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绮里眠
阿讷被她说得吓了一跳,忙道“可要与御夫说一声,给陛下让了路”
不过片刻,外头的小内监却禀报道“陛下说直管这样走,不要反扰了娘娘。”
容晚初倦倦地倚在迎枕当中,里外说话的声音传到她耳旁,像是一阵朦胧的风声。
她有些恍惚地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湘中的时候,殷扬与贺将军白日里切磋用兵、谋略之术,晚上教她换了少年的打扮,带着她出去跑马。
他好像天生就在血管里流着扬刀跃马的血,一般的士卒每日出操,做着比他少上一半还多的训练,都时常一片叫苦之声,偶尔营中休一日假,往往要往城里狠狠地纵情享乐一次。
他却永远精神奕奕。
她看着他的时候,经常在想,即使他高踞庙堂,大概也永远不须担忧自己“髀肉复生”吧。
他的那匹乌云踏雪在面对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性情总是十分的温驯,只有在得了他的指令之后,才会负着背上的两个人,扬蹄纵意奔驰在连绵的丘陵之间。
乌骓即使在这样的奔跑里也是又快又稳的,只极偶尔地有一点颠簸,她坐在殷扬的身前,就会感觉到男人握在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他与乌骓是性命相托的伙伴,却依然会在这个时候下意识地护住了她。
耳畔的风声呼啸着吹过。
她束起来吊在头顶的长发被风吹着,柔软的鬓发散落下来,吹进她的耳廓里,有些轻微的痒意。她忍不住侧过头去,在他襟领上磨蹭着,将那一缕调皮的头发拂开,然而男人却忽然笑了起来,胸腔跟着微微震动,让她贴附的耳廓感受到无端的酥麻。
什么人嘛!
容晚初不由得高高地撅起了嘴。
风不知何时停歇了,跑累了的乌骓马停下来,迈起了闲散的碎步,她的腿弯忽然被什么折了一下,跨坐变成了侧坐,坚硬的马鞍也忽然变得柔软,还有了暖热的温度。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男人流畅而峻刻的下颌线条。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肺炎危险,新年出行务必注意防护安全,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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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欢(2)
第五十三章、殿前欢(2)
男人没有低头,他呼吸间有细微的酒气,并不熏人,却让容晚初觉得自己的醉意更深了一层。
冬夜的风并没有刮得凛冽,只有微微的冷意拂动领口的风毛,男人肩头金线纹绣的日月光轮随着步伐微微的顿挫,不自觉地刮擦着脸颊柔细的肌肤,说不清这两种触感哪一个更瘙痒。
容晚初软软搭在他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拢紧了。
近在咫尺的喉结微微滚动,胸廓的震动也染了笑意“醒了”
容晚初摇了摇头。
她神色困顿,到这一刻也并没有觉得清醒,反而更从骨子里生出些倦意,让她喃喃地道“我没有醒,我还要去陪着七哥。”
殷长阑勾在她膝弯的手臂扣得更紧。
他声音低柔,像是哄着小孩儿入睡似的,哑声问道“为什么要去陪他”
“他看到我没有醒,他会担心的。”女孩儿音调已经渐于呓语。
殷长阑抱着她从辇车里下来,一路穿过仪门,又绕过门后隔断的照壁,除年夜里,满庭都升满了高低的灯火,明光璀璨,将宫阙都照得宛如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明亮刺到了女孩儿的眸子。
她闭着眼,侧头向他肩窝里拱了拱,殷长阑探出手来遮住了她的眼角。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热,容晚初在熟悉的黑暗里重新安静下来。
她轻声道“七哥,我没有事呀。”
“嗯,哥知道。”殷长阑眉眼微敛,温柔地回应她“你只是累了,多睡一会。”
女孩儿在他手掌的遮掩底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殷长阑回过头去,对女官和内侍稍稍地示意,就有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人群,不多时,靠近后殿的灯火就静悄悄地暗了许多。
宫人点亮了寝殿的壁灯。
殷长阑俯下身,将怀中宁静温顺的少女安置在了窗下的榻上。
他看着迷梦中不知何时将眉尖微微蹙起的少女,不由得抬手在她额上轻柔地揉了揉。
侍女端着温水巾栉盥沐之物走进屋来。
殷长阑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微一犹豫,就直起身来准备让出个位置。
臂上忽然一暖,原本安静躺在榻上的少女却握住了他的手臂,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还穿着宫宴上的翟衣,这衣裳光华万端,但形制十分的娇贵,做出太大的动作时,不但拉扯得衣料失了模样,行动也十分的束手束脚。
偏偏女孩儿酒至微醺,原本就有些憨态,这时被衣裳困得晕头转向的,模样不免有些笨拙。
笨拙的可爱,像只被毛线球缠住了的小醉猫儿。
殷长阑心中柔软,不等到容晚初终于丢完了人,就俯下身去,撑着她的背,将女孩儿扶住了。
容晚初固执地抱着他的手臂,折腾了这片刻,固定在衣领上的猫眼石结扣就蹭开了,稍稍露出里面一段雪白的中衣。
殷长阑搭在她衣领上的手顿了顿,修长而灵活的手指微微转动,将那颗扣子彻底地解了开来。
他动作轻柔,目光专注地落在衣襟上,斜上方的烛火照过他的眉额,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青郁的阴影。
连原本要近前来服侍的阿讷和阿敏都不敢出声打扰。
殷长阑两世为人,都不曾做过这样的活计,这件钿钗翟衣又形制富丽,穿脱都格外麻烦,等他解开了腰间最后一枚扣子,额际都在烛火照耀下沁出了浅浅的一层汗珠。
容晚初跪坐在榻边上,将他一只手抱在怀里,额抵着他的上臂埋着脸,温顺又恬静,仿佛已经重新陷入了睡梦之中。
殷长阑眼神温柔。
他低下头,唇附在女孩儿的耳畔,嗓音低柔地唤道“阿晚,抬起手来。”
女孩儿浅浅地哼哼了两声,顺着被他握住手腕的力道抬起了手臂。
衣袖从她手臂上顺利地剥离下去。
失去了翟衣的束缚,剩一身柔软贴身的中衣,女孩儿的神情都比之前好了许多。殷长阑抚了抚她的鬓发,对着她头顶的花树步摇,微微有些犯愁。
阿敏和阿讷察言观色地靠近来,道“陛下,奴婢替娘娘通头净面吧。”
殷长阑颔首。
容晚初这一晚却特别黏着殷长阑。
他刚准备抽身让开,女孩儿就如影随形地直起了身,眼睫浅浅地撩开了,露出一双灯火里流光溢彩的水杏眼眸。
她有些呆呆地看着殷长阑,也不说话,就这样抿紧了唇,两只小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藏了藏。
男人在这样的视线里再度败下阵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叹息里也含着笑意,就转身在她身后的榻沿上坐了下来,一手扶住了她的肩。
温热又重新贴回女孩儿的身边。
殷长阑清晰地感受到身前的小姑娘似乎松了口气,呢喃着念了句什么,身子向后微倾,就靠在他的肩臂上。
小巧的耳廓挨在他的唇畔,明月珰上的东珠微生一点圆润的寒意。鬓边细软的黑色绒发蹭着他的下颌和脸颊,痒从皮肤上一路搔到了他的心里。
殷长阑微微勾起了唇,他探手将那枚碍眼的耳珰摘了下来,指腹在晶莹而微凉的耳珠上捻了捻,忽然侧首轻轻地吻住了。
耳廓上鼻息的温热和耳珠上软暖的触感随着血液流过全身。
感受到担在手臂上更重了些许的分量,殷长阑微微地笑了笑。
寝房并不偏狭,甚至称得上豁亮,但处身一室之内的侍女却依旧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存在太过多余。
连空气的流动都显得有些粘稠。
阿讷和阿敏不敢窥视两位主子之间的相处,垂着头手脚麻利地替容晚初摘了头上的花冠,净了手脸和双足。
廉尚宫端了醒酒汤进门来。
醒酒汤的口味多半不善,这一碗颜色浅蜜,熬得清淡,效力总归要打折扣,味道却改善许多。
容晚初却扭头把脸埋进了殷长阑怀里。
“我没有醉。”她鼓着腮,有些气闷似的,道“我只是想休息了。”
“我不睡的话,七哥会担心的。”她口齿清晰,除了一双落在殷长阑面上也有些迷茫失焦的眼,几乎全然看不出异样来,道“他那么忙,还因为我不醒,就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陪着我,把身子都要熬坏了。”
她道“我答应过他的,不会再让他等我了。”
她说的话旁人听来多半是颠三倒四的。
这世间只有殷长阑懂得她此刻惦念的是什么。
那时他还没有对她的来历生出更离奇的怀疑和猜测,有一天早上,她却在昏睡中迟迟没有醒过来。
那时他们刚刚脱离代王的势力,在九陆暂时安顿下来,他身边已经有了许多追随者,他以为他已经可以把这个小姑娘护在羽翼之下,纵然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也可以安稳无忧。
乱世之象再难遮掩,安稳这两个字,在那个时候已经是许多人奢而求不得的事了。
他踌躇满志。
那个小姑娘却忽然陷入了没有预兆的昏睡之中。
他延请了九陆附近所有的医者,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她为什么不醒。
人人都说她没有任何病症,大约只是疲倦,只是安睡。
但他看着她睡了一整个白日,心中渐渐升起难以掩饰的恐慌。
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恐惧之心,让他刚刚明白这个女孩儿已经成为他生命中再也不能割舍和失去的一半生命,就让他也知道这天下间还有许多他力所不能挽的命运。
小姑娘红润的脸颊在灯火里折着微光,他却像是看到她面色苍白地躺在绫罗锦绣之间,眼睫微微翕合,桃花一样粉嫩的唇瓣失去血色,喃喃地叫他“七哥”。
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她的床边。
身边的幕僚、军师和部属都来劝他,说他的身体,说军报狼烟,说天下大势。
他只纳了其中一个人的一句谏言“将军不饮不食的话,拖垮了身子,等到晚姑娘醒过来,谁又能照顾她呢”
他守了她三天三夜,苍天垂怜他的煎熬,她终于在四更梆子响过的阒寂暗夜里睁开了眼。
他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定很狼狈。
小姑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刹那的怔愣失神。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颓废男人的影子。
她却抬起手来,被他养回柔细的手掌心贴在他的颌颚上,粗而硬的短须扎着她的手掌心,痒意却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渗进他的骨头里。
那时她也是这样抱着他的手臂,念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像是大雨里的雏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暖巢。
殷长阑微微低下了头,唇在女孩儿浓密垂落的黑发上印了印,柔声道“哥看到你了。”
容晚初有些迷茫地仰头看他。
他道“阿晚,以后就留在哥身边了好不好”
他知道女孩儿如今半醺半醒,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并没有足够的判断力。
他敛了眼睫。
容晚初却已经说道“好。”
她看着他,声音小小的,仿佛有些羞赧,但又带了十分的认真,郑重地道“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好好地陪着七哥。”
“要是能陪一辈子,就更好啦。”殷长阑没有来得及说话,女孩儿已经微微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缥缈的味道,道“可惜我没有这样的福分。”
殷长阑心中一痛。
女孩儿眼中闪了波光,仿佛在醉中也觉得丢脸,就微微地扭过头去。
偏过的脸却很快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搭住下颌转了回来。
男人俊美的面庞俯下来,温暖的唇瓣贴在眼睫下,温柔地吮去了浅浅溢出眼眶的珠泪。
有一种也微微苦、也甘之如饴的咸涩之意浸入齿中。
“阿晚。”他声音温醇而低沉,响在鼻息交融的方寸之地,让女孩儿一时间失去反应的余地,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眼,听他低声道“阿晚,你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吗”
容晚初下意识地道“就是永远也不离开。”
殷长阑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高挺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呼吸炽热地吐在她唇畔,麻和痒与不知名的感官攫住了她,让她颈后的皮肤都攒起细小的颗粒。
她终于不再如之前一般拼命地想要贴近殷长阑,而是这一夜第一次向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缩了缩身子——但男人的另一只手臂就横在她的腰背后头,将她牢牢地困在他身前的小小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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