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小捕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瑾下时
宋晓酒被一碗水泼醒后,便已在一个山洞中。
转眼去看四周,洞内虽有些潮湿阴暗,却颇为干净,自己所躺之处乃是一块人为劈成的石床,石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右边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墩,上面搁置着一盏油灯。
泼醒宋晓酒的竟不是黑皇后,而是那日破庙中打伤自己的神秘人。
宋晓酒暗惊,却未做出过激的举动,坐起来后,发现颈后竟不痛了,而周身酸软无力的症状也消失干净,宋晓酒便想是否那不能发声的怪症也好了,便开口道:“……”挫败的皱了皱眉,宋晓酒索性闭紧嘴,转而去打量那神秘人。
神秘人依旧浑身上下包裹的结结实实,不露分毫,也无从判断此人是敌是友。
便在此僵持之际,洞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黑皇后。
黑皇后不再身着县衙师爷的衣物,如今全身黑色劲装,便显得其人高瘦干练,因其肌肤色泽黝深,那浓黑的眉眼便显得极具杀伤力,黑皇后虽无女子的柔美之态,却颇有江湖人的潇洒和不羁,如此一人,竟贵为一国之母,实在是……毁人不倦。
“宋晓酒,听黑狗说,他伤了你?”
宋晓酒闻言一愣,随即把视线转到一旁高大的神秘人身上。
黑皇后点点头,指着那神秘人对宋晓酒道:“这个是我娘家人,你叫他黑狗就行了,那天是我要他擒你的,没想到他竟害你受伤了。”
宋晓酒一脸不解。
黑皇后便耐心解释道:“黑狗从小便在我黑氏一支族下长大,做为刀器培养成人,所以他不擅言语,行动也只听器主的口令指示,往往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自然也无法判断其他,我只是要他将你带来见我,没想要他伤你。”
宋晓酒脑中转了转,似想通了什么,黑皇后见他想说话,便唤黑狗去拿早已备好的纸笔来。
拾陆谜底
原来那日黑皇后因一封信而离开魏府,去了信中所言的地点等待,却大意中计,被困在陷阱中。
夜半至凌晨整整三个时辰,竟未有人出现也未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只是这般被困着,好似只是掉落一个猎户的普通陷阱而已。然黑皇后这般深藏不露的人都逃不出那个陷阱,便知此表象简单而其中诡秘复杂难解的应是一个局。
所幸的是,黑皇后一族,无论身份地位高低贵贱,自小便配有一名刀器,暗中跟随护主,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便不会现身,有些人一生平安,便一生未见自己所拥有的刀器是什么模样,若非生死关头,刀器自然不会现世,何况黑皇后身份比之他人更非同一般。
黑狗便是黑皇后的刀器,黑皇后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刀器,虽然明白刀器全身上下皆要包裹严实不露面,然还是替其春夏秋冬只一套装备而感慨。
黑狗将黑皇后救出后,便藏身于山中的破庙,如此一来黑皇后才忆起信中所言的地点竟是千缕尸案发现场附近的一个山坳。而如今藏身的地方便是那时与宋晓酒等人前来查探的凶庙,黑皇后自然也发现了此庙被人清扫过,那日所发现的佛龛窟窿皆消失无踪,看起来便只是一个寻常的小破庙,毫无任何发生过凶案的痕迹。
可黑皇后曾到过一封神秘的书信,信中将千缕尸案解剖的清清楚楚,凶徒将人杀死后在其尸身上种蛊,蛊种发芽后引来蛊蛛吐丝结网,将整个尸身裹紧,使其变成一个诡异的茧子。信中还提到南疆秘术和中原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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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才知当日在庙中内堂里印在草席上的那个黑污的人形,竟是人血流尽所致。
而所谓中原血,便是将人放血至死的一种酷刑。
那酷刑流于民间,起源于一个神秘佛教异徒的死葬之法。
由此可见,那内堂草席处便才是凶徒杀人的真正地点,后而抛尸佛龛后的窟窿里,任蛊蛛吐丝缠紧,才毁了尸身,掩盖了真正的死状。
可见凶手心思缜密,而手段毒辣,至于意图……恐怕还要揣测。
黑皇后心想因着那蛊蛛的缠丝,使得众人无法辨认死者身份,从而阻扰了破案之效,恐怕也是凶手所谋。
黑皇后虽猜不透死者的身份,却能猜到凶手的两分真身,此般行事做法,必然曾在朝为官,且极为熟识惯常的办案步伐及所涉律法,极有可能便是吏部中人。
若要说起来,所有的线索连贯而出,最大嫌疑之人便是……
“不可能是大人!”宋晓酒突然拍桌而起,断了黑皇后即将出口的推断。
黑皇后吃了一惊:“你能说话了?”而一旁守护器主的黑狗却是杀气毕露,似要对出言不逊的宋晓酒动手,幸而被黑皇后所阻,这才敛了杀气,漠然退后。
宋晓酒也惊异不已,哑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处,呐呐道:“我能出声了。”兴许是禁言许久,宋晓酒的嗓音并不如往日那般醇厚低沉,反而带着割锈般的粗哑。
拾柒皇权
惊异过后,宋晓酒想起当年与李头所破的旧案,那凶手便是一名南疆娘子,嫁到中原来后,因其丈夫另娶他人,便怒而投毒,将丈夫府中一家及那新娶女子一同杀害。当时那些死者饮尽大量毒酒,继而口不能言最终惨死,而自己只是舔了一口蛛丝,毒不至亡,实乃大幸。
一念及此,宋晓酒抬头对黑皇后道:“不知皇后能否飞鸽传书给李南松,请他来屈县协助此案?”
黑皇后想了想道:“那李南松是皇上安插在焚琴水榭之中的暗线,我若贸然将其唤来,恐怕会引得皇上对我族的猜忌。”
宋晓酒一惊,暗怪自己所思太过简单,忙跪下请罪:“小人所思不周,望皇后娘娘恕罪。”
黑皇后死劲瞪一眼宋晓酒的后脑勺,不高兴道:“你也跟我玩君臣那一招?”
宋晓酒闻言抬头看了看黑皇后,随即笑着站了起来,“我不想死,也怕得罪了皇后娘娘,毕竟……”宋晓酒顿了一顿,嘿笑道,“皇上不喜欢我。”
黑皇后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啐骂道:“你要那心中只有朝政的榆木疙瘩喜欢你作甚?大人不够好吗?”
宋晓酒抬手捏了捏后颈,笑道:“够好了,大人就是太好了,所以我总是怕。”
黑皇后斜了一眼宋晓酒,似想骂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句清浅的叹息,遂转了话题道:“宋晓酒,你已任京城总捕头一职,如今便是这桩案子再棘手,你也该独当一面,而不是要去找那李南松来帮你。”
宋晓酒点点头。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在京城中有大人坐镇大理寺,我整日里无所事事,不管什么事都想着有大人在,任职总捕头后,也只知名号响亮,常常沾沾自喜,四处转悠着向过去看不起我的人炫耀,却不想,他们表面上对我恭敬,其实心里还是鄙夷我,他们都认为我是小人,是靠阿谀奉承和无耻献媚才换来的总捕头一职……”说到此处,宋晓酒便说不下去了,嗤笑了一声,似是自嘲。
半响,安静的石洞中,才又响起宋晓酒的声音。
“我怕配不上大人,我这般烂泥一样的人物,如何攀得上大人那样明月清风的人。”
“你真傻。”皇后突然道来一句,随后上前一拳砸在宋晓酒的胸膛上,那力道不大,宋晓酒却还是被击的后退一步,“裴唐风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你以为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匹配他?九王爷那样的?谢青行那样的?”
宋晓酒摇头,沉默。
“宋晓酒。”黑皇后的脸上竟露出前所未有的神情,而那神情,却又是让人伤心的。
只听黑皇后道:“裴唐风要的只是一个宋晓酒,便是你往后两鬓霜白垂垂老矣,我也信他定不会弃你。便如我,纵观后宫,哪个女子长成我这样的?可我无论是何等模样,只因我是黑氏一族的女子,皇上便把我放在后位上,他要的只是一位黑皇后罢了,哪里还在意黑皇后究竟会如何。然而,你比之我又幸运何其之多?裴唐风爱你,皇上嘛,当然也爱我,爱我身后那庞大的黑氏一族,假以时日,他夺权在手,我们这些踏脚石,便都成了绊脚石,鸟尽弓藏,从来便是帝王的驭权之术。”
“皇后……”宋晓酒无以安慰,也十分不习惯这样的黑皇后,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黑皇后见他样子,便笑了一声,随即又是一叹,再又耸耸肩笑起来。
“一早便知道自己的命运也没什么不好,便就这般的等待那一日的到来,也算能做个死的准备罢。”
宋晓酒抿住唇不语,他心里知道,黑皇后所言不虚,假以时日,若皇上将全权握于手中,天地再大,却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这为皇权而生的一族,终也要为皇权而死。
拾捌旧案
山洞中一时静默,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而那黑狗隐在黑暗中,宋晓酒早已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等黑皇后忽然将一坛子酒重重放在宋晓酒面前,宋晓酒才回了神,讶异的看向皇后,又看了看那一坛子酒。
黑皇后自顾自的撕开酒坛的泥封,颇为豪气道:“人生如此无趣,不如不醉不归。”
宋晓酒瞪了眼,转头朝山洞四周巡视过去,看来看去也未见酒坛,“这突然的……哪儿来的酒?你一个女人家子,还要这般喝酒?何况你是……”
“我是皇后嘛。”黑皇后挥手打断宋晓酒的话,抬起酒坛就灌,咕噜咕噜几声,竟落肚半坛子的酒,拿袖口随意擦去唇边酒液,黑皇后猛拍宋晓酒的肩膀,“快喝啊,皇后叫你喝你就得喝,这是那什么来着……嗝!懿旨!乃皇后的诏令,你敢不从吗?”
宋晓酒哭笑不得,这皇后平日里不拘小节,宫中礼仪制度从来不守,恐怕连那三从四德是什么都不知道,今儿劝人喝酒,竟拿出皇后的架子来了。
黑皇后酒量极佳,然而一喝酒便猛生江湖豪气的性格非寻常人承受得起,好在宋晓酒平日里与那李头李南松相处,也是以酒为乐,以酒谈案,如此三两杯黄汤下肚,连脑袋都灵光了几分。
宋晓酒道:“那年我与李头查了一个案,一家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都是被一个南疆女人毒死的。”
“哦?”黑皇后感了兴趣,一边提起酒坛仰头猛灌,一边推宋晓酒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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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说来。”
“最先死的便是那家的男主人,死前几日不曾言语,便像我舔了那蛛丝后的症状一样,想必是中了毒,可那毒无色无味,便是京城仵作也难以断出,后来请了一个民间的赤脚大夫来看,不想他竟认得那毒……不是,他说那不是毒,是南疆的蛊,害人性命的东西。”
“我与李头正为查到头绪而高兴之时,那男主人家又出了变故,一夜之间,剩下的人全死了,死状全都与那男主人一样,后来我们了尸体,却找不到那南疆女子,我们便以为她畏罪而逃,一路南下追捕于她,等我们追到她时,才知晓,她竟是去了她与那男主人第一次相识的地方,我们见到她的尸体时,她已死了许久,连那死因,也与其他人一模一样。”
“此案算是破了,可惜人都死了,破与不破,只是给活着的人一个交待罢了。”
说到这里,宋晓酒有几分感慨,拿了桌上的酒坛过来,撕了封泥,也学着黑皇后那般饮法,仰头大口灌下。
黑皇后拍了拍宋晓酒以示安慰,然后又是劝酒。
“女人尤其念旧,记得过往的情分,便絮絮叨叨的不忘怀,哪里知道男人最喜新厌旧。”黑皇后道,“宋晓酒,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刚才我不过说有人嫌疑最大,你便跳了出来维护大人,啧啧,你重感情,维护你家大人是好事,可你也要分场合。”
说了几句,黑皇后又是劝酒,劝了酒,才继续道:“你看看,连你都想到大人去了,那旁人怎么想?你信你家大人绝不可能是凶手,然而你身负公职,更背着老百姓的期盼,你得为他们查明真相,你得让他们安心……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想着感情用事吗?若是你家大人,你猜他会怎么选?”
宋晓酒郁闷道:“大人心系黎民苍生,自然想着老百姓,也自会去选公道。”
黑皇后失笑,趁机摸了宋晓酒的胸膛几把,骂道:“这时候你又开窍了,看来你也比那榆木疙瘩的好太多了啊。”
宋晓酒便是再糙也觉察出黑皇后对皇上的在意,如若不然,何故几次三番的提及他,口中虽骂着榆木疙瘩,心中……哎,宋晓酒摇摇头,也不去揭穿,便是再厉害的女人,总归也要为情所困。
拾玖推断
宋晓酒此刻已然不把黑皇后当女人看,拍开黑皇后的狼爪后将衣襟捂紧,一副杜绝调戏良家女子的模样让黑皇后笑翻了天,竟毫无形象的抱着酒坛子在地上打滚。
宋晓酒恼羞成怒抬脚去踢了踢黑皇后,此刻他果真是酒劲上脑,完完全全将那黑狗忘到南疆去了,直至黑狗提着形状怪异的大环刀架在宋晓酒脖子上时,后颈一凉,这才惊得宋晓酒醒了几分。
同样酒劲上脑却毫无醉意的黑皇后只得将扫兴的黑狗赶出洞去。
等不见了黑狗的身影,宋晓酒突然想起疑点重重的邱胖官来,便出手抓起地上的黑皇后问道:“你那时带我逃出县衙,道那邱胖官要对我不利,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怀疑大人吗?”
黑皇后拍了拍滚脏了的衣服,在桌前正襟危坐,试图恢复其高大威猛的形象,握拳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此事说来话长……”
后话还未出口,宋晓酒的酒坛擦边而过,黑皇后侧身一避,以脚尖踮下地上还剩半坛的酒,酒坛倾斜靠在她的脚背,抬脚又是施力,便将酒坛弹了起来,合掌一拍,那酒坛便朝宋晓酒而去,宋晓酒眼见酒坛来袭,后腰弯下,任酒坛擦着胸膛砸向后面的洞壁,碎裂声刚落,宋晓酒迅速直起身子,操起一旁的空坛扔向黑皇后。
黑皇后竟蓦地向后空翻,翻身之际以脚踝借力将空坛送了回去,避不开的宋晓酒惟有抽刀来挡,将飞至面前的空坛砸碎。
“哈哈哈……痛快!”黑皇后大笑,朝有几分狼狈的宋晓酒竖起大拇指,赞道,“身手不错,比之过去进步了不少啊。”
宋晓酒也笑,得意忘形道:“有大人从旁激励,我自然进步神速。”
“哼。”黑皇后哼了一声,突然郑重道,“那邱胖官一事,恐怕还要你家大人来查,在此期间,你与我最好不要露面,诸多事皆暗中进行,你若要与裴大人接头,我让黑狗带你去。”
宋晓酒道:“你去见过大人了?”
黑皇后点点头:“裴唐风的断案能力我倒还十分信任,遇到这诸多疑点,我并非破案能手,有些事无法猜透,其实刚才所言诸多,皆是你家大人的推断。”
“你救我走也是大人的授意?”宋晓酒问。
黑皇后不否认,道:“连火烧验尸房也是你家大人的授意。”
“啊?”宋晓酒惊诧不已,“真烧了?”
“哈哈哈,跟我来。”黑皇后笑了起来,揪住宋晓酒的后领便往石洞一处而去。
原来那一目了然的石洞竟还别有洞天,只是那洞缝隐在光线不能到达之处,若不仔细辨认,根本发现不了,而那洞缝果真是一线,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黑皇后带着宋晓酒一前一后过了那缝隙后,眼前便豁然开朗,而那比之外面更大的石洞里竟摆放着原本应在县衙中验尸房里的十具千缕尸,其中甚至还包括了那具“厚师爷”的尸身。
黑皇后道:“烧是烧了,可里面的东西都让黑狗弄到这里来了。”
“那仵作?”
“他是七杀门中人。”黑皇后忽然靠近了宋晓酒,在他耳边低语道。
宋晓酒闻言啊了一声,随即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想必大人在他奉命前来屈县破这闻名于世的缠尸案时就留有备手,一为就近照顾宋晓酒,以担忧,二为监视屈县衙门动静,如有意外,也能即刻扭转局面。
想到裴大人处事这般万事俱备面面俱到,宋晓酒就不禁觉得自己与大人相差甚远,总觉得无论怎么追赶都赶不上似的。
黑皇后突然推了发怔的宋晓酒一把,道:“如今验尸一事就要靠我们了。”
“啊?”宋晓酒惊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们?”
话音刚落,便听黑狗在一壁之外叩出动静,黑皇后心知自己将黑狗赶出洞外,若不是有要事黑狗定不会贸然回来。
“有消息传来,第十二具千缕尸出现了。”
听闻黑狗的禀告,宋晓酒和黑皇后不禁相视一眼,眸中皆露出了然,竟异口同声道。
宋晓酒:“是我。”
黑皇后:“是你。”
宋晓酒和黑皇后所猜测不假,那第十二具千缕尸,正是用着宋晓酒的名号,如今宋晓酒下落不明,而藏在暗中的人,又弄出一具新的千缕尸。如此一来,宋晓酒不禁疑惑,之前十具千缕尸皆无从辨认身份,如今这两具却又故意让人以为是黑皇后和自己,究竟有何意图?
“行了,快来帮忙,那破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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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让你家大人去想吧。”
贰拾接近
魏人臣离开衙门时,正赶上衙门中验尸房起火,众人忙于救火,便谁也没有发现他的离去,而此后半日,魏府突然消失于屈县,人去楼空,在屈县盛极一时的首富魏人臣竟就这般消失了,谁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又将在何处建立起偌大商号。
因第十二具名为“宋晓酒”的千缕尸出现,屈县又笼罩在一片难以消散的阴霾中,人心惶惶下,不少百姓弃祖籍而奔走,改名换姓,不愿向外人提及自己屈县的出身。
衙门验尸房大火后,十具尸身皆销毁,连仵作也失去踪迹,想必是在大火中烧成了灰烬,县官邱胖官下令彻查此纵火案件,然而诸多疑点皆被排除,邱胖官想起那日遇到的一名衙役,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索性作罢。
而这时候京城密诏百里加急,将微服出巡的黄山公子唤了回去,那日黄山派出两名暗影,因无功而返,也已自刎了结,为皇权为朝廷去死之人数不胜数,便如那年宋晓酒倾心以待的花魁娘子,权衡利弊之下,便更显得人微命贱。
宋晓酒与黑皇后藏在山洞中,将数具盗回的千缕尸一一验过,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疑点,黑皇后便派黑狗暗中传信至京城,查了京城义庄一事,竟得知往年宋晓酒与李南松所破获的南疆女杀人案中,那数十口人的遗体早已被盗,留在义庄中的不过是些畜生的骸骨。
宋晓酒便推断,千缕尸案的凶手大约是与当年的南疆女杀人案有所牵扯,而如今已然十二具的千缕尸大约便是当年被南疆女毒死的那家人。
裴唐风传信给温玉竹子后,温玉竹子将当年南疆女一案的卷宗调出,千里单骑送往屈县,宋晓酒接到卷宗后,迅速核实了当年死者的身份,竟发现死者一家姓邱,正是邱胖官之姓,再查邱胖官身份,竟发现邱胖官乃那邱家一府管家之子,当时已在刑部任职,当年一案的文书便是邱胖官所表。
如此一来,邱胖官竟与当年南疆女毒杀邱府一案有关,那么,如今屈县的千缕尸案,是否也为邱胖官所为?
然纵使邱胖官是千缕尸案的元凶,可他动机为何?当年南疆女杀人后也已自杀身亡,邱胖官多年隐忍不发,究竟为何时至今日在此偏远的小县杀人作案?便是不谈其人动机,邱胖官并非南疆人,又如何得到蛊毒,私养蛊蛛?
诸多疑点难解,宋晓酒与黑皇后便决定夜探邱胖官居所。
是夜。
邱胖官受大理寺卿裴大人之邀,在城东游溪参与屈县文人的流觞诗会。
流觞诗会虽为裴大人领衔,举办之人却是县中的王举人。
王举人三年前中举,名落孙山后便归返家中,在屈县中结识了众多抑郁不得志之士,时常聚而研诗,谈今论古,便是朝中局势,竟也能点解一番。
邱胖官才学不佳,本不欲参此流觞诗会,然而碍于裴大人情面,便不得不出席。
以往王举人等心知邱县官胸无点墨,便是邱县官在此诗会露面,也不会刻意提及其人,让其失礼而丢颜面,今日却不知道是谁的授意,竟几次三番将酒杯流至邱胖官面前。
诗会中的众人皆齐齐望着邱胖官。
邱胖官额前布汗,拿出帕子不断擦拭,几次偷眼去觑亭中上座裴大人的神色,见其淡淡然瞥了自己一眼,那眉眼间似有几分嘲弄,再仔细去瞅,又什么都没有,一张妍丽面容冰霜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县官老爷……”旁边有人悄声催促。
邱胖官尴尬的笑了一声,赘肉堆起,便连眼都笑没了,于是那眼眸下暗藏的神色,便谁也没看见。
“裴大人。”邱胖官起身,远远的朝亭中的裴唐风揖拜后,便道,“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在诸位学子面前献丑,还请大人恕罪。”
此言罢,邱胖官仍揖着手不敢直起身子,场面一片寂静,竟都无人说话,而亭中的人也未出一声,一时之间,众人皆屏息待气,等着那人的反应。
“邱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清冷的嗓音才传了下来。
邱胖官闻言肩背处颤肉一抽,腰又往下弯了一分。
“本官听闻邱大人在京中任职时,负责案宗文书的撰写,刑部尚书几次在本官面前提及你的功绩,想必,邱大人并非才疏学浅,而是……”
裴唐风起身踱步到栏前,扶着栏杆,目光直射下方的邱胖官。
“深藏不露罢。”
邱胖官垂目躬身不敢言,更不知道裴大人所言何意,待得后头话语出口,邱胖官已然战战兢兢跪了下去。
“下官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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