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尽寒宵
“走吧。”
两人又到后山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段尘已经午睡起了,正在静室外给花浇水。
妙语向他行了个礼便去做自己的事了,重云走过来,靠在廊道下一根柱子上,对他笑道:“这后山竟还有一片湖,我们过两天去钓鱼可好?”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段尘停下浇花的手,转过身来看他,却也没说反对,重云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浇花用的水壶,径自替他浇起来。
“我这不是看你受伤,在这里无聊嘛。”
段尘凝眸与他对望,良久没说话,半晌点了点头。
重云面上笑意更甚。
两日后,见段尘的伤在回灵丹的作用下有明显的好转,重云便拉着段尘去了后山。
后山的这一片湖没有名字,湖面也不大,周围皆是低矮的树林,湖水清澈见底,水面波光粼粼,在日光下折射着夺目的金光。
二人寻了一处阴凉地坐下,重云掏出早就准备周全的渔具,一边将鱼竿固定在前方不远的地上,一边同段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你这也叫钓鱼?”段尘看他把鱼饵挂在鱼钩上后就再也不管了,难得忍不住吐槽。
“听天由命。”重云笑嘻嘻地说道,又看段尘一脸哑然,才解释道,“其实我不会钓鱼,只是看别人这样做的。”
段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谁钓鱼是这样的,姜太公吗?他将鱼竿拿起握在手里,对重云说道:“等感觉到鱼线被扯动,应该就是鱼上钩了。”
重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他一直维持着举鱼竿的手,忍不住道:“你这样肩上的伤没事吗?要不我自己来吧。”
段尘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有这么弱吗?”
重云耸了耸肩,不敢说实话,他见段尘每次一催动手上的念珠,没过多久脸色就开始发白,虽然深知段尘修为在自己之上,但总是看他这副模样,再加上他现在因为手上,面容比起往日里要憔悴一点,重云实在是没办法将他把修为高深联系在一起。
微风轻起,日光和煦,重云惬意地躺在草地上,望着段尘挺拔的背影微微出神。
段尘的头发太长,虽被缎带系起,但发梢仍旧拖在了地上,沾上了几根杂草,看起来有些滑稽。
重云忍不住伸出手将他头发上杂草拨下来,发梢的扯动惊动了段尘,但他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制止重云的小动作:“做什么?”
“你头发上沾了几根草。”
段尘没说话,重云又抬手摸了摸缎带上缀着的青翎。
段尘听重云轻声说话,语气里带了两分迟疑不定:“你可知这两片羽毛是何物身上的?”
先前他从不提这羽毛的来历,只说是平安符,段尘心知重云自身其实也是有着诸多的秘密,却从没有想过要去探寻,眼下见他明显有想要倾诉的欲|望,段尘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只是随着他的话往下说:“何物?”
“……青鸟。”重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他自小在三危山上,和一群同岁的兄弟被族长养大,受过诸多教诲,也看过其他青鸟对待心上人时的模样,毫无保留,忠贞不渝。
重云也想学他们这样做,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给面前的这个人。
“青鸟?”段尘在唇齿间重复了一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语,终于转过头来看重云,见他目光澄净,不似作假,也知以重云的性格,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只是段尘仍旧为这个名字惊讶,“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青鸟的存在?”
“万事万物,但凡有名字的,都不是无根无据的。”重云直起身盘腿坐着,手撑在膝盖上,望着段尘,“你可知我为何告诉你我的身份?”
“为何?”
重云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让你陪我回去参加凤凰祭。”
段尘:“……”
他还没说答应不答应,手中的鱼竿却突然动了起来,一股轻微的拉扯之力将他的注意力转了过去。
重云欣喜地叫道:“钓上来了?!”
鱼竿被段尘轻轻一扯,一条背脊青灰,腹部雪白的鲈鱼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被无相寺寡淡的斋饭荼毒了几日的重云笑道:“这下有口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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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
这篇文不会坑,就是填坑太艰难,最近家里人接二连三的生病,医院都快成我半个家了_(:3」∠)_
所以大家要是不愿意等就先藏着等养肥吧
,请相信我一定能写完的○| ̄|_
第31章凤凰祭
落日熹微时,二人满载而归。
事实上,这一箩筐鲈鱼还给无相寺的煮饭师傅出了个不小的难题鱼太多了。整个无相寺大概只有重云一个人不吃素的,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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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鱼他肯定也吃不完。
最后还是段尘亲自下厨,拿了两条鲈鱼来清蒸,余下的都给放回到寺院里的池塘里养着了。
晚饭还是在静室里吃的,重云看着眼前的一盘鲈鱼简直两眼放光,这两天在无相寺整日吃素已经吃得他面有菜色,现在终于能来一道荤菜了,重云还不等段尘说什么,就拿起筷子戳了一口放进嘴里。
好……难吃。
重云就不该相信段尘的做饭的手艺,毕竟煮饭师傅在听到段尘要亲手做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见到无相寺的菩萨像开了光。
重云抬眼望向段尘看过来的眼,那眼里神色如常,但偏偏他好像看到了一丝期待的模样。
重云面不改色地说道:“味道还不错。”
“那就好。”段尘轻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那盘鲈鱼最终悉数进了重云的肚子里,当然在事后他肚子痛了一晚上的事就暂不必提了。
饭后,段尘让人将桌子拾干净,两人到院子里乘凉。
夏夜里,蝉声未歇,夜风也带着丝丝暑热,重云倒在一张躺椅上,耳朵里却只听得见段尘手中拨动数珠的声音,连聒噪的蝉鸣也不能叫他分神。
头顶是一片深沉的天幕,璀璨的银河划破天际,将辽阔的夜幕系上一层银色的丝带,星辰的光落尽重云的眼底,让他有些微微有些出神。
“你知道吗?在我们家乡,有一个古老的传说。”重云偏过头来看着段尘,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他沉静的侧脸,被头发遮挡住的面色雪白,脖子纤细,带着一种脆弱清瘦的美感。
重云盯着他的侧脸就有些回不过神来。
“什么?”
段尘的声音将他抽离的思绪拉回,重云掩饰性地低咳了一声,才道:“你看这漫天的星辰,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人的灵魂。”
段尘没说话。
“在我们青鸟族,星星代表着永恒。传说,一只青鸟死后,他的灵魂便会化作一颗星星,永生永世地守护着他的心上人。”
段尘显然是不信这些的,而且这人明显没有什么浪漫的心思,他轻嗤一声,冷声问道:“你信?”
重云楞了一下,事实上他以前是从不相信这个传说的,因为遵循天道,世间万物在死后都归于虚无,就算灵魂尚且完整,那也是由鬼界管,又何来化为星辰一说。
但今夜在无相寺,在段尘的身边,重云却又觉得这个传说虽这般不切实际,但却真的足够浪漫,他眨了眨眼,笑道:“我信。”
段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有些意外他的天真,但他一向的冷漠让他不会对他人的想法多加置喙,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在后山说的话,这才得空问道:“你方才在后山说的凤凰祭是什么?”
“这是我们家族的一个武道盛会,也算是一场祭祀大典。传说青鸟族是凤凰后裔,为了祭奠祖先,族里每六年就会举办一次凤凰祭,目的是选出凤凰祭司。”
“凤凰祭司?”
重云解释道:“凤凰祭司是下一任族长的候选人。”
重云心里却是对这个理由很是无语,他一直觉得凤凰祭的存在不过是族里一群好斗的年轻人借着这个由头来比较高下。曾经他还在三危山时参加过一次,被不少人指名打擂台,原因不过是有些人对他的天赋十分眼红罢了,想在凤凰祭上来灭灭他的威风,虽然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但也让重云对凤凰祭存在的意义有些不喜。
而且严格来说,青鸟并不是凤凰后裔,也不知道这个错误的认知从何而来,据重云所知,好像是因为在外形上青鸟与凤凰有些相似。
事实上,青鸟族沿袭的应该是重明鸟血脉。
青鸟族的人继承了“重”姓,不仅如此,传说中重明鸟的眼睛里有重瞳,一双眼睛视物,一双眼睛藏魂,而青鸟族的人虽没有重瞳,但每一个人的眼睛里先天就有一魂一魄,这与世间其他族类魂魄皆存于心脏是完全不同的。
“既是你家族的盛会,叫我去作甚?”段尘对重云的提议有些疑惑。
重云道:“我以为你会很好奇我们这一族的存在。”实际上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段尘见见自己的家人,当然这种小心思他可不能在段尘面前暴露出来。
段尘确实对青鸟族的存在感到好奇,但这仅有的一点好奇却并不是促动他答应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看到重云有些期待的模样,他竟意外地点了点头。
半月后,段尘伤势痊愈,二人便启程去往三危山,迦南听说他们要外出,原本也想跟着一道来的,只不过此行涉及到重云那较为隐秘的身份,段尘自然也就没有答应。
当时迦南的脸色有些遗憾,妙语在一旁劝了劝他,迦南释然道:“好吧,那我便和妙语在此等候师叔和重公子归来。”
三危山地处西洲边界,重山叠嶂间,茂林葱郁,万鸟齐喑。
段尘跟随重云一道,自下了马车徒步而行后,便发觉前行的道路越来越狭窄,两人行走在山林间,脚下的路皆被杂乱的草丛遮掩,渐渐已经寻不见来时的路了。
“你确定没有走错吗?”若不是相信重云不会欺骗自己,段尘看到眼前的这一番景象时绝不会相信这密林里会隐藏着一个古老的族群。
重云也有些尴尬,不过出去几年竟差点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若不是依靠手中这块当初下山时族长赠与的玉牌,恐怕现今他也会迷失在这山林里。
“就快到了。”
重云记得前面不远就快要到护族结界了,果然没过多久,手心里的玉牌发出一阵温和柔软的光,重云眼睛一亮,只见周身景物已经发生了变化,杂乱丛生的野草已然消失,视界变得开阔起来。头顶炫目的阳光被遮天蔽日的树林遮挡,落在地上只剩破碎的金光。
柳暗花明间,一条整洁素净的由青石板铺成的山道出现在眼前,山道一直绵延到很远的地方,直到被一团雾气笼罩,看不分明。
重云惊喜地回头对段尘道:“到了!”
段尘点了点头,眼里有些惊讶,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那雾气并非自然形成,而乃人为造就,因为就在山道不远处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结界存在,这雾气被故意布置在此,不过是一种隐藏结界的障眼法,目的大概是为了阻止外人的闯入。
段尘有点明白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青鸟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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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二人沿着山道徐徐前行,走到半途时,前方雾气突然出现一阵波动,待雾气散去,一群执剑的年轻人从结界后冲了出来,面含敌意地将二人包围:“何人竟敢擅闯三危山?!”
重云一听就乐了,他不过四年没回来,这一群以前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的小屁孩就不认得他了,这让他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再打眼一看,他就明白是自己想错了,这一群年轻人里竟没有一个熟人。
重云好脾气地将手中的玉牌递给了为首的年轻人:“我叫重云,这位是我的好友忘尘,我邀请他来参加凤凰祭,这是当初下山时,族长赠与我的通行玉牌,小兄弟你看一下。”
年轻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听到“重云”这个名字时,他明显有些惊讶,这个名字是族里人时常都能从族长的嘴里听到的,据说这人根骨奇佳,是青鸟族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天才,可惜这人四年前就下山去了,一直没回来,每每说及此,族长都是一脸痛心疾首,这也让这一群小年轻对重云这个人十分好奇。
眼下见这个自称是“重云”的人拿出一块通行玉牌,年轻人对他的话其实有了七分相信,但仅此而已也不足以打消他的疑虑,他沉声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在此看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他拿着玉牌折身返回,剩下一群人守在原地,或是好奇或是警戒地看着重云。
重云摸了摸鼻子,对这样的打量有些不自在,他转过身走到段尘身边,盯着他无波无澜的脸看了会,问道:“会无聊吗?”
段尘皱起眉与他对视,面对他坦然的表情,段尘终于明白自己那种有些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了,重云对他似乎过于关心了,而且这种关心带着一种非常熟稔的亲切感,而在他以往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想到重云在跟人介绍自己时,用的是“好友”一词,段尘不懂好友所代表的深刻的含义,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把谁当成过朋友,他从降世的那一刻,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的,而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的种种,都只是前行途中的荆棘或过眼的云烟,并不值得他去留恋。
段尘从来没有朋友,而他对这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也与对世间万物没有任何不同。但方才重云说他是自己的好友,段尘心中一动,竟没有想过要反驳,也许是因为重云呆在他身边的时间太长了,占据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偏偏他的存在又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所以段尘想,也许将他当作是朋友也没什么,这种熟稔的关怀甚至让他有些放松。
段尘摇了摇头:“还好。”
那个离开了的年轻人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人跟在他的身后。
重云瞧见那有些佝偻的熟悉身影,欣喜地打招呼:“族长!”
族长重胥在看见重云的那一刻,脸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归是有些别扭,他故意吹胡子瞪眼:“你还知道回来!”
随即,重胥的视线落在重云身后的段尘身上,发觉这人修为自己竟有些看不透时,青鸟族的族长有些惊讶,他将段尘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见段尘垂在身侧的长发上系着的两片青翎羽时,
族长:“……”
第32章受罚
日上梢头,群鸟飞过天际,留下一串清脆的啼鸣,重云与段尘一起,同重胥等人一道进入结界。
群山环抱,三危山巍峨的山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穿过宽阔的校场,入目所及是一片成排的古式建筑,飞檐钩角,雕梁画栋,却与大陆上其他地方的建筑风格有些不同。
重云走在段尘的身侧,为他当了一回咨客:“这边是族人的居所,你看前边那个小亭子,那是观音井,整个青鸟族人喝的水都取自那里。”
“观音井?”段尘侧身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疑惑,“为何叫这个名字?”
“因为传说很久以前的三危山上是没有水的,后来观音路过此地,降下甘露,又指导先辈们挖井取水,这才让青鸟族得以延续下来,故命名观音井。”
段尘颔首,表示明白了。
一行人来到族长的居处,重胥派人给段尘沏了茶,沉着脸对段尘说道:“忘尘公子在此稍待片刻,重云外出几年未归,我先带他去见见几位长老,稍后便回来。”
这样的待客之道着实是不太礼貌的,但青鸟族常年不跟外界打交道,并不在意这些琐碎之礼,说话便直来直去,所幸段尘对此也没有表现出太过的不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您请便。”
“我等怠慢了,还请多担待。”重胥撂下话,便领着重云往后堂走去。
重云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好像仅仅是在应重胥的要求,并不做其它意见,只是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对段尘投来了几分无奈的表情。
重云随重胥一道,穿过后院来到祠堂,祠堂里神龛前摆放着早已逝去的青鸟族前辈的排位,长明灯的烛火在幽暗的房间里跳跃着晦暗的光,重胥在一块蒲团上跪下,恭敬地上了柱香后,才起身,一直在段尘面前抻着的表情终于沉下来。
他铁青着脸,低吼道:“跪下!”
重云听话地跪在地上的蒲团上,他挺着腰,纤细的脖子连同后背绷成一条坚|挺的直线,重胥仅仅是盯着他的背影,也能琢磨出几分倔强的意味来,因此脸色更加难看。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在这列祖列宗面前?”
“知道。”重云点了点头,望着面前摆放整齐的牌位,连半分余光也没有留给重胥,“我将一个外人带了回来。”
青鸟族千百年来与世隔绝,不与外界联系,更不许与外族通婚,就是要让青鸟族的存在不为外人所知,可是眼下重云竟一下犯了两条禁令,他不仅与外族通婚,而且竟然将青鸟族的存在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外人面前,更可气的是,这个外族人竟还是个男人!
重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十分骄傲的孩子,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可知错?”
重云半晌没说话,随后摇了摇头:“我没错。”
“你还说没有!”重胥气得拿起一旁桌案上的戒鞭,在重云面前比划了两下,到底还是忍住了一时没动手,“你不仅带了一个外人回来,你还将青翎交给了他,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重云头也没回:“我没有,我是真喜欢他。”
“可他是个男人!”重胥扬起鞭子,一下抽在了重云的后背上,顿时抽得他皮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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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鲜血在月白色的衣袍上留下刺目的红痕,“我看你是糊涂了,越活越回去了!”
这是族中专门用来惩戒犯了族规的弟子的戒鞭,鞭上布满了倒刺,只是一下就能疼得人冷汗直流,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简直像是受了一场酷刑。
重云从未被这样惩罚过,他一直是族里年轻一辈最优秀的人,受尽长辈的宠爱,同辈以及后辈的钦羡,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戒鞭抽打的痛楚,他苦中作乐地想,倒是一场难得的体验。
“男人又怎么了?”重云额上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望着面前的神龛,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谁说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了?我就是喜欢他,就是非他不要,不行吗?”
“你……!”重胥气得又抽了一鞭子,“你要是在外面没回来,你就是喜欢一条狗一头猪我都不会管你,可你既然回来了,你就该知道带个外人回来意味着什么,这是违背了祖训的啊,重云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族长,你说不能带外人回来,可你们还是默许我将忘尘带进来了,这又是为何?若按你所说,早该在我们进山之前,忘尘就被阻挡在结界之外了。”重云一张脸惨白如雪,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落下来,整个人都像是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重胥皱着眉头,有些不满他突然将话题扯开,但还是如实道:“他是佛门的人,佛门曾对青鸟族有恩,自然当以礼相待。”
所谓的恩,就是当初观音赠水之恩,这个传说虽然仅仅是传说,但青鸟族的人却都深信不疑,因此青鸟族虽不与外界接触,但却对佛门中的人有种难以言说的亲近之情。
重云扯起嘴角艰难地一笑:“那我与一个恩人在一起,有何不可?”
“这是两码事!”重胥对他这种转移重点的态度极为不满,瞪着眼睛怒道,“你真是不知悔改,若你还要坚持和一个外族男人在一起,那你就失去继承族长的资格了。”
“我从未将族长之位放在心上。”重云摇了摇头,有些遗憾曾经关心自己的族长似乎其实一点都不懂自己,他偏过头,与重胥震惊的目光撞在一起,“这次回来,只是想介绍他给你们认识,顺便参观凤凰祭,之后我们便要离开了。”
“你你你……”重胥手里的戒鞭几乎都要拿不稳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次若是离开,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我知道。”
重胥气得快站不稳,一双因为年老而有些浑浊的黑瞳里,惊涛骇浪无风而起,他的怒意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吞噬,但面上反而看不出来了:“我亲自栽培你,指导你,让你做我的弟子,给你安排最好的修炼方法,甚至破例让你下山,还给了你回来的机会,可是重云,我做这些不是让你忘恩负义的!”
“族长……”
“重云!”重胥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是上一届的凤凰祭司,要是没有意外,这一次凤凰祭之后你就会继承族长之位,你要知道,青鸟族的族长可以修炼本族最高密法,你天赋极高,你有无限的可能,可你偏偏要为了一个错误的人,放弃你本可以取得的大好前程。”
重胥深深地看了重云一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重云满是歉意:“抱歉族长,可是成为青鸟族的族长从来都不是我的理想。”
“你总说要让后辈拥有高深的修为,可是这样修为若不能用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又有何用?我当年坚持下山也是如此,一直呆在山上就算修炼了最高密法也不能取得进步,不在人世历练一遍我不会发现我与外面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而只有懂得了差距,我才有不断向上的可能。”
重云望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重胥:“至于忘尘,他是一个意外,就算没有遇见他,我今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对不起族长,我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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