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月六华
睁开眼,头顶的竹盖开了,一阵油香飘进来,苍碧半睁着翡翠眼抬头,只见书生端着棕榈叶,放到饭桌上,上面的白豆腐诱人地晃了晃。
“豆腐!”苍碧扑腾着一下蹿到桌上,一顿狼吞虎咽,乐呵地眼都眯了起来,这次的豆腐足有手掌大一块,和他方才梦到的如出一辙,对于寂寞了大半年的嘴,简直就是阵及时雨。
“雪球,慢点吃。”蔡母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坐在凳上揉着毛脑袋。
苍碧一顿,看了看还剩一半的豆腐,往前一推,跃下桌子,去灶炕边上叼了四根筷子,拿爪子扒拉着正在烧水的蔡淳的脊背:“呜呜呜……”一起去吃豆腐。
蔡淳拿下两根筷子,轻拍白嫩的毛屁股:“我吃过馒头了,狐狸,你自己去吃吧。”
怎么又拍我屁股!苍碧赏了乱拍的手一巴掌,给蔡母送上筷子,嘬起豆腐。
刚才书生的话还在耳边,那次从蒋家归来后,蔡淳就改口叫他雪球了,可蔡母病后,又叫回了狐狸,也不知书生那笨脑瓜子里怎么想的。
天色渐渐暗下,苍碧吃得心满意足,躺在铺了软垫的书箧里,来这儿将近一年了,从没过得这么舒坦过,可惜狐大爷的舒坦只享受了半刻钟不到。
蔡淳抱起他,往书箱里一放,和母亲打了招呼,又出门了。
书箱盖上的扣子坏了之后,就没有再修,苍碧把箱盖推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看了一圈,劳作的村人早已归家,见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袅袅升起的炊烟,便把毛脑袋探了出来,趴在书生肩上:“那么晚了,去哪呢?”
蔡淳踩着小道,穿过田埂,停在小溪边,远远朝山上望去,无云的深邃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挂,照亮前路,确认前方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才继续前行,在山脚下坐了下来,抱过趴在肩上的白狐。
苍碧睨了一眼清纯的溪水,随口嘟哝了一句:“有点渴了。”
蔡淳鞠了掌水,递到白狐嘴前。
苍碧一愣:“你听得懂我说话?”
第12章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十二
蔡淳没理会低鸣的白狐,看着粼粼闪动的溪水,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是在这找到你的。”
苍碧扭头看看周遭,确实是第一次被书生抱走的地方,也是上次差点与小虎起冲突的地方:“来这儿做什么?”
“那时我存的便是这心思。”蔡淳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不住……”
“你在说什么?什么心思?”苍碧越听越迷糊,再一想,难道书生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这也没什么好对不住的,逍遥界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跟你一道,我还得回去呢。”
蔡淳听着白狐嗷嗷叫了一大段,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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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只是依然没有回家,往回走了一段,抱着苍碧,躺在了田埂中央。
清丽的月光铺洒下来,照得天地泛起一层荧光,大片的荞麦如浪般随风涌动,麦潮声将人心都刷的辽阔,纯白的小花成簇地开在身侧,像给不见冬的绿麦叶盖了一层薄雪,远处秋蝉簌簌地酣唱着一成不变的夏终曲。
苍碧闭上眼,享受怡人的气息,他从不知道,这镌刻着贫穷与辛劳的土地,原来竟这么美,真想让连云也看看。
“你很可人,娘很喜欢你。”蔡淳又开了口,沙哑的男音在惬意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你要是不在了,她会寂寞的。”
“还没亲到你呢,我怎么走,嗯……”苍碧挥爪拍了书生胸口一掌,“要是你们舍不得,我多留段日子也不是不行。”
“可……可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蔡淳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娘病了,我连药都买不起……”
苍碧一听阵仗不对,站了起来,看着红了眼眶的书生,抬起爪子戳了戳含着泪的眼角:“知道你穷,我不吃豆腐了还不成,其实荞麦馒头味道也不错,就是硬了点,我下次少吃点替你省钱……”
蔡淳抬起一手,遮住双眼,喉咙里不断发出轻声的呜咽,苍碧这张嘴只对对付难伺候的老板有经验,哪会哄哭哭啼啼的大男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爪子轻轻拍着起伏的胸口算作安慰。
“对不住……”许久后,蔡淳终于稳下气息,又说了这么三个字,抱起苍碧放进书箱回了家。
田埂不远处,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你看,我没瞎说吧,那白狐狸确实在蔡书生那!”
“老六,你这小半吊钱掉得值当,我看咱也别寻了,这会儿赚来的,可得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夜静谧得仿佛世间万物都沉睡,苍碧伸了个懒腰,见方才还在念书的书生又趴在桌上睡了,叼起一件破衣衫替他盖上,戳戳手上的黑镯子:“小黑,书生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走不得了。我若是回了逍遥界,那这只白狐狸呢?会消失么?还是会……死去?”
黑镯子抖了抖,伸长身躯盘到苍碧耳上:“不会死,更不会消失。”
“那就好。”这么一听倒像是他莫名其妙夺了舍,苍碧看那近在咫尺的干裂薄唇,缓缓贴上去,一如既往被蔡淳卡着点般扭头避开,顺带环手一搂,像睁着眼般分毫不差。
屋角传来老鼠悉悉索索挖洞的声响,也抓在苍碧的小心坎上。
这是第几次了!每次只差咫尺就能成功了,这蠢书生就是好死不死地能刚好闪开,顺带禁锢住他下一步行动。苍碧幽怨地拍了一爪子桌面。
“不对啊,这也太巧了。”苍碧越想越觉得奇怪,寻常人会拿豆腐喂狐狸么,不是一般都喂肉,好吧……蔡淳买不起肉,可偏生喂了他最爱吃的嫩豆腐,还是在他吵嚷之后,白天的时候他一吼疼,那布条就被系松了。
苍碧简直要怀疑,这书生似乎前因后果都知道似的,不仅听得懂他说话,连他要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小黑,他是不是听得懂我说话?”苍碧继续叨扰自己的小智囊。
“蔡淳听不懂你说话。”小黑用别扭的嗓音认真地回道。
“唔……那是我想多了……”苍碧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懒得想了,便趴着粗糙的麻布衣睡了。
这一觉睡了没多久,苍碧便醒了。
他是被热醒的,初秋时节的夜晚,本是凉爽舒适的,可屋子里不知怎的越来越热,热出他一身汗,从书生的怀里挣出来,在清凉的石板地上打了个滚也没消减多少,怎么连地面都有些热。
苍碧正寻思着,要不去灶炕旁边的小水桶里凉快一下,才调转身子,便看到墙角一处茅草较薄地地方透进来一丝红光。
“走水啦!书生别睡了,快起来!”白狐霎时浑身毛发炸了起来。
第13章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十三
茅草屋后墙外,两个身影蛰伏在一棵大樟树后。
陈伯探着脑袋张望,火光映在黝黑的脸上,照得人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不会把狐皮烧坏吧。”
“你傻啊!畜生可比人活络多了。”王老六也伸长了脖子,“我们都替他挖好洞了,保准一会儿就钻出来。可说好了啊,到时银子五五分,谁也不准多拿。”
屋外两人被欲望的火光熏红了眼,屋里的苍碧却急红了眼,撒丫子般跳到书生头上,扬起爪子猛拍他脑袋:“书生书生!快起来!走水了!快跑!”
拍了两下,见书生动了动身子,苍碧立马火烧屁股般,一溜烟窜进里屋,蔡母身子不好,可经不起他这么拍,苍碧只能一头扎进蔡母颈窝,一边拱,一边扯开了嗓子叫:“娘!快起来!走水了!”
蔡母难得这几天咳嗽好了些,睡得沉,好半晌才动了动身子,一脸迷茫的睁开眼:“雪球?怎么了?”
凡人对环境变化的感知远远不如动物强,苍碧直觉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越嚷越大声:“走水了!快跑!”
见白狐暴躁得尾巴毛都竖了起来,蔡母很是不解:“雪球,别闹,别吵着阿淳休息。”
话音还没落,蔡淳冲了进来:“娘,快走,走水了!”
“啊?”蔡母看看周围,方才还干干净净的茅草墙里钻出极细的几缕黑烟,还没弄明白前因后果,就被儿子背了起来。
屋子上上下下都是干燥的茅草,再加上连日没下雨,火势像被浇了油似的,两人一狐耽搁间,就把屋子烧得啪啪作响,房门似乎就是起火的地方,这会已经烧了进来,燃着火光往里窜。
黑烟随着火焰,舞着鬼怪般的爪子,萦绕上来,蔡母吸了两口,猛的捞心捞肺咳嗽起来,一时间连话也说不上半句,蔡淳忙往里走些,避开烟最浓的地方,撕了断袖子递给母亲:“娘,把口鼻捂起来,别吸了烟,我马上背你出去。”
“说得容易,这哪出得去啊!”这么小的屋子,总共也就只有一扇门,想出去也得这火让道啊!苍碧急得团团转,在屋子里撒开腿跑了大半圈,忽的在后墙角下面,发现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洞,那洞此前他从未发现过,显然不是老鼠扒出来的,为了防止茅草塌下来,还围了一小圈卵石,像是刻意为了让什么进出而留下的。
火烧屁股的时刻,哪还有时间想这些,苍碧往外一探头,外边的茅草墙也冒着火,还好还没烧进来,蹭地往外一窜,见是条好出路,立时钻回去帮蔡淳。
大树后头两人见白色的摇钱树出来了,抄起准备好的网就往前盖,哪只那小东西竟然不要命似的,明明逃出生天了,居然又回了火场。
“这畜生怎么又回去了!”陈伯莫名其妙地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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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知道。”王老六气得三角眼都快竖起来了,蹲下身去往洞里窥探,除了冲出来的黑烟,什么也看不清。
屋里头,苍碧三两下跳到蔡淳肩头,抬爪一指石洞的方向:“那里,那里有出路!”
蔡淳无动于衷,他又跳下来叼着蔡淳裤腿,往那边扯,口齿不清地叫着:“你快些啊!”
好不容易把蔡淳拉到小洞口,苍碧却傻眼了,慌乱间忘了自己是狐狸的身子,这洞口只能堪堪让他进出,连半大的孩子都过不去,更别说蔡淳和蔡母了。
“小黑,快想想办法!”苍碧整个狐都快热化了,拍了半天爪踝上的黑镯子,也没得到回应,四条白腿在原地巅个不停,眼看蔡母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咳嗽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身子不适的抽搐,忽然疯了似的跳了起来,“没门我不能自己开一扇!”
狐狸爪子还没勾着茅草,火烧了进来,带着一团书本大的火草团迎面滚下来,苍碧翡翠色的瞳被染成奇异的艳丽色,小小的心脏瞬间停了,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连云!救我!”
一只盖着破袖子的手臂伸了过来,往前一架挡开火草团,往下一沉揽在白狐胸腹前,将他抱了起来。
“书生?”苍碧低头看向被烧碎的一大片衣袖,底下显出的皮肉也黑扑扑的,也不知是被火烧得还是被烟熏的,但那手臂接触着自己的力量十分稳健,一点抖动都没有,想必是没有受伤。
四面的墙壁很快都被烧着了,上头的茅草顶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时不时掉下一团火草砸在地上,火焰熊熊的燃烧声从各处侵袭过来,苍碧抬头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屋顶,快速地倒着气,一双眼骨碌碌地转着,心中不断默念:“走水、走水、救火、救火、走……水!水!书生,水!”
灶炕边上有木桶,里面装着烧饭用的水!
苍碧从蔡淳怀里挣了出来,落在地上,还好通往伙房的小门还健在,一阵风般冲了过去,见书生没跟上,又冲回来,在门与书生之间不断往返:“快点啊!”
蔡淳终于和苍碧想到了一块,冲进伙房,手忙脚乱地掀开桶盖,慌乱间手肘扫过灶台边,把上头的一些鸡零狗碎全扫进了水桶里。
十万火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蔡淳拎起苍碧,往水桶里一浸。
苍碧还以为自己要吃一大口凉水了,忙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脖子以上也没被没入水中的感觉,倒是胸腹间又有火热的手臂环了上来,把他禁锢住。
睁开眼一看,正好一大瓢水兜头浇下来,让他湿了彻底。
“娘,你忍着点。”
蔡淳快速地重复着舀水浇水,大半桶水下去,身后的蔡母湿透了,胸前的白狐也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倒是自个人儿没淋湿多少。
门外火势越来越大,黑烟卷着火舌,不时窜进来数条,屋顶也全烧透了,屋子里的身影在狂舞的火光下,闪得不那么分明,仿佛随时都会被吞没得无影无踪。
蔡淳一扔木瓢,放下母亲,改而抱到胸前,把白狐塞进两人的脖颈的间隙里,脱下外袍,往水桶里快速一抖一拎,盖上对于他来说家里头最重要的人事,牢牢用双手护住,猛然大喝一声:“啊”
傻书生说话向来秉持君子之道,温文尔雅,有时甚至令苍碧怒其不争,这一声吼几乎将他这辈子所有的力量都爆发了出来。
蔡淳对着只见烈火的大门方向,闭眼埋头,深吸一口气,如离了弦却没射稳的箭,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脑袋上的湿布料发出嘶嘶的声响,苍碧知道是水汽正在不断被烈焰侵蚀,毛爪子搭在粗麻中衣的衣襟上,那布料本来就不怎么湿,这会全被哄干了,抬头从湿衣的缝隙间看出去,蔡淳脸上一滴水也没有,眉睫与额发在触到烈焰的瞬间就冒起了火花,苍碧猝然掀开湿衣一角,探出头去,张开身体,闭上眼,扑在了蔡淳面上。
视线被遮挡的最后一刻,翡翠瞳仁中映出的,是轰然塌下的大片烧着的茅草屋顶。
第14章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十四
熊熊燃烧的茅草屋外,围满了人,热闹得堪比集市,吵吵嚷嚷,有的递水桶、水盆,有的不断往返在蔡家与荞麦田另一边的小溪取水,最前头几人则端着满盆的水往火屋子上扑。
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即使是田埂间取笑过蔡淳不知斤两的那些人都在其中,性命攸关的大事,总不能见死不救。
“里头到底有人么?”一大汉两手捧起一大木桶水,带桶带水全砸进火海里,反正这桶是自家扛来的,用作取水外人也扛不动。
“不清楚啊,你们谁看见蔡书生和他娘了没?”一名妇人摇摇晃晃端来一木盆水,走两步洒半盆。
田地里帮蔡淳说过话的小少年抢过她的木盆:“李大妈,你腿脚不好,小心些。”扭头又对着火场吼道:“蔡大哥,你不在里面吧”
这么大的火,自然是最好不在里面。
少年身形不高,端着水向前冲了两步,整盆往大门泼去。
正这时,一阵大风吹过,火焰陡然盛了几分,只听屋顶吱呀一声响,随后像没了支撑般垮了下来,于此同时,大门的位置,有道又肥有矮的人影撞了出来,少年一大盆水整好泼在那人身上。
看到诡异的来人,所有人都退了一步。
那人脸上白色的一团,不见五官,全是毛发,胸前鼓了个巨大的鼓包,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膝盖以下,首当其冲的前头只沾了零星火星,头顶原先的火被少年那桶水扑灭,后背还烧着橙黄的火焰。
少年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抄起身边人的一小桶水,扑在那人背后:“是蔡大哥,大家快来救人!”
苍碧睁开眼,抬起被烘干又被水泼湿的爪子,拍着蔡淳冒烟的头发,从伙房出来,到冲出大门,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间,他却仿佛感觉生了又死,又死而复生。
众人合力,几桶水下去,蔡淳背上的火终于灭了,只剩七零八落的碎衣料,狼狈地挂在脊背上,好在救得及时,只烧褪了一层皮,不算太严重。
蔡淳只觉得后背一会儿烫,一会儿又凉,重新见着星月交辉的夜空,整个人都脱力了,任由周围的人抱走他怀里的母亲,放空了半晌后,腿脚再也站不稳,颓然跪在了地上。
苍碧紧紧环着书生的颈项,正要抗拒抱走蔡母的村人,见他们是把蔡母扶到一边,顺气喂水,这才没有以爪相向。
“这是什么?狗?”大汉粗犷的大手伸出两指,捏住苍碧的脖子,想把小东西拎下来。
“放手!”苍碧立时回了一爪子,大汉不止人壮,反应也快,立时回手,总算没被狐大爷挠上三条血道子。
少年缓缓靠过去,仔细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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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只白狐狸……”
苍碧旋了个身子,前后腿各踩蔡淳一边肩膀,身子绕到蔡淳脑袋后面,大尾巴往前一挡,自以为威慑地看着周围的村人:“我是蔡家养的,别看我美就想来抢!”
白狐警惕万分的鸣叫着,少年只当是他是蔡家养的宠物,在大火中受了惊,蹲下身,尝试摸摸白脑袋安抚,无奈狐大人的爪子又抬了起来,只能讪讪地回手,唤道:“小白……”但凡白色的狗,十有九叫这名字……
“谁是小白!我叫雪球!不不不,我叫苍碧!”苍碧昂首往前伸了伸,张嘴咬了一口,咬掉一角少年的衣袖。
狐狸毕竟不是家养的小犬,吃的都该是山林间的生肉,再加上苍碧那副生人勿进的张牙舞爪模样,要上去扶蔡淳的几人都不敢再上前。
“那个……小白……”少年摇头晃脑思忖,总算想好了对付小东西的说辞,只是对方听不听得懂就无从得知了,“蔡大哥,你主人受伤了,我们得带他去医治,你看蔡大哥这么难受,要是拖延了,你一定也不会好受吧。”
苍碧往回缩了缩脖子。
“你看蔡大哥背上都烫红了,这手都烧黑了,要是再不快些上药,以后应试的时候写出的字都不好看了。”
苍碧弓起的背塌了下来,低头一看那右手,顿时半点威武没了……
虽说是烟熏黑的,也是为了救他,应是不会太严重,不过书生的字写得那么好看,万一有影响,写不好了,那该多可惜……
“你们真是帮他的?”苍碧眨巴着眼问少年。
少年见白狐软下叫声,试探着伸手去扶蔡淳,总算没有遭到反击,顺利将手穿过垂下的手臂与胸口的空隙中,挥挥手,招呼最近的大汉:“胡大哥,这白狐看样子不会攻击我们了,快把蔡大哥送去医治吧。”
苍碧一直像根白围脖似的,绕在蔡淳脖颈,看看两边一高一矮的两人,又看看前面被人抬在竹架上的蔡母,最后眼神落在蔡淳身上。
蔡淳平日扎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早散了,乱糟糟的蓬在头上,断的断焦的焦,衬着那张无神的脸,凄惨得跟地底下被鬼差压迫了数千年的小鬼似的。
逍遥界中没有饥荒严寒,就和地界的名字般逍遥,苍碧几百年来从没受过一点委屈,见过周遭最凶险的事,也不过是守界神与没事找事来的龙神在天上缠斗。来到这儿后,他原以为蔡淳该算是自己见过最最倒霉的人了,总之一点坏事没做,又一点好事没赶上,还被人为了自身的利益,踩着脑袋上了位,明明有真本事,却过得比不上任何一个草包。
想不到,原来凡人短短的一生,所谓的悲惨,永远没有最,只有更。
蔡淳被夜风一吹,惊惧交加的魂总算定了些,低头一看白狐还在,除了毛发凌乱了些,没半点好歹,长吁出一口气。
两人一狐被带到村里的土郎中家里。这土郎中没什么大本事,只会看些跌打损伤的小毛病,当初对于蔡母的病也没诊出是痨病,只开了止咳的药草,不过还是颇受村民们爱戴的,只因他以采摘草药去城里贩售为生,而看病不银钱。
蔡母早已晕厥,土郎中支起枕头,让她斜靠在上面,从药箱里拿出一捆廉价的止咳草药和一个小瓷碟,塞到一旁的少年手里:“快拿去烧成草灰。”随后又拿了几片薄荷叶递到蔡母鼻下,拉了个傻站着的妇人过来:“拿着。”
那妇人不知所以然,接过叶片后,在手心拽得死紧,清凉的香气全被手汗盖没了,一点没进到蔡母呼吸中。
“走开,我来。”苍碧一点不客气地从药箱里翻出几片新鲜薄荷叶,指甲一刺,扎成一小串,三两下跳上床,推了推那妇人,抬爪把薄荷叶递上。
屋子里挤了不少人,大多都在看热闹,人一救出来,为生命而焦急的心似乎都转移到了管闲事上。
土郎中推开挡路的人,从小柜里拿了石臼捣药,朝村里最壮的胡大汉道,“把干伸脖子的人都赶出去,别碍着我救人。”
一来一去把人都轰出去,屋里又冷清了下来,蔡母带着哮音的呼吸,仿佛细蛛丝般随时会断去,伴着石臼咚咚砸响声,撞在人心上。
蔡淳衣衫褴褛地傻站在那,等土郎中掀掉黏连在皮肤上的布料,他才后知后觉地倒抽了口凉气,抓住郎中的手:“先救我我娘!”
“啧,这不正等着药。”人命在前,土郎中也急得火烧火燎,朝外吼了一嗓子,“小子,草灰烧好了没?”
少年一手拖着碟底,一手盖着面,生怕被风吹散了里头的东西,跑得太急,差点在门槛上绊倒,险险站稳,把烧得半生不熟的草灰端过去:“这样行吗?”
土郎中眉头拧在一起:“不行,这都什么啊,绿的黄的都有。”
“那我再去烧!”少年正要抢过碟子,被土郎中挡开。
“拿新的烧,药箱最下面一层,靠右第二格,碟子在最上层,要全烧成灰!胡大强,把石臼里剩下的捣了。”土郎中嘴里支使个不停,手里拨弄着碟里的混合物,把大半的废药扫在地上,留下小小一撮青灰,倒了冷水和开,“狐狸,让开。”
苍碧知道那是药,闷声不吭蹭窜到一边,等郎中慢吞吞地给蔡母喂完了药,又立马窜回去,把薄荷叶送道蔡母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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