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蛋白
他的两个儿子性格稳重柔和,似其夫人,虽未来应能在为官一途上走的顺遂,却很难有大出息,更没什么野心,大抵就是靠着家门余荫平顺一生吧。
「绣房太无聊了,我弄绷了绣架,娘就把我赶出来了。」颜采君大眼溜转,颜文心还能不知道女儿是存心的吗?
「回去同你母亲道歉,要是真净不下心刺绣,就去书斋读书,明日考你背书。」颜文心摆摆手赶女儿走,就算大夏男女之防再如何低,他们高门大户的小姐也没有轻易抛头露面,在外头撒野的道理。
「背哪本书啊?」小姑娘唉叫一声,却也不赶忤逆父亲,小嘴噘得三丈高,鼓着脸颊往书斋走。
「慢着。」颜文心却突然又叫住她,颜采君双眼一亮,讨好地蹭回父亲身边。他摇摇头忍不住又敲了敲女儿眉心:「你去叫怀秀去我书斋,明日的书要是没背好,就罚你把家里的藏书都抄一回,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家门。」「嗳!」颜采君气愤地唉叫声。
「快去。」颜文心推了下女儿肩膀,转身健步如飞返回自己的书斋。
颜采君自然不赶延误父亲交代,连忙去叫怀秀了。
一刻钟后,颜文心书斋的门被轻轻叩了叩,他端坐在桌案前,看着桌上的几封书信,沉声道:「怀秀吗?进来。」书斋门被推开,是个年轻男子,身穿素面湖绿直缀,身姿宛如青竹,他恭敬地唤了声:「义父。」这才走入书斋,将门牢牢实实关上,步履有些不顺地走到颜文心身边,又弯身行了个大礼。「不知义父唤怀秀来,有什么吩咐?」年轻男子是颜文心的螟蛉子,出生时被扔在前往崇虚观的半道上,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了,身上都是蚊虫叮咬的痕迹,粉嫩的小身子青青紫紫很是吓人,就这么巧被刚好经过得颜夫人给遇上了。
颜夫人那时候已经生了嫡长子,肚子里正怀着次子,看孩子可怜索性捡回家中,本是当作家仆教养,然而三四岁时颜文心发觉此子伶俐聪明还有野心,自己两个儿子都是温吞的,他寻思着该养个能保住颜家的利刃,索性把怀秀给认做养子,取名颜怀秀。
而今,颜怀秀已经是颜文心心腹,但凡不能台面上运作的事务,都由颜怀秀经手。
「坐。」颜文心对义子温和地笑了笑,指指一旁的凳子。「这几封书信里写的东西,都查过了吗?」颜怀秀并没有坐下,恭恭敬敬半弯着身回:「是的,怀秀一一调查过,里头写的东西都是事实。」「喔。」颜文心点点头,又重复了一回:「坐。」这回,颜怀秀才在凳子上落坐,半垂着脑袋没有直视义父,一副谦恭顺从的模样。颜文心看着义子黑乌乌的脑门,及其下半遮得饱满前额,肌肤有象牙般的色泽,与露出一截的玉白后颈相辉映,莫名有种难述的风情。
「你办事,义父自然是放心的。」颜文心伸手轻拍颜怀秀的肩膀。「对义父无须如此拘束,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越大倒越疏远了,是义父太严厉吗?」「并不是,义父对怀秀很好!」颜怀秀文言,急忙抬起脑袋,脸上都是急躁,彷佛深怕义父会不相信似地,眼底成满孺慕之情。「只是,怀秀毕竟是义父的从仆,哪里能......」「──别这么说,你对颜家的付出,义父心里最是清楚,就是你那两个兄弟,也没有你的能耐。义父要不是有你这个左膀右臂,在朝中地位又如何能这般稳固呢?你要将自己看高一些。」颜文心又拍了拍义子的肩膀。
「多谢义父夸赞。」颜怀秀不禁起身,又朝义父行了个礼,才被按回凳子上安坐。
「今日,义父在白公子的琴会上,见到那位平一凡了。」客套得差不多,颜文心直奔主题,手指在桌案上的书信上敲了敲:「平一凡这个人,身分倒是规规矩矩,没什么招人眼的地方。」信上所写的,正是平一凡的身分背景,从出身一直追溯到四代前的先祖,全都青青白白,根源详细。
「是,平一凡的身分很干净。」颜怀秀回道:「他四代前的高祖是个进士,也算是书香门第,但在京中人脉不显,便被派往南疆的小县城当地方官,政绩普通,直到致仕之年才回京落户,祖父那一辈家道中落,勉强有个举人的功名支撑,在承天府当个小书记口。父亲那辈连个秀才也考不上,沦落到城南连堂曲径写风月小说赚润笔,老年才得子,便是平一凡了。」「嗯,这些都写在信上了。」颜文心点点头,肯定义子的仔细。
平一凡出生时,父亲已经年近知命,母亲小了父亲约二十岁,原本是个乞丐,似乎有些疯病,傻傻的也不太认人,却有张秀丽的面孔,便被平父给带回家,半哄半骗地成了亲,隔了将近十年才生了平一凡,恐怕也是平父担心平母流落街头时,身子不干净的缘故。
是以,平一凡懂事后没多久,平父就因病过世,那年平一凡才刚刚十三。母亲是个靠不住的,半大孩子只能靠自己支撑家里,读书显然不切实际,索性找了个南北杂货的铺子当伙计,年至弱冠也有了自己的铺子,目前也称得上京城有些名气的店铺。
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的生平,哪能让颜文心这个吏部尚书,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上心呢?
他更关注的自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平一凡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靠得是什么?」颜怀秀看了义父一眼,迟疑地开口:「义父是问怀秀话吗?」「自然是。」颜文心捋了捋长髯,笑吟吟凝视义子。
「怀秀确认过了,现在这个平一凡,并不是当初连堂曲径出来的那个平一凡。平一凡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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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那年,跟着一个商队到南疆去了,原本打算替店主寻些稀奇玩意儿,可后来失了音信,直到十九岁那年才又回到京城,也不与过去的熟人相见,将母亲接走后就自行开了铺子,没人知道他的开店的钱从哪里来,一直到前些日子鸽友会,平一凡才再次露了脸。」怀秀说着,从怀里拿出两张画像摊在颜文心面前。
左边那张,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相貌清秀看起来很是讨喜。而右边那张,则是颜文心不久前才刚瞧见过的,现在的平一凡的脸。平凡、温润,宛如春风,一双眼看似寡淡,但形状倒是生得挺好,让人看了就亲切。
是一双桃花眼。
颜文心伸手敲了敲左边的画像,接着敲了敲右边的画像。虽说人不同年纪,相貌会有不同,但十六岁到二十五岁基本相貌不会改变太大,顶多是五官长开了,便得成熟些,不至于连眼睛的形状都变了。
十六岁的平一凡是圆眼睛,看来很伶俐活泼;二十五岁的平一凡是桃花眼,柔和稳重。
「南蛮原来也有聪明人。」颜文心将两幅画折起来,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心底对那群蛮夷倒也看高了些许。
现在的平一凡,其实是前南蛮王的一个私生子,多年前顶替了平一凡的身分,扎根在京城里,一方面打听大夏情报,一方面替南蛮累积钱财。
因平一凡开的是南北杂货铺子,手下有商队也并不令人怀疑,偶尔鼓捣出新奇玩意儿,也能借口是淘来的,这些年生意做得挺大,粮草压根不是问题,要不是有关山尽驻守南疆,保不定要被南蛮吞掉多大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关山尽的缘故,南蛮就算手中有金山银山,也丝毫无用武之地。要知道,镇南大将军是个难嗑的骨头,软硬都不吃,手段雷霆霹雳一般,边防守得跟铁桶似的,先前乐崇桦好不容易钻出个小缝隙,转眼就被拾了,这会儿乐家男丁可能都还没到达西北呢,也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到,又有几个人能活超过一年。
与乐崇桦合作的,眼下看来便是颜文心了。
他眼馋南疆利益已久,要知道盐与铁都是由官府控管的,利益不可谓不大,而南疆既产盐也产铁,偏偏被关山尽挟制得死死的,南蛮王心里也是各种郁气难纾,可惜拧不过关山尽这条大腿,只能望宝山而兴叹。
「马面城的事他也到消息了?」提起数月之前的失败,颜文心不禁敛眉。与乐家、南蛮合作一事,他隐在幕后操作,就算接头人被关山尽一窝端了,大概也查不到他身上。
但花了几年才打通的路子,转眼就被封禁,颜文心难有些焦躁,这也是他刻意在朝堂上给关山尽使绊子的原因。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颜文心也不敢太过咄咄逼人。
关山尽这人张扬任性,彷佛一匹脱疆的烈马难以驾驭,皇上对这年轻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在南疆当土皇帝也毫不介怀。这次终于反京述职,竟连虎符也没有回的意思,眼看是打算让关山尽再回去南疆镇守。
颜文心不敢小看这个后生小辈,心里也明白要拢络这个小后生是不可能的。关山尽根本不缺什么,身为镇南大将军又是护国公世子,深受皇帝信任,权也好财也好都不缺,还握有大夏三分之一兵力,颜文心根本没有下手的余地。
要说从私德上着手,无非婚嫁与处事。然而,护国公一系在大夏本就是以不二妻不纳妾闻名,后院清清如水,关山尽六七年前甚至还毫不隐瞒地表达自己有龙扬之好,并不打算娶妻生子。以一个守握重权的世族来说,谁比关山尽更令皇上安心?
缘此之故,就是关山尽稍稍有些跋扈,皇上也能任由他。
而关山尽跋扈归跋扈,底线却是踩得极好的,他对君心的把握不可谓不确,未曾捋了龙须触龙逆鳞,有些傻家伙只看到关山尽任性自我、潇洒放纵,却看不透他的圆滑处世,手段高明之处。
对颜文心来说,关山尽可说是全大夏最难对付的敌人,偏偏他不能不想办法除掉这颗拦路石。若要与南蛮私相授受,就非得把关山尽的势力从南疆一口气拔干净才成。
怀秀也是个明白人,他看出义父心中不豫,沉吟了会儿才回答:「马面城的事,平一凡应当是知道的。藉由乐家之事,南蛮也被砍了一条手臂。」「他们现在也正慌张吧。有派人与平一凡接头吗?」颜文心冷笑,在他看来,这事儿之所以黄了,全是南蛮的责任。乐家确实是马面城第一商贾,但与人合作怎能找这样显眼的目标?更不提,乐大德对子女的管教毫无章法,京城尚无人敢掠关山尽的锋芒,乐家女儿倒是够蠢的。
「关山尽回京时,将南蛮与大夏的所有传递消息的路径都给封了,他在南蛮王身边安插了钉子,翻弄起来这几个月南蛮不太平静,也无心与平一凡接头。」怀秀垂着脑袋,神情很是自责。他派去南疆的人一个不落都被抓了,若不是断尾够迅速,恐怕还会被顺藤摸瓜给逮着了,但这也让他付出大代价,几年的经营打了水漂,还倒赔了一笔钱财下去。
南蛮的消息还是他辗转透过其他势力才打听到的,却也无力查明究竟关山尽在南蛮王身边放的钉子是谁,接下来又打算做些什么。
颜文心自然也不认为关山尽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是个狠辣的。」颜文心敲敲桌面,语气掩不住躁郁。不过,关山尽手段虽老辣,他也不是吃素的,谁能笑到最后,现在还很难说。「既然平一凡的身分没有问题,那正好。
你先前与南蛮那边交易的时候拿到的信物,还留着吗?」「回义父,信物怀秀藏着,除了我自己无人能找得到。」「嗯,你拿着信物,去找平一凡吧。」南蛮那边暂且动不了,正是他们能操作得好时机。
若是直接将平一凡拢络住,无疑是掐住南蛮的咽喉,到时候将南疆换上他的人后,也不怕南蛮翻天了。
「是,怀秀这就去。」颜怀秀拱拱手立刻退下,这次定要将义父交代的事情给半好才成。
等怀秀远去,颜文心又将那两张平一凡的画像给摊开来细看,特别是长大后的平一凡,那眼眉鼻口总让他心里有些不安,隐隐地似乎像某个人,却又说不上来像谁。
书斋门此时又被叩了叩,传来管家的声音:「大人,鲁先生派人求见」鲁泽之派人来?颜文心一愣,接着捻须笑道:「快请。」不多时,管家便带着鲁泽之身边的小厮进书斋,那小思看来明伶俐,行完礼后也不抬起脑袋,开口道:「我家主人派小的来告诉颜大人,先前您所说的那件事,主子前思后想决定允了。但,主子希望您能给个承诺,最好白纸黑字写下来。」「喔,他允诺了?我到没想到会是这个么答案。」颜文心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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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他见过鲁泽之几次,对那个白衣翩翩,姿态端丽的男子印象不深,确实鲁泽之相貌挺好,却让人记忆不深,回想起来总是模糊的,也不知关山尽怎么喜欢上这样的男子。
这个回答,让小厮莫名一个激灵,忍不住抬头瞥了颜文心一眼,又连忙垂下头装做没事人一般。
「他想要什么承诺?」颜文心也不介意小厮的举动,唇边带着懒懒的笑问。
「主子的意思是,端看颜大人的诚意如何了。」这句话回的灵巧,彷佛啥也没说,实则暗示得极为明显。
鲁泽之现在的身分有什么需要颜文心帮忙的?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可是镇南大将军关山尽啊!
「我的诚意吗?」颜文心哈哈一笑,捋了捋长髯。「鲁先生倒是含蓄。」言下之意,是嫌弃鲁泽之别扭小家子气,也不禁更好奇,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入了关山尽的眼?
「颜大人,我家主子还在等您的消息。」「你这下人倒是心急,鲁先生会教啊,瞧你这忠心耿耿的模样,罢!诚意自然是要给的,不过颜某人也有两件事想请教,你要是能回答的出来,你主子要的诚意我双手奉上。」颜文心看着小厮的眼神号不掩事鄙夷,透过奴仆可以窥见主人的品行,这鲁泽之颇耐人寻味。
「小的知无不言。」「我姑且假定,你是明白我与你主子之间的协议是什么。」就见小厮轻轻颤抖了下,很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颜文心心下了然接着问:「那么,鲁先生为何要应允我呢?他身边可是护国公世子啊,要什么得不到呢?」这问题让小厮一时无言以对,脑袋垂得几乎要折在胸前。
「其二,鲁先生难道不担心,若事情泄漏了,关山尽难倒还能继续宠着他不成?」语毕,颜文心在桌案上用力一敲,小厮随着猛得一颤,往后退了两步,依然无法回话。「怎么?
舌头被吞了?还是本官说话你不屑回答?」「不,小的、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回话......」说着,小厮连连抹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颜文心也不催促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啜了口,拿起一本诗集随意翻看。
半晌,小厮彷佛缓过气了,才有些结结巴巴地回道:「回颜大人话,我家主子都明白,但、但......世事无法尽无人意,我家主子也需要一些帮忙,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只吊死在一棵树上,难有时得经受风吹日晒。」「这话糙理不糙,鲁先生倒是把你教得挺好。」颜文心哈哈一笑,敛起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既然鲁先生信任颜某人,那我也不能让鲁先生失望才是。」说着,颜文心也干脆磨墨提笔,在纸上写了点什么后吹干折起。「这个带回去交给你主子,就说是颜某人的诚意。鲁先生最想要的是哪棵树,颜某人心里自世明白的。既然他帮了我,我也能替他保住那片树荫。」小厮恭恭敬敬上前接下纸条,仔细进怀里:「小的代替我家主人,谢谢颜大人了。」「无须客气,颜某人也多谢鲁先生的帮助了。」颜文心对小厮笑笑,随即交代管家:「送他出去。」小厮也不敢多待,诚惶诚恐地跟在管家身后走了,临走前颜文心还瞧见他用力按了按着纸条的地方。
书斋内又重归静谧,颜文心一口口啜着皇上赏的贡茶,垂着眸若有所思。
第85章吴师爷硬起来(蛋:继父子平行世界,睡眠xx)
雨下了几日,每下一场,便更冷上几分,京城的夏日即将结束,秋风随着雨水缓缓吹起。
不知不觉,吴幸子在京城也待了两个多月,与平一凡更是经常结伴出游,将京城左近的名胜走了个遍。
今日,难得平一凡没约他外出,吴幸子放纵自己偷了半日懒,近午才从床上起身,披了一件稍厚的外袍临窗而坐,支着下颚赏雨。
午饭很快就端上了,四样小菜两荤两素,还有一海碗青菜豆腐汤,布好了菜薄荷招呼道:「主子,快来吃饭,您早饭没用,肯定饿得慌了。」吴幸子闻言应了声好,人却没动,整个人是少见的慵懒,端着一杯茶抿着,原本冒着白烟的茶水都凉了还没喝完半杯。
桂花等了等没见到人上桌,走到他身边催道:「主子,今天有新出市的莲藕,姊姊做了炸藕盒,您闻闻香不香?」「挺香的,薄荷的手艺又好了。」吴幸子笑着赞美,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可不是嘛,主子近日都与平公子在外用饭,京城里大厨多,我们不进手艺,可怎么对得起主子?」薄荷捂着嘴笑答,话语里的调侃让吴幸子羞涩地揉了揉鼻尖。
「小丫头,一块儿吃吧。」他轻啐了声,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自从遇见平一凡后,他确实忽略了家里两个丫头。平一凡喜欢带着他四处游玩,熟悉了之后经常一早将他带出门,直到戌时才送他回来。
适才他久违地注意到院子,才发现俩小丫头竟辟了一小块菜洼,立起架子种起茄子来。
薄荷桂花当然不会真的上桌与主子一块儿用饭,站在一旁偶尔替吴幸子布菜,叽叽喳喳地陪主子聊天说地,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流言都说了个遍。
「主子,您知道有个叫做颜文心的官儿吗?」薄荷一说起颜文心,小脸就胀红了,唇边的笑容一,气鼓鼓的噘起嘴。
「颜文心?」吴幸子一怔,显些将筷子上的炸藕盒给掉了。「不就是当朝吏部尚书吗?」「对哪,就是他!」桂花的语调也愤怒起来,眉心皱得紧紧的。「这个颜文心也不知道怎么看咱们大将军不顺眼,哼!要不是有大将军在南疆驻守,京城这些官还能安心过日子吗?」出生马面城,薄荷桂花对关山尽那是当天神一样敬爱的,要是有谁说关山尽一句不好,俩丫头当场就能撸袖子了人打。
「他做了什么?」虽说住在京城里,但整天整天与平一凡在一块儿,吴幸子对京城里的大小时事说真的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也不知存心或无意,平一凡在白绍常的琴会之后一次也没再提起关山尽与颜文心,甚至连京城里的事都提得很少,最多是带他吃些特色菜时介绍几句,他倒是知道城北近郊有个土窖子,里头用温泉水种菜,这样寒冬时京城依然能吃到盛夏蔬果。
「哎呀,说起来就气人啊!那个颜文心,竟然连参了大将军几本,说大将军对皇上有二心,才会留在南疆五年拒不回京,呸!」关山尽之所以留在南疆数年不回京述职,除了他对京城中的权力斗争兴致缺缺之外,最要紧的其实是南蛮私下并不平静,表面上看来对大夏俯首称臣,事实上正憋着气打算找到机会就蹦哒一番,要是没有关山尽镇着,马面城保不定连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然而大夏律白底黑字明定,若无战事,则守将每两年得回京城述职,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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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直接就抗命了两次,皇上虽没有催促也并未责罚,但毕竟是个把柄,这不,颜文心在朝中操作起来,联合言官及同党的大臣──其中还包括了兵部尚书──连续参了几十本,护国公府毕竟世代纯臣,从不与朝内大臣结党结派,自然显的人单势薄,前几日关山尽终于被捋了差事,已经不再是镇南大将军了,皇上甚至要他禁足在家好生反省,天知道这一禁足会禁多久。
曾经风头无两的镇南大将军、护国公世子,一眨眼落入尘埃。
「海望不回马面城了吗?」听罢,吴幸子顿时没了胃口。
「不知道。」薄荷桂花皱着小脸异口同声,这些消息他们也是道听涂说,详情就不甚了了了。但大将军那么厉害的人,肯定能化险为夷,再回去马面城吧!
吴幸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揉了揉胸口,对满桌子的菜肴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突然开口对薄荷问:「染翠在家里吗?」「大掌柜在。」薄荷点头应了,她先前还送了炸好了藕盒给大掌柜加菜呢。
「你们把菜都吃了,不用等我回来用饭,我有事要和大掌柜商量。」说着吴幸子起身,不等丫头们响应就匆匆离开。
染翠正在用午饭,他食量普通,桌上的菜色却挺丰富,同时做在桌上的还有黑儿,正低着头替他将鱼刺剃掉,那专注的模样看得染翠止不住笑意。他碗理已经有两块剔好的鱼肉,雪白粉嫩浇着碧绿酱汁,令人食指大动,不由得便配着多吃了两口饭。
吴幸子来的时候,染翠已经吃得半饱。
「吴先生。」见到他,染翠热情地招呼道:「快请坐,一起吃饭?」说着踢了踢一旁的黑儿,正低头喝汤的黑儿抹了嘴起身,利落地替吴幸子布好碗筷,接着默默将自己的餐具撤下,在房中一角站定。
「我、我喝点汤就好......」吴幸子本想拒绝,可肚子不争气地叫嚷起来,他红着脸捂住肚子,坐下后舀了碗汤先安抚安抚。
染翠吃的菜比起他爱吃得自然致许多,汤是翡翠竹笙羹,入口滑腻腴爽,竹笙柔软带脆,配合上鱼鲜贝类,暖呼呼地滑近胃里,顿时就吴幸子更加饥肠辘辘。他毕竟是个能吃又爱吃的,早饭没吃午饭怎么可能忍得了?仅管心里还压着事,却依然敞开胃把剩下的菜都扫空了。
染翠笑吟吟替他夹菜,也不急着问他来意,怕他没吃饱又让人送来两道菜和一盘馒头,自个儿掂着糖莲藕吃着陪他。
等终于吃饱了饭,染翠才状似不经意问道:「今天平公子没找你出游?」平一凡?吴幸子没料到染翠开口就提,愣神愣神地回道:「他说雨下得太大,怕我着凉了不好,他又有个商队被大雨阻了道路,需要他过去处理,所以这半个月大概都没能见面吧。」说罢,略带不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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