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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身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喜糖123
陆泽舔舔嘴,看着他娘的差点烧成太上老君丹炉的长宁卫,说道:“莫将军可能找到车架?长宁离祁连不远,现在路不好走,天亮得送世子回去。”
老莫立刻去找马车,叶的伤势不易过多搬动,陆泽叫人给他找块毯子就地裹着,这才颓然做到地上,感叹道:“世子爷,你可真是命大啊!”
第3章重逢
西宁驻军复了西海三卫后,又再接再厉更下一城,把南下西海境内的西戎八部打的屁滚尿流,哭着爬回老家。
在农历新年前,边关大捷传回京城,永宁帝终于扬眉吐气,料理完他那倒霉弟弟留下来的一屁股烂账,旷日持久的宁王叛乱彻底落下帷幕。
赶着节前的热闹,皇帝的封赏令也下来了,荣康侯世子叶封西北军副帅,赐封怀远将军;翰林院庶吉士陆泽封西海卫指挥佥事,赐封宣武将军;升授镇西大将军叶戈,定国将军。并叫自己的宝贝小儿子,临江郡王梁检年后代帝封赏西北驻军。
荣康侯家不用说了,一门三将,无论男女提刀上阵都跟砍瓜切菜一样。陆泽这个酸儒、穷鬼、老光棍可就炸了,十七岁入翰林,十八岁造反,二十一岁封将,别人一辈子的波澜壮阔,他四年就造完,照这个情形下去,很快陆将军就能入主民间传说,流芳百世,仰食万家香火。
***
叶将黑乎乎的药汁一气喝光,干净利落的放下碗,“既来之则安之,你总不能抗旨吧?”
“哼,那可难说。”陆泽将茶水递给他,狗脾气全挂在脸上。
“抗旨不尊,可是要诛九族的。”叶喝口茶,艰难的捂着还没完全长好的胸骨,缓缓站起来。长宁的那场爆炸,炸断了他三根胸骨,震伤肺腑,回到西宁镇西将军府被绑成人棍躺了足足一月有余,现在站起来,脚底下都觉得在腾云驾雾。
“我家上下九族就我一个。”陆泽手一摊,仿佛脖子上顶了个球,一文不值。
叶小步在房间内转圈,他现在就是个残废,哭笑说话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会牵扯到刚长好的伤处,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如绑成人棍躺着。
“就是个地方佥事,屁大的官,还要死要活的。”被屁字崩到了自己的伤口,叶疼得一缩,“打仗又不会叫你去,跟个女人似的,絮叨。”
“打长宁的时候,您老也是这么说的。”通过这一仗,陆泽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叶平云此人,君子端方的皮下是该下黑手就下黑手,什么方圆规矩都困不住他。
“不过……世子,你不会就想这么一直打仗打下去吧?”陆泽见他扶着床边倒气,才走了两圈就疼得满脸汗,赶紧过去把人扶到床边坐着,“你出身公卿之家,世袭的爵位,何必这么拼命?说句不好听的,将军百战……呃……”这话实在不吉利,还是不说为妙。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阵前亡。”叶接过话毫无忌讳,“我姑母是皇后,我家是承恩爵位,本是不可世袭的。”
陆泽道:“历代均有恩赐袭爵,皇上乐意就行。”
叶似乎累了,侧身靠在床内,“元南知道为什么吗?”他略微停顿,没想听陆泽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三婶是昭勇将军,受封时比我三叔武阶还高,她是草原奇女子,西海、打祁连、镇守嘉峪关,立下赫赫战功。”
陆泽点点头:“我在祁连卫时,那里就有将军的点将台。”
“西北战乱,祁连战线崩溃,嘉峪关孤立支撑北部防线。”叶艰难地调整姿势,陆泽很有眼力的上去扶了一把,“西域诸国乘机来袭,那时西北太乱了,到处在打仗,昏天黑地谁也顾不上谁。我三婶苦守十四天,撑到援军达到,嘉峪关虽未失,可将军阵前殉国。”床幔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只剩一个坚硬的轮廓,悲喜浓淡都刻在上面。
陆泽亲历西北战乱,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我家,夫妻不睦,父子不和,我跟三叔三婶在边塞长大。”叶冷冷一笑,“我三叔膝下无儿无女,他与三婶伉俪情深,以后也不会再娶。我爹是他胞兄,皇上便将这个恩典落在我身上。”
陆泽震惊,倒不为荣典的出处,而是他一直觉得荣康侯为国慷慨,袭爵嗣子都能送来西北随时捐躯,谁料是老子不待见儿子。他在京城做翰林时,略有耳闻,荣康侯偏爱庶子,还被御史参过,当下只觉得是懵懂幼子老父怜爱,都察院那群八卦漏勺嘴吃饱了撑的。现在看来,荣康侯苛责嫡子的名声,不是空穴来风啊。
“这爵位是我三婶的命,要是这次西海不回来,我大概真要死不瞑目。”他自嘲的笑笑,“我们这些人,战场为家,亲朋故友都在沙场上,国仇家恨早就混在一起,拆不开,也回不去。”
陆泽听不下去了,怒道:“咱俩到底谁要死要活的,晦气!”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听听就算了。”叶叹口气,眉间的锋利又回来了,仿佛刚才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都与他无关。
叶的房间即便是在将军府邸也是极尽简单的,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东西,似乎归来或离去都无需牵挂,陆泽徒然生出一股悲凉。
“对了,世子可知这次代帝封赏三军的七殿下,临江郡王?”陆泽适时的换了个话题。
叶讪笑道:“我三四年没回京城了,京中天地我是不懂的,只是听说他是阿热娘娘的孩子,这几年才回京。”
“可惜是个纨绔。”陆泽摇头感叹,“巴部还真是盛产美女啊,世子的阿越姑娘也是巴部的吧?”
叶没有回话,也许是受伤的关系,最近他开始频繁的梦到阿越,合上眼“巴林卡”头巾就清晰的飘在眼前,连染料的香气都嗅到……
***
初春时节,西北荒凉的官道两旁枝叶还未伸展,俏丽的黄素馨花苞却先细细密密的抬了头,远望去娇嫩鲜黄的一片,煞是可爱。
一队轻骑疾驰而去,下到隘口速度慢下来,窄衣佩刀的护卫拦住为首的马匹,“殿下,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返回兰县落脚吧,山林野道





本王身娇 分卷阅读5
夜晚太过危险。”
他见那贵人不为所动,索性翻身下马,十几号人跪了一地,“殿下您已奔波十几日,过了兰县再有个二三日,便可到西宁,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您就回去吧。”
护卫已经要哭了,这七殿下难伺候的很,出了京城撂下郡王仪仗,像撒缰的野马似的一路狂奔,这要是磕了碰了累了伤了,还叫不叫人活了!
“殿下,马也不行了,歇歇吧。”洛常索性抓了他的马缰,他是王府从属,说话比御林护卫多少管用点。
自从荣康侯世子重伤的消息传入京城,殿下从来没有言语一二,心中这把急火足足压了二月有余,所以此次出京一路他都未出声,只是跟着。眼见要到西宁,仓促成行,可别把世子给吓着。
夕阳的薄光转眼晃晃悠悠就没了,临江郡王轻叹口气,打马掉头,在暮色中留下一行升腾的黄沙。
临江郡王白龙鱼服,在兰县住下,一行人除了王爷全是侍卫,各个杀气腾腾,客栈老板吓得跟三孙子似的。
不多时,兰县大小官员、士绅商贾,把客栈堵成了入海口。王爷气得够呛,打发洛常叫他们赶紧滚蛋,否则参他们个惊扰王驾,这才消停下来。
“殿下,先把药喝了吧。”洛常将药碗递到他面前。
临江郡王梁检,此时除了头冠和腰带,发也散着,衣也散着,在灯下发呆。荧荧烛火下,他轮廓深刻的脸大半笼在阴影里,露出来的那点眉目清冷疏离。
他不疾不徐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明日应该能到民和吧?”
“殿下,您的声音刚恢复没多久,这通瞎跑着急上火的,别又伤了咽喉。”洛常嘱咐道,“您不如想想,打破计划这么突然出现在小世子面前,别给人吓着。”
梁检不以为然,翘腿往圈椅上一靠,“他都多大了,眼见要行冠礼,还小世子,都是将军了,杀的人比我见得都多,吓不住的。”
洛常道:“世子是个正经孩子,我是怕他怨您。”
“不会。”梁检斩钉截铁地虚张声势,自己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就是嘴硬。
临江郡王梁检,是草原第一美女阿热王女的儿子,永宁帝最小的皇子。
阿热曾艳冠群芳,皇帝为她建琼华楼,恨不能将天下所有的珍宝都捧到她面前。美人自古不得好死,阿热娘娘深陷后宫大案,草原女子明艳如火,性格刚烈,不堪污蔑,一把火烧了琼华宫,自缢而亡。死前叫族人将只有十二岁的七皇子带走,流落江南。
多年后,永宁帝虽垂暮,却没有放弃对当年案件的调查,丝丝线索汇聚,模糊指向良贵妃,永宁帝悲痛阿热,遍寻江南找回已十六岁的梁检,封其临江郡王。老皇帝一时不查弄得妻离子散,却也只能将贵妃禁足,太子、宣王都已成年,斗得跟乌眼鸡一样,此时重罚宣王母妃,制衡局势一破,难内外动荡。
临江郡王也是个好样的,能吃能睡,能不干人事儿,不学无术的了得,纨绔的那叫个一塌糊涂,京城的狗看见他都得绕着走。可恶的是,这人偏偏生了张叫人看见就没脾气的漂亮脸蛋儿,持靓行凶,凶残异常。
***
大将军叶戈接到郡王车驾冲着将军府来了的消息,一把长.枪差点扔出墙外,三天前驿报郡王仪仗刚到陕西啊?这是踩着风火轮来的吗?大将军急忙穿衣接驾,阖府上下一通鸡飞狗跳。
梁检身着赭红四团龙郡王常服,丰神俊秀,人模狗样地下了车。将军府人口不丰,他打眼看去,就知道世子不在其中。
“臣叶戈,参见殿下。”叶戈拜完,见梁检就清清寡寡十来个人,未见仪仗,似乎有些疑惑。
梁检咳嗽一声,“本王仰慕西北豪迈风光,便轻车简行,先行游历了一番,还请叶将军不要见怪。”
叶戈是个粗人,也懒得琢磨这些京城贵人的心思,应和几句将人引进厅堂,上了茶水点心。
“叶将军,好像没瞧见世子?”梁检吹开茶上浮沫问道。
叶戈一拍脑门,坏事了,叶这阵子怕是服药睡下,人不在眼前晃悠,就容易忘。将军府一府的光棍,没有女主人,平日迎来送往也少,难忙乱出差。
“来人,赶紧去请世子过来。”还好,不是宣旨的仪仗,否则可是大不敬,他转向梁检道:“儿有伤在身,还请殿下勿怪。”
“将军且慢。”梁检道:“我还带了皇后娘娘口谕。”
众人屁股都没坐热,就站起来准备接着跪。
“不是什么大事,将军不要紧张。”他抬手叫众人落座,“皇后娘娘得知世子受伤,十分牵挂,令我看看世子,不得打扰。”
他走到叶戈面前,“若是世子不便,我过去看就好,这是娘娘的心意。”皇后是叶的姑母,平日疼爱有加,这道口谕倒也合情合理。
“既是娘娘的意思,那有劳殿下了。”叶戈向他微微揖手。
二人走到廊下,突然有军报传来。叶戈拿起来一看,是西海三卫最新的布防情况,经过两个多月的修葺,被炸得稀烂的巴燕,和被烧成锅底的长宁,终于恢复点先前的模样,可以重新布置。叶戈一时有些犹豫,想回营地与诸将军会议。
梁检:“将军军务繁忙,不必亲陪,我自行看过世子就好。”
叶将军感叹临江郡王真是善解人意,着人安排了王爷的其他事务,就急匆匆的赶回了营地。
***
最近时节更替,军医给叶换了方子,新药比较霸道,喝完以后眼皮都抬不起来,真不知道是伤药还是蒙汗药。
叶在房内眠浅梦深,睡的稀里糊涂,突觉有人手背搭在自己额头上,清清凉凉的。他晃神看了一眼,心道:“哟,做梦真好,梦中阿越都能长大了。”
他赶紧梦意盎然地把那只手攥紧了,放到胸口迷糊道:“阿越别闹。”
手中踏实感太真了,真到不像幻觉,清凉的指尖在手心里骨肉均停的……叶心中一个激灵,仿佛魂魄从天而降摔进肉体凡胎中。
他张开眼,就见一张与阿越有八.九分相像的脸,穿着团龙郡王常服坐在床边,叶差点没被吓死!
第4章春梦
叶毕竟出身侯府,姑母又是皇后,看见这身衣服,就知道八成是来宣旨的临江郡王。
他根本来不及想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卧房里,先慌不择路的将外衣套上,单膝跪地行了拜礼,“臣叶,参见殿下,请殿下恕臣失仪。”
就一眼,叶心里好像揣了一座快要爆炸的火山,烧得噼里啪啦,根本没有勇气抬头再看,一只手撑在地上,青筋突兀,犹自抖着。
梁检的目光从他的发顶落到颤抖的肩膀,然后就后悔了,但思念如破堤之水,日复一日,冲得心中堤坝早已




本王身娇 分卷阅读6
不堪重负。
他蹲下身,扶起叶的肩膀,强硬的叫他面对自己,“平云。”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沉沉浮浮几个来回,万般狼狈。
两人眼神抵在一块,叶眼中是连绵不绝的惊慌失措,他仓皇的避开脸,竭尽所能的抓住理智,“殿下,臣幼时……幼时,有一知己,与殿下略有几分相似。”
他深吸口气,感觉刚长好的胸骨炸开似的疼,“许是殿下与她都是巴部人,其中或有误会。”
梁检知道此时后悔心软均已没用,他沉默着解开领口,扯开天潢贵胄的层叠衣领,坦露出左肩一排动物撕咬的可怖伤痕,用手语比划道:“你还记得吗?”
烈日炙烤下的戈壁,十二岁的叶领着亲卫杀了三头黑狼,救下了阿越和商队。他一路抱着受伤的女娃娃,血浸透了衣衫,粘着皮肤灼人似的疼,那是他第一次祈求诸天神佛,保佑一个人。
叶瞳孔骤然一缩,抬起手反复挣扎了半天,手指悬在领边,叫了声:“阿越。”
梁检这么多年,细细密密攒在一块,带着针缝在心肺间的心思,百转千回地涌出来,每多看一眼叶便是一层贪嗔痴怨。
而叶此时心中惊涛骇浪翻得是五味陈杂,一边无比庆幸阿越全须全尾,还能好好的活着;一边怆然生出几丝缠绵的怨怼,他心中对阿越那点若隐若现的情愫,被从天而降的梁检砸了个稀烂粉碎。
“殿下白龙微服隐于边塞,臣年幼无知,多有得罪,请殿下治臣不敬之罪。”叶头脑清明过来,心如刀绞,自己这么多年牵肠挂肚,今日落得如此狼狈场。
梁检心中一凛,心道:这下完了,这是真生气了。
他伸手想把叶扶起来,“个中原因,改日我与云平细说。”
“臣不敢。”叶牙关紧咬,竭尽全力控制心里张牙舞爪腾起的,全心全意的恨。
整整四年啊,杳无音讯,生死不知,他没有一天不是在忧怖丛生中,难道自己连丁点讯息都不值得。
梁检面色惨淡,纵有千万隐情今日也不是说的时候,他终于攒齐了离开的力气,站起身,“我们改日再谈。”
洛常看见梁检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不为察觉的狼狈惨败。他心中明镜似的,这事搁谁身上都得崩溃啊,世子没揍殿下已经是好修为了。
在边塞的时候,小世子对殿下的那点心思,骆驼都能看出来,自家这位心大的没边没落的殿下,还敢这么干,真是被惯出花儿来了,活该!
等他回头再看,梁检甩着宽袍大袖,已走到廊下,留下个四大皆空的背影。
***
陆泽到了掌灯时分才回来,西海三卫合并,辎重处设在祁连,他还未上任就被叫去干活,真是命苦个了得。
听说宣旨的临江郡王游历西北风光,先行来到,陆泽对这个说辞嗤之以鼻,二三月的大西北,除了满天黄沙连坨热乎的狼屎都找不出来,还风光,不是有病吗。
他走到叶门前,见屋里是黑的,琢磨着人去哪儿了?便推门进去。却见叶披着衣服坐在桌前,清寒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扯成一道颀长的影子。
“黑灯瞎火的,您是在这儿等着成吗?”陆泽被吓了一跳,说话间点上灯火。
叶掀眼皮见是他,也没说话,他累的要死。
“世子?”陆泽嗅到一丝不同,“怎么了?”
“有酒吗?”叶的声音干燥沙哑。
陆泽:“……”
他两在祁连瞎搞胡混了快两年,叶极少喝酒,即便有时放开了手下将领和兵士的禁令,自己也是极为克制警觉的,陆泽那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他琢磨一下,能叫炸都炸不死的荣康侯世子憋屈成这样,八成只有一件事了。
“阿越姑娘有消息了?”他斟酌着问道。
果然,叶的眼睫剧烈跳动,“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陆泽心下了然,这是失恋了,要借酒消愁,心道:“世子活到十九岁,从山一样厚的国仇家恨中,就分出这么三瓜两枣的念想,这下还没了,怪可怜的。”
“好,我去给你拿。”其实陆泽一直都不看好这段感情,且不说找不到人,找到了才叫麻烦。叶是堂堂荣康侯世子,金枝玉叶,他的婚事跟他喜欢谁基本无关,一张圣旨,叫他娶谁就得娶谁,皇亲国戚也不过是皇帝老子手中的棋子,无可奈何。他摇摇头,索性长痛不如短痛。
陆泽拿了两小坛珍藏的西域紫烧,刚倒上一杯,就被叶拿起来一饮而尽。
陆泽:“你少喝点,吃着药呢。”
叶也不说话,也不抬头,看着样子就等着一醉方休,千愁万绪都飞灰湮灭。
陆泽难得从那点吝啬的良心里,拨出米粒大的丁点,劝道:“平云,人活一世,纵有万般情愫,也如过眼云烟,放不下,不过在三世尘微里,徒增怨憎而已。”
他不明就里,哪知这话纯粹火上浇油,叶心中仿佛烧起一团怨憎业火,烧得轰轰烈烈,满目疮痍,只得又举起酒杯压下去。
陆泽本身就是个感情贫瘠的老光棍,除了屁话大概也讲不出个所以然,两人哐哐七八杯下去,一坛酒就见了底。
陆泽一看,这么个喝法可不行,世子伤刚好,药都没断呢,别喝出个好歹。便移开他的杯子,劝道:“平云,少喝点。”
叶喝的又气又急,这时酒气冲上来,人开始打晃,抓了几下没把杯子抓回来,“他不该一丝音信都不给我。”
破开心中纷杂的乱流,无关欺骗,无关男女,最在意的仍是三年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不知哪日埋骨河山,连魂魄都无处话别的惊慌恐惧。
“嗯?”陆泽也喝得有些迷糊,心道:“世子怕是个傻子,姑娘家,不给你消息不就是让你死心吗。”
“那说明,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啊。”陆泽不明所以的又补了一刀。
叶的心正好被捅了个对穿,他夺过酒坛,一掌拍开,哗啦喝了一身。
陆泽心疼上好的紫烧,抢过来哗啦也喝了一身。
两个醉鬼勾肩搭背,你一口我一口,边倒边喝。
陆泽喝醉了话比酒多,而且不像其他醉鬼,他说起醉话字正腔圆,舌灿莲花,一车一车拉都拉不走,他突然拍着叶问道:“哎,你今天见临江郡王了,说来听听。”
叶半趴在胳膊上,醉的五迷三道,听见他说梁检,突然乐了,闭上眼睛思考了一阵,轻飘飘的说道:“殿下啊……殿下,他貌美如花。”
陆泽眨眨眼,他现在只有嘴利索,脑子是不转的,笑道:“你可真有大出息!”
***
夜晚,叶从梦中惊醒,不是噩梦,而是春梦。四更天的梆子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窗外巡夜兵卫的火




本王身娇 分卷阅读7
把忽明忽暗,映着桌上的一席狼藉,也不知道陆泽是怎么爬回去。
他一背黏腻的冷汗,哆哆嗦嗦坐起身,吓得不轻。
梦中若即若离的阿越彻底不见了,梁检那双滚烫干燥的手,贴着他的肩膀,灼得皮肉发紧,热浪随着血液涌入四肢百骸,让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烧的骨头仿佛都要蒸腾成灰。
叶手压在胸前,迫使自己一口一口呼吸,抑住体内惊乱的燥热。
他从小生活在清苦的边塞,对情爱一知半解,本人也寡淡的很,就算梦到阿越,也只是不掺任何杂念的细碎小事,最为旖旎也不过是飘荡的“巴林卡”头巾。何时受过这种烈火烹油搬的折腾,直教三魂七魄都震得粉碎。
翻腾的炙热在寂静清冷的夜里,怎么也压不下去,叶只着单衣,端着盏小灯,畏罪潜逃似的来到书房。
西北初春的凌晨,寒气逼人,书房内没有炭盆,冷的像冰窖一样。
叶就着小灯坐在桌前,虔诚端正,一字一句的默起清静心经:既生贪着,则生烦恼。既生烦恼,则生妄想。妄想既生,触情迷惑,便归浊海……
直到天色微白,早起干活的仆从发出的声响,他才停下这场近乎自虐的反省,只剩些许无从寻求的心浮气躁。
叶顶着一张青白交织的脸,全身浸透了刺骨的寒冷,狼狈不堪的走出书房。放眼望去遍生贪妄,清净心经也不管用,他的心里,咫尺之间到万里之外,都站了一个人,如影如魅。
第5章香雪
郡王仪仗像老王八下蛋似的爬进城时,梁检已经把西宁周边的名寺古刹走了个便,整日和僧僧道道混在一起,仿佛自己不是来颁旨的,是来找块风水宝地,了却红尘,就地羽化的。
他这边抬头阿弥陀佛,低头无量天尊,隐世避俗的天昏地暗。叶则整日呆在书房里,做起了圣人学问,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小时候太皮,没好好读书,导致修身出了问题,才会好色。没错,他最后把对梁检的那点心思,都归结为自己贪图他的好颜色,简直没有比这再好的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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