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月六华
“活该。”苍碧难得不雅地淬了一口,捞下药盖上的药
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分卷阅读20
包纸,捡两下滚烫的熟药草,吹一口被烫红的爪子,零零散散扫了小半,一只粗糙的手就伸到了他跟前。
“我来。”蔡淳两三把就把药都拾完毕,只是这药渣效力早就没了,只好取了另一小包,重新煮上。
少年与胡壮汉互相看了一眼,六神无主,还是少年先回过神来,问道:“蔡大哥,这可怎么办才好?”
蔡淳睨了一眼墙边的尸体,陈伯与王老六是村里出了名的光棍,前者人云亦云从来没有主见,什么不上台面的事都有他跟在后头掺和着一脚,后者则嗜赌成性,前些年几乎都要卖妻儿换赌资,妻子便带着儿子连夜跑了,现下一条命折了,连个尸的人都没有。
“王老六也没什么亲人,把他葬了吧。”蔡淳话语间带着悲悯之意,眼中却隐隐浮着嫌恶之色。
这一天,疯了的陈伯将他与王老六纵火烧蔡家的事传道了遍,搞得村里人尽皆知,村人见着胡壮汉扛着王老六的尸首要去葬,听了前因后果后,纷纷说是报应,最终将王老六定为死有余辜的村中罪人,厌恶地把尸身抛在村边山脚无人问津的荆棘丛里,任鸟兽啃食这糟粕。
傍晚时分,土郎中背着药篓归家,朝那摊干涸的血迹吐了口碎痰,念道:“脏东西,还得我拾屋子。”
“对不住……”蔡淳垂眸道歉。
“对不住什么,又不怨你。”土郎中把药篓一摔,捣了烧伤药,给蔡淳换药,随后又把药篓里其他的药分类倒到几个小盘中,“你昨日那药我看了,名贵的鳖甲我可搞不到,其他的山上还是有的,少了点,品相也不好,能吃几天是几天。”
蔡淳感激万分,要不土郎中拦着,差点跪下给救民恩人磕头。
分完了药,土郎中又挑了两桶水来,把墙角擦干净,另一桶拎到蔡淳跟前:“擦个身,浑身都是灰,伤处别碰水,啧,一个手也没法擦啊。”
“不打紧,我小心些,行的。”蔡淳解开土郎中借他的中衣,土郎中看不过眼,正要帮忙,白狐下手更快,竟捧着小布巾,趴在桶沿上,已经准备好了。
土郎中饶有兴味地看着四条腿的给两条腿的擦身子,又是感慨又是摇头,不时还蹦出几句荤话,最后总结道:“书生,你可得好好待这狐老婆。”
蔡淳扯着嘴角以一抹笑回应郎中的打趣,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被伺候完后,也帮苍碧净了个身,抱着重新恢复洁白的白狐,坐在床边摊着本书发怔。
深夜时分,半梦半醒间,只听身边发出了一身呓语,蔡淳顿时惊醒,扭头一看,母亲终于苏醒了,正焦急地看着他。
“蔡劢?”蔡母不确定地唤了声,揉了揉眼,大喜过望地拉住蔡淳的手,“孩子他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蔡劢是蔡淳的爹的名字,蔡淳与父亲长得像,母亲大难后醒了一时认错了也情有可原,可多说了几句后,蔡淳就发现不对劲了,母亲看起来已然清醒了,在他旁敲侧击地出言提醒后,依然没改称呼。
“对了,阿淳呢?阿淳在哪?”蔡母猝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19章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十九
蔡母翻找着床上的角角落落,看到蔡淳怀里的白狐后才定了下来,抱过苍碧,“阿淳,阿淳没事就好,不怕不怕,娘在这。”
蔡淳不知该怎么应对,只得叫醒睡熟的土郎中,郎中看了半晌蔡母的异动,指着自己脑袋,给了诊断:“许是熏了太多烟,伤到了这里,也许过些日子就好。”
“也许?”蔡淳心里那点因母亲醒来的喜悦缓缓消退。
“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土郎中直接把后半句令人绝望的话说了出来。
蔡母和“儿子”亲热完了,又唤过丈夫,问道:“家呢?烧得怎么样,我的病不打紧的,不要老麻烦郎中,什么时候能搬回去?”
“……”蔡淳对着母亲期许的目光,实在说不出家成了一堆废墟。
蔡母立时看出来了,眼中盈上了泪:“不会烧光了吧,那可是你爹留下来唯一的东西,要是烧没了,可怎么跟爹交代。”
“没……屋子还在。”蔡淳赶忙回道,“只是烧黑了墙,屋顶有些漏了,等修好了就回家。
为了这个在现下艰难无比的陈诺,蔡淳书也不念了,地里的活也顾不上做了,捧着一捆捆的茅草,没日没夜蹩脚地造房子,可惜他这双手除了写字,做什么都不太利索,饬了两三天,茅草堆了一堆,废墟还没清理掉一半,右手的伤却越发严重了。
少年路过时,见他那模样,把村里相熟的年轻人都叫了来,帮衬着建房子,蔡淳诚惶诚恐地推拒:“我付不出工钱。”
“蔡大哥,你以前教我们念书写字,几时过钱,怎么反倒这会儿见外起来了。”少年说着,边上几人便纷纷应和。
人一多,建房的进度就快了,也有人看着蔡淳,不让他把自己累倒了,休憩时分,苍碧趴在蔡淳腿上,搓了搓白毛下磨砺出的小水泡。
这几日他也竭尽所能地帮衬着,一只白狐在为搭草屋的而忙碌的众人中穿梭,再加上此前火灾时护主的事迹,深得淳朴村人的喜爱。
“雪球,来,饿了吧。”少年给各人分发完荞麦馒头,特地给白狐留了个,放到尖嘴前。
“又是黄馒头……”苍碧老早吃腻了这其貌不扬的东西,爪子嫌弃地戳了戳,休息完还要继续忙,只能不情不愿地吃起来,对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奄奄地说了声“谢谢”。
人肉垫子蔡淳正对着半成不就的草屋架子发呆,苍碧直着前腿,撑起身子,舔了舔书生的脸颊,被新长出来的鬓发扎了一鼻子,扭头打了个小喷嚏,对蔡淳道:“书生,别老闷闷不乐的,郎中都说了,你娘的病还是有可能治好的,不不不,一定会好的。”
蔡淳听着白狐唔唔唔鸣了一阵,把他揽在怀里,下巴蹭着白脑袋,摩挲着肉爪上小小的水泡,墨黑的眼里混沌一片,也不知究竟映进了什么,又坐了半刻钟不到,就继续捧着稻草加入到了建房的队伍中。
初雪落下的时候,蔡家的新屋终于建好了,在蔡淳的坚持下,屋子完全照着原先的样子建造,除了茅草崭新,一点没有曾经被烧成废墟的迹象。
天越来越冷,蔡母依旧认不清人,咳嗽也越发厉害了,身体每况愈下,常常深更半夜一咳就是挖心挠肺般的深刻,在寂静的冬夜里抽痛着蔡淳的心,也让苍碧十分不好受。
这一年的雪下得特别大,仿佛要将整个人间掩埋,把村口的唯一的一座竹桥压塌了,乌花村三面环着不高的山,只有这一条平坦道能通往县城,这会儿谁也出不去进不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人忙着修葺桥面。
蔡淳本想着等屋子建好了,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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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城里把事办了,现下又被耽搁了,荞麦地覆了一层薄雪,田地里的活没了,他便沿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溪汀挖雪找草药,书箱白狐都不带着,只是心事重重地麻木动着手,时不时往远处村口方向看一眼,一有人路过,便问:“桥修好了没。”听到没修好,就埋头继续挖。
这天苍碧百无聊赖地坐在屋檐下,看着终于小了些的雪,只听里面传来蔡母剧烈地咳嗽,忙推开门窜了进去。
他仗着一身毛皮,并不怎么怕冷,却不想冻着了卧病的蔡母,闲暇时在家里待不住,只能关实了门窗到小院里溜达。
苍碧跃到床上,白爪子一下下替蔡母顺着气,可都好半晌了,也不见蔡母停下来,反而咳得更厉害。
蔡母嘴里支支吾吾不知呢喃了什么,头一侧,突然惊醒过来,从枕头下掏出一块褪了色的灰布帕捂住嘴,猛然缩起身子,咳了一大滩血在布帕上。
“娘……”这不是蔡母第一次咯血,可一下子咳出这么多,是从未有过的,苍碧慌了神,飞快奔到桌上蹩脚地倒了杯水,一路哒哒奔回来,撒了一大半,才终于递到蔡母手里。
蔡母喝了口凉水,终于不咳了,刚才还惨白的脸色,竟然泛起一抹健康的红晕,自己坐起身子,把布帕塞到苍碧爪子里:“阿淳,乖,你娘我没事,你把这帕子藏起来,可千万别让你爹瞧着了,不然他又该大惊小怪了。”
苍碧抱着染血的布帕,手足无措:“娘,你会没事的。”
“听话,快去藏起来,天色快黑了,你爹也快回来了。”蔡母推了推白脊背催促着。
苍碧踟蹰半晌,只能在蔡母的再三催促下,在屋子里找了一大圈,也没照着能藏东西的地方,忽然福至心灵地冲到屋外院角篱笆根处,撒开前爪扒拉起厚雪,三下五除二弄干净雪后,就着泥地刨起来。
泥土地可不如松软的雪好挖,才挖了三寸不到,苍碧就两爪交替捂着,用嘴呼呼了半晌,坑倒是不深,不过埋快帕子好歹是够了,反正种东西也不会到这么角落来,该是不会被蔡淳发现的。
结果埋了半天,埋出个明显的小土坡,把凸起的泥土扫平,布帕的角又露了出来,苍碧绕着布帕转了两圈,只能掏出布帕继续刨,哪知这次更不顺利,才刨了四五下,指甲就撞上一块坚硬的石头,断了。
“唔……又来。”苍碧缩着爪子,不禁心疼,这是来这里后第几次了,看来这狐爪子跟自己八字不合,再看一眼那坑,深度与刚刚根本没什么差别,“嗯?”
坑底,苍碧的断指甲正安躺着,而做床的罪魁祸首却不是什么灰扑扑的石头,而是反射着光华的深棕色光滑石面。
第20章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二十
“该不会是什么值钱的宝石吧。”有这好东西,蔡母就有钱买药了,苍碧翡翠般的眼顿时亮了起来,爪子似乎也不痛了,沿着那滑石的边沿,一点点铲开土。
这“宝石”竟还挺大,苍碧直把坑挖到自己半个身形那么宽了,圆滑的石面两头才有了向下的迹象,而另两头,一边是平的,另一边……挡着快腐烂得七七八八的木板。
苍碧这才发现,心心念念的宝石只是只棕色的瓷坛子,心里喜悦的小火焰抖了抖,差点就要熄了,那木板咔一声轻响,碎下小半块,随后几个铜板从破口中掉了出来。
“钱!”苍碧凑到破口处往里瞧了瞧,里面竟是满满一坛子的铜板,串起来少说也有几十吊。
这动力堪比吃了一大筐豆腐,苍碧撒丫子死命刨,没一会儿就把整个坛子刨了出来,推着往屋里送,坛破口的铜板一枚枚漏下来,在雪地上留下一条蜿蜒的小道。
苍碧一路把坛子推到了里屋,捞出一把钱,跃到床上,递给蔡母看:“娘,咱有钱啦!”
“……”蔡母只是躺着,嘴唇翕动了几下,挤出些血沫子,映得生着皱纹的脸比外头的雪地还白,半睁的双眼里,一点神采都没了。
“娘,娘!”苍碧瞪大了眼,推了推蔡母的肩膀,后者半点反应也没有,呼出嘴外的白气越来越清浅。
苍碧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哪还顾得上爪子里的钱撒了满床,跌跌撞撞地就往外头冲,踩在雪地上的铜板上,连摔了三个大跟头,穿过田埂,往山下小溪的方向奔去。
蔡淳以前采过几次药,都是沿着溪,应当就在那一带。
果不其然,苍碧才跑过田埂,就见着了蔡淳弓身的背影:“书生!不好啦!快回家!”
“狐狸?”蔡淳狐疑地回头,看着白狐上蹿下跳,鸣了半晌,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模样。
“别发愣了,快回家去,娘快不行了!”苍碧叼起蔡淳的裤腿就往家的方向拖。
粗粝的布料在白嫩的狐嘴上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蔡淳像是忽然听懂了苍碧的话,抱起白狐,向家里冲去:“是不是娘出什么事了?”
蔡淳冲进家门,看到母亲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踩了满脚底的铜板,站都站不稳了。
苍碧见他傻了一般,赶紧拾掇着铜板,从外间把书箱拖进来,摔到蔡淳面前,拼命拍着瓷罐:“还愣着干什么!钱在这儿呢,还不快进城去找大夫!”
蔡淳这才大梦初醒般,也顾不上钱的来处了,扔进书箱,苍碧见状,扒拉了一件破衣衫,把坛子破口塞严实,书箱里没有容下他的空间了,便身子一盘,绕在蔡淳颈项上,茸尾巴盖在脑袋上,俨然成了条雪白的毛皮围脖。
一人围着一狐,埋头就往城里飞奔而去。
柳州城的热闹,丝毫没因冬雪消减,蔡淳跑得腿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小半天的路程,半个多时辰,就让他赶到了,大步垮进医馆,气都来不及歇上一口,拉起伙计就往外拽。
“蔡书生,你这是做什么。”伙计的手腕都被拽青了,横竖甩不开,从来不知道这弱气的书生竟然也有这般力气。
“我娘病重,来不及了!”蔡淳读书人的温良恭俭让全舍弃了,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只管拉扯人。
“慢着。”坐在后台默默拨算筹的掌柜站起身,摇了摇手中的家当,箭步过来,将拉拉扯扯的两人分开,微扬下巴,蔑视蔡淳,“连药钱都凑不出来,你付得起出诊?”
“哥,这种时候就别谈钱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救人!”小伙计转身打开数个药屉,翻找着蔡淳往常抓去的几味药,正要取鳖甲,掌柜一把把药屉关上了。
“我这是医馆,是做生意的,悬壶济世,也得你先付得起报酬,否则这人参鹿茸天天拿去送人,我这医馆还怎么开。”
“怎么会天天,这不今天急着救人么,哥,你就当记在我工钱上。”
小伙计硬要开药屉,掌柜死活不让,好一番冷嘲热讽,两兄弟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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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间,只听身边夸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哗一长声,扭头一看,只见地上碎了个大瓷坛子,一堆堆铜钱盖在碎片上,溢塞到边上,有几颗铜板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柜边,转够了圈才停下。
“我有钱!快跟我走!”蔡淳急得话音颤抖着。
“有钱不早说。”掌柜嘟哝了一声,让开身子任弟弟饬,自己则蹲下身捡了个铜板,生怕是假货似的细细端详,“哟,这还是百年前铸的。”
那边小伙计把一整块鳖甲放进药箱,拾完毕,跟着蔡淳正要离开,只听药柜后头的楼梯上传来沉稳的男音:“且慢。”
话音一落,一名中年男子下了楼梯。
下来的正是掌柜与伙计的爹,也是这家医馆的创始人。这一家子世代行医,姓氏还与典籍中的神医相同,姓华。
“我有钱!你们快去救我娘!”蔡淳几乎是吼出来的。
“待我整备完。”华世医见过生离死别的场面多了,面上没什么表情,手头却利落得很,接过小儿子手里的医箱,一溜拉开数个药屉,又取了几味昂贵的吊命药材,把小伙计赶到后头:“你这点斤两,去了也是耽搁时间,把钱都拾了。”
接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大儿子一眼:“还有你,成天只知道钱,教你医术,是让你发财用的?还愣着做什么,去叫辆马车来。”
一盏茶时间不到,掌柜的就灰溜溜地领着租借的马车来了,小伙计也拾完了铜板,连柜子底下的都扫出来了,一个不落地装进个布囊,还给蔡淳:“钱好了,等医治完了,我爹会跟你算的。”
蔡淳一时没搞明白这架子,讷讷地钱,上了马车,直到出了城门才回过神来,连连向华世医道谢,跑了这一路,现下坐得也不安生,腿脚抖得像筛子。
“你这一路是跑来的?”华世医也不顾年岁上的长幼,抬起蔡淳的双腿,就扎了两根长针上去,“这么个跑法,腿脚得废了。”
“我没事,就是我娘……”蔡淳知道华世医带上的药里,数味都十分名贵,再加上租用马车的用,也不知怀里这一袋够不够,实在不愿再多添花销。
华世医娴熟得转着针,直到缓解了双腿的颤抖,才针不以为意道:“这两针,不你钱。”
“这……太谢谢了……”蔡淳如蒙大赦。
“只是……”华世医指了指蔡淳的颈项,“我想看看你这只白狐,不知可否。”
第21章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二十一
苍碧装不下去了,反正眼下看着华世医也是个大善人,干脆跃到世医面前让他看个够:“怎么样,好看吧。”
华世医看了半晌,说出的话把苍碧吓得一个趔趄,立时钻回蔡淳怀里:“狐肉是补虚损的好药材,白狐更是万里挑一的难得,你这尾,品相又好,身子也健硕,能否出让给我?钱财不是问题。”
蔡淳没答话,苍碧急了:“书生,他说要吃我!”
“这些钱,”蔡淳迟迟才开口,回的却不是这回事,“救我娘足够吗?”
“足够了。”
蔡淳松了口气:“对不住,我娘很喜欢雪球,不卖。”
“那便算了。”华世医也不甚在意。
马车的速度比腿脚快得多,车夫听闻是去救人的,更是紧赶慢赶,不到半个时辰就停在了蔡家的篱笆小院外头。
华世医拎着医箱,由蔡淳领着匆匆下来,赶到屋里。蔡母半睁着的眼中,瞳孔已经没了焦距,只有胸口微不可查的起伏证明着这条性命犹在。
“水,热水,把药炉也拿来,快!”华世医扶起蔡母,数枚长针扎在后背,右手两指并拢顺着没动静的颈项中央推了两下,蔡母猝然一震身子,哇的吐出一大口郁结的血。
“娘!”蔡淳与苍碧围上去。
“热水呢?”华世医向后伸手。蔡淳立时递上一大碗烧得温热的水。
华世医从药箱了取出枚冰片,压在蔡母舌下,喂她饮下一口水,却在水到喉管上还未下咽之时,又推着蔡母脖颈,把水催吐了出来,如此往复了六七次,两碗温水后,才终于让蔡母把堵在喉头的淤血吐尽。
蔡母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气息虽弱,好歹稳了。
“谢谢,谢谢!”蔡淳不住揖身致谢。
华世医抬手把他扶起来,取出带来的人参,整根塞给蔡淳:“快去熬了,你娘现下虚得很,得把中气补回来。”
蔡淳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局促地接过名贵的药材,审慎地双手捧着放进药盅,生怕碰断了一根参须影响药效。
华世医一边提点着蔡淳熬参汤的要点,一边将蔡母扶回榻上,开始号脉,不过须臾功夫便诊断完了:“你娘这痨病本不严重,修养的也算够,只是药一直用得不行,拖延了太久,而且前段日子该是还被什么熏呛到了,又赶上天寒,这才突然转急。我给你开新药,定时给你娘服下,不出两年,就能恢复,只是届时依然不能操劳。”
“这是自然。”蔡淳点头应着。
苍碧也在一旁把下巴当锤子往胸口上砸:“自然不会让娘操劳。”
“华世医,还有一事。”
蔡淳有些支吾,在华世医的催促下,将母亲认不清人的病状也细细说来,本来已经没抱多大希望了,却听华世医道:“这是小病,气供不上去,又吸了火烟,脑子自然就不好使了,等气息顺畅了,会慢慢好起来,无需担忧。”
参汤煲完,蔡淳小心地喂着母亲喝下,边上华世医也包好了药,那一大巴掌大鳖甲,在他手底下,三下五除二就被切成十数块,毫不吝惜地每包药里都放了两截拇指大的甲片:“原先的剂量太少了,必须得一天一贴,记得鳖甲要先煎上一刻钟。”
“嗯,我记下了。”蔡淳不住点头,但看着那一包包的药包,这人参鳖甲都下去了,心里又没了底,把一整袋钱捧到桌上,“华世医,这些真钱够吗?”
华世医听小儿子说过蔡家的状况,瞧这铜钱也像是意外得来的前代遗物,想必家底只有这些,本来就没想着按原来的价钱算,随手抓了一把铜钱,“你是我家的老主顾了,就算你便宜些。我给你开的药能吃半个月,药方和价钱我都会和阿季说好,阿季就是我那小儿子,你与他买就是。”
华世医取走的铜钱,不过就是蔡淳从前买药时一个月药量的价钱,怎么算都是不够的,蔡淳心下更不安了:“那这出诊与车马……”
“乌花村雪景不错,就算我来游了一趟,不必钱了。”华世医拾行囊。
自听到这大夫张口就是要拿自己的肉熬药,苍碧就尽可能躲得远远的,这会也忍不住靠过来几步:“谢谢华世医,就是……能别惦记着我的肉么。”
“难怪不愿卖这狐狸。”华世医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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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药箱,饶有兴味地看白狐,“它这模样,像是在谢我,有灵性。”
一人一狐恭送大恩人上了马车,蔡淳还是一脸欠了人百两白银的模样,华世医看不下去了,从车里探出脑袋:“书生,你若是是过意不去,来年高中了,把钱财补回来就是,我绝不客气,还得好好敲你一笔,你也记着,到时给你娘买补品,可别去了别家铺子。”
蔡淳这才抖擞了神,对着已经驶出去的马车追出几步,大喊:“小生定然不辜负世医的期望!”
华世医的药效果卓群,第二日,蔡母就醒了,虽然还是认不清人,抱着白狐当儿子,不过咳喘已平息了许多。蔡淳把铜板一枚枚数清楚串成一吊吊上,蔡母拿了枚铜板,看了会儿,笑了起来:“孩子他爹,这是你太爷爷时候的铜钱,想不到你太爷爷为官清廉一世,竟然还攒下了这些。”
蔡淳连连应着,那该是他太太爷爷了。
等蔡母熟睡了,蔡淳便把苍碧也抱进被窝里,自己抱着钱袋去外间继续整理。蔡父刚过世那会儿,蔡淳连镰刀都不会用,应了百无一用是书生那句话,一分钱都挣不到,只能把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床也只留了一张,母亲睡里屋,他就在外间打地铺。现下家是新建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大家拼拼凑凑送来的,蔡淳更是不好意思多求什么,家中拮据得跟以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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