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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小捕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瑾下时
“皇……”跪地的大臣中有人颤着双股爬了出来,双手合揖,正要开口,却被皇上带着警示意味的一瞥瞪了回去。
“朕准奏。”
(捌)
圣意已决,再难更改,柳弗两眼发黑,只觉大难临头。
转首恶狠狠瞪着裴唐风,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冰冷的视线慢悠悠转了过去,裴唐风微微扯起嘴角,露出凉薄彻底的一笑。
要狗咬狗,有何难?
五日后,柳沉杀人虐尸一案罪证确凿,清水街豆腐坊之下竟挖有暗道,四通夜来魅,净衣阁,夜郎楼,柳相府,在京城地下盘根错节,其心可诛。
柳相府中私设地牢,藏有男尸两具,女尸一具,更有无数奄奄一息的身残之人。
听闻此事,金銮殿上,皇上摔下奏折,怒言:“柳沉罪孽滔天,目无法纪,柳弗包庇凶手,知法犯法,枉为人臣!”
七日后,大理寺开堂审理此案,定柳沉死罪,秋后问斩。
念及柳弗在朝为官多年,又是两朝重臣,罢黜相位,令其告老还乡,永不得入京。
朝堂上翻起轩然大波,左派党以死觐见,皇上终不堪扰,罢朝不上,任百官跪在殿外。
到了第十日,九王爷进宫面圣。
皇贵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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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长谈。
直至天光大亮,露水湿重,那人才幽幽出了大殿。
步下阶梯,正遇上殿外候了一夜的裴唐风。
凝睇着裴唐风官袍紧束的身肢,九王爷嘴角翘起意味不明的笑,故意朗声道:“裴大人久等一夜,小心受了风寒。”
那目光像是含了暗刺,其中深意让人难堪,裴唐风却无动于衷,面容上如染了白霜冷雪,兀自倨傲。
九王爷怒极反笑,凑近到裴唐风身边,低哑着道:“裴唐风,你莫以为本王那么容易便被你们扳倒,即便没了柳弗,本王亦能好好在这朝堂站着,不就是少了一两条狗么,你们喜欢就拿去玩儿,本王自不与你们计较。”
闻言,裴唐风却是慢慢抬了眼眸,那目光转到九王爷脸上,不过倏忽一瞬,便又移开,望着阶梯上金銮殿的方向,淡淡道:“臣只为社稷江山考量,王爷死活,与臣无关。”
“裴唐风!”九王爷勃然大怒,握拳的指骨捏的咯吱作响,口不择言道,“即便本王如今脱权自保,本王也还是王爷,只要本王一日不死,你裴唐风便永无宁日!”
“下官领教了。”裴唐风置若罔闻,只淡淡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此道理下官还是略知一二,不劳烦王爷提点。”
眼见裴唐风漠然置之,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九王爷积怒于胸,猛咳一句,嘴角竟溢出血来,口中连连道:“好,好,好!好一个裴唐风,好一个裴大人,好一个近侍宠臣!今日之辱,本王定永铭于心,裴唐风,你与本王之间的纠葛,至死方休!”
一语罢,九王爷拂袖而去。
“皇上有旨,宣大理寺卿裴唐风觐见。”
宣唱传出,裴唐风举步上了阶梯,一步一步,缓而慢,实而坚。
当年踏入仕途的种种历历在目,便如今日这般,步上一条通往金銮殿的石阶,怀有满腔为国为民的热血,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启中兴之宏图,当太平之昌历”为这社稷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曲折三年,沉浮三年,失去三年,如今的他,做到了什么?
心中冷笑一句,起码这乌烟瘴气的朝堂终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不是么?皇上想要的一掌江山,他想要的朗朗乾坤,终是会……会来的罢。
龙案后,皇上微笑着看向走进来的心腹大臣,放下手中一摞奏折,宣宫人看茶赐座。
“裴卿,九弟终于肯将在朝的暗势和盘托出,日后……”
不等皇上说完,裴唐风起身,拱手淡淡道:“臣以为,王爷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皇上不可轻信。”
闻言,皇上笑道:“世人皆道朕疑心过重,却不想裴卿更是如履薄冰,事事微谨慎。”
“承蒙皇上夸奖。”
皇上气笑不得:“裴卿啊裴卿,这世间不可能黑白分明,有清净便有污浊,有太平盛世便有杀戮征伐。朕岂会不知如今朝中还有多少乱臣余党,然而朕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动又是另一回事,其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朕不得不为稳固社稷作出考量。”
“臣明白。”
皇上叹出一口气,挥挥手道:“裴卿站了一夜还不够么,快坐下罢。”
“谢皇上。”
待裴唐风坐下,皇上又道:“如今朝中之势渐明,江湖却群龙无首。焚琴水榭如今得势做大,朕有意让张嚣统领武林,不知裴卿意下如何?”
沉默片刻,裴唐风道:“部署多时,确实该到了撒网鱼的时候。影月会本也是先皇留在民间替朝廷做事的组织,如今回到皇上手中,倒也算落叶归根。焚琴水榭却有百年之史,在江湖中影响甚深,若能为皇上所用,再好不过,若是心有二意,恐怕也是祸患。”
皇上沉吟道:“裴卿所言有理,张嚣先前肯为朝廷做事,也是因为与柳弗有私仇,想借朕的手替自己报仇,如今柳弗大势已去,想来那张嚣也不必依附朝廷了。”
思索片刻,皇上转念又道:“那柳离忧被张嚣蒙骗,如今身败名裂,人又不知所踪,也不知日后会如何。”转头问裴唐风,“裴卿可有眉目?”
但见那人指尖缭绕茶香雾气,掀盖轻嗅,慢慢啜饮,浅尝三口,方才回答皇上的询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一人,自愿深入虎穴,替皇上办事。”
皇上露出欣喜之意,疑惑道:“他是谁?”
裴唐风却不答话,反而慢条斯理道:“若他活着回来,臣替他请赏,望皇上论功行赏,得偿他所愿。”
皇上闻言却是愕然,诧异道:“裴卿莫不是派了竹子或者乌鸦出去,竟亲自替人要赏?”
(玖)
三年前裴唐风高中状元,皇上初识此人,也只以为他是个空有满腔热血的草包美人,不知人世疾苦,只知纸上谈兵。却不想,此人并非那些沉迷于风花雪月、不思进取的官宦子弟,也非高谈阔论只会空谈的自诩文雅的人士。
裴唐风来路不明,无亲无故,似乎茕茕孑立孤然一人。
后来皇上派人查探裴唐风的来历,得知裴唐风幼时家中颇为富裕,后来天灾人祸,父母相继逝去,亲戚故友眼看他家道中落,便渐渐断了往来。
一座空落萧条的府邸,一扇常年关闭的朱木铜门,陪着他的,只剩一个发须皆白的老管家,还有守在门口的一条黑狗。
寒窗苦读十年,为了糊口度日,为了守住空荡荡的毫无人息的祖宅,便是再脏再累再低下的活他也做过。深知民间疾苦,便更有改变世事的决心。他曾坚信,只要出仕为官,便能为民谋福,还世人一片朗朗乾坤。
进京赶考的那一年,老管家病重,多年积攒的银钱全都花在了看病上。病情反复的拖了半年,老管家终是撒手人寰,带着对小公子的担忧和不舍,离开了这凉薄的人世。
裴唐风葬了老管家,后而卖了祖宅,还卖了自己。
那时不过十四的幼龄,孤身翻山越岭,踏上进京的漫长路途。然而世间疾苦,人心贪婪,他的财物和马车都被难民劫走,便连自己,因为貌美如女,被当做娈童卖进伶人馆。好在他心窍玲珑,趁夜寻了差机逃出来。
辗转几番,得遇高人相助,然而那人并无倾囊相授,只在身法路数上指点一二,便飘然远去。裴唐风深知若要在这人世走下去,便要有自保能力,否则,惟有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世人都知十年前惊蛰天下的练裁缝,却鲜少有人知晓练裁缝了个徒弟。江湖人曾道,宁遇练裁缝,莫惹非衣风。那“非衣风”便是指练裁缝的弟子裴唐风。
练裁缝十年前创立七杀门,多年下来,竟渐渐杳无音信,世人都以为七杀门没落了,其实不然,练裁缝深谙树大招风的道理,将整个七杀门转入暗处。七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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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踪飘渺,多承接诡诈易变且生死难卜的暗杀任务。
温玉竹子与香乌鸦便是七杀门中人。
而海曙,原是个侠客,本应仗剑天下,惬意江湖,却因着多年前遇见七杀门“非衣风”,一战折服,从此青衫换黑衣,甘愿做一条藏在暗处的影子,为那人出生入死。
皇上心知海曙已亡,能让裴唐风亲自开口讨赏的人,细细一想,便也只有七杀门中人了。
“裴卿?”久等不到回答,皇上出声唤了一句,才发现那人竟怔怔然在出神。
回过神来,裴唐风放下手中杯盏,淡淡道:“不是他们。”
他之所以出神,不过是想到了数月前与那人分别的情形。如今一想,逝者如斯,光阴流逝,竟快半年了。而那人音信全无,也那么久了。
便连夜里寝食难安之际,也仍然清晰的记得那场瀑布下的狂欢,激烈,放纵,全心全意。那时真的想,真的想就那样把灵魂刻进那人身体里,一生一世,再也不出来。
可那人却在酣畅淋漓的情事后跪着说,大人,您要的真心小人给不起,小人只愿忠于大人,为大人抛头颅,洒热血,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就像海曙一样。
呵,好一句在所不辞,好一句就像海曙一样。
那人主动请缨深入虎穴,在查案中失去踪迹,不知被何人掳走,也不知关在何处,更不知此时是生是死。
那时答应,只是想着这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是不是能做到他自己说的,抛头颅,洒热血……可那人明明是苟且偷生之徒,明明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如今,怎么竟认了死理?
又有谁知道,面冷心冷的裴大人,在执意出宫那夜便后悔了,想要寻到那人,想要那人回来,不想听到那人的死讯,不想见到那人的尸体。
父母冰凉僵硬的身体,老管家冰凉僵硬的身体,黑狗冰凉僵硬的身体,海曙冰凉僵硬的身体,他已然不想再触碰到。无人知道,他有多厌恶那冷冰冰的感觉,他喜欢温热,喜欢流动的血液,甚至喜欢……有人为他哭。所以他喜欢对宋晓酒做那种事,因为那种时候,那人的眼眶里会盈满晶亮的泪水,眼角微微发红,泪水簌簌流着,无声无息的,带着一点意乱情迷。温暖的,炽热的,令人欲罢不能的。
裴唐风从未得到过的。
人若从来没有,便不会需要,然而终有一日得到,便不想再失去。
“皇上,臣累了,先行告退。”
眼见裴唐风离殿,皇上急急起身道:“你还没告诉朕,那人究竟是谁呢?”
腰后长长的官袍衣带随着步伐轻浮漫动,斯人已远。
一旁的太监凑近了,低声道:“皇上,恐怕是那小捕头。”
皇上皱眉:“捕头?是那宋晓酒?”
太监点点头。
“荒唐。”
皇上的眼眸里凝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望着裴唐风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无言。
偌大皇宫,竟觉得有些气闷。
“皇上,该上早朝了。”一旁的太监提醒道。
点点头,皇上转身进了内殿。
殿内无人,便连宫女太监也无一个。
帷幔轻摇,带着一道浅影在光洁石地上晃动,倏忽间,一条黑影悄无声息滑了出来,眸光一沉,皇上低喝道:“滚出来。”
转眼,对上一双戏谑的眸子,皇上只觉周身冷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臂。
“皇后,你又装扮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皇上疲惫而无力的扶额,不忍多看一眼他的皇后的一身黑衣装扮。
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别人的皇后是白的,而他的皇后总是黑的?
(拾)
古坊老井,高墙昏鸦,多日后,雾张府衙到一具死尸,女子,脖颈被扭断,遍身鞭痕,体无完肤。
观其容貌,是柳相之女,柳离忧。
一身捕快服的温玉竹子弯腰替横陈在地的女尸盖上白布,回头对站在屋檐下的男子摇头。
香乌鸦跳下树来,几步走到那女尸面前,瞥了两眼,哼道:“人若不能自律,便是畜生。”说着,冷冷瞪向温玉竹子,“那九王爷滥杀无辜,倒是把畜生活计做的好。”
听闻那冷嘲热讽的话语,接到那不善的目光,温玉竹子摸摸鼻子,有些无奈。
他承认自己为人是太过婆妈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性子使然,平日里总是对别人的事多加干预,生怕别人不能自理。如今与香乌鸦接触最多,生活起居上便忍不住把香乌鸦一起就近照顾了。结果香乌鸦偏偏是最为孤僻的人,极为不喜欢接触他人,更讨厌别人把自己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觉得那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可温玉竹子偏偏控制不住想要帮忙的冲动,更有一回失言说出“我怕你不会”的话语来,结果香乌鸦从今以后便与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大人,九王爷把柳离忧的尸体送到府中来,有何用意?”温玉竹子避开香乌鸦,转身去问裴唐风。
香乌鸦从旁插话一句:“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杀鸡儆猴的伎俩!”
温玉竹子突地转身望向高墙方向,扬声喝道:“谁在那里?”
话音未落,香乌鸦却已展开身姿往高墙掠去,只听喀喀数声兵器相擦的响动,一个青衣人暴露了行踪,在高墙上与香乌鸦过招。
几招之后,香乌鸦被那人一剑挡开,旋身退回,手掌捂住胸膛箭伤处,面色泛白。
温玉竹子刚想上前查探他的伤势,却被香乌鸦一个狠瞪逼了回来。
无奈,温玉竹子只好去瞪那青衣人。
“青衣。”出声的却是一直静默在廊下的裴唐风。
闻声,青衣人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裴大人。”拱手一礼,青衣人斜睨香乌鸦一眼,有些挑衅道,“不知大人可满意王爷的大礼?”
裴唐风微颔首,却是淡淡道:“好,比海曙的死状惨多了。”
青衣人闻言面色倏然一变,双目腾地瞪大,瞳孔竟剧烈缩了一下。
隐忍半响,才低沉的恨声道:“若不是你,师兄也不会死。”那话语中的疼痛,已是如何也掩饰不住。
温玉竹子叹息道:“青衣,杀你师兄的人分明是你主子,你不该来怪大人。”
香乌鸦在旁火上浇油:“你也是蠢,自己师兄扮成管家在王府那么多年,你竟没认出来,又来怪谁?真是可笑。”这番冷嘲热讽实在刻薄,连温玉竹子也不禁皱眉瞟了香乌鸦一眼,香乌鸦却是倏地将目光转向温玉竹子,刺啦,恍若冰箭。
温玉竹子立刻眼观鼻鼻观心,闭紧想要劝解的嘴巴。
“师兄的仇,我一定会报的。”青衣人冷笑着扫视在场的三人,最后目光落在裴唐风身上,便如一根锥子钉在了那人皎若明月的面容上,“青衣但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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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那份大礼,裴大人也能满意。”
“明日?”秀眉紧蹙,那人这才将目光转向青衣人。
衣袍无风自动,蕴含怒气,青衣人道:“当然!大人寻人多时,却始终未果……呵呵,雾张府衙捕头宋晓酒,大人,我所言可对?”
裴唐风神色漠然,并不应答。
青衣人又道:“诸多刑罚,身为大理寺卿的裴大人不会不懂罢?所谓笞刑,便是拿竹板或荆条打人背部和臀部……”言及此,青衣人意味不明轻笑一声,接着道,“若将竹板和荆条换做他物,也不知这人是受得了,还是受不了?嗯?大人你说呢?”
突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眉轻蹙,眸中神色复杂了几分,裴唐风微垂了眸,忍住那不适,轻描淡写回击一句。
“如若青衣想试,本官可以帮你。”
青衣人冷哼一声,接着道:“还有那墨刑,以刀刻凿人体再用墨涂于刀伤创处,使其永不褪色。裴大人,女子与男子暗通要被浸猪笼,如若是男子与男子违背礼法,私交暗合,你说用上这墨刑,在那罪人身上隐晦之处,刻下‘兔儿爷’几字,如何?”
此话一出,四周倏然一片寂静。
肃杀之气腾地蔓延开去,那人眸底一片狠色,周身萦绕冰冷刺骨的寒意,便连远树高墙上的几只昏鸦也腾起双爪,受惊般展翅掠走。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静默如黑压压的云层密布在雾张府衙的后院。
“来人,送客。”
良久,那人吐出一句结冰般冷硬的话语,负在腰后的手紧紧攥成拳,那张冰霜冷面却浮起一丝殷红,霎如胭脂染玉。
“不必了。”目的达到,青衣人冷笑三声,身影倏忽一动,转瞬离去。
“好恶毒的人。”温玉竹子摇头咋舌。
转身望向自家大人,却见那人半垂着眼眸,眼下映着淡淡的影,如同远山雾霭,寂寞如斯,而那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颤意,双颊上一丝殷红,分明透着病态。
“大人。”温玉竹子心一颤,脱口道,“忧思重易伤身。”
“嗯。”
低应了一声,那人转身走了。
望着那人走得越来越远的身影,温玉竹子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香乌鸦一见裴唐风离去,便也不再逗留,他身上箭伤未愈,方才与青衣人交手已然拉扯到了伤口,如今只想回七杀门一趟。
一见香乌鸦要走,温玉竹子忙拉住他,“乌鸦,你现在不是藏在暗处的杀手了,你是雾张府的捕快,不能再动不动就消失不见,旁人会起疑的。”
“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去了茅房。”冷冷扔下一句,香乌鸦以肩震开温玉竹子的手,身形一掠,如燕雀腾空,倏忽不见踪影。
“唉。”温玉竹子耸耸肩,整理一番暗红的捕快公服,踮脚上屋,却是寻了个檐角屋顶盘腿坐下,抽出腰间一根青竹长笛,递到唇边,悠扬笛声荡漾开去。
一瓢浊酒尽余欢,痴人离,今宵别梦寒。
第五章醉卧万里山河
(壹)
被烈日烘烤的吱吱冒烟的青砖石路,仿佛间隔了两个世界。
其上,万里晴空,蔼蔼风光。
其下,冰冷潮湿,恶臭萦鼻。
深至腰腹的脏水,在水中拖曳的哗啦作响的铁链,还有蚊虫水蛭,和漂浮的老鼠的尸体。
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里,几座冰冷严酷的刑架,深深扎于黑水中。
动一动手腕,纠结不清沾染着无数干涸血液的发丝在水面上晃了晃,荡出细细的涟漪。
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不知道自己的面目是怎样苍白,不知道自己的瞳孔是怎样黯淡无光,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这无穷无尽的,日夜颠倒的……刑罚。
宋晓酒想,年幼时受过的那些欺凌,饥饿,寒冷,比之如今所受的,真是远远不及,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他又如何知道,原来世间真有这样肮脏污浊的地方,又如何知道,自己从前的日子竟比这世间的多少人幸福多少倍。
力的抬头望向四周,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眸里映着一团一团黑压压的影子,那些影子同他一样,被囚禁在这里,被施以严酷的刑罚,或许……也早就被世间所有人给遗忘了。
浑浑噩噩的摇晃了下脑袋,宋晓酒吃力的转向自己的右臂边,沙哑的恍若锯子割裂的嗓音响起来:“高……高慧。”
右臂方向的刑架上,一团模糊的辨别不出人形的黑影微不可见的动了动,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难听的哼声,算是应答。
那时宋晓酒被柳府的探子掳走,关在地牢里,柳沉曾对他用尽各种令人发指的酷刑,他却凭着一口气,一直坚持下来。然而某日,有个蒙面人闯了进来,想要救走他,可惜最终被人察觉,一起关到了这个水牢里,自此逃无可逃,生无可生。
而后来,也才知道那蒙面巾下的竟是高慧模样的花魁娘子。
宋晓酒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记得清花魁娘子那张美艳的脸,他只知道,在看到高慧那张脸后,他的心平静如水,无半点波澜,纵然这女子竟闯入柳府地牢想要救他。
因为他知道,她只是奉命行事。对他,她从来只能奉命行事,纵然千般万般不愿,也只能,奉命行事。
“你恨我吗?”那团黑影忽然开口,嗓音粗噶难听,再不是从前妩媚惑人的花魁娘子,也不是清丽素雅的大师高慧,只是一个同他一样,被用尽酷刑,折磨成了半人不鬼模样的囚徒。
听闻这一声问话,宋晓酒却是笑了。
在这水牢里不知被囚了多少岁月,他与她咫尺之间,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受刑时,他虽竭力咬牙忍受,可痛到极致,也还会悲嚎出声。然而那女子,一袭单薄身姿,至始至终未曾发出半句求饶话语。
宋晓酒知道,她是不屑于他的,她那样的女子,自当配以宁死不屈的英雄,而不是像他这样一个卑微求饶的懦夫。
所以她不言语,他也从来静默。
只是不知道为何,如今竟觉得大限将至,再不问她要个当初执意求得的说法,恐怕死也不瞑目。
于是唤她一句,却得她问一句,你恨我吗?
恨吗?当然!
倾尽满腔爱意,换回一个头也不回的欺骗,如何能受得了?
过去的恩爱缠绵全化作了泡影,全成了虚情假意,如何不怨?如何不恨?他的爱意如此卑微,如此低下,全敬若神明般的捧到她的面前,就那么一点点,却被无情的欺骗和虚假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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