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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行客不知名
顾朝歌犹豫片刻,走上前。门旁守着家丁,一人伸手拦他,瓮声瓮气:“什么事?”
天太冷,雪花飘飞,说出的话仿佛都冻成冰,砸到地上。
顾朝歌:“慕长公子,可还住这儿?”
家丁一愣,一旁人也站过来。几人面面相觑,未己,一人道:“小子,新来都城?”
顾朝歌不解,那人继续道:“大少爷他没了。”
“下葬那天动静老大,大少爷手下的兵闹得跟什么似的,城里还戒严了好久。”
这样冷的天,这样大的雪,这样重的话,反倒轻飘飘,风一吹就散。
顾朝歌没反应过来。他茫然四顾,又茫然道:“你说什么?”
下葬?
什么下葬?
没了?
他在说谁没了?
顾朝歌上前一步,音色带颤:“虎毒尚不食子啊!他怎么能?怎么能”
慕长冬不是做了皇帝么他不是如愿了么?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诶”先前说话的家丁捂住他嘴:“小子,这可是慕家老宅。你不要乱说话。”
顾朝歌面上蒙着布,被他一堵,布咬进嘴里。他无端尝到一股涩味,混着腥气。
“我老实告诉你,咱几个都当过少爷手下的兵,看你像认得他,才好好跟你讲话。你小子可注意点,这话跑别地说,别人听见,把腿给你打断咯。”
那家丁看他双眼直勾勾的,像丢了魂,忍不住摇头道:“之前皇宫走水,先皇驾崩。大少爷与宫里那位交好,出了这事后,就不肯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连着好几顿不吃,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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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叹了口气,没有说完。
他是活活饿死的。
顾朝歌踉跄一步。
雪花继续落,在他肩上覆了薄薄一层。然每一粒雪都似千钧,压得他寸步难行。
一旁顾子清负手道:“人没了,你也见不着了。走?”
顾朝歌却忽然抬头,问家丁:“那他妹妹呢?”
慕千山还有慕万水,他不可能
“你说先皇后?”家丁道,“皇宫走水那晚,先皇后自刎了,也随先皇而去。”
话音落定,定得最后一片雪花飘下,落得他肩头再无空隙。
顾朝歌忽觉自己喘不上气了。似乎雪凝成冰,冰封住他五感。他摔在地,手扶着喉咙,却什么都吸不进,什么都呼不出。
家丁被吓到:“诶,你没事吧?”
他欲伸手帮他顺气,却被顾子清一挥袖隔开。无形的灵力向前一推,将几人掀到远处。
程舟:“怎么了?”
子还未回话,顾朝歌突然笑了。
一声、两声。
他松开手,跪坐于地。笑声先是断断续续,继而接连不断。雪粘在袍角,粘在袖口,粘在他散落的发。顾朝歌大笑,一刻不停地笑,他笑得周身颤栗,笑得青筋凸起。
他一面笑,一面抓住一把雪,然而白雪入手,终究虚化。
什么都没能留下。
谁都没能留下。
风微起,夹杂于飒飒冷风间。顾子清有所察觉,面露喜色。
风声渐紧,长风渐厉。白云苍狗,雪色凄迷。
天一重压着一重,风一声叠着一声,雪一浪拥着一浪。铺天盖地,人间失色。
突然,顾朝歌呕出口血。血染双唇,顺着下颚淌过,滴落衣襟。他仰头望苍穹,只见寒空寂寂,无悲无喜。
至此,剑心终成。
四周突然一变,家丁房屋悉数消失。顾子清人影一闪,散于无形。程舟刚想问子是否结束,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
绵延白雪,茫茫天地,中间站着一个人。
他长发束起,红衣翩飞,成了这雪间的唯一亮色。
他抬眼,看向程舟,突然笑道:“你说,我是谁?”
程舟望向子,却见他皱着眉,一言不发。于是程舟硬着头皮道:“顾朝歌?”
对方笑了:“顾朝歌已经死了。”
程舟立刻补救:“你是顾清眠。”
对方又笑:“顾清眠真的活过?”
程舟哑口无言,转而求助:“前辈,怎么办哎哎哎!怎么还打人”
说话间,狂风大振,裹挟剑气而来。雪花乱坠,化作利刃,浮在那人身旁。
那人笑道:“你说,我是谁?”
语落,剑破空而去,直指心尖。
程舟:“前辈!”
出乎意料,子没躲。他五指一抓,白雪分道,那人居然直接被提到眼前。
心魔幻境连接着顾清眠的魂魄。而双重剑心,魂即是剑,剑即是魂。剑魂一体,以至他能在魂魄中驱动剑气。
不过可巧,冥玉专克魂魄。
子:“你是心魔残影。”
不是心魔本体,而是心魔投下的一道影子。
那残影嗤嗤笑了,笑声下白雪扬起,化作万剑压顶。他不承认,也不否认:“那么你说,我是谁?”
“我是谁?”
子一掌将他震散。然而红光一现,残影又出,如跗骨之疽。
子指尖一抹,身后长剑齐齐折断。他旋身一掌,残影屈身,下腿一扫,扫起乱雪迷眼。八方长剑低垂,正对眉心神台。
然而子手一伸,越过雪花,拽住他衣襟。
残影也不慌,径自笑道:“你说,我是谁?”
子眯眼:“那你说,你想做谁?”
话音未落,残影红衣裂开,他后退一步。白雪如浪翻涌,泼天而下。长剑不止,似山峦倾塌。
青芒,红衣,白雪,剑气。
子甩袖折剑,程舟却跑得狼狈不堪:“前辈,这要怎么办他心魔是什么啊?”
又一道剑气罩面而来,程舟一个翻身,勉强躲过。然而剑气接踵而至,他闪身不及,被擦了一道。鲜血淋漓,痛得他倒抽口气。
“他的心魔?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子立于原地,两指一勾,一甩,一道剑气被他引而转向,劈落一簇剑气,折出茫茫寒光,四旋而去。程舟一愣,却听子又道:“心魔幻境能再现所有同心魔相关的场景。你好好想一想,幻境中,谁自始至终都在?”
心生执念,砌而成魔。只有积压的足够久,足够痛,足够深,那才是心魔。一个人的心魔,是不可能太多的。人的情不能平分,恨自然也不能。故而所有的心结、所有的不甘与执念,都只会凝成一粒粒心魔种子,埋在魂魄深处,临到终了,开出一朵花。
再多的因,只结一颗果。
而所有的怨与恨,痛苦与惆怅,全部会记在那一个心魔上。
程舟侧身躲过两道剑气,继而一个旋身,抽剑以对,然而剑气相冲,直接将他的长剑折飞出去,插|进雪地:“顾朝松?不,不,还是慕千山?也不对,我记得没有啊”
顾朝松很早便没了,慕千山也有许多场景未曾出现这其中,谁是他的心魔
“有啊。”一道青光回转,子眼底一动。
找到了。
他身影一闪,竟已出现于远处。青芒涌动,白雪抖落,露出底下一方池塘来。池水平静,小荷初露,于这暴雪狂风的幻境间分外突兀。
程舟:“谁?”
子:“顾朝歌。”
语落,他下手一劈。长袖为刃,斩开池水。却见池底躺着个孩子紧闭双眼,面色惨白。
刹那间,池塘上方圈出一片晴空,暴雪止步,关在了外头。
程舟见状,连忙跑来:“什么意思?”
他继而一吓,池底竟还有个人,就静坐在孩子身旁。那人一身雪袍,沾了水,长发披落,拨在一侧。此刻看到他们,那人起身笑道:“哟,许久不见。”
顾清眠。
子没有笑。程舟还未及说什么,便听他突然道:“本座一直奇怪,你皇家出生,为何从不在乎仪表。”
顾清眠闻言笑了:“前辈多虑了。晚辈就是不做皇帝了,懒而已。”
“是啊,懒”子向前一步,转瞬出现于那人身边,“不饮美酒,不品佳肴。不喜奢华,不爱剑术。”
“糊涂,你是当真不感兴趣,当真一切为了丹道,还是因为这都是‘顾朝歌’曾经的模样。”
顾清眠一怔,抬眼又笑:“前辈在说什么?晚辈不懂。”
那是他惯常的笑,藏在易容丹后,没心没肺的笑。
“就算你这是为了丹术。”子又凑近一步,四目相对,一度近到他能看到顾清眠发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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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那其他呢?顾朝歌疑心重,所以顾清眠‘不设防’;顾朝歌行事谨慎,所以顾清眠‘为人莽撞’;顾朝歌生来是先天剑心,所以顾清眠执意修了丹道;顾朝歌自小聪慧,所以顾清眠终日糊里糊涂”
但凡顾朝歌有的,他都不要;但凡顾朝歌做的,他都反着来。
看似时时无心,实则处处有意。
“‘顾朝歌’,就是你的心魔。”
顾清眠笑了,他盯着子,嘴里却道:“程兄,这一程辛苦了。”
他眼角微挑,含一抹讥诮。身前是静水池塘,身后是怒雪狂风。雪袍翩飞,红□□丽,衬得瞳仁愈深,近乎墨色。
程舟还不及发话,便觉腰腹一痛,整个人被掀飞出去。他张了张嘴,还不及反应,却听一声:“仙人?”
程舟一愣,扭头,发现自己竟在浣花镜外。
慕万水凑上前来:“陛下呢?”
程舟:“……”
啊?他竟然硬生生,被从心魔幻境中赶出来了?
子扭头看向程舟消失的方向,他难得愣了一瞬,猛地转身:“你居然”
顾清眠笑:“居然什么?”
子一把拽住他,将他按到池底。他凤眼睁开,死死盯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敢耍花招?”
说什么心魔乃是红尘事,带程舟方便一问?那为何现在要将他扔出去?
他让他带上程舟,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子身为冥玉,入心魔幻境几如死物,顾清眠根本感受不到。所以叫他带上程舟,带上一个活地标有了他,顾清眠就能知道,他们二人在哪里,在看什么。
而后,他就可以,动手改掉幻境。
浣花镜能照出一切真实,却不代表着所有真相。心魔幻境里的一切,都是根据心魔之主的心思变化,他注意哪个,哪个便重点呈现。
所以这一遭,他们所看到的,全是顾清眠想让他们看到的。它们未必是假的,却可能少了。
子一把摁住他,他看着那人仰头,笑道:“不愧是前辈,待晚辈甚为了解。”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子手按在他肩膀,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他按进淤泥里,“心魔幻境连接着三魂七魄,是你这么胡闹的么?倘若你掩盖了什么重要信息,我被你误导了怎么办?倘若我引魂引错了,说错了,反而带岔了你的心魔怎么办?”
“你是想魂飞魄散,神魂俱灭么”
“嘘前辈。”顾清眠突然伸手,按住他双颊,“嘘”
那双手冰冷,像外头的雪。顾清眠食指从他面颊划过,拂过唇,继而移过鼻梁,点在眉心。
那一点如燕掠过池,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一触即离,抬起头,将手臂枕在颈下,调整了个舒坦姿势。
“前辈,莫慌。”
他满不在乎这四面淤泥,也不在乎什么心魔,就这般躺着。
“我能操纵心魔幻境,自然知心魔是什么。叫程兄进来,确实有我一点私心有些东西,我不想前辈看到,先藏一藏。”
确切说,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前辈说的不错,顾朝歌就是我心魔。”顾清眠笑道,带着他惯有的玩笑话般的口吻,“我恨他多疑,恨他软弱,恨他眼拙,也恨他无能为力,恨他是一切悲剧的起源与终点。”
“恨他为子不子,为友不友,为君不君,恨他”
他一顿,继而笑道:“我恨不得杀了他。”
子皱眉:“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顾清眠依旧笑,“我知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他转头,看向一旁那个孩子:“所以我恨得是过去的我自己,恨得是我骨子里的天性。”
将近两百年,他一刻不停地,想要把这个人的性格,这个人的脾气,乃至这个人的存在完全抹掉。似乎把他抹掉,就能把自己所有拥有过的,后又失去的一并拔除。连着整个南顾,南顾里的一切,都只是他将做未做的一场梦。
这场梦没有开始,所以就不会结束。
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孩子,“所以在你心底,你要一次次淹死这个孩子?”
淹死多年以前,那个初夏,南顾后宫里被慕千山救起来的孩子。
“是啊,可那是不可能的。”
过去已经发生,孩子已经被救,顾清眠已经在这里。他的心魔是想要杀死顾朝歌。可是顾清眠无法杀死顾朝歌,甚至没有顾朝歌,又从哪里来的顾清眠?
这是个死局。
“心魔即是我,我即是心魔。”顾清眠嗤嗤笑了,他忽又转回头,看向子,“前辈,这该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只道寻常和寻常百姓话说你们俩名字好像呀~
日常比心,么么~
是这样的,jj好像改版了,我从网页小说简介里点进评论显示出来的是最新一章底下的评论,然后我又没时间把所有章节底下都翻一遍(忙哭tat)。所以我一般都只看最新一章底下的评论,然后只要看到一般都会回复~
没看到和没回复的就很抱歉啦~总之感谢所有小天使呀~爱你们~
第39章第十二章
子撑起身,低头看面前人。外头风雪愈烈,仅存的那一弯池塘,似乎也在渐渐缩小时间不多了。
他振袖一甩,一道青芒贴上池塘边壁,护出一方结界。暴雪涌来,震得结界一颤。
顾清眠却一点不急,他躺在那幼童身旁,笑道:“终于到了这一天呐。”
“其实我不大想入魔。”他嗤嗤笑道,“我都当过昏君了,要是再入魔,那显得我也太坏了。”
“哎呀。”但是他注意点很快转移,又道,“前辈,你说我要是入了魔,是不是就能练魔界的丹方了”
“不会的。”子打断他,“有本座在,不会让你入魔的。”他皱眉,“本座别的本事没有,护一个小辈还是行的。”
顾清眠哈哈大笑,他起身,撑到子身畔,笑道:“若执念说放就放,还叫什么执念;若心魔一参便透,又叫什么心魔?”
“前辈,这可是你说的。”
子冷笑,一把按住他晃来晃去的头:“那晚本座还说过,不想见人间疾苦进浣花镜前你怎么不记起来?”
顾清眠:“那真是委屈前辈了。”
子哼了一声。外头风雪肆虐,翻天覆地,里头池塘风平浪静,顾清眠笑眼盈盈。不知道的当他玉妖在过心魔劫呢。
修仙一道,最凶险莫过心魔。到了子这等修为,天道都要拿禁令镇他,自然不怕一切外物。但凡他真想保一个人,驱动妖尊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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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与天道硬碰。只不过那时候,长生谷怕是就要派人来了。
但是心魔不同,它生于人心深处,非外力可破。参不透就是参不透,看不明就是看不明,无路可走。更何况,顾清眠这样的人。旁人是人心隔肚皮,他恐怕这一身,除了心就是皮。别说看透了,拿刀挖都不一定挖得见。
末了他还要同你卖傻:“什么,人还要有心?”
等等,皮
子忽而低头看顾清眠,拨开他额上的发。
顾清眠抬眼。他的瞳色极美,偏深,近墨,似寂寂幽潭。唯有提到丹道会有几分亮色,像暗夜点了明火。蔓延开是微挑的眼角,但这眼角挑而不笑,凭空带了几分冷意。倘若再添红衣,更像烈焰绕了寒泉,烧得人水火不清。
程舟进来前那一呼也是常理。这位如此长相,也能想到他母妃是何等天姿国色,宠冠六宫。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本座记得结婴之时,会有一次改变长相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改?”
顾清眠一怔,笑道:“是么,这我还真不知道。”
他思索片刻,道:“许来尘世多变,留个皮相,好知道自己是谁。”
他吃了太多易容丹,一张脸一张脸地换。有时候站在清寒观的寒泉旁,他会认不清这是谁。他一边仇视着顾朝歌,一边又凭借这一点点影像来提醒他自己是谁,因何在此处。
所以他知道心魔,他却挣脱不开。
“顾清眠”这三个字,这一个人,这种种的性格,都是依托于顾朝歌而存在。他想要反着来,至少要有个参照物给他反着来。
如此矛盾。
就像那道残影说的。
如果顾朝歌已经死了,那么顾清眠,将从未活过。
然而子却突然道:“万变求不变?”
风雪肆掠,一声声,擂鼓般扣着结界。青雾氤氲,笼罩池塘。
“是了。”子突兀道,“你同那小雁妖不一样,你有后天剑心后天剑心是少有的后天而成的体质,大悲大痛,大彻大悟。而这个‘悟’字,可是天道给你记下的。”
顾清眠问:“所以?”
“所以,你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心魔该怎么破,你只是不用罢了。万变求不变,以不变应万变”子道,“那个小雁妖,心魔也是个死局吧?你是怎么破的?”
顾清眠没有回答,他看着子,道:“贫道不明白。”
子:“不,你明白心魔本是人间至痛,亦能作正道。但看何解”
小雁妖的死意由心魔而起,心魔却又能叫她活下去。
顾清眠的心魔是‘顾朝歌’,那么“破心魔就一定要杀了顾朝歌?如果让他活着呢?”
顾清眠笑了:“前辈,顾朝歌一直活着啊”
“是么?”子又低下头,发丝散落,圈出一方狭小空间,仅容得下两人视线,“你真的承认他活着?”
顾清眠愣了,他听子继续道:“那那些,你心魔幻境中都不肯给我看的东西呢?”
顾清眠低喝一声:“前辈!”
子寸步不让:“你看,是不是?你嘴里口口声声说,他即是你,你即是他,那你可有真正正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你可有真正正视过他?”
“要杀他,你先得承认他存在,可你真的承认么?你一次次,在一切开始前,杀死那个幼童,掩藏他做的事情,说不想给我看到,还是你不想给任何人看到?这个任何人,是不是也包括顾清眠”
“前辈!”顾清眠猛地起身,险些与子的额撞到一起。他皱眉道:“你在用激将法?”
子答非所问:“你说过,若我问,你一定如实说。”
“那么现在,我想知道。”
风雪愈盛,结界之外乱雪纷飞,染得一片空茫茫的白。
顾清眠盯着子。他的眼底泛起了血丝,二人紧贴着,像是魂魄都在一起振动。顾清眠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想知道?”
子:“是。”
“你难道不好奇,顾朝松那样的人,是怎么在污泥一般的皇宫活下去的?”顾清眠道,“你难道不好奇,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喜新厌旧的父皇,顾朝歌又是怎么常年独得圣宠的?”
“因为所有想要暗害,除掉顾朝松的人,都被顾朝歌做掉了。因为即使他很早就发现他父皇在用人血炼丹,他也没有去制止。因为他知道他父皇忌讳皇子夺权,所以他故意装傻充愣,把自己摘得远远的。因为他手上有擦不干的血,有念不完的命,因为他自私自利、随波逐流,因为他溜须拍马,因为他同宫里的人一般脏他母亲喜欢荷花,他却作了荷花下腥臭的淤泥。”
他一口气说完,开始急促喘气。他似乎还有千万个词要指责顾朝歌,可是一时间充斥于脑海,积压于舌下,反倒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子:“是么?这就是你对他的评价?”
顾清眠笑了一声,可这一声没完,子又道:“这就是你对你自己的评价?”
顾清眠猛地一震,他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子却道:“其实我也一度不想守着剑冢。”
顾清眠不懂他为何突然换了话题,只是抬眼看他,看玉妖垂下凤眼,道:“但凡进到剑碑前的,无不是当代顶级的剑修。可你知道么,他们中有很多人,也就止步于此了。”
“一万年,剑碑上只有十几道剑道痕。有多少人怀雄心而来,折长剑而去。”
“一开始,我还小,我想着抹去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没有找到剑碑,他们就不会那么挫败了,就不会放弃练剑了。”
江清最喜欢剑,那是他倾半生心血所筑,他不想让他难过。
“结果那一年,许多人以为自己剑术浅薄,连剑碑都没碰到,依旧折剑而去。”子手一动,青芒牢牢压住风雪,“于是我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就不该呆在那里。毕竟我原身乃死煞之物,会影响人心智。”
顾清眠:“不是,那只是那只是,过早见不可逾越之鸿沟,过早见此生成就之尽头。长长史册,漫漫年岁,留下印记的就那么些,中途放弃的有多少?山外有山,他们没能坚持自己的道,这怪不得前辈。”
“哟,还会帮本座说话了?”子靠近他,话锋一转,“那你呢?你是不是过早见此生之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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