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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兔八啃
沐枫又从身上撕了一块布,固执的说:“你不能死在这儿。”
江其琛的身子越来越软,声音也越来越轻,一旁的火堆噼里啪啦的跳着脚,几乎要将他似有若无的呢喃掩盖住,但沐枫还是听见了。
江其琛薄唇微动,低吟着:“我不会死,你……你别走。”
沐枫的外衣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地上扔着好几团血红的布团,等沐枫终于把江其琛的血止住,再用衣料给他包扎好伤口时,那人已经人事不醒了。
沐枫把手摊在眼前,借着火光,他看见自己两只手上满是淋漓的鲜血,有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干透,那腥红便在他的掌心流淌成河。
他稍显艰难的喘了口气,兀自握掌成拳,指尖触到掌心的湿润没有停顿,反而更狠厉的攥了下去,那手心很快便落下点点鲜血,和江其琛的混在一起,逐渐交融。
沐枫冷眼看着江其琛,那眼神里掺杂着太多难懂的情绪。
他站起来,转身出了山洞,从火龙的夹带中抱出一坛醉三秋,掀了封口便兀自灌进嘴里。
狂风卷着他身上的狐裘,带起一阵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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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疙瘩,烈酒火辣辣的穿过他的喉咙,顺着食管流向四肢百骸。沐枫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抵住寒冷的侵袭,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一坛烈酒下肚,沐枫双颊也红润起来,他狠狠的把酒坛砸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清脆的一声响,似乎唤回了他纷乱的神思。
沐枫在山洞外足足站了有小半个时辰,直到呼号的寒风将他因一坛烈酒而回起的体温再次降下来。
沐枫迈步走到江其琛的身边,但见他眉心紧皱,脸上毫无血色,身子似乎还在轻颤。
他矮下身,将没有染血的手背贴在江其琛的额头上,他的手冰冷刺骨,可手下的温度却烫的骇人。沐枫神色一凛,好不容易重新建起的心理防线再一次土崩瓦解。
他阴鹜着脸,恶狠狠的瞪着江其琛。但手上动作却不停,他把江其琛揽进怀里,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往火堆旁挪了一点。而后敞开自己宽大的狐裘,严严实实的把江其琛裹住。
他们二人,一个冷如寒冰,一个炽若流金。
昏昏沉沉间,江其琛只觉得身边有个东西凉凉的,正好可以化解他周身的燥热,便忍不住贴的更紧一些。而沐枫面无表情的抱着江其琛,感受到那人身上不停传来的灼热,冰冷的手脚逐渐有了温度。
山洞外狂风呼啸不迭,山洞里两个人影依偎在火光之下,不知是谁救赎了谁。
第90章第八十九章埋伏(4)
第二天一早,江其琛便在一片混沌中幽幽转醒。
意识回笼,小扇似的睫毛轻轻拂动几下,痛觉却率先占领高地。江其琛的眉心倏地凝起,觉得整个人头重脚轻,偏偏肩头的伤还叫嚣着疼痛。
昨日射中他的并非普通箭矢,那箭镞上淬着寒气,虽然不是什么毒物,但冷箭穿过皮肉,比之寻常伤口更难愈合。
他咬牙喘了一口粗气,却感觉一只微凉的手缓缓贴上自己的额头,江其琛这才意识到自己靠着的并不是坚硬的石壁,而是一个带着冷香的胸口。
“你醒了?”
沐枫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江其琛浑身都怔了一下,他动了动手想从沐枫怀里抽出身,却被一把按住。
沐枫抬头往山洞外看了一眼,只见天刚蒙蒙亮样子,地上的火堆燃了一夜早已熄灭,整个山洞里幽幽暗暗的,看什么都不很真切。
他扯了扯身上的狐裘,把因为江其琛的动作而散落下来的地方重新掖好,轻声说:“别乱动,了好大功夫才止住血的。”
目光流转,江其琛模模糊糊的瞥见一旁的地上散落着几个带血的布团,他放松了身体,任自己软软的倚在沐枫身上。
沐枫接着说:“身上难受吗?你昨夜还发了高热,把我吓坏了。”
江其琛想摇摇头,可刚一动作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牵扯到了肩上的伤又是一阵难忍的苦楚,只得无力的道:“我没事。”
沐枫叹了一口气:“射中你的是神川贺兰府的冷箭,那箭阴损的很,能叫人伤口溃烂难以愈合,我们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要什么没什么,连伤口都不能好好处理,还有你身上的红疹子,大片大片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江其琛愣了愣,随即虚弱的勾了勾嘴角:“你可是担心我?”
“我如何能不担心?”沐枫反问道:“虾是我喂你吃的,酒是我逼你喝的,昨夜的刺客也都是冲我来的。其琛兄,你若是交代在这了,该叫我如何是好?”
江其琛背靠在沐枫怀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凭声音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但他觉得无论那人说什么肯定都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他有些艰难的动了动手,在狐裘中摸索到了沐枫微凉的掌心,然后握住他的,轻声说:“若我死了,你便像现在这样活着也很好。”
“别胡说八道。”沐枫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给江其琛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淡声道:“等天完全亮了,我们还是要赶紧离开这儿,起码要找个村落,问个大夫,你这伤拖不得。”
“嗯。”江其琛顿了顿:“昨夜那些人为何要杀你?”
“他们不想让我找到雪云芝救父亲。”沐枫沉声道:“虽然沐王府在北域势微,但在神川中领地却是最多,父亲一死他们便能瓜分沐府的领地,趁机巩固自己的势力。如此,自然要多加阻拦我上天山了。”
江其琛神色微动:“难怪自到了神川开始便一直觉得有人跟着。”
沐枫怔了怔:“你早有觉察?”
“嗯。”江其琛道:“我不了解北域政局,还以为是沐府的人在暗中保护你,是我大意了。”
“别这么说,同你没关系,若非有你,我早已经死了。”
江其琛的身子倏地一僵,本就没血色的脸又难看几分,他蹙着眉,不顾身上的伤挣扎着从沐枫怀里抽出身来。
“哎,又动什么……”
江其琛扶着肩,微微一动便疼的不住抽气,颤声道:“天亮了。”
“你……”沐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同你计较。”
随后他搀着江其琛的胳膊,把那个颤颤巍巍的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江其琛咬着牙勉强站起来,整个人半靠着沐枫,眼睛一瞥便看到那双扶着自己的手一片血红,他一震,慌了神般的钳住沐枫:“手怎么了?”
沐枫白了他一眼,把手心摊开:“大哥,你看清楚了,这是你的血。”
他看了看江其琛被血染红的前襟,又指了指地上散乱的布团。
江其琛哑然的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是担心过头了。
沐枫一路把江其琛搀上了马,亲昵的抱着火龙的脖子,给他顺了顺鬃毛,柔声道:“好火龙,辛苦你啦,带我们去最近的镇子,没有镇子,村落也行。乖,回去给你吃最好的马料。”
说完,他利落的翻身上马,坐在江其琛身后,宽大的狐裘一揽好生将人裹进了怀里。
而后他拽紧缰绳,长腿一夹,火龙便跑了起来。
江其琛虚虚的靠在沐枫身上,凌冽的北风吹的他神思逐渐清明起来,先前一直萦绕在他头上的沉重感也减轻不少。稍微有了点力气,他便往前挪了几寸。
沐枫眉梢一挑,跟着江其琛挪了过去。
后背与前胸相贴,严丝合缝的好似连一片树叶也容不下。
沐枫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把下巴搁在江其琛未受伤的那一侧肩膀上,戏谑道:“其琛兄,你躲什么?”
江其琛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怕沐枫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吧,虽说他不是纸糊的,但自己就是觉得那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沐枫见他僵着脸一言不发,低低的笑了起来:“其琛兄可是害羞了?昨晚在破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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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我做了什么好事,我可都记着呢。”
“我……”江其琛更说不出话来了,他当时情之所至一时失了控,后来被刺客一搅和倒也忘了这茬了,现在被沐枫突然提起,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薄唇轻启半天就吐出来一个字。
“你什么?”沐枫一脸坏笑:“莫不是想说……你想同我酒后乱性?”
“……”
江其琛何曾被人如此调戏过,他吃瘪的不置一词,动动肩膀想把沐枫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从耳边挪走,可他刚一动身,受了伤的那一侧肩膀就是一阵剧痛。
“嘶”
江其琛皱着眉,倒抽一口凉气,吓的沐枫登时就不敢乱说了。他赶忙伸手把人环住,双手穿过江其琛的腰身,紧紧拉着缰绳。
“好了好了,我不乱说了,你别乱动。”沐枫柔声道:“你失血过多,冷不冷?”
江其琛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微微摇头,低声道:“不冷。”
“瞎说,我都看见你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了。”沐枫重新把下巴放在江其琛右侧的肩头上,紧紧贴着他:“唔……虽然我看起来更像个冰袋,但好像除了我以外也别无选择了。你靠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江其琛心神微动,原来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放松了脊背,江其琛乖顺的倚在沐枫身上。
火龙不紧不慢的跑着,周围的景色缓缓后移,任天地间狂风肆虐,可偏生出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滋味,如此想着江其琛整个人都懒散了起来。
他模样本就绝佳,哪怕现在浑身是血脸色难看,也颇有几分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意思。
江其琛素来风雨不动安如山,即便身处险境也能泰然处之,此刻看着面前不断变化的景色,竟合上眼优哉游哉的吟起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听江其琛突然冒出这么几句诗,沐枫忍不住轻笑出声,赞许道:“其琛兄好兴致啊,此情此景竟然还能吟诗作对,佩服,实在是佩服。”
“其琛兄说我是火炉么?”他抬眼看看天色,沉吟道:“唔……今天应该是下不来雪了。酒嘛,我这马肚子底下倒是还藏了一坛,不过……在你伤好之前,可别想再喝一口了。”
“我不过随便念两句。”江其琛微微一笑,淡声道:“从前世事纷扰,总没有片刻松懈的时候。后来又横生出些许枝节,如今倒算安定下来了。”
“安定?你脑子没烧坏吧。”
沐枫从狐裘里伸出手,摸到江其琛额头上,却被他拉下来攥在手心里。
“安定不光是一个世道,一场局势,还可以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人。”你在这里,就足以让我安定……
后面那句,江其琛停在嘴边,没有说出来,但他觉得自己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其琛兄,”沐枫把手抽出来,不咸不淡的说:“我只知道我们前有猛虎,后有追兵,怕是难安定了。”
“……”
江其琛哑口无言,心想,这人分明就是在同他装蒜!
“哎,其琛兄你看”沐枫眼前一亮,惊叫一声:“是个村子。”
江其琛睁开眼睛往前面看去,只见那山林的尽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排土房,那些房顶上还竖着烟囱,一缕缕的灰烟袅袅升起,又很快被风打散。
沐枫双腿击在马腹上,火龙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天气严寒,村子里的农户个个都缩在家中,沐枫溜着马转了半天竟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吁”沐枫拽住缰绳,沉声道:“其琛兄,你坐在马上别动,我去问问有没有大夫。”
说完,他利落的翻身下马,小跑着来到一户土房外,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脚步声迭起,一个农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大冷天的来窜门!”
木门“吱哑”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小缝,农妇乜着眼睛看见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眼见不是村里的熟人,农妇刚想开口问来者何人,就看到沐枫白色狐裘底下褴褛的衣衫,还有一双沾满鲜血的手,登时就吓的要把门关上。
“哎哎哎……”沐枫眼疾手快的挡住门,半个身子钻了进来:“大婶,你别急着赶人啊……”
农妇给他吓的不轻,从一旁拿起铁锹挡在身前,颤声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我家可没钱没粮,你要打劫也去个富硕的地方啊!”
“不是,大婶你听我说……”沐枫一溜烟钻进人家屋子里,有礼的先鞠了一躬:“大婶,我不是土匪的,你看哪有长的这么好看的土匪是不是?”
农妇狐疑的看着他,又见他确实长的仪表堂堂,潇洒倜傥,单是那一身狐裘就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贵重物品。她稍稍放下些警惕,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实不相瞒,我与好友经过前方山林,遇到占山土匪,那群人穷凶极恶,我们周旋了好久才得以脱身,但是我那朋友为土匪所伤,我手上这些血就是他的,好不容易见到个村落,我们便想来问问,这可有郎中能看伤的吗?”
“是这样啊。”农妇了然的点点头:“那片杏子林就是常有土匪出没,天气暖和时还会到村子里来打家劫舍,你们运气真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农妇说着推开门,给沐枫指了条路:“我跟你讲,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最后那一家就是个郎中。不过他平时也就看看咳嗽发热,不知道你们那打打杀杀的伤他能不能看,你们去问问吧。”
“如此甚好,多谢大婶了。”
沐枫有礼的拱了拱手,临了还不忘替人把门关好。
他走回江其琛身边,纵身上马,颇有几分无奈的说:“这里的农妇好彪悍,我不过敲个门,她就拿了铁锹作势要打我。”
江其琛眉尖一挑:“你的花言巧语没派上用场么?”
“我哪有什么花言巧语?”沐枫忍不住勾起嘴角:“我这叫能言善道,你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鹿鹿在反攻的边缘疯狂试探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问刘十九》白居易
第91章第九十章埋伏(5)
充斥着药香的房间里,江其琛坐在床边半侧肩头露在外面,年过半百的灰胡子郎中正拿着个千里眼仔细审视他的伤口。
沐枫在一旁睁着大眼盯了他半晌,忍不住问道:“我说大夫,你都瞧了好半天了,你到底会不会治啊?”
灰胡子郎中眼睛一眯,回了千里眼,轻飘飘的说:“红疹好治,过敏引起。这箭疮倒是有些棘手,不过也难不住我。”
说着,他走到一面药柜前,打开了几个抽屉,拿过药纸取了几味药包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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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塞给沐枫:“这是治红疹的,你去后面煎了。”
沐枫抱着药,看看他又看看江其琛,倏地皱起眉头:“那箭疮呢?”
灰胡子郎中从桌上拿出一卷银针,手指在上面来回转悠了几圈,最后挑了根最粗的,二话不说就要往江其琛身上扎,却被沐枫一把拦住。
“哎哎哎……”沐枫狐疑的看着他:“你说都不说一声就下针啊,扎坏了怎么办?你靠谱不靠谱啊!”
灰胡子郎中显然没什么好耐心,他把胡子一捋,银针举到沐枫眼前:“我不靠谱,你来?”
“……”沐枫认怂道:“行行行,死马当活马医吧……”
“哼!”灰胡子郎中狠狠的瞪了沐枫一眼,银针落下,稳稳的扎在江其琛的左肩的伤口旁。
江其琛眉心紧锁,忍着痛把脸撇到一边。
“他这是为神川贺兰府独有的冷箭所伤,受寒气影响,伤口难以愈合,我先用银针把他体内的寒气排出来,然后才能缝合上药,明白了吗?”
灰胡子郎中熟练的在伤口一圈插上了银针,边插边解释着,见沐枫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拍了拍他手中的药包:“明白了还不去煎药?”
等沐枫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回来的时候,灰胡子郎中刚好替江其琛包扎好伤口。
江其琛面色惨白的坐在那里,额角浮着一层细密密的冷汗,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又无力。
灰胡子郎中得意的说:“不是我吹,你小子今天是运气好,遇到我华佗在世,这伤可不是一般大夫能治得了的。”
江其琛略显艰难的把褪到小臂的衣服拉回来,正色道:“多谢您了。”
沐枫把药搁在床边吹凉,矮下身蹲在与江其琛平齐的位置,按住他的手,替他把衣服拉好,又好生系好腰带,最后还不忘把他微卷的领口理理整齐。
灰胡子郎中眯缝着眼睛瞥着二人,看了半天脸色忽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揶揄道:“从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断袖,不成想今日见到真的了。”
沐枫正在动作的手一顿,他直起身,冷冷地看了郎中一眼:“你乱说什么?”
“切。”灰胡子郎中也不理他,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丢给沐枫:“一天两次,保证三天后连个疤都看不见。”
沐枫把瓷瓶拿在手里细细打量,小声嘀咕道:“有没有这么神。”
“不信就还我,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沐枫闻言赶忙把手一缩,护宝似的把瓷瓶揣进怀里,振振有词道:“为医者理应救死扶伤,这是道义。”
“嘿,小兔崽子,你还有理了?”
沐枫瘪瘪嘴,转身把手探进江其琛的前襟里。
江其琛纹丝不动的坐在那,淡定的看着沐枫在自己身上左掏掏,右掏掏,然后摸出了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
沐枫把荷包往上一掷,准的落在灰胡子郎中手里:“喏,诊金。”
郎中轻笑一声,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然后毫不客气的塞进了袖口。他的目光在江其琛和沐枫脸上来来回回游走了半天,才开口说:“所以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得罪神川贺兰府?”
沐枫一屁股坐在江其琛身边,把药碗端在手里,拿起瓷勺在药汁里搅动起来,不答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呢?不仅认识贺兰府的冷箭,还能治冷箭之伤,若说是这穷乡僻壤之地的小郎中未也太牵强了。”
“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灰胡子郎中捋了一把胡子,笑道:“也罢也罢,我不问你们了,左右都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待他伤好你们再走吧。”
语毕,灰胡子郎中便转头进了后院。
沐枫把药碗捧在手里,微烫的温度刚好暖着他冰凉的手心。他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这才凑到江其琛嘴边。他举着勺子刚一侧头,却发现江其琛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他勾了勾嘴角把药送进江其琛嘴里,浅声道:“其琛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江其琛眉心微皱,艰难的吞下了苦涩的药汁,看向沐枫的眼神却很温和:“看你能言善道。”
沐枫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旋即笑开了:“其琛兄,你取笑我。”
“嘶”江其琛又喝了一口,这回苦的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没有,这是我心里话。”
沐枫被他这样子逗乐了,不禁笑出声:“有这么苦吗?”
说着,他端起碗轻抿一口,江其琛拦都来不及,仿佛自己喝了一样,跟着沐枫做了一个很苦很苦的表情。
“这老头子整你的吧,也太苦了。”沐枫张着嘴吸溜着:“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我看你还是别喝了。”
“没事。”江其琛拦住沐枫要把药倒掉的手,从他手里截过碗,皱着眉一口饮尽,好半天才开口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沐枫拿过空了的药碗,往下倒了倒,竟然一滴不剩,颇为感佩的说:“其琛兄,我对你的认知又上了一层楼了。”
江其琛摸了摸受了伤的肩膀,而后缓缓躺下,他合上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轻声道:“我还要帮你找雪云芝,不快点好起来怎么办。”
沐枫道:“是我连累你了。”
“别乱说。”江其琛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哦?”沐枫低眉浅笑:“任何事都包括什么?”
江其琛呢喃着:“上刀山……下火海……”
沐枫凝着桌上升着白烟的香炉,声音似乎极为悠远:“若我要你的命呢?”
江其琛的声音细若蚊呐,却毫不犹豫的说:“拿去……”
沐枫神色微动,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江其琛那张苍白的脸上,淡声道:“其琛兄,你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灰胡子郎中那碗苦药好似下了蒙汗药似的,刚喝完江其琛就昏昏欲睡的睁不开眼睛,他头一挨到枕头神思瞬间就飘忽起来,整个人云里雾里,简直是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恍惚间,他听到沐枫似乎说了句什么,脑子里倏地飘过一张浅浅的笑靥,然后他勾了勾嘴角,极尽温柔的喊了一声:“鸣儿。”
沐枫周身一震,明明待在烧着炉火的屋子里,却觉得四肢百骸都浸着透骨的寒意。他不禁皱起了眉,抚着心口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他的目光沉静似水,没有冰冷更没有炽热,无波无澜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就这么定定的望着江其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他才回过神一般的从床边扯过被子,轻柔的盖在江其琛身上。
沐枫信步走到后院,但见灰胡子郎中正埋头于一堆草药之中,他面前还烧着一个白瓷吊子,里面不知放了什么药草,味道冲的很。
沐枫毫不吝惜嫌恶之色的皱了皱眉,走到离那吊子老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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