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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路既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手戈

    “能,有。”木沙没好气地说。

    “你能干什么工作,除了你那份累瞎眼也撑不起四千块的工作”

    “我不知道。我现在有了一点做事的信心。可即使真能换一份工作,轻松一点,工资高一点,不是我喜欢的,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想做什么工作”

    “我想写字。”木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你还害怕写字是不是”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无视我的高中学历,无视我没有经过检验的能力。可你也见了,就我之前写的,那算什么玩意,难道网上的垃圾堆还不够大吗




第四章 风吹流水
    木沙醒来,翻身下床。她穿的是一年四季皆可的青布衣服,除去偶尔的换洗,别的时间都在她的身上。抬头四望,床边靠着一个竹编的小背篓,母亲和两个姐姐已经不见人影。一切都习以为常,她们都已经上山去了。时节已是秋初,又到一年忙碌时候。木母留给这个最小的女儿的任务也不言而喻——打猪?。

    剩汤泡剩饭,木沙一样吃得滋滋有味。背上背篓,抓过挂在墙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打开门,头上是蓝蓝的天,眼前是青青的山,七岁的木沙大步跨过门槛,离开石块墙茅草顶的家,兴致冲冲地投入这百玩不厌的熟悉世界,拥抱这不问今朝何年的崭新一天。

    走下石子路,木沙把背篓卸下来,提在手里,顺着田埂东张西望地走去。脚下青草葱茏,木沙不时弯下腰,割一把猪草扔进身后的背篓里。

    身边不时掠过几只蜻蜓,看见那色彩美丽的,木沙就把背篓和镰刀丢在一边,追着扑捉一回。蜻蜓或飞上了天,或飞过了河,或飞进人家稻田深处,木沙不甘心地呆望一阵,就又回到自己的背篓身边。

    “嗨,木沙。”是小鱼儿的声音,木沙寻声望去,见小鱼儿也背了个背篓,手里挥舞着镰刀招呼她。

    小鱼儿朝她跑过来,把背篓和镰刀往木沙的背篓边一扔,兴奋地说道:“别打猪草了。走,我们上山摘果子去。山上的果子多得很,昨天我和姐姐摘了一大堆山莓子,都没吃完,让我妈妈烙成饼了。”

    一说到野果子,木沙顿时来了精神。除开有时候木母大发善心,给姐妹几分钱,使她们可以在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买几颗糖果外,她们的零食就全指靠着山上的野果和那几棵只开花少结果的果树了。

    木沙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已经在嘴里泛滥了,让她不好意思开口回答,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但是山上的果子并不如小鱼儿说的那样多,“怕是被别人先摘光了。”小鱼儿失望地说。可是山这样大,不至于被摘个精光吧。两个孩子东跑西颠,满怀希望地到处翻找着。最后虽不能满载而归,却也喂得肚子里的馋虫心满意足。

    两个孩子懒洋洋地坐在山石上,漫无目的地瞅着前方,回味着嘴里或酸或甜的味道,消化着肚子里大山赐予的饱餐。日头渐渐西斜,他们身后的影子由短渐长,东跑西颠所消耗的体力也慢慢地回到了身上。

    “哎呀,吃得好饱呀。过不了多久,毛栗子也可以吃了。下回我们一定要早点来,别叫别人摘光了。”

    山上的毛栗子不多,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尽管木沙也很馋,却对小鱼儿的话不抱多少希望。

    “你能摘得到我就吃过那么一两回,还是小江哥哥给的。”木沙扭头回答。

    “我当然摘得到。去年就是我摘的。我姐说我爬树比猴子还灵。”

    远处的山道上,有个人驼着沉重的背篓,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山下走去,看起来非常吃力。可是谁又能说,他的心里不是欢喜的呢对于庄稼人来说,身上的沉重总是比心上的沉重要好得多呀。

    木沙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呀”的一声,她忽然回想起来,母亲交给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两个孩子跌跌撞撞又敏捷迅速地奔到山下,跑回自己的背篓旁边。看着背篓里稀稀落落的几把青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埋头在身边忙活起来。

    日头照了一天,也似疲累了,闭了眼,任由脑袋深深地栽下去。不过伸头一看,背篓里的草也只到了半腰子。

    小鱼儿眼珠一转,对急得忙个不停地木沙说:“你先割着,我去去就来。”小鱼儿跑开,又跑回来,手里多了几截细树枝。他冲着木沙一笑,“看这个。”然后麻利地把篓里的草全掏了出来,选几根别在背篓腰间,再把草抓回去,又扯扯松。

    “成了,一篓猪草完成了。”

    “小鱼儿,猪草打了多少了天要黑了,快回家吧。”小鱼儿的姐姐小芳许站在路上朝这边喊道。她的背上也背了背



第五章 丢失了头花
    也许是因为胆怯,也许是因为遗忘,木沙没有主动招认自己丢鞋子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不忍,也许是因为忙碌,木母也没有向木沙提及。还好,天气还算不上冷,孩子们又都是一字儿的穷,所以无论是木沙打赤脚,还是拖拉着二姐木牙的大鞋,都没有人嘲笑她,就连鄙视的目光也没有。

    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一天,木母把木叶叫到身边,对她说:“你伯母来村里了,要你去她家玩几天。你去不去去的话,你得一个人在她家住一阵,下次赶集时,我去接你。”

    木沙大张着嘴巴,“什么伯母啊”记忆中,她可没离开过母亲,去别人家长住过。就是她唯一的姑姑家,长了六七年,她也只去了那么一次,让姑姑家的儿子招待了一顿白糖炒玉米粒,给她折了一个吹气皮球,待了一个下午就回来了。至于外婆家,住倒是住过,不过都有母亲陪着的。木沙不明白,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伯母,母亲可以放心让她一个在人家过四五天的。

    木母点点她的鼻子,笑着说:“你是忘了。你刚出生三天那会儿,计划生育抓得紧,你爸就把你送到她们家了,直到你三个月大才接回来。”

    木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除去外婆家的两三次之旅,姑姑家的唯一一次之行,木沙再没离开眼前这熟悉的山水一步。听母亲的说法,这个伯母家好像很远的。木沙有些犹豫。

    看着木沙呆呆的样子,木母补充道:“他们对你可好了,当初还提出让你做他们的干女儿呢。还有啊,她家庭条件也好,就住有镇上。一出门就有许多卖好吃的。她都跟我说了,她家里有好多糖等着给你吃呢。”

    一听有好吃的,木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立马叫道:“我去,我去。”木母笑着摇摇头,起身去床头翻了翻,来时手里多了一双新买的白色球鞋。

    “来,试试,合不合脚。要去人家了,总不能太寒酸。”木母蹲下身,用袖子擦擦木沙的小脚,给她穿上新鞋子。

    白色的新球鞋就像从天而降的白色婚纱一样,把木沙笼罩在巨大的幸福里,让她的头脑产生了好大一片空白。这可是母亲第一次给她买鞋子,似乎也是母亲第一次买鞋子。有的吃,有的玩,不用打猪草,没有因丢鞋子挨骂,反而因祸得福,还有新买的鞋子穿,天下这许多美事抱团降临,真是让人如坠梦里。

    “不错,很合脚。”木母抬起头来看看木沙:“要是有一身新衣服就更好了。可妈妈实在买不起,我看你二姐穿不上的那件倒还干净,你走时就穿那个好了。”

    “来,把鞋子脱下来吧,走的时候再穿。”木母边说边脱鞋子,“到了人家你可要听话,不能淘气,不能要人家东西,别让人看不起。”

    “我知道的,妈妈。”木沙懂事地保证道,“我一定乖乖的。”

    “好,好。你爸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他要是能看见那就好了。”说着,木母又流下泪来,把木沙紧紧地搂在怀里。

    伯母家真的住在镇上,开门看去,真的就能看到街上卖各色小吃的摊贩。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木母一顿顿呵斥种下的,尽管各种各样的小吃迷花了木沙的眼,各种各样的香气迷醉了木沙的鼻子,各种各样叫卖的声音迷聋了木沙的耳朵,味道如一的口水被木沙偷偷地咽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嘴巴始终无法张开,说出“我要”两个字。

    即使不求,木沙也体尝到了物质上前所未有的满足。在过年之外,她吃到了香喷喷的肉。除了这熟悉的美味,她还尝到了一些别种滋味,这些滋味是陌生的,木沙说不出来,就是隐约觉得不是从地里直接跑进锅里的,从地里到锅里的这段旅程,它们一定还经历了某些木沙猜不来的事情。

    伯母家吃饭的方式也很讲究。她家有专门的饭桌,把饭菜摆上,一家人围坐着,有说有笑。不像木沙家里,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或站,或坐,或蹲,或床边,或门槛,或路上,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吃相。

    伯母也没有骗妈



第六章 生死契阔
    木母和木叶木牙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忙着地里的活,木沙依旧没明没黑地满世界撒欢,只在想起来的时候提起背篓,象征性地打些猪草。

    “来,给你颗糖吃。我爷爷昨天打到两只野兔子,我趁他高兴缠着他给买的。我们今天晚上还有兔子肉吃呢。以前他都舍不得给我们吃,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又舍得了。一想到晚上有肉吃,我就馋得直想流口水。再给你一颗,怎么样,甜吧”小鱼儿从后面追上木沙,从口袋里抓出两颗糖,递给她。气都没喘过来,就急着报告他的好消息。

    木沙接过糖,是绿盈盈的水果硬糖。上次木沙从那个伯母家带回来的有花生糖,还有酥糖,软糖。虽然似乎要高档一些,新奇一些,带给孩子的满足感其实都差不离。

    木沙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及时地止住了喷涌而出的口水。本来糖很甜,可是有小鱼儿的几句话下去,她不高兴地尝到了一丝酸味儿。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小鱼儿有爷爷。这个勤劳健壮的老人,给他们烤过腊肉,摘过野果,炸过土豆粉。只是在此之前,木沙从未认真想过他是小鱼儿的爷爷,而不是她的爷爷,哪怕她也“爷爷、爷爷”地叫着。

    为什么小鱼儿有爷爷奶奶,我却没有呢

    这样想过之后,这一天,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伙伴,同样的玩法,木沙却再也无法开怀了。她似乎一下子发现了好多爷爷,好多奶奶,好多爸爸。

    小小的村庄、分散的家户、繁忙的劳作,实际上,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像木沙她们这样尚属于学龄前又是家中的弟弟妹妹,被袒护着派不上多大用场的孩子外,是很难再看到其他闲散人影的。

    他们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一下子被提了出来,明晃晃地排在眼前罢了。然而却是一滩极少的被阴湿的墨迹,木沙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一圈圈的模糊里,藏着她所不知的温暖秘密。

    小鱼儿的爸爸她却是极熟悉的。她看他背着背篓,提着锄头镰刀上山下山,他跟他的孩子小鱼儿和小芳许或追或打,或笑或骂。他站着的时候,就像地里的沙树一样高大挺拔,他跑起来的时候又像风儿那样迅疾有力,当他干起活来时忽又变成水牛那样沉默高效。

    木沙躺在床上,两手张着塑料糖纸,用眼看过去,本就昏暗的房间呈现出一片不真实的绿色。可她依然辨得出这是窗台,这是炉灶,这是木箱……最后,这糖纸里的世界也变得索然无味了。木沙把糖纸收回枕头底下,枕头的一边,木叶和木牙因为劳累已经沉沉睡去。

    木沙终于还是没忍住,用手捧着脑袋,问木母:“妈妈,我怎么没有爷爷奶奶啊”

    木母头也不抬,在油灯下纳着鞋底。木沙看着她把针抽出来,在头发上划了划,又插进硬实的黄色橡胶鞋底上。

    “闹饥荒的时候,你爷爷上山挖野菜摔下来摔死了,你奶奶饿死了。我也没见过他们,只知道这么多,还是结婚那会儿你爸爸跟我说的。”

    油灯的光闪烁不定,在木母的脸上投下了跳动的黑影。

    “我爷爷摔死了,我奶奶饿死了……”木沙喃喃说道,这些“死”在她的语气里,就如“我今天吃太多,撑死了”一样自然顺溜。

    他们都死了,在这个世界早已划了句号,不管这句号是不是圆满,却一样是三百六十度拒绝,拒绝再听取来自这个世界的好言恶语。

    “那我爸爸呢”木沙接着问道。

    “你爸爸……”木



第七章 一场大雨
    一个圆胳膊、圆腿、圆脑袋却没有五官的小泥人从背后飞来,紧跟不舍地追着木沙。它无法开口,却又伴着有如野兽那样可怖的咆哮。这已经是第三天的追赶了。四周白茫茫一片,似乎没有路,可木沙还是一直跑着,边哭边跑,可这哪比得上飞的速度回头一看,小泥人的手就要够到她的头了,她吓得大喊一声,猛然间却脚下一滑,眼睁睁看着小泥人朝她整个扑下来,木沙一惊,从睡梦中逃开。

    这一次,没有木母的温暖怀抱,有的只是昏暗湿冷的空气。这一次,没有木母的柔声安慰,有的只是隆隆作响的雷声和急切嘈杂的雨落声。

    木沙闭着眼抽泣了一会儿,终于被这夜里不寻常的巨响激开了双睛。她睁着朦胧的睡眼,环视了一下这熟悉的房间,隐隐约约中仿佛看到母亲和两个姐姐躬着身,手里拿着锅盆,起起落落、急急忙忙朝门外倒着什么。然而她实在太困了,还不及看仔细,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由于她家的前窗正对着小江哥哥家的房子,屋里少有阳光。她从床上探过身,一摸鞋子,湿的。抬头望去,哪里都是湿的,坑坑洼洼的泥地上还一滩滩的聚着污水。她光脚下来,叫了几声,没人回应她,母亲和姐姐们已经不知去处。灶台上一样湿漉漉的,没有早饭,锅盆上还糊着土迹。一滴水落到木沙的头上,抬头看去,堆放土豆玉米的隔楼上,竹子正一缕缕汇集着水迹,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一股寒意在木沙身上弥漫开来。她推门出去,才发现外面已然换了一个世界,仿佛昨夜下的不是雨,而是浑黄的泥浆。木沙一个人张着嘴、举着光脚,一步步走进这陌生凄凉的境地。她站在河边,看着昔日清亮欢快的小河变成了浑黄奔腾的怪兽,翻滚咆哮着,几度想冲出围困它的河岸。一个浪潮打在她的赤脚上,像粘了怪兽的唾液一样,木沙怀着要被吞噬的恐惧,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她的前方身后,一块块绿油油的稻田此刻也成了汪洋一片的黄色泥沼,其间挣扎着男人们的哀叹和女人们的哭嚎。

    所幸很快雨过天晴,阳光普照。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是在说:只要天不倒,有哭就有笑,不管这哭最初有多绝望凄厉,不管这笑有多无奈牵强。在这哭笑之间,依然是有限的生活和无边的烦恼。

    这次,木牙留在了下面,负责给屋顶上的木母和木叶传递不知从谁家要来的茅草。木母和木叶伏在屋顶上,查找着漏雨的地方。木沙则仰着个脖子,和其他小伙伴一样,充当着凑热闹的看客。

    忽然木叶一声惊呼,在丛草间翻出一条小蛇来。

    连蚯蚓都怕的木沙被人们口中的蛇吓住了,她呆呆地,只觉得耳旁嘤嘤嗡嗡,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身边多了好几个放学归来的学生。只见一个老女人从木沙家的后墙下走过来,手里平举着一截细木棍,上面一动不动地搭着条比木棍稍粗些、尺把来长的小黑蛇。女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小蛇小蛇我知你,荒坟又逢降大雨。又念家中妻儿苦,化身来瞧可无依。小蛇小蛇你且去,妻儿无恙可宽心。他日有余再修坟,你在泉下有安息……”

    有那听不明白的,问女人:“你念念叨叨,说什么呀这条蛇到底怎么回事啊”

    女人神秘兮兮又不乏怜悯地低声道:“这是她家的男主人。下大雨把他的坟冲坏了,又想知道家里是不是出了事,于是变条小蛇回来看看究竟,也给家里报个雨冲坟毁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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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寻出路
    村外的宽阔地面上,聚集了很多人,闹闹嚷嚷地欣赏着过年最大的仪式——杀猪。喜庆的鞭炮已经放过,排猪的大木板已经支好,接猪血的大盆已经摆好,烫猪的大锅已经架好,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兴奋地不断翻滚着巨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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