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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绮里眠

    容晚初恍然。

    她与甄氏、霍氏,并不是走大选的路进的宫。

    但升平元年,的的确确是有过一次大选的。

    初选的时间,甚至比她们确定进宫的时候还要早一些。

    大约这次大选,也是权臣给升平皇帝的一点颜面,就像皇帝默契地接受了三位高品皇妃一般而这一次中选的女孩儿们,没有一个爬上了高位,都寂寂无名地埋没在了宫闱之中。

    容晚初说不上有什么情绪。

    她只是慢慢地笑了笑,道:“多谢姑姑提醒。”

    宋尚宫也温和地笑了起来,并没有再多说,便起身告辞。




第13章 宴瑶池(1)
    第十三章、宴瑶池1

    这漫长又疲惫的一天终于过去。

    容晚初卸了钗环,揉了揉肩颈,都觉得有些微微的麻和痛。

    阿讷取走了暖床的汤婆子,又给被炉里重新加了细炭,就退到了临窗的榻上值夜。

    天色未白的时候,侍女循着惯例醒了,轻手轻脚地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下床来查看熏笼中的炭火。

    却就已经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一边的软椅里。

    她吓了一跳。

    炉中还亮着点点的红光,壁上的一盏小灯夜里是不吹的,黄豆大的火苗跳着,把少女单薄的背影扭曲、拉长,投进多宝格的空隙里。

    听见贴身侍女的脚步声,容晚初稍稍抬起眼,目光投了过来。

    微黄的光线里,她的面色白得隐隐有些透明,那神色看在阿讷的眼中,是说不出来的、惊心动魄的脆弱。

    阿讷骇然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发了恶梦”

    容晚初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梦。”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侍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话背后的含义,她只是有些心痛地握了容晚初的手。少女就坐在暖烘烘的熏笼边上,可那手也是苍冷的,仿佛刚握了一块冰似的。

    阿讷道:“我给您倒杯水吧。”

    容晚初没有说话。

    茶壶裹着暖套,原是预备夜里喝的,到这个时候也微凉了。侍女也不敢离了她,浅浅地斟了半盏,拿手握着稍温了温,递到了容晚初的手里。

    “有些凉。”她柔声道:“您润润口吧。”x

    容晚初垂下眼来,目光落在掌中的茶盏上,又像是有些漫漶,隔了许久,才慢慢地地啜了一口,微微地牵了牵唇角,道:“我没有大碍,先替我盥洗罢,今日里还要去赴太后娘娘的邀。”

    阿讷蹲在她膝前,有些担忧地仰头看她的脸,晨光已经熹微,连同积雪的白辉一同洒进屋子里来,少女的面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和神色,只有一双眼睫依旧长长地垂落着,掩去了那双眼里不欲示人的心绪。

    她不敢问下去,柔声应了句“好”,就扶着膝站起了身来,悄悄退了开去。

    殷长阑却久违地做了个梦。

    阿晚平日里泰半时候都是个温柔而恬淡的小姑娘,但这小姑娘也有娇恣的一面,譬如说他们住在蓟州的时候,因为刚刚收服了一支骁勇的匪兵,他每天都要早出晚归操练士卒。

    女孩儿就每每坐在堡楼的高高的墙垛上,望着他回来的方向。

    橘金的晚霞从天际垂下光晕,镀在女孩儿被晚风徐徐吹起的裙角,而他打马从墙下走过,仰头看她,他知道自己面上也是紧绷绷的,按捺着高声训她:“胡闹,什么危险的地方都乱坐,明日把你锁在府里。”

    陪了他许久的战马也知道他的心意,忽然加快了速度,他三步两步地跨上城墙,女孩儿背对着他,仍然坐在那里。

    他放慢了脚步走过去,勉力维持着声音的严厉,一面伸出手去,道:“阿晚,来跟哥回家。”

    女孩儿笑盈盈地回过头来,叫他“七哥”,露出一张倾城艳绝的容颜。

    一双长眉斜斜地飞入鬓中,杏子似的眼里波光如寒星般明亮。

    他如遭雷殛,“蹬蹬蹬”地连退了几步,猛然坐起了身。

    眼前还晃着那个少女一双明媚清亮的眼,殷长阑不由得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低声道:“荒唐!”

    李盈应声走了进来,轻声道:“大家醒了”

    殷长阑沉沉“嗯”了一声,闭了闭眼,长长地吁了口气,问道:“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事”

    郑太后是个十分懂得怎样顽得新鲜又尽兴的贵主。、域名

    通明湖里的碎冰都被她提前吩咐人清理过了,到容晚初乘着辇车抵达栖云水殿的时候,湖上已经停了三艘彩绣辉煌的画船。

    夏日里纱帷水帘的高阁换了面貌,围上了大红和羽灰的毡帘,搭着雕雀翎美人靠的船舷上,正有两个小姑娘靠坐在一处,擎着轻竿朝冰湖里抛钩子。

    瞧见容晚初过来的时候,有一个还呆呆的,仿佛看得愣住了,教另一个在背后狠狠拉了一下衣袖,才如梦初醒般跟着同伴站起身来,有些拘束地屈膝行礼。

    容晚初不以为忤,含笑道:“免礼。”

    说是小姑娘,容晚初自己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其实年纪上都大略相仿。只是比起她的一段气度风仪,就显出这两个秀女的青涩来。

    之所以说是秀女,盖是因为两个女孩儿都披了件水葱色缂丝的斗篷,缂丝是上造的贡料,宫人是决不能沾身的。

    她笑着问道:“这时节在这湖里可钓的成鱼”

    这一回却是那呆的应了话:“回娘娘,婢听公公们说通明湖中有冰鱼,想来是能钓的出的。”

    说话的时候也直愣愣的。

    容晚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不必这样的自轻。”

    她晓得自己在这里,只怕教她们不自在。她也无意磋磨人,便仍旧微微地笑了笑,道:“倘钓着了,呈进来给太后娘娘瞧个新鲜,本宫额外是有赏的。”

    又招了招手,吩咐旁边服侍的宫人道:“给两位姑娘多预备两个汤婆子。”

    众人都纷纷地应了,又有有眼色的小跑着去替她撩帘子。

    容晚初搭着阿讷的手进了大花厅,厅里不知道用了多少炭,暖烘烘的不见一点寒意,胡柑甜中带苦的香味混在空气里,除去了许多燥意,倒显出格外的清润来。

    皇太后郑氏正坐在花厅最当中的大方桌后头抹叶子牌,手边的小银锞子堆成了小山一般。

    门口的响动不高不低的,她一抬头就看见容晚初进了门。

    “贵妃来了。”她招了招手,兴致勃勃的样子,道:“你快来,过来陪我抹牌。这起子人专会给我喂牌的,打量我不知道呢,我就缺这一点银子了!”

    贤妃甄漪澜坐在她的上首,这时正回过头去同身后的宫人说话,闻言也转过身来,笑道:“天地良心,臣妾是最不会抹牌的,您可饶过了臣妾了,原刚还打发玛瑙回去拿我压箱底的银子来输呢。”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迎上容晚初的脚步,挽了她的手臂:“贵妃姐姐可是救了我。”

    容晚初被她半扯着走到了桌边上,一面笑道:“霍姐姐怎么不来”

    霍皎执着帕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郑太后侧后的小墩子上,闻言抿唇道:“我不成的”

    “德妃姐姐连一副牌都数不清楚。”甄漪澜说着,自己先跌足,有些懊恼似的,道:“早知道我也不学认这个牌,好过今日填坑。”

    郑太后就挥了挥手,道:“你少在我这里装相!”又握了容晚初的臂,道:“你坐,休要理会她。”

    容晚初没有推辞,半真半假地道:“我也不大会抹牌的,出错了牌您可不要责怪我。”

    就落了座。

    坐她对面的是宋尚宫,坐在她上首的却是个生面孔的少女,穿了件百蝶穿花的夹袄,面容十分的美艳,却梳着少女的鬟髻。

    注意到她的视线,少女开了口,细声细气地道:“妾身袁氏,见过贵妃娘娘。”

    声音娇滴滴的,像黄鹂鸟似的。

    郑太后就笑道:“沛娘的牌抹得有大家水准。”

    容晚初就知道这女孩儿闺名大约是叫做袁沛娘了显然也是储秀宫的秀女,或许正是因为牌打的好,才偶然入了郑太后的眼。

    这是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容晚初在心里记下了,没有再多想,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众人一时发起牌来。

    花厅里暖意融融、言笑晏晏的。

    外头却忽然起了一阵喧哗之声,有人高高低低地呼喊起来。



第14章 宴瑶池(2)
    第十四章、宴瑶池2

    郑太后战到酣处,忽而被搅扰了兴致,不由得微微地皱起了眉,问道:“怎么回事”

    容晚初就顺势站起了身,道:“我去看看。”

    郑太后笑着骂道:“赢了我的钱,紧着溜的想走。”

    容晚初莞尔。

    她指着手边的一小摞银锞子,回头吩咐道:“去拿了银子到尚膳监去,教他们添几样拿手的面果子茶点来,就说是太后娘娘的恩典。”

    宫人忍着笑意,脆生生地应了声:“是。”

    容晚初眼风微微一扫,不远处的软椅空荡荡的,原本下了桌以后就倚在那里望风的甄漪澜不知何时不见了。

    宋尚宫察言观色地笑道:“德妃娘娘这样聪慧,也看了这许多时候,不如上来顽上一回。”x

    转瞬间就有了安排。

    容晚初就笑了笑。

    阿讷抱了她的大毛斗篷来,替她披在了身上,扶着她出了门。

    三间轩阔的画舸,用链锁和浮梯搭着连在一处。

    嘈杂的人声从旁边那一艘上传过来,连同隐隐的水花声响,容晚初微微蹙起了眉。

    她过了浮桥,迎头有个小宫人正埋头往这个方向跑过来,脚步匆匆的,阿讷眼疾手快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小宫人把阿讷撞了个趔趄,惊呼着抬起头来,对上容晚初微凉的视线,一时眼泪都要下来了,道:“娘娘,您救救我们昭仪娘娘吧。”

    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容晚初的脚下。

    容晚初初时只以为是宫人嬉闹,没有想到当中怎么会有个秦昭仪混在里头。

    她问道:“怎么回事”x

    一面就向船上走。

    那小宫人其实并不识得她,不过是见她衣饰俨然,猜测她该是同时进宫的贵主,此刻见她全不怕事,一面有些欣喜,一面又有些惴惴,道:“我们昭仪娘娘先时就在这里赏景,没想到后来贤妃娘娘驾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昭仪娘娘就掉进了水里”

    话也说的不甚清楚。

    容晚初微微蹙眉,问道:“昭仪既落了水,怎么不立叫人下去救人,反而叫你出来乱跑”

    那小宫女追着跟在她的身后,小声道:“贤妃娘娘并不许人下去救我们娘娘,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

    容晚初已经绕过舱室,走到了船舷的另一侧,不须她的回答,也看到了场中的情景。

    一众宫娥环绕中,贤妃甄漪澜叉着手,面上笑容冰冷冷的,坐在靠椅里俯视着湖水。

    那一处原本有个小梯子,是方便大船和小舟上下交通的,这时梯子不知道教何人收了去,湖中有个人在水面上挣扎着载浮载沉,冬日里衣裳暄厚,浸了水更加沉重,加上湖水冰冷侵人肌骨,容晚初过来的顷刻之间,就看到她已经颇有不支之态,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小了,眼看着就沉了下去。

    大约是甄漪澜说了什么话,而秦昭仪进宫时日又短,尊卑有数,而亲疏未定,夕云宫的宫人和画船上原本的粗使下人一样,鹌鹑似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湖中的人挣扎哀呼,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动作。

    容晚初微微色变。

    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甄漪澜听到声响,微微侧目看了过来,笑着站起了身,唤道:“贵妃娘娘。”

    容晚初微微颔首,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抬了抬下巴,向着那些站在角落里的船上宫侍吩咐道:“还不去扶了昭仪娘娘上来”

    她神色平静,而声音有些凛冽,被她目光扫到的人头皮都有些发麻,不敢犹豫地缚了外裳,“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甄漪澜面色微变。

    她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水易生险,能在船上服侍的内侍都有好水性,七手八脚地游到了秦碧华的身边。

    秦昭仪本身亦通水性,不然也撑不到这个时候此刻还有些意识,知道自己被搭救了,放松了身体,由着众人拖拽着她往船上来。

    容晚初看到这里,才徐徐出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盯着甄漪澜,问道:“我且问你,秦氏何罪”

    甄漪澜回视着她,含笑道:“她与我不敬。”

    容晚初音调不高,神态也不严厉,但莫名地有些幽深迫人之态,复道:“她有何不敬”

    甄漪澜先时还能与她对视,到这时忍不住偏头扶了扶头上的赤金步摇,借机避开了她的视线,淡淡地道:“见尊不跪,是为不敬。”

    容晚初就微微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叫了声“阿讷”,问道:“见尊不跪,依宫规当如何处置”

    阿讷屈膝道:“当闭三日。”

    容晚初笑了一笑,一字一句地道:“我还当是当死!”

    甄漪澜面色就稍稍地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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