了……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记得我们还在行军……现在这里是?”
这巷子怎么看都和行军对不上,宣武将军更加疑惑,他就像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
“将军,您……您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到底怎么了,怎么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
“这,这是因为……唉,我要怎么说。”
穆离鸦听他吞吞吐吐了很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呼出一口气,将他拉到一边,“时间紧迫,还是让我来说吧。”
宣武将军注意到这个生面孔,立马警觉起来,“你是……?”
“我是救了将军您一命的人。您现在清醒了吗?”
“将军,您就听他说的吧。”
既然自己的副将都这样说了,宣武将军便不疑有他。他的确需要快些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长话短说。您现在在天京城,外头都是那女人的拥趸爪牙,她们要找到您,将您带给深宫中的那位做礼物。”
“我……我怎么会在京城?”宣武将军瞪大了眼睛,看起来相当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这不就要问您了吗?您被下了让人失去神智的咒,中了咒的您特地带着他们这一群人跑到了京城,差一点就真的被抓到了。”
宣武将军脸色苍白,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哪里知道。”
“我……”
“暂时不要想出城的事。”穆离鸦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东西,“先不提所有出城的路都有莲奴看守,你身上的咒还没解,那女人有一万种方法控制你,下次再发作起来就不一定有这次这般好运,刚好赶得上我家阿止来救人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宣武将军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转眼间就冷静下来,为下一步做打算。
穆离鸦微微一笑,不过笑容没有进到眼睛里,“跟着来吧,我和阿止接下来还有点事要办,带着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先一步走出巷子,看宣武将军一群人还不打算挪动脚步的样子,薛止转过头提醒道,“这法术支撑不了多久,想想被那群女人发现会是什么后果吧。”
虽说他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习武之人,但这莲奴实在是太多了,一点都不想被捉到的宣武将军一行人立刻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不会被发现吧?”
薛止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只要跟上了就不会。”
据他说只要不离得太远,那些白衣莲奴就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像是为了验证他所说的话,从前面的斜巷子里又飘出来两三个白衣莲奴从他们的身边擦过,近得偏将军甚至能嗅到她们身上那像是有什么腐烂了的味道,看到面纱后头毫无感情的、野兽一般的竖瞳。
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以后怎么想都得慌,路上偏将军实在心里毛毛的,便简单说了点自己的事。
他名叫李,单名一个武,爹娘死得早,嫂子哥分家后养不活自己干脆就从了军,从宣武将军还只是个小小校尉的时候就跟在他手下,所以把将军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你们的姓名呢?”
他想得很简单,既然要一起行动那就该互通姓名,不然他也不好意思用“喂”和“那个谁”来指代救命恩人。
“我姓穆,名离鸦。离别的离,乌鸦的鸦,很不吉利的名字对吧?”穆离鸦笑了下,“至于他,你们暂时叫他薛止就好。”
薛止没有说话,黑沉沉的眼珠子里一片他们看不懂的颜色。
“好好,穆公子,薛公子……我知道了。”
哪怕是李武这种粗人都听得出来,有些东西不是他应该深究的。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也非全然不通人心,“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我们的目的暂时和你们相同,都是为了扳倒深宫中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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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这个位置一天,这世道就一日不会变好。”
“我们……”李武开了个头就想到先前谎话被拆穿的事情,恹恹地闭嘴了。
穆离鸦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一颗青色的星星亮得有些不正常,这光芒强劲而幽冷,都盖过了周边其余星辰的光辉。
哪怕是对占星不算知之甚少的他也能看出来,这是乱世将至的征兆。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护在中央的宣武将军。他已经不怎么年轻了,鬓角都有些斑白,周身隐隐透着一股沉稳气度。在乱世之中,越早有人一统天下越好,当年的高祖皇帝花了整整十三年,那么有着与他相似命格的这位宣武将军要用上多久呢?
“我们这是要去哪?”注意到他的目光,宣武将军问出了心中一直藏着的问题。
这穆公子到底要带他们去哪?虽说长久驻扎在边疆,可他到底是来过几次京城,看得出他们在往西南方走。
西南方是护国寺所在的方位,再远一些就是高祖皇陵。当初高祖皇帝究竟是做的什么考量要将自己的陵墓修在这个地方?
是连死了都放不下这个国家,要守卫他的子孙与臣民吗?
“将军。”穆离鸦扭过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到了你就知道了。”
宣武将军拖着还很虚弱的步伐跟上这两个人的脚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了第三个人的影子,走在那两个的前方,好似在为他们带路。
这第三个人缁衣银甲,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可等他揉了揉眼睛再去看,能看到的只有清风与夜色。
“奇怪,是我眼花了吗?”
他们走了好久,久到假如这天京还有正常的昼夜之分也该天亮了。
宣武将军等人常年行军,这点路还算不得什么,但那两个人看着都是世家公子一般,走这么长一段路也不露半点疲惫,还是让人有几分惊奇。
“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前面。”穆离鸦终于开口说话了。
李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个披着宽大斗篷的矮小身影,手中还提着一盏素色灯笼,要多像鬼就有多像鬼。
看到有人来了,这人走近些,才看出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
他穿一身半旧僧衣,袖口裤腿卷起来一大截,显然是从师兄的旧衣服。
“就是你们……?”他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就是你们一直给师父写信的?”
“小孩子?”李武实在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两个人就算了,怎么小孩子都来了?
穆离鸦回头扫了他一眼,读懂了他的警告,李武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话。
“小师父,来接我们的就是你了么?”
“是我,我是慧弥,你就说穆公子?”
“是。你师父呢?”
不问还好,一问这小沙弥就绷不住了。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扯着穆离鸦的袖子不撒手,“师父……师父他就要死了。救救师父,救救师父,师父说你能救我们,求求你救救他。”
这一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穆离鸦和这小和尚身上,当中薛止是在沉思,而李武他们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先不要哭。”穆离鸦没怎么介意自己被弄得一塌糊涂的衣袖,反而屈下身,摸了摸这孩子的头,“把事情说清楚,不说清楚的话我们谁都救不了你师父。”
小和尚还在啜泣,仰着一张花猫似的脸看他。像是被另一个人的冷静所感染,他抽了两下鼻子,竟然真的不再哭泣,开始慢慢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唔,好像是前段时间,宫里的人来了寺里,师父把我锁在房里自己去间那些人,当中就包括那个太后……要我说,师父的病肯定跟这坏女人有关系。他们去了好久,久到我在房里吃完了师父留给我的干粮又饿了,等到我被放出来就看到师父脸色苍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反正从那一天起他就病了,跟他说话没反应,更别说吃药了。”
说到师父的病情,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的小和尚又红了眼圈,“我好害怕,刚刚我出来的时候,师父对我笑了一下,还喊我的名字,让我以后要乖一些……我想起来书里的说法,叫什么照,就是说人死以前会突然好起来一点……我好怕,师父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有让人来看过吗?”
小和尚摇摇头,“师父病得连床都下不了,外边的大夫不敢过来,我想了好久,想要找宫里的太医来给师父看病,但师父不许我这样做。”
穆离鸦叹了口气,“这外面也不安全,快些带我们过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师父的病。”
“但是……”说到这里,慧弥的眼神一直往他的身后瞟,“但是你们说的是只有两个人,他们……”他指着后面的宣武将军一行人,“他们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在一起?”
见到李武想说什么,穆离鸦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和慧弥解释道,“他们是宣武军,是保卫京城和这个国家的大英雄,不会把你们出卖给那个女人的。”
慧弥听了他的话,表情稍稍软化下来,但看起来不像是松了口,“你有什么保证?”
“保证?那好吧。”
穆离鸦凑到他的耳朵边上悄声说了一句话,小和尚听完后将信将疑地看了薛止一眼,“那……我姑且相信你了。”
这黑衣人身上的气势让他不敢靠近,光是看看就足够让他腿软了,为什么这个人能这样无所谓地与他亲近呢?
“我带你们去寺里。”他提起那盏米黄色的竹灯笼,摇摇晃晃地走在了人群最前方,“跟上我,我带你们走近路。”
“你和他说了什么?”
走在路上的时候,薛止问他到底说了什么能够这么快地说服这小和尚。
穆离鸦朝他招了招手,薛止凑过来就听到他悄悄地说,“我说,如果他们做了什么威胁到惟济大师性命的事情,那么你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所有人,让他不要再担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
“你不会吗?”穆离鸦做出副苦恼的样子,“要是你不会,那到时候我就自己多麻烦一下……”
“好了。”薛止一副听不下去的样子,可眼中那一丝笑意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我帮你就是了。”
他们又说了些话,突然穆离鸦抬起头,向着空荡荡的左侧提了问,“陛下,如今的天京城与您当年相比是更好还是更坏了?”
过了许久半空中才浮现出燕云霆的身形。
他面容冷肃,哪怕谈论的是自己的血脉也没有丝毫留恋,“这样的国家还是亡了更好。“
慧弥不愧是在寺里长大的,带着他们抄了近路,不一会就能看到护国寺在夜色中的憧憧轮廓。
寻常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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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庙尚有一二十信徒,日日诵经礼佛、香火不断,这偌大的护国寺居然冷清至此,上山的一路上不说灯火了,甚至连脚下的青石板路都残破不堪,好似长久无人修葺。
“寺里其他人呢?”
李武实在忍不住了,问慧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高祖皇帝一生不信神佛,修这护国寺是不得已而为之,诸多设置尽量从简,但也不至于荒凉成这样。
“都死了。”
少年人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当中藏着几分古怪的怨恨和恐惧。
“都死了?怎么会这样?”
有那么一瞬间李武怀疑自己听岔了。都死了?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就是死了。”慧弥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说话的口气自然有些冲,“要不是我年纪不够,师父又需要有人照顾,只怕我也会和慧智师兄一起被喂给那东西当口粮吧。”
薛止听到他说的话,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关键信息,“那东西?再详细点说。”
说起这件事,慧弥的脸上有种和年纪不符的沧桑,“到了寺里你们就知道了。要不是这东西师父也不至于整日整夜地操心。”
薛止看了穆离鸦一眼,穆离鸦刚好和他想到同样的地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慧弥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们,“你们会帮我解决这东西吗?师父说,你们能够拯救我们,你们会吗?”
“会。”看到慧弥脸上那喜不自胜的神色,穆离鸦平静地补充了一句,“但是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再没看慧弥的脸,那种有了希望又破灭的表情,即使是他也不忍心多看。
“再等等吧。”薛止读懂了他的迟疑,试着安慰悲伤的小和尚,“总会有这一天的。”
若是阵法被破,放在穆离鸦那的铜钱就会阵阵发烫,既然第六枚还未有动静,那么他们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等待。
“不如先带我们去看看你师父的病。”
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慧弥终于把他们带到了惟济大师日常起居的厢房前。
因为五感比常人还要敏锐些的缘故,光是站在门口穆离鸦和薛止就知道,慧弥没有骗人,他师父的确是快要死了。
床上的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在渐渐带走他所剩无几的生气。
“师父,师父,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慧弥大声喊了两句都没有回应,登时惊慌地跑了进去,“师父,师父!”
穆离鸦和薛止跟在他的身后,房间内充满了一种腐朽的臭味,像是久不见光,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
“……师父他就在那里。”慧弥跑到一半,想起来后边还有人,勉强停住脚步,“你们能够救我师父吗?”
已经经历过一次破灭的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们,“只是这个,还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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