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小捕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瑾下时
眼皮越来越沉重,恍惚间又要睡去,一道阴影却突然罩在头上,迷迷糊糊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一股冷香沁鼻而来,身侧床榻微微塌陷,一双手臂搂了过来,将他抱紧。
“大人……唔!”宋晓酒半睁着眼,方才开口说了两个字,两瓣冰凉的唇便堵了上来,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散开,全然没有防备的一咽,便将那人渡过来的汤药如数喝下。
如此一来宋晓酒便彻底清醒了,瞪大双眸看着裴唐风端着药碗含了药汁一口一口渡给他喝下,想要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得,也不想做出过激的反应来被那人认为自己是在示弱,于是只好眼睁睁的僵直着身体任那人用诡异的方式喂自己喝药。
一碗汤药慢慢见了底,待裴唐风松开宋晓酒,宋晓酒已然被那苦涩的味道麻痹了舌头,愣愣的半开阖着双唇,一截小舌僵着一动不动,那未来得及咽下的药汁便流了出来,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在凌乱的衣襟上,乌黑黑的药汁,转眼便把那雪白的里衣染透。
裴唐风居高临下望着他,一双点漆黑眸里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情愫。
好半响,宋晓酒才捋直舌头,讪讪道:“大人,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给你治腿上湿气。”
那人话语刚落,宋晓酒便觉察到双腿一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钻进被子来,按在了他的腿上,浑身一抖索,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大、大人,你、你这是……做、做什么?”
“替你消肿除湿。”
眉梢微挑,裴唐风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那双手径自扒了宋晓酒的长裤,在那结实的腿根处缓缓按压,一路向下,渐渐在小腿上反复揉压起来。
宋晓酒本来难受的紧,浑身都不自在,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双手上,几乎那双手游移到何处,他的心便跟着掉到何处。可到了后来,似习惯了那人的碰触,双腿上针刺的痛感也渐渐消散了许多,滚烫的热气似沸腾般透着肌理皮肤要钻出来。
热汗淋漓,宋晓酒不禁哼了两声,身体也不像方才那般僵硬了。
这场“消肿除湿”持续进行中,那人的冷香不时钻进鼻间来,手掌所到之处却带起一阵火辣的颤栗,宋晓酒被按压的很舒服,眯着细长的眼,半昏半睡,却突然听得头顶传来一句。
“你刚才在看什么?”
宋晓酒愣愣的睁开眼看去,“啊”了一声,不明所以。但看那人被烛光晕染的几乎像要化开了的侧颜,竟鬼使神差想到了方才自己醒来时偷偷看那人批阅卷宗的情形。
“大人处理公务时专注至极,我……有些羡慕。”微侧了颈子,宋晓酒在脑中斟酌着字眼,慢慢答了这一句。
裴唐风道:“过些时日,等你身体好了,便随本官进宫面圣。”
闻言,宋晓酒却活生生吓了一跳,失声道:“见皇上?”头突地晕乎起来,他能见这天下最高的主宰了?这万里锦绣山河的主人,他宋晓酒此生竟能亲眼目睹?呆愣了片刻,蓦然觉得百感交集,有如飘在云雾上般不真切。
那夜到了后来,宋晓酒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只知第二日晨时独自在榻上醒来,身畔棉絮被里尚留有余温,亦可猜测那人刚起不久。
宋晓酒未做多想,拿了屏风上挂着的衣物穿戴整齐,便离开寝室。
后来几日宋晓酒本欲回到自己屋中居住,然而裴唐风总是用“消肿除湿”的理由将宋晓酒留在他的寝室中,宋晓酒心知,他这辈子恐怕唯一不能拒绝也不得反抗的人便是裴唐风了,于是也不做无谓的抗拒,每日乖乖到大人的寝室就寝,将两条光溜结实的长腿献上,任凭大人将“消肿除湿”之事当公务处理。
那日,宋晓酒随裴唐风进宫。
进宫前,素来不怎么注重仪容的宋晓酒屡次伸手去摸鬓角,惟恐有一丝乱发横生,破坏了他心打理的形象。那一身累累伤痕全裹在暗红的公服之下,挎着长刀,行动时昂然阔步,倒看不出是重伤未愈的身子。
旁观宋晓酒既忐忑不安,又难掩兴奋的模样,裴唐风却是冷着脸,颇有些不愉。
然而宋晓酒没想到的是,他期许已久的面圣,到头来只是那九五至尊的一句话。
“宋晓酒,朕要你再回水牢。”
满怀敬畏之心跪在地上,便连眼角余光也只瞥的到那人明黄色的一角衣袂,却不明白那突然砸下来的不怒而威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再回……水牢吗?
那暗无天日的潮湿恶臭的地方,无数囚徒的悲鸣和气若游丝的呼救,蚊虫老鼠,数不胜数,那分明是人间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啊。
怎么能……回去呢?
宋晓酒愣愣的跪在原地,浑身发颤,险些要磕下头,去向那高座上的人苦苦求饶。
然而目光一转,裴唐风的侧影侵入眼帘,那股呼之欲出的懦弱便忍在了心口,扎的满心都在抽痛。双拳紧紧握在身侧,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求饶,不能磕头,不能……然后那手便情不自禁悄悄伸了出去,拽住了同样跪在一旁的裴唐风的衣角。
“大人……”微弱的吐息,他只能向那人求救。
(陆)
似乎觉察到了那拽住他衣角的手指的颤意。
裴唐风转了黑眸,目光凝向宋晓酒。
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动了动,却是轻声说了一句:“你先退下。”
“大人……”
宋晓酒情急,险些叫出声来,那大人二字在喉间转了一个轮回,便咽了回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裴唐风,却见裴唐风毫不动容的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不敢去看高座上那人的神情和态度,却知道盯在他身上的那道目光如寒针般刺骨。
“皇上,小人先行告退。”
沙哑的发出一句,宋晓酒退出大殿。
那扇门便在他眼前阖上了。
将金碧辉煌关在了里头,将万里山河的主人关在了里头,将大理寺卿裴唐风……也关在了里头。
宋晓酒直愣愣的站着,迷惘的目光打在那厚厚的门扉上,而那重量,始终如蜉蝣撼树。
一名小太监上前来领了宋晓酒往宫外走。
那条长长的庄严冷肃的宫道被远远的留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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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望去,便连那座金銮宫殿也消失在楼台亭阁之间,满目的黄墙朱瓦层层叠叠的隔开了他与他们的天地。
宋晓酒想,我仍然爬不上去,那墙太高,太远,而我,力所不及。
在雾张府衙屋顶上,宋晓酒眺望皇城的方向,等了一个白昼。
直到半夜,银月遥挂天际,大人还是没有回来。
心中沉闷的,烦躁的,压抑的,纷纷拥拥而来,宋晓酒闭着眼,任天幕银星照耀自己。
温玉竹子来了,香乌鸦也来过,没有人能劝得下宋晓酒。
到了天明,宫廷的马车停在雾张府衙的大门前,裴唐风下车来,便听到下人的传话,不过提及那人一言半语,裴唐风便觉得忍了整夜的膈应在心口的一股郁气,霎时如脱缰野马,在胸腔里四蹿冲撞。而方一启唇,便是一道色泽深重的血水溢出来。
忧思重,易伤身。
“呵呵。”
勾唇便是一抹苦笑。
事到如今,方才知道情是毒药,侵血入骨,教人辗转反侧,不能自已。
皇上要宋晓酒再回水牢,意在放长线钓大鱼,寻到那水牢旧址,将幕后凶手一举揪出。而裴唐风深知宋晓酒对那水牢暗地的恐惧,便独留宫中与皇上从长计议,苦思冥想一宿,便如耗心力在棋盘上厮杀一夜一般。最终才得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让皇上打消了再度利用宋晓酒的念头。
然而那人,真真教人担心的那人,此刻并不在府中。
据闻他昨日夜半发狂,将雾张府衙后院的屋顶都给拆翻了。
碎瓦一地,满院狼藉。
问及那人在何处,下人回道那人昨夜拆了屋顶便出府去了。
唤来香乌鸦再问,却听说,宋晓酒上青楼了。
温玉竹子在府门阶梯上拦住才刚回府便又要出门的裴唐风,他既惊诧于裴唐风掩在冰霜冷面下的愤怒,又担忧他劳神了一整夜,那因着忧国忧民而积劳成疾的身体会不堪负重。
虽然心知那名唤宋晓酒的捕头在裴大人心中已有不轻的重量,却不知道,那重量竟如悬在崖上的吊索,稍不留意,便是万劫不复。
“大人,你心神疲乏,还是先回屋歇息罢。那宋捕头,我和乌鸦去找便是了。”
“让开。”裴唐风怒形于色,秀眉间虽凝着倦怠的浅浅痕迹,却依然掷语有声。
甩袖将温玉竹子拂开,裴唐风命令道:“随本官上青楼捉拿要犯。”
此言一出,身旁两列朱衣衙役皆高喝应声。
温玉竹子无可奈何,与静立一旁双手抱臂的香乌鸦相觑一眼,心中暗道,宋捕头你可要自求多福了。
清晨的青楼不似夜里那般繁华浮躁,如同洗去妆容的女子,疲倦的,苍白的,静静伏于市井中,偶尔一两声鸡鸣狗吠响起,回荡在空落落的深巷小院中。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身着朱衣的公差衙役破门而入,井然有序的占领了喧闹过后惟剩狼藉的青楼大堂。
不多时,半梦半醒的青楼老鸨便被拖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洗去妆容的面目惨白如纸,横布细纹,已是半老徐娘之姿,发髻凌乱,金簪银饰在头上摇摇欲坠。
裴唐风沉默了一阵,若有所思瞟了一眼那老鸨,淡声问道:“妈妈陈呢?”
闻声,老鸨浑身一个冷颤,战战兢兢道:“奴家不知。”
微垂的眸里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裴唐风抬眸扫视一眼四周,楼上走廊处被楼下动静惊醒而跑出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被那目光冷冷扫过,便觉得不寒而栗,畏缩着肩颈想要藏起自己。
“宋晓酒在何处?”
“湖心……水景苑。”
眸中冷光一闪,唇角竟缓缓勾起一抹笑,不熟悉裴唐风的旁人皆被那如若绽开在冰天雪地里的笑颜迷惑了心智,惟有熟知他的人才知道,那笑容便如怒中之花盛绽,其后摧毁之意不言而喻。
湖心水景苑,夜来魅花魁娘子的居处。
甚好,甚好。
心中冷笑,拂袖而去。
荷塘间,湖心的建筑一览无遗,雕栏花柱,盏盏宫灯衔接而坠挂。
白日不点灯,却显得有些萧索。
那薄薄一面屏风,隔着色泽华美的帷幔,铺就的横梁亭柱如梦似幻。正是荷花盛放的好季节,田田荷叶接连碧天,微风拂面,送来缕缕清香。
宋晓酒醉眼朦胧的倚在荷塘旁的隔水栏杆上,脚下滚落着无数酒瓶,有些许还在汩汩流着酒液。荷香混着酒香,四下弥漫。
酒气上脸,那张平日里不怎么教人待见的脸此刻双颊染着酡红,细长的眼半睁半闭,睫毛湿漉漉的,鼻翼似压在了什么有纹路的物什上,印出浅浅的痕迹,双唇饱满红润,嘴角还衔着晶亮的酒水,沿着刚毅的下颔一直蜿蜒到皱巴巴的暗红公服上,衣襟处有几许深色的酒渍,便连白色的里衣也凌乱的露了出来。
那双唇还在一开一合,喃喃说着醉话。
“宋晓酒。”蓦地一声冷哼传来。
(柒)
裴唐风蹙紧双眉,厌恶那钻入鼻来的冲天酒气。
抬脚踹了踹懒靠在栏杆上的宋晓酒,只觉心中怒火更甚,恨不得将此人扒皮抽骨啖血食肉,以告慰心脏深处那一抽一抽的疼痛。
被踹痛的宋晓酒迷迷糊糊睁开眼,眼中映入那人的容貌,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好似记忆深处的某个人。
是谁呢?
迷茫的转眸去看四周,荷塘流水,帷幔屏风,这里是水景苑。
苑中有娇娘,媚眼呵笑,千娇百媚惹人神魂颠倒。
那眼前的便是了。
咧嘴傻笑,宋晓酒眯着眼凑上去,勾住那人的肩颈。
“小娘子,爷好想你。”
话音未落,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颈上,捏的他颈骨生疼,好似要被扭断了一般。
宋晓酒皱紧浓眉,扭动着头颅,想要摆脱那只手。
下颔却被硬生生的扳起,另一只手捏在他的下巴上,用力之大,仿佛要捏碎了他。
宋晓酒委屈的对上那人的眼眸,似要哭了一般。
“小娘子,你不要生气,我不想你了……以后都不想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嫌我粗粝,嫌我不够俊俏,嫌我胆小怕事,嫌我懦弱无能……”宋晓酒抽抽鼻子,扯出一个笑容来,“如果我像大人那般貌美绝伦,像大人那般有所作为,身居高位,你就不会离开我,你就不会不要我了……”
鼻子似被纷涌而出的酸涩堵住了一般,宋晓酒张开嘴喘了一口气,那哽咽在喉的苦涩也如被打开了闸门,一瞬间便爆发了出来。
宋晓酒猛地伸手将眼前人抱住,头抵在那人的胸口处,哭着低吼道:“可像大人那样有什么好,他冷冰冰的,哪里会像我这般讨你欢心,哄你笑?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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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啊,真的喜欢你啊,你怎么就不信呢?”
酒气仍是萦鼻,荷香仍是拂面,裴唐风却愣愣的,沉默的任那人抱着自己哭着乱吼乱叫,那一声声的喜欢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四肢百骸,如棉里针,藏的深,若不触及,便不知道疼。
而那人还在说着,“小娘子,高慧……你要我替你报效朝廷,可你看,你效忠的朝廷,他要我去死啊,他要我回到水牢里去送死啊,你拿命换回来的,他却轻而易举的便要夺走,你怎么能甘心?我又怎么能甘心?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原来,你还知道,这世间是不公平的。”裴唐风垂下眼眸,寂然的,平静的望着那哭的一塌糊涂的人,伸出的修长的手指划过那满是泪痕的脸,抹去一点,那泪又涌出更多。
原来,只要你不想停,我便永远也擦不尽你的泪。
“宋晓酒,别哭。”
裴唐风弯下腰去,慢慢将他抱紧,拿过一旁的酒瓶,仰头饮尽,那热辣的液体便滚进喉间,灼烧着整个冰冷的胸腔都热了起来。
一口又一口,一瓶又一瓶。
那空瓶滚了出去,骨碌转着,咚的一声沉入荷塘静水中。
淹没在田田绿荷间。
而他似乎这才有了勇气,将一个口口声声喜欢别人的男人搂进怀里,狠狠堵住那张开阖着说着他不想听的话的嘴,一遍一遍啃咬那饱满的红润的唇,舔舐过每一颗白齿,含着那迟钝的舌吸吮翻搅,仿佛,要用尽他毕生的力气。
衣带渐宽,满布疤痕的胸膛露了出来,四溅的酒水滴落,在那颤巍巍的茱萸周边蜿蜒开去,指尖摁在红粒上,狠狠一掐,那人惊喘着挣动起来。握住那人手腕猛地拉高,解开腰带将那人的双腕束缚在栏杆上,而那人挣动着,胸膛便挺了起来,把那殷红的茱萸送到了他的眼前。眸色沉沉浮浮,俯头张口一咬,将那红粒含进嘴里,以齿轻啃,以舌舔噬,头上传来那人难受的惊喘,便腾出一只手来挤进那人的口中,玩弄起柔软湿润的一截小舌。
于是那惊喘便化作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顺着腰线而下的手掌反复揉捏摩挲,带着狠劲,那一圈细细的赘肉已不见踪影,却也不像女子那般柔软纤细。
壮强悍,仍是惟有男子才有的力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肆意凌虐的手掌避开了宋晓酒的腿间物事,直接往后臀而去,不顾那干涩幽闭的紧致,硬是挤入了手指。
被束缚的高大男人猛地瞪大双目,猛力挣扎起来,双腿不住踢踏挣动想要将那入侵的手指赶出去。似乎被他的拒绝和挣扎惹怒,那手指蓦地离去,还不等他松一口气,更加狰狞庞大的物事蓦然闯了进来。
“啊!”宋晓酒大吼一声,那隐晦的撕裂的疼痛使得泪腺开闸,湿漉漉的泪水蓦地淋了一脸,哀嚎哭叫起来。
裴唐风仰起一张秀丽的脸静静的望着宋晓酒,“本官说了,不许你哭。”言毕,凶狠的一顶,全数没入,而宋晓酒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顶得说不出话来。那双眸含着的泪却是再也不敢肆意流淌,畏惧的,瑟缩的,全忍在眼眶中。
两人的胸膛紧紧依靠在一起,彼此热烈的胸腔鼓跳声应和在一处,额抵着额,鼻尖相触,便连身下也紧密相连,如此契合的销魂蚀骨,裴唐风的眼眸深处,却丝毫没有动情入欲的颜色。惟有凉薄一片,死寂成灰。
若不仔细辨别,谁又知道那是哀伤之色?
谁又知道,冷心冷面的大理寺卿裴大人,终有一日也有这样的神色,彼此的身体分明是契合的,然而真正想要的,却苦求不得。
那么,便放弃了罢。
我曾愿,所有喜欢我裴唐风的人,都换做是宋晓酒,是宋晓酒的名,宋晓酒的眉,宋晓酒的眼,宋晓酒的唇,宋晓酒的一肌一肤,一毛一发,还有,宋晓酒的真心。
然事到如今,我惟愿,能如这般被我拥抱的,只有宋晓酒。
只有一个宋晓酒。
掐住那刚毅的下颔抬起来,迫使那唇开阖,用力堵上去,舌尖抵入,翻搅纠缠,至死不休。一寸一深的契合狠狠顶入,将人一遍一遍撞向栏杆,木楔松懈,仿佛再一个用力,两人便会从高处跌落,跌进那荷塘淤泥中,万劫不复。
……
世人谁知,高处不胜寒。
(捌)
岁暮匆匆,本不留情。
南风近,莺语雁声,秋事未了。
九王府递来金字红帖,请大理寺卿裴唐风过府一叙。
张童拿着帖子一路小跑进来时,宋晓酒正伏在屋顶上修砌瓦片,张童气喘吁吁跑近时,身前不过两寸方地蓦地砸下一片碎瓦,惊的他双目瞪大,惨白了眼傻愣愣的去看屋顶上若无其事的宋晓酒。
勾了勾手指,宋晓酒笑的痞里痞气,言道:“什么东西,拿来看看。”
张童猛地将手中红帖攒入怀中,梗着脖子大声道:“没什么东西,反正不是给你的!”
宋晓酒好整以暇在屋檐上盘腿坐下,蓦地脸色一凛,眸中绽出凶光,冷冷的盯着张童,居高临下道:“张童,你随侍在大人身边多年,平日里也与金扇子交情不错,不知金扇子死后,你可有去祭拜他?”
乍一听闻金扇子的名字,张童微不可见一抖,一双圆眸瞠大,不过转瞬间便回复了平静,咬着牙瞪向宋晓酒,不屑道:“宋捕头还有脸面提及扇子哥,若不是替了你,扇子哥如何会死?”
宋晓酒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瞅着强作镇定的张童,只道:“你扇子哥死了便是不值,本宋大爷就死得其所了?嘿嘿,张童,金扇子如何死的,你我心知肚明。”
张童一惊,敛了神色,不再理会宋晓酒,揣着怀中的金字红帖匆匆跑了。
眼望着张童慌张的背影,宋晓酒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淡了,明知道张童出卖过雾张府衙,明知道凶手便是张童,却只能视而不见,隐而不发。不是畏惧他身后之人,而是为了这朝廷之下盘根错节的势力的某种制衡。
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
正如宋晓酒与裴唐风,不是不见,而是不能见。
一个月前,宋晓酒宿醉醒来,自知犯了大错,想要求得那人的原谅,怎知那人竟避而不见。如此一月下来,宋晓酒再也未曾享受过裴大人亲自施行的“消肿除湿”,虽然如此,那推拿大夫却是日日来府,风雨无阻。
而一碗乌七八黑的草药汤也总在宋晓酒回屋时端端正正摆在桌案上,竟无论宋晓酒何时回来都冒着腾腾热气。
宋晓酒曾偷偷倒掉一碗,结果夜半时分,香乌鸦来敲窗,将新的一碗热腾腾的药汤摆在了宋晓酒的床前矮柜上。
至此,宋晓酒认命了。
那人虽不愿见他,却是还顾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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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软意也无从计较,宋晓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那人所有的安排,包括将雾张府衙后院的屋顶重新修砌一遍的事宜。
到了傍晚,昏暗的暮色渐渐笼罩过来,夜幕低垂,银月浅浅印在天际。
宋晓酒独自坐在屋檐上,蓦然觉得有些心窒。
伸手捂住左心,竟觉得这感觉一点都不陌生,转念细想,原来已过去半年了。近日一直在喝药草汤水,药性将那余毒抑制,便觉察不出余毒复发的迹象,如今延期太久,那毒素还是钻心出来,令他窒息的难受。
拾了屋顶上的工具,宋晓酒想跃下地去,然而方一凝聚内力,心尖便似被针刺一般,眼前发黑,竟要一头栽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托了一只手掌,旋身转动,转瞬毫发无损的落了地。
定睛一看,心窒的更厉害,竟觉得无法呼吸了一般,双唇嚅动,呐呐的吐出两个字。
“大人。”
漠然的睇他一眼,裴唐风不着痕迹推开他,理理衣襟,转身便走。
“大……”脱口而出的话语蓦然尾,宋晓酒垂头站在原地,竟难受的要命。
大人过去一段时日对他是极好的,喜欢亲近他,吻着他,抱着他,有大人在身边,宋晓酒是一点都不怕的,早已习惯了被一个男人这般珍而重之的对待,如今虽仍是冷言冷语,那冰霜冷面下的温情却都藏的看不见了。
如此之大的落差,教人心慌意乱,不能自处。
身后走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同情的拍拍宋晓酒的肩,叹道:“别在意,大人只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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