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月六华
“杏仁、核桃,唱个戏给本王听听。”赵程嗣转过身,惬意倚在红色廊柱上,动动手指示意杏仁把糕点放下。
卜和韬躬身行礼,配合准备妥当站在身前的杏仁,摆起架子,取下佩剑,连着鞘往比他整整矮了一个头还多的杏仁脖子上一指,蹩脚地念叨:“大胆妖女,竟敢窥看我们貌美如花的王爷!这双眼是不是不想要了!”
杏仁扬首挤眉弄眼,抱住剑鞘,往前走了两步,鼻尖蹭在卜和韬胸口的衣襟上:“核桃饶命!纵使小的再胆大包天,也是不敢觊觎王爷美貌的。”说完做了个自戳双眼的动作。
“那为何潜伏在御花园中?有何图谋。”卜和韬作势瞪眼。
卜和韬这张脸生得实在憨厚,像偶尔趴伏在宫墙上,被赵程嗣喂胖了的大黄肥猫,这一瞪,一点威慑力没有,反而好笑得很,惹得赵程嗣不禁失笑。
“小的、小的潜伏在此,乃是为了……”杏仁抽抽鼻子,抬指摸了摸不存在的泪,大张开手,扑进了卜和韬怀里,紧紧把人拥住,“为了核桃大人呀!”
饶是为了逗王爷笑,各种即兴剧目都轮转演过,卜和韬还是羞赧地眼神往旁边一斜,想回抱下去,执剑的手却只是僵在半空。
杏仁继续声情并茂地用捻得极为娇俏的嗓音说:“核桃大人,小的对您仰慕已久,难耐心中相思,这才忍不住在院中窥看,绝不是为了天仙般的王爷呀!”
不远处,一道黄色身影闪入余光,是皇帝来了。
赵程嗣轻咳一声,坐直身子,抱在一起的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分开,端好各自原本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站回原处,杏仁用银叉切了一小块百花糕送到赵程嗣手中,面上倒是什么异常也没有,耳根往下直到露出的脖颈,却都红透了。
赵程嗣怎么不知道这小妮子心事,只当没见着,起身向走入水榭的皇帝行了一礼:“皇兄。”
“礼。”赵程胤挥退太监宫女,一众人退到水榭外。
水榭中只剩下兄弟两人,赵程胤放下九五之尊的架子,拉着赵程嗣坐回长椅上:“怎么,难得的好春光,看你怎么不甚欢喜。”
“春光是好,只是少了几分味道。”赵程嗣随手捻过一朵探到跟前的绛桃,转了几圈,撇撇嘴,一松手,娇艳的花儿便无声地落在了水面上,荡开一层层涟漪。
“少了什么味道?”赵程胤也摘了一朵花,往弟弟发间一比,被赵程嗣颇为嫌弃地偏脑袋避开。
“一整片红黄蓝紫,把眼都闪花了,少了些白。”宫中花草虽多,但都是些浓艳的色,莲池里倒是有白莲,只是季候未到,赵程嗣指了指原处茶花下一丛不起眼的苍翠绿草,想到几百里外建有王室秘庄的山林间,春日里的花海仿佛被雪,“皇兄,我想看玉帘花,漫山遍野的玉帘花。”
“是有好些年没去秘庄了。”赵程胤浅笑,脸上满是宠溺地温柔。
赵程嗣期盼地问:“今年去吗?”
“你若想去,那定是要去的。”
“秘庄究竟在哪?”
温煦的春风陡然被一道锐利的鞭风代替,狠戾的质问冲入脑海,苍碧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鞭打之刑,惊恐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波澜不兴的平定黑眸。
无名正往苍碧额头上抹着伤药,对上墨翠般的眼,手头一顿,把药进怀里,不声不响地背过身去。
苍碧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还是暗的,周围也没有骚动,这一晕,应该没有过多久,小心翼翼问:“师父,你没去?”
“没去,守后窗的侍卫回来了,你坏了我的大好机会。”无名咬牙切齿,刚才那副冷淡的样子散了干净。
苍碧松了口气,窥看无名刚毅的侧脸,许久后,用自语般的声调说道:“我都想起来了。”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砸破沉静。
“我不是什么死士,就是王爷赵程嗣,对不对?”属于这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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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记忆一时间涌上脑中,令苍碧有些不适,他揉了揉额心,下床绕到无名身前,“你我为徒,刻意让我听见京兆尹的所作所为,看见百姓们的疾苦,就是为了让我对朝廷、对皇兄满心愤懑,再借由我的身份,混入宫中,好伺机杀了皇兄,对不对?”
他不明白,无名虽然时常摆出狠戾的一面,但终归对自己并没有过实质上的伤害,那些鞭打……只存在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不属于苍碧,他所见的,只是替自己上药疗伤,安排膳食,从来只有狠话,未行狠事的无名。
难道这一番,都是虚情假意,只为了行好他这一步棋子。
“对。”
无名垂眸,只回了一个字,这个字却重如千斤,砸进苍碧心里。
苍碧恍然间似乎不认识这个人了,仔细盯着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纠结的脸,在其中如愿以偿地读出几分犹豫,试探道:“皇兄并不是不问黑白的昏君,你信我。”
“我信你?”无名抬起头,探手扣住苍碧脖颈,把人推得一路往后,直按在窗扇上,“你是他亲弟,当朝的王爷,其中有几分偏袒,你自己清楚!”
颈项上并没有传来苍碧所预料中的痛苦,无名的手像是例行公事般做着样子,苍碧知晓那定是朝夕相处,令无名对自己心软了,正要循循善诱,背后的窗框却被人敲响两人的身影被映照在窗纸上,异常的动作引来了侍卫的注意。
“王爷!”一名侍卫推向窗扇,苍碧用脊背牢牢压住,外面的人不敢施力,怕弄伤了王爷,焦急喝道,“快让前门的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第42章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十八
“无事!”苍碧侧头,朝外怒吼一声,甚至被自己决绝的嗓门吓到。
“王爷,您……”
苍碧抬起手肘,一砸窗棂:“本王与贴身侍卫试试身手,几时轮得到你们来管了!”
外面侍卫只得作罢:“是。”
“你……”无名手几乎已是虚放在苍碧颈项上,沉吟片刻,怒气消减了大半,“为何不让他们来护驾?”
“你不会杀我。”苍碧按住无名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似是安抚一头惊怒的困兽,“你也莫要杀皇兄,当年贺相的案子,我替你查清楚,好吗?”
无名终于松了手,颓然退了一步:“若查不明白,我连你一起杀。”
翌日早朝后,苍碧便令人传话至皇帝宫中,说自己病愈,要与皇兄好好叙旧,整备完毕,换上稍显正式的华服,与无名,连同毫不避讳的几名远远跟随各处的侍卫们,前往御书房。
“来了。”皇帝听得禀报,见苍碧进来,为政事展现的愁容立刻散去,把笔一搁,亲自起身将人领到身侧坐下,狐疑地看了眼同样跟进门来的无名。
数名大内侍卫在皇帝陛下的一道眼神后,立时会意,一副寻常公务的模样,端身步入房中,各个红柱边都站一人,且有四名武功最高强的明目张胆,直接围在靠近书案不足半丈处,另有一名,站到无名与苍碧之间,隔开这位来路不明者与尊贵王爷的距离。
苍碧看这阵仗,自然知道皇帝怀疑无名,挥了挥手到:“何郎,那么多大内侍卫守着,你无需跟我那么紧,去一旁候着罢。”
“是。”无名俯首垂眸,默默走开两丈,在一名侍卫身侧站定,这个距离既能听清两人谈话,又不至令人过分起疑。
皇帝微微颔首,早已习惯了密不透风的保护,在一屋子神情端肃的侍卫在场下,坦然自若,看向亲弟:“可有再让太医看过,确认无大碍,都想起来了?”
“今早就传太医看了,已无碍。”苍碧起身,退开一步,行礼告罪,“皇兄,此次都是程嗣的过错,才让皇兄差点身陷险境。”
“朕何时怪罪你了。”赵程胤敛眉,扶起苍碧,“是否去往秘庄,都是由朕定夺,况且谁也料不到会遇上刺客,再者,救了朕,因此身陷险境的,分明是你。”
苍碧摇了摇头:“是程嗣太过任性了。”
记忆中的原身,从小被母亲与年长的亲兄娇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无需为任何政事操劳,本性虽不坏,但骄奢淫逸除了第三个字,都沾了些边。不知怎的,这些回忆竟切身实地般,打入苍碧胸腔里,令他仿佛真真切切地成了赵程嗣,心中的愧疚与不安,都泛了上来。
赵程胤揭过这一桩兄弟两人的自责,言他:“可有看清当日刺客的模样?”
“当日刺客面上蒙了黑布,程嗣未曾看清。”苍碧不会撒谎,垂下眼帘。
皇帝不快地微挑眉梢,眼神透着丝危险,状似不经意地扫向无名,却仍旧问赵程嗣:“那可还记得那人的眉眼生得是何模样,黑瞳,粗眉?”
“天下人十有八九都是黑瞳,也不算特别。”苍碧心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赶忙又补救,“那日程嗣被吓坏了,未看清,应该是黑瞳罢。”
“那何郎又是何许人物?”
“皇兄,怎么突然问起何郎了,程嗣此前就说了,他是在悬崖边上救了我的恩人。”
赵程嗣不避不讳,再问:“当日与你一同潜入京兆尹府中的,可是何郎?”
苍碧哑然,偌大的殿中,倏地沉寂下来,明媚日光透过窗扇照在地上,伴着不远处传来清晰的鸟鸣声,苍碧听在耳中,却更加心颤。
心念急转,搜索所有能用到的合理又不会遭罪的借口,终是徒劳。
无名搭在剑柄上的手掌扣下,随时准备出鞘。赶在鱼死网破之前,苍碧沉下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兄,此事是程嗣之过,莫要怪罪何郎。”苍碧俯首,窥看无名那头,确认他扣剑的手松开,才转回视线,盯着青石地砖,思考后话。
“堂堂王爷,与不明人士打扮成刺客模样,夜闯京兆尹府,究竟是何缘由?”宠爱多年的弟弟从未在私下对自己行过如此大礼,赵程胤去扶人,手堪堪停在半路,状若无事地了回来,他心中已有一番推断,直觉亲弟接下来说的将会是谎言,不芥蒂从生。
苍碧多少也猜到了赵程胤的想法,硬着头皮道:“那日官差来税,将何郎一个月的积蓄都夺去了,程嗣再一打探,他们对周边的几户也是这般征暴税。那时我对官差的行径满心愤懑,又不知自己身份,便求着逼着何郎,让他定要陪我去京兆尹府中,把那些多征的钱财夺回来,何郎劝过,却拗不过我。”
“皇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直来直往的,想要什么就去做了,从不计较后果,儿时在秘庄,还让您以九五之尊之身帮我掏过树上的鸟蛋,幸而那时没出什么岔子,否则我……”苍碧猝然抬起头,这一番话倒是真情流露,眼中满是对亲兄的歉疚,说完复而低下来,继续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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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无法,这才陪着我去劫了京兆尹府。”
陈年旧事令赵程胤不动容,终是将苍碧扶了起来,眉宇却敛得更紧:“劫?劫下的便是那些多作税的钱财?”
太傅报上来的消息,只说京兆尹被闯,只字未提损失,皇帝本以为是刺客的目的是刺杀,经苍碧这么一说,内心又沉了几分。
“劫来的钱财去向何处?”
“买了粮食衣物,都送给京城西边,去年闹蝗灾那几个村子了。”苍碧说这些实话不再心虚,抬起头来,墨翠般的眼直视皇帝,“皇兄若是有疑,可派人前去盘查,那日出城的时候,我扮作个脸上有疤的女子,还被官差拦下过,他们理应还记得。”
苍碧只知道这一段绝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还能为无名正名,却没考虑到,盘问村中人,会查出无名此前几番出钱财赠物。一个平民百姓,有这些钱财,来处必然可疑,查下去会发现无名前几桩的盗窃案,再者易容之术,更会让无名的身份不干不净。
好在皇帝只是从眼神,就确认了苍碧所说非虚,没有打算往下细查。
“皇兄,还有一事……”苍碧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皇帝的神情,斟酌着该怎么说,“程嗣在百姓口中,无意间听到一件与皇室声名不利的事。”
“何事?”赵程胤好不容易散开的眉心,又微微拧起来。
第43章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十九
“十六年前,贺知忆宰相谋反的案子,皇兄可还记得。”苍碧绕到皇帝身后,乖顺地替他揉着额角,说出的话却让人更为头疼,“民间有传,说贺相为国鞠躬粹,对先皇忠心耿耿,那是连百姓都知晓的,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说是皇兄您……会否误裁了。”
赵程胤瞳孔微闪,流露出一次微不可查的痛楚,抬手握住苍碧的手腕,让他停手:“贺相谋逆的案子证据确凿,当年人事都已过去,就莫要再究诘了。”
“皇兄。”苍碧当然不肯作罢。
“程嗣!”赵程胤打断他,执起笔,作势继续批阅奏折,“退下罢。”
驱逐之意如此明显,苍碧只能躬身一礼:“皇兄,程嗣告退。”携着满心不甘的无名退出殿外,一众侍卫静待片刻,仍旧保留一段距离,四散跟上。
皇帝搁下笔,转头看向半开的窗外,将视线定在苍碧身边,身着一身格格不入的平民衣袍的佩剑侍卫上:“贺相……”
永乐宫中,宫门紧闭,连贴身宫女都被屏退,只留王爷与贴身侍卫两人。
无名眼角抽动着,逼到苍碧跟前:“真相呢?”
“皇兄定也不知真相,毕竟调查、搜查、抄家,这些事务一定是由官员去办的。”苍碧退了一步,闭眼思索,手握成拳,轻轻地敲打在眉心,忽的手一顿,想到什么,眼中一亮,“卷宗!所有与朝中官员相关的案子,卷宗都保存在文渊阁!”
天际最后一抹绛色隐没,深沉的暗蓝覆上寰宇,两人连晚膳都省了,缀着一帮甩不开的侍卫,来到足有四层高的宫中藏书大楼文渊阁前。
苍碧勒令紧跟不舍的几名侍卫不得入人,以王爷的身份,让守卫开了门,带着无名径直走到三层:“这一层保存的就是与官员有关的卷宗,十六年前贺相的记录该是在……”
他算得上文渊阁的常客,只是基本只造访有话本闲书的一层,从来不关心庙堂事务,不知道该如何找起,对着一排排的木格柜,逡巡许久,也没定夺出个前后左右,只能和无名大海捞针般一个个格子翻找,还是被无名抢先找到了。
“是这两卷。”无名刚取下卷宗,苍碧就比他还心焦地抢过来,也不去格柜尽头的案前查看,直接把卷宗往地上一摊,不拘小节地跪坐下,一页页翻看起来。
“贺知忆,淮州人氏,二十有一高中状元……”苍碧如玉般纤细的指尖划过一行行字,细碎地念着卷宗上描述的生平事迹。
一旁无名也单膝跪下,贴在他身侧,看向卷宗,只关注了片刻,仿佛对这份他应该苦苦追寻的真相并不十分在意,竟微微侧过头,将视线投向专注的苍碧。
暗淡的烛光照在无暇脸颊上,给苍碧平日里白皙的面孔增添了几分温暖,无名看得呆了,耳中只听到那低吟如泉般的清越嗓音,却不知他在念叨什么,这道嗓音与记忆中穿越亘古般的诵吟融合在了一起。
“山阴珉玉,莹白温润,濯浩瀚万年,敛月华于其中,可宁心绪、镇魂魄……”
“师父,有了。”苍碧猝然回首,险些撞上无名鼻尖,被近在咫尺的脸庞吓了一跳,下一刻,也不知是烛火的投映,还是因那双紧盯自己的黑瞳过于撼人,脸颊竟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
他微微垂眸,朝后退了些许,心中默念了数遍“我心悦的是连云,怎么会对他有这心思”,再抬眼,只见无名脸上依旧是那副凶厉的模样,反倒让人镇定了些:“这两页,记载的就是贺相谋反的案子。”
卷宗记载得十分详细,起因是京兆尹在探访贺府时,发现在皇帝登基时,大赦天下放出的数名罪人聚集在贺府,这些人当初的罪名都是做了对朝廷王室不利的行径。京兆尹暗中上报后,皇帝便令人着手调查,最终在贺相的书房中搜出了几封信件。
信件也附在卷宗最末,共有四封,笔迹各不相同,署名也各异,被认定为是所通之敌寄来的信件,也作为了最终定罪的证据。
“我爹绝不会做这种事,也从没有什么罪犯来过家中,那个京兆尹,又是那个京兆尹。”无名愤然一拳垂在木柜竖当上。
木料摩擦的刺耳声响起,木柜向后仄去,苍碧大惊,赶忙手脚并用地去扶,幸而卷宗哗啦啦掉了一片,把柜子的分量减轻大半,险险总算稳住,没引起骚动,把落下的卷宗回原位:“这京兆尹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苍碧拾起卷宗,又详细地看了一遍,头更痛了:“经手过这案子的几位官员,除了京兆尹与李太傅,其余的不是病死,就是犯了事,被问斩……”
“不可能如此巧合,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是何人如此大胆,深更半夜在文渊阁中作梗?”
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苍碧与无名同时转头,从排列整齐的木柜空隙处看去,一人身着官服,身后领着八人侍卫,沉稳走来。
那人也正看向这边,与无名眼神交汇,不屑一笑,又看到苍碧,却只当不见,停在距离苍碧两人三个木柜的地方,一挥手:“去探探,是何人如此大胆,深夜闯入文渊阁,若是刺客,就地正法。”
不待一行侍卫前来,苍碧率先步到走道上,一张绝美的脸,半边映着暖色的烛光,半边映着清冷如冰的月光,墨翠般的眼一一扫过来人:“本王来查些卷宗,怎还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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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的来扰。”
侍卫们一见是王爷,忙告罪下跪,李太傅却不紧不慢,挥开挡路的侍卫,向前两步,随意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王爷,不知深夜来这文渊阁,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案子要查?”
“本王要查什么,还需向尔等报备?”苍碧一扬下颔,半分不示弱。
“王爷,您自然是不用报备的,只是……”李太傅瞥了一眼无名,“闲杂人等擅闯文渊阁就不太妥当了,若只是身份不明也就算了,最多怪罪侍卫守卫不力,但要是心怀叵测的刺客潜入皇宫,危及陛下性命,那恐怕侍卫们,连带我这项上人头,都难保了。”
“太傅说笑,此处除了本王与你,就是大内侍卫,何来闲杂人等。”苍碧脸上的愤怒已经掩藏不住,冷哼一声,“夜深了,本王乏了,何郎,回宫。”
“慢着。”李太傅又上前一步,抬手拦在苍碧身前。
第44章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二十
无名见状,搭在剑柄上的手握紧,将长剑抽出数寸,灼灼盯着李太傅,一众侍卫也不示弱,竟当着王爷的面,也纷纷摆出准备应战的架势。
“这是要反了!”苍碧怒甩宽袖,袖袍划破僵持的气氛,破空之声在静谧的阁中回响。
“王爷恕罪。”李太傅按下身侧侍卫出鞘的长剑,指了指苍碧拿在手中的卷宗,“微臣只是提醒王爷,文渊阁中的卷宗,除了皇上,谁也不能带出阁外。”
宫中确有这层规定,只是赵程嗣从小翻看一层书籍,仗着受皇帝宠爱,带出阁外从来未受过阻拦,苍碧压下怒火,皇帝已经劝解他莫再究诘此案,恐怕闹大了,自己也得不了利,甚至有可能影响后续的查案,转回身把卷宗放回原处,与李太傅擦肩而过,愤愤离开了文渊阁。
“去盯着那草包王爷,别让他惹出事端来。”太傅李凌岳站在窗口,看向阁下离开的两人,“再去查这何郎的来历,既是人在此,怎么可能查不出身世,只要一有他是刺客的蛛丝马迹,立时斩杀,若是再查不出什么来,造也给我造出来。”
晨曦破晓,永乐宫中,全然没有万物苏醒的勃然之意,只有一个顶着乌黑眼眶一夜未眠的王爷,和脸色黑得来讨债似的贴身侍卫。
苍碧按照记忆,粗略写了一份贺相谋反的案件内容,在上面圈出各种疑点,拄着笔思索着,眼睑因困倦不自觉地合上,头往下一点,堪堪要触及刚落笔的新墨时,一只厚实的手掌垫了进来。
无名挡着光洁的额头,见苍碧清醒了,将回忆了许久的旧旧事道来:“家中遭难那一年,我才八岁,许多细节记得都不甚清晰了,有一次我贪玩,闯进书房,正巧爹那时在拟一份弹劾的奏折,有贿赂之类的字眼,弹劾的对象则是李凌岳,那似乎就是在出事前不久的事。”
“案子的主审就是李凌岳。”苍碧狠狠地在李凌岳的名字上划了一道黑杠,“定是他受贿的行迹败露,被贺相知晓,贺相欲请奏皇兄,他便先下毒手,害了贺府。这些所谓的证据,全是别人的字迹,随便谁在搜查时动些手脚就行。那些参与案件审查的人,难保都是李凌岳买通的,被他以各种方式杀人灭口。”
只是即使不能证明贺相有罪,事到如今也无法证明贺相清白。
“要是有当年那份奏折就好了,至少还能指向李凌岳有灭口的动机……”各种寻找证据的方法在脑中转过,苍碧一拍案面猝然起身,一夜未眠加之思绪过度,脑袋一瞬间就恍惚了,只来得及把最后的话吐出口,“京兆尹,本王论财论势都在李凌岳之上,还搞不定……他……”
无名箭步上前,把软下来的人拥在怀里,横抱起苍碧,脚步稳健地将人送到床榻上,一如此前无数次重复过同样的事。
“别想了。”无名坐在塌边,叹了一口气,指尖温柔地揉散苍碧纠结成一团的眉心,定定地看着终于安睡下的脸庞,许久后,蓦地俯下身,轻轻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苍碧这一觉睡到晚膳十分才醒,草草用完膳,又愁了大半天,最后一捶案面,决定翌日早朝直接去参李太傅一本,让皇帝好好查一查,治他个重罪,反正仗着王爷的权势,也无人敢问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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