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身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喜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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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气候转暖,或许叶真是颗灵丹妙药,梁检缠绵病榻大半年的身体,也随着草原最好季节的来临,慢慢复苏。
叶最开始黏他黏得紧,一分一毫都不肯离开,梁检简直觉得自己长了根尾巴。
渐渐的,安稳无波的生活终于抚慰了叶的不安,二人生活这才恢复正常。
叶时常外出打猎,抓沙兔、养沙兔的毛病也被捡了起来。
大殿下起床就见肥硕的沙兔跳过门槛滚进来偷吃食,习字累了推窗远望,就见成群的沙兔在院中玩命地撒欢,搬张软榻在檐下小憩,不要命的沙兔围过来疯狂地啃着他的榻角……大殿下要疯!上床做梦都觉得身边睡了一只大个儿沙兔!
大殿下终于逮了个机会把倒霉的兔子爹摁在多宝架上一顿猛亲,“祖宗,咱俩商量个事,你们家人口能不能稍微控制点!”
叶被亲得突然,茫然无措,低头看了看脚边支棱着耳朵偷听的沙兔。
“这玩意儿也太能生了吧!”梁检崩溃地踢开一只扒他袍角的灰兔,欲哭无泪,短短一个夏天,这群沙兔没羞没臊地遍地开花,大有填满王府每个角落的架势。
没等叶回话,一只黄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到了梁检腿边的灰兔身上,激情洋溢地给二人表演了一段活春宫。
叶:“……”
“本王限你三日之内让它们都给我学会克制!”梁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一边棒打鸳鸯,用脚轰走黄兔。
叶笑得东倒西歪,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掐住他的下巴,还给他一个缠绵悠长的深吻,然后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殿下就以身作则最近先克制克制?”
说罢拎起长弓、箭袋,手不着痕迹地蹭过梁检腰侧,长腿一迈出了房间。
“混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殿下站在一群欲行苟且的沙兔中间,惨遭连带。
暑末秋起,沈九娘带着几大车南北鲜货,浩浩荡荡地进了巴部。
胡未迟依旧自告奋勇,带着王府侍从来到隘口迎接。
秋高气爽,草色未退,沈九娘索性出了马车,跟胡未迟一路打马溜达。
胡未迟回头望了眼看不到头的车队,啧啧惊叹道:“沈娘子,你这是把整个晋南的宝贝都给殿下搬来了?”
沈九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都是些平常玩意,殿下对沈家有大恩,我来给恩人送些东西总是应当的吧。”
胡未迟笑着点头,不知在想什么,没搭话。
“殿下……他还好吗?”沈九娘低声问了一句。
“不好,你要来找事儿他就更不好了。”胡未迟坦然直言,冷冷说道,“殿下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命都是捡来的,你们不逼死他不甘心是吧?”
沈九娘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愣了愣才说道:“胡先生,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此事关系国家兴亡,我不得不……”
“国家兴亡?谁的国啊?哪个家啊?巴部好得很,沈娘子不用操心。”胡未迟打断她的话,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沈九娘哑然,拉住缰绳静默良久,才说道:“医者父母心,胡先生我明白你的担心,可是我怕真到那一天,殿下依然义无反顾,只怕为时已晚。”
胡未迟平静下来,“你有所不知,这回殿下真是有点想放下了。他一场大病七情皆伤,身体底子早就垮了,这几年不安稳调养,再跳进那吸血的泥潭里,哪里还能有命?”
他望着一派祥和的草原,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愤懑,“你们皆说他是国之栋梁,辅国□□之大才,有谁又想过他一身病苦,每日与汤药、银针为伴?人就是一盏灯,灯油耗尽也就完了。”
沈九娘沉默了,万分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艰难地点头说道:“胡先生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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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娘带来的可不仅仅是晋南的东西,什么苏杭帛、浮梁瓷、温州漆,连无锡米都有,简直运来了一座大启。
虽说刚刚入秋,但早晚天气渐凉,胡未迟已不让梁检外出,怕他着了风寒引起宿疾。
他交代叶好好安排招待沈九娘,叶非常高兴的领命,因为沈九娘送给他一把红夷弹仓手铳,两扎长的小玩意,威力巨大。
沈九娘心事重重,仅逗留了三日,达日周边的面貌都未看全,就匆匆赶来辞行。
沈九娘进来时,梁检正在和一只沙兔斗智斗勇,试图把它赶下短榻。
沈九娘不太有颜色的脸庞带了淡淡的笑意,“我还真没想到殿下会喜欢……兔子?早知道带几只红夷来的长毛兔子给您玩赏。”
梁检扶额,面带菜色已经懒得辩解,叫人上了茶。
“沈娘子怎么不多待几日?晋南到此路途遥远,来回奔波太过劳顿。”梁检问道。
“家中还有些生意要处理,不能久留。”沈九娘往来经商随声应和已是信手拈来。
梁检点点头,“沈家家业庞大,幸有沈娘子打理。”
“殿下过誉,这次回去不知何时再见,殿下请千万保重身体。”沈九娘微微颔首。
梁检虚扶一下,静静喝了口茶水,“沈娘子此次是找我有事吧。”
沈九娘心头一窒,殿下何等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我只是来看看殿下,并无他意。”不愿再拖住梁检的沈九娘垂目说了谎。
“可是期引出了问题?”梁检放下茶盏,低声问道。
他病中启程,到了巴部更是病得床都起不来,整个人糊里糊涂的,连岳修民的书信都未拆看。
后来身体恢复些,可每每看到叶,他就想起殉国的蒙娅公主,想起无辜的母妃,拆信的手又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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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娘忙回道:“如今北边吃紧,国库还得仰仗期引,并无碍。”
梁检长叹口气,没想到救了岳修民和期引的,倒是那北戎的瓦剌和鞑靼,被敌人保全还真是讽刺。
“沈娘子不必在意过多,若是有事直说即可。”梁检隐约觉得她必有大事相瞒。
沈九娘深深看了梁检一眼,起身敛衽而拜,“殿下,我此次回晋南是要将沈家迁往四川。”
梁检一惊,“为何?”
沈家是山西大族,基业皆在晋南,迁走祖业怎么办?那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北戎南下,大同左右卫、阳和、高山卫均屡遭击扰,近日又攻宣府三卫,人数已达十万之巨,北边抵抗渐弱,不知能撑到何时。”沈九娘忧心忡忡地说道。
月前陆泽来探望他,也提到北边战事,只说小股试探,但短短一月事态就发展成如此模样。
“沈娘子莫慌,北戎南下历来多是滋扰,北边宣府、大同、紫荆关皆有经验,陕边有叶将军坐镇,若有动静定会驰援。”梁检已数月不曾碰大启的消息,只凭自己分析,“你家祖业皆在晋南,切莫冲动行事。”
“殿下……”沈九娘神色复杂,张了张口又没说下去。
梁检脑中微微一转,沈家在关外根基深厚,很多部落的贵族都与他们有来往。
“你可是听说了什么?”梁检屏了口气,长眉微蹙。
沈九娘知道瞒不住了,“我二哥有个关外的管账,与肃良朵塔的大将关系不错,说是朝廷遣密使与鞑靼商讨和谈事宜。”
梁检瞳仁一缩,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中。
第47章山崩
帮洛常打点回礼的叶,站在门口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沈九娘走时在外间碰见他,颔首问安,便肃着一张脸出去了。
梁检端着茶站在桌案前出神,听见动静抬起头,他脸上没有过多情绪,轻轻放下茶盏,突然起手掀掉桌头一方古砚,嘭的一声,古砚四分五裂。
叶看着脚下四面飞溅的漆黑墨汁,知道梁检不是冲他来的,却还是被惊了一跳。
梁检面色如常,眼神平静地越过叶盯着远处,火气发得从容不迫。
绕过一地泼墨,叶走到他身旁,拽过他抵在桌角的手,才觉他抖得厉害。
“阿越。”叶紧紧扣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他背心轻抚。
梁检胸口烧着了一把火,扰得五脏六腑生疼,他知道自己不宜动怒,胸口急促起伏几下,才回握住叶轻声道:“我没事。”
叶扶他靠在短榻里,“北戎流出来的消息或有诈,阿越别急。”
“不,你速速联系叶帅,让他务必万分小心。”梁检尽量放平心情,缓声说道,“高南星、吴东来目光短浅,或多或少都从屯粮私鬻案里拿过好处。他们对北戎的判断,就是一群打秋风的疯狗邻居,只要抢到好处自然就退了。所以,他们还真有可能派人去和谈。”
“对方若真有十万之众,和谈?无异与虎谋皮。”叶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嘴边。
梁检嘴唇泛白,喝了两口水说道:“若是私许他们小部进来抢一把就退,不兴兵戈便可退敌,就能声称将军无用也。”
叶这才明白了沈九娘的担心,富庶的山西首当其冲。
“这回,我怕是、我怕是……”无能为力四个字,梁检没能说出口,偏头靠进软枕里,掩去了所有情绪。
叶心疼地揽住他,轻声哄道:“阿越,这不是你的错。”
叶现在除了侯爵的继承权,什么都没有,别说调兵御敌了,走出西海卫就是抗旨,陆泽的脑袋还押在兵部给他作保呢。
再说他三叔叶戈,自北戎异动,便坐镇陕边,可是叶才被皇上处理,了兵权,叶戈是万万不敢在这个节骨眼私自动作的。
放鞑靼、瓦剌进来抢一把,只是老百姓遭殃,那还好了呢,万一乘机大举进犯怎么办?这帮书呆子,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北戎贪婪如狼,觊觎大启北边土地已久,哪里是能遵守君子协定之人。
蒙娅公主是抚养叶长大的三婶,是叶帅至亲至爱之人,她被陷害殉国,这时又有何脸面要求叶、叶戈为这破烂江山鞠躬尽瘁?
梁检心中压抑的骇人的隐秘,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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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检一语成谶,北戎小部诡异地破大同左卫,纵马南入,与此同时,数万北戎骑兵,夜袭阳和卫,以为已达成不可告人约定的北边军疏于防范,瞬间关破城亡。
两路戎敌默契会师,直下林关,灵丘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戎敌增兵星夜兼程,十几万大军最后面对的屏障,只剩下北直隶紫荆关,再向前便是巍巍天子之城。
秋风无情地吹打紫禁城,廊前的宫灯奄奄一息。
乾清宫暖阁外殿,各宫嫔妃跪了一地,哭得东倒西歪,皇后心力憔悴、体力不支,被内、宫女搀扶坐下。
太子跪在永宁帝床前,悲痛与恐惧交织,涕泪横流。
远处门口跪着天子近臣,准备聆听皇帝陛下最后的顾命托孤。
永宁帝形容枯槁,已是油尽灯枯,回光返照地紧盯太子,他可怜可气的大儿子,没有了自己可能担起家国重任?
“太子不可哭,你是国家的乾坤天地,不要让朕放心不下。”老皇帝颤巍巍地揩去他的眼泪。
“父皇……”太子哭得更凶了。
永宁帝叹气,示意太子下去,又冲岳修民招手。
岳修民提起袍角,三两步上前,诚惶诚恐地跪在脚踏之前。
永宁帝道:“你勤勉谨慎,改革有功,如今国库刚有起色,应格循法制,帮太子守好制度。”
永宁帝的声音不大,奈何暖阁地方太小,门口高南星听到这句话倒吸一口凉气,期引、田税连带岳修民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
岳修民前额顶着指尖,恭敬回应:“臣谨遵陛下圣谕。”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叫他去了,然后依次叫来内阁重臣,耳提面命。
最后屏退所有人,叫来哭得不能自已的和亲王。
永宁帝已经很累了,他靠在和亲王肩头,艰难地从枕后拿出一道圣旨和两道兵符。
“二哥,弟弟要走了。”他拉起和亲王的手,将裹成一团的东西塞给他,“老哥哥,你帮朕看着太子,看着他,若有不妥,对不起祖宗基业,可以此道旨意行废立。”
和亲王悲痛欲绝之下,被惊得忘了哭,傻愣愣地看着永宁帝,半晌才找回魂魄,“陛下、陛下不可!”
永宁帝摆摆手,“没什么不可,朕的这个儿子,朕明白的很。”
他困难地挣起身子,贴住和亲王的耳朵,低声说道:“朕将西北军兵符留给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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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动西北军。”
和亲王陡然一震,圣旨兵符,这最坏的打算……是、是要勤王?
“西北军是太子外祖家,陛下,这……”和亲王眼泪还挂在脸上,被吓得瞬间思路敏捷。
永宁帝虚弱地笑了,“那叶家小子怎么可能是太子的人,若真有人蛊惑太子,欲行不轨,叶靖也不是省油的灯。”
和亲王恍然大悟,老皇帝留下了两股相互制衡的力量,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并非没有想过要让梁检承储位,但梁检的血统,惨痛的经历,天然与朝堂对立,若摆到桌面上议储,大乱将至。
若他真有天命,老皇帝也为他准备了后手,力挽狂澜之下,必是众望所归。
而到那时,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为叶家,为他母妃报仇雪恨。
“老哥哥,时局已非昨日,朕不能将江山赌在太子手里,若无万一,请你再帮朕教育、辅佐太子几年。”永宁帝面如金纸,气喘如牛,“若有万一……请你为江山黎民、为……社稷择君。”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流下两行清泪,“朕的七郎啊……朕、朕看不到他回来了。”
***
就寝前,梁检披衣靠着床头,持了一卷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叶洗漱完蹭到床前,想叫殿下往里挪挪,好歹给自己腾个地儿。
梁检的书在眼前一晃,紧接着人倾身向前,准确无误地捉住他的唇,偷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叶被亲得眯起眼,胸口起伏,不自觉的贴过去,突然,不知想道什么,向后撤了老远,望着梁检,幽怨地叹了口气。
梁检长眉微皱,这是什么表情?投怀送抱都不管用了?有这叹气的功夫,院子里的沙兔都能下小兔子了!
叶伸手把又凑过来的梁检摁回去,盖上被子,卷成一卷,再欺身压住,“殿下太秀色可餐,可又不让吃,就别乱撩了,臣受不了。”
梁检欲求不满地舔了舔唇,恨不得把胡未迟剁了!
那日,听了沈九娘的话,梁检被气得不轻,胡未迟开了几帖开胸顺气的方子。
胡大夫端着药,十分三八地当着二人的面,念了段宫训。
叶被臊得只敢低头数兔子。
梁检都给气笑了,说道:“胡未迟,当大夫真是亏了你了,就该阉了你进宫去当老公公!”
胡大夫的话对叶来讲那是金科玉律,天大地大什么都没有殿下身体健康大,说不能上床就不能上床,当天晚上就抱着铺盖睡了偏殿,给梁检一点□□的空间都没给。
“连温存一下都不行吗?”被卷成豆腐卷的大殿下,只能抬头问道。
叶趴在他身上,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沉默摇头,温存久了只会擦枪走火。
“哎……那算了,我刚刚亲你那一口,你先还我。”梁检翻了个白眼。
叶弹身而起,“啊?亲嘴还要还啊?”
“我要知道你如此不解风情,我亲你干嘛?浪!”梁检开始胡搅蛮缠。
叶:“……”
梁检闭眼,“你赶紧还,还完本王要睡觉。”
叶估摸一下时辰,是要睡下了,不情不愿地爬过去,盯着殿下的薄唇看了会,虔诚地含住梁检的唇。
梁检半闭着眼,动了动舌尖,叶腰都软了,心里念经的十八个光头,一股脑被他甩了出去。
梁检趁势挣脱了手脚,掀开他的里衣,手沿着结实的腰线爬了上去。
“阿越……别乱摸。”叶爬起来喘了口气,说好的就亲一下呢?怎么又这样了!
梁检一把将他拉回去,侧身扣住,沿着颈窝亲到耳背,“说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谁一亲就贴过来了?”
“殿下使诈。”叶嘴上一套,手可也没停着,三两下就把梁检的里衣带子解了。
梁检闷笑,“将军,兵不厌诈啊。”
可怜的叶将军把吻债还成了肉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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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豺狼
秋日午后最好的时段,梁检靠在榻上短寐,最近北戎来袭的消息多少扰动了他,夜晚总也睡不踏实。
一晃神的功夫,梁检做了个梦。
梦中是大雪覆盖的紫禁城,他那么小,穿了袄,披着白狐裘,像一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白团子在积雪的宫道上跑起来,“父皇!”
奇怪的是永宁帝并不年轻,依旧是个垂暮老人。
“七郎慢点,别摔了。”永宁帝躬身张开手臂,一把将白团子拢在怀里,抱了起来。
“父皇,嬷嬷给我做了雪兔子。”小梁检献宝似的张开冻得通红的双手。
“雪兔子不能拿在手里,一会化了,手也会冻着。”永宁帝抱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过那只雪兔子,放在身边内捧着的托盘里。
永宁帝温暖的大手轻轻揉搓着小手,抱紧了他,“七郎冷不冷?以后父皇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天冷就不要出来玩了。”
“父皇,你要去哪里?”小梁检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永宁帝把他交到嬷嬷怀里,“父皇要去很远的地方,但父皇会时刻看着你、护着你。”
突然间,风雪大作,鹅毛大雪连成一片雪雾,将猩红的宫墙卷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了……
“父皇!”梁检猛地从榻上弹起,冷汗连连。
“阿越,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叶进来本想叫醒他,怕他白天睡太多,晚间又难受,还没等他出声,反被吓了一跳。
梁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畏寒地瑟缩一下,被叶搂住。
叶在他额上摸了一把,一手冷汗,不禁皱眉,拎起搭在一旁的外袍给他披上,“我去打水给你擦擦,别着凉了。”
梁检拉住他的袖子,轻声说道:“我梦到、梦到父……皇上了。”
叶只知他因玄玉事发而被永宁帝责罚,宽慰道:“父子乃是一步一顾之情,怕是陛下想念你了。”
梁检沉默不语,心神不宁,也不知哪里来的不安萦绕不去。
突然,洛常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平日书房只梁检一人时,他都会在门口通报,别说叶此时也在里面,一般这种时候洛常是万不敢进来打扰的。
“殿下,大相来了。”洛常神色紧张。
回到巴部梁检拒绝了赞普王位,只领了王子的虚衔,巴部实际由他舅舅控制。
梁检似有玄妙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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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想问洛常为何如此慌乱,却又不知惧怕什么,没问出口。
益西很快进了书房,手里拿着白笺封邸报,连封蜡都是白色的。
梁检缓慢地从榻上站起来,双腿似有千斤重,将他钉在原地。
叶在他后背扶了一把,他也非常清楚,那封邸报意味着什么。
“阿越,皇上驾崩了。”益西声音很轻,生怕吓着梁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梁检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面对的准备,面对永宁帝也只剩下怨憎。
“大相,朝廷可说殿下要回去奔丧?”这么大的事,叶赶紧问了一句。
益西看着梁检,面有难色,“朝廷说,大殿下已除宗去籍,就不必回去了。”
梁检的身子微晃,闭了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那漫天风雪中,永宁帝佝偻蹒跚而去的孤独背影。
“丧仪已经开始布置了,阿越你换了衣裳也过去吧。”益西走过来,拍了拍外甥的后背。
皇帝崩番部治丧繁琐,益西也不知如何安慰梁检,叹气而去。
梁检沉默了很久,永宁帝过往的一点一滴都在他脑海中浮过,那些美好的,悲伤的,痛苦的回忆,昨日转眼,跌撞而去。
“如今,我是无父无母,无家无国。”梁检看着窗外干涩的胡藤,叹息道。
叶心头一痛,强硬地将他压在怀里,“阿越,你还有我。”
梁检终于不再忍耐,揪紧了叶背心的衣料,悄无声息地趴在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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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悲痛从来都是短暂的,内阁与六部重臣,将身着丧服的新皇团团围在养心殿里。
太子惊弓之鸟一般看着三位老师,“定远侯败了!那、那紫荆关还守得住吗?”
吴东来、高南星一个晕招接着一个晕招,先是密签合约,纵敌深入,再是私心过重,不肯让叶家有趁机翻身之力,阵前错选大将。
定远侯简直就是个特大号的饭桶,他爹要知道这个败家玩意儿,被冲散六万大军,抱头鼠窜,估计能从坟头里爬出来踹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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