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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极慕
但是现实根本容不得他退缩,远清咬咬牙,只要能撑过了这两天,就会有钱救阿九了。
“小子,过来。”船老大的声音被江边的冷风带了过来,刺得耳朵生疼。
远清迟疑了片刻,挪动着脚步,走了过去。
瞅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船老大乐得哈哈大笑:“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怕死就快滚回家吧”
“我不怕!”远清突然出声,梗着脖子,语气无比坚定,“我不怕,是……直接跳下去潜到江底是吗?”
“这小子,有意思啊。”老三凑了上来,颐指气使道,“今天就让你下水去看看,江底有什么东西吧。磨磨唧唧做什么?快下去!”
远清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中了一脚,重心不稳,一个趔趄一头扎进了江里。
霎时间,几口江水涌进鼻子眼睛,冰冷刺骨。远清下意识地想咳嗽几声,却忘了自己根本就憋着气,引得四面八方的江水愈发向鼻子眼睛耳朵中浇灌,挤压着胸腔里为数不多的空气。
“咳咳咳”远清捂住嘴,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总算缓解了片刻的胸闷气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四周很安静,远清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跳跃的声音,格外的响亮。被浮云遮住了大半的满月光辉撒在江水中,仿佛砸碎了的镜子,熠熠生辉。他下意识地抬手触了触,却让那点光辉从掌中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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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水草从江底伸出来,随着底下的暗流飘荡着,柔软地仿佛岸边的柳枝,一列又一列的鱼群沿着既定的路线从面前游了过去,甚至还有看到有几只小巧的鱼儿绕着他转,只不过越到底下,越感受不到光的存在,再也看不清什么了。
虽然从没下过水,但是远清觉得下水似乎也没有阿九描述得那么可怕。在江水中游荡了几下,他不但不冷了,甚至觉得身子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大哥,这小子半天没个动静,该不会淹死了吧?”老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出来,隔着厚厚的水面,听得不太分明。
“应该不会吧,再说是他自己非要来,也怨不得咱们。”老大迟疑了一会,商量道,“老三你下去看看吧。”
“我没事。”远清冲着江面之上的两人大声吼道,也不知道隔着江面,他们能不能听到。“江下太黑了看不清东西,估计瓢子都沉到底了,要不你们也一同下来看看?”
“哐当”一声慌乱的钝响飘入耳道。
怎么了?远清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向江面浮上去。被浮云遮住许久的圆月终于害羞地露出全脸来,远清钻出水面身披银辉,几缕湿润发丝粘在脸颊上,显得整张脸愈发清秀。
岸上,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人见到他出水后吓软了腿,瑟瑟发抖到不敢直视他。
“老大!他他他能在水下说话他是个妖怪啊!”老三吓得不轻,偷偷瞄了一眼远清后,脸色都白了,挣扎着向远处爬了几下。
“天啊!他、他、他还有条尾巴”
第28章失手被擒
“阿九,起来喝点药了,喝了药你就会好起来的。”
烧得迷糊的人静静地躺在干草上,似乎是听见了他柔和的呼唤声,撑起眼努力地望了他一眼。
“阿九……”一时间悲喜交加,远清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他小心翼翼将人扶了起来,半靠在破宅的柱子上,又低下头吹了吹还浮着药渣的漆黑汤药,细细地望着阿九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了进去,眼神温柔。“慢点喝。”
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似乎让阿九疲力尽,他轻声呢喃着:“我……没事……”,然后两眼一闭,又重新昏睡过去。
好像是比原来好一点了。暗暗松了口气,远清拨弄了几下篝火,让火烧得更旺。
“没关系,好好休息,我守着你。”远清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烧得通红的脸蛋,最后摘掉了挂在阿九颈上那枚平安符上沾上几根枯黄杂草。
指尖触及上面血红的符文,他像是被烫了一般,惊呼一声哆嗦着回了手。
“我……”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惊恐万分,上面有很明显的灼伤。
佛门符咒,驱邪避祟。
他毅然把手按在地面上,使劲地摩挲着上面的伤口,直至鲜血淋漓。
一离开水,尾巴变重新变成了双腿,身上的鳞片也早已自动脱落。
脑海中蓦然划过江岸上那两人惊恐万状的神情与船老大被活活勒死的狰狞死状,他们绝望的嘶吼仿佛戏台上尖锐的唱词一般不住地在耳畔回响着,远清无助地捂着自己的脸。
若不是他们慌不择路地逃命,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他不是妖怪,更不是邪祟,不是的,绝对不是!
“阿九怎么办?我好像杀人了……”远清双眼无神,望着自己瘦骨嶙峋手掌上的纹路,茫然失措地喃喃自语道。
然而熟睡的人只剩绵长的呼吸声,并没有回答他。
济民堂门口排起了长队,来看病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今日门口换了副新对联,上联是“起死回生华佗再世”,下联是“逢凶化吉扁鹊重生”,横批“济世救民”,不少人都指着新对联,讨论得津津有味。
“桂枝五钱,麻花三钱,辅加竹叶八钱,文火熬煮两个时辰,趁热服用,可别忘记了。”白发苍苍的张大夫今日心情甚好,特地叮嘱了两遍。
远清连连点头,不卑不亢接过药包,温言道:“多谢大夫。”
须发皆白的老人挑眉盯了他一眼,又将另一个药包递给他,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怜悯之意,道:“拿去吧,捣碎了外敷几次,不会留下疤痕的。年轻人嘛,总有些磕磕碰碰,还是用得着的。”
手为难地顿在空中,远清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接也不是,推辞也不是。
被他的犹疑逗乐了,张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补充道:“老夫的济民堂还不缺这点小钱,就当是行善积德吧。”
“这谢谢大夫。”眼中泛起欣喜,远清双手郑重地接过,更是跪下来给大夫磕了个响头。
张大夫受了这礼,心里不由回想起这少年来求药被拒的那日,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跪在了三江城有名的捞尸人脚下。为了救自己的兄长,这少年不住地磕着头,恳求着船老大带自己出海。半大点的孩子,比起他自己最小的孙子都还小呢,这样单薄的身子骨,大冬天下水捞瓢子还能有命在吗?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多少生离死别。虽然心肠不软,但亲眼所见,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没法坐视不管。嘱咐伙计去把人追回来的时候,他却被告知这少年与船老大也早已不知所踪。
当时张大夫心道坏了,这少年恐怕凶多吉少,谁知这天又见到他了。
“以后莫要同船老大出海了,太拼命了。你哥哥若是急需用药,老夫可以赊给你。”似乎是下了决心,张大夫思忖片刻,承诺道。
“……不不用了,多谢大夫好意。”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了。远清下意识地揣紧了怀里的碎银,大冷天的,手里已经出了不少冷汗。
那日船老大被他的尾巴活活勒死,受到惊吓的老三也疯疯癫癫地跌入江中断了气。他失魂落魄了好一会,总该还记得船老大许诺过的数目,便从船老大尸体上的钱袋里拿了些碎银。
自己不是妖怪,没有蓄意伤害过人,这些都只是个意外。只要阿九好起来,一切都照常,都还会是原来的样子。
梦想一向美好,翌日抓完药回去,远清在济民堂门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截住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恍若梦中。
“官爷,这是怎么了?”张大夫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行礼,迎了上去。
为首的男人没有理会,不耐烦地掏出画卷仔细比对了片刻,确认过之后,偏过头吩咐道:“就是这个少年,带走。”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个人来挟制住远清,双手被反剪到背后,动弹不得。
“官爷,这少年犯了什么事?怎么能无缘无故抓人?”估摸着是这少年随着船老大出海捅了什么娄子,张大夫躬身,急急凑了上去。
为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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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一声:“奉城主之命,捉拿要犯。闲杂人等阻碍办案者,一律视为同党。”
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仿佛落了地,远清回过头望着难得为他求情的老大夫,轻声细语恳求道:“大夫不用担心我,可否替我照顾下我哥哥?他还昏睡在城北最大的包子铺数过去第五间废宅里。远清谢谢大夫了!”
“孩子?孩子!”张大夫还在后面唤他,却被身后的官兵们拦住了脚步。
他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最多不过俯首认罪,这个后果远清也认,只是希望阿九能快点好起来,好能见他最后一面。
只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这事情最终会闹到了城主面前。
难不成他们已经察觉到船老大死得蹊跷了吗?一想到别人可能发现自己是妖怪的事情,远清禁不住后背发寒。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妖怪,尤其不能让阿九知道。
川流不息的街道,这样气势浩大的一行人总是无法低调,总有路人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带着好奇或是探究,亦或是害怕,如同芒刺在背。
他可以忍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但若是那样恐慌惊惧的神色出现在阿九的脸上,他会受不了的。
如果阿九也害怕他远离他,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远清忽然像个困兽一般,奋力挣扎起来。
“你们快按住他!别让他伤了自己!城主有令,要抓活的!”
他突然发难,惊得一行人手忙脚乱,吓得围观指指点点的群众也往后退了几步。混乱中,不知是被谁一个手刀,远清晃了晃脑袋,最后努力地眨了眨眼,却不敌涌上来的眩晕,昏了过去。
第29章红绸催命
醒来以后,远清发现被软禁在了一个十分华丽的房间里。
为他送上一日三餐的婢女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极好的料子,连袖口都绣着繁复的花纹。那婢女也不过双八年华,生得是眉清目秀,但是每当问她这是何处之时,她都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放下盘子也顾不得布菜,转身就走。
八成是在城主府里。远清用筷子拨弄着碟子里的豆腐,暗暗想。
对门的几个叔婶们在劳作了一天常常聚在一起嚼着家长里短。三江城的城主年轻的时候是位美男子,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的名讳,只有万幸见过惊鸿一面的人私下感叹句风仪伟长,不自藻饰。城主为人平时甚是低调,却为这城做了不少的事情,譬如刨沟开渠,譬如引水灌溉,赢得了全城人民的爱戴。
不知道张大夫会不会好心地去看看阿九,也不知道阿九好些了没有,远清思绪万千地用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鸡蛋。只是远清原本以为自己被抓了,是要被押入监的,没想到会被神秘城主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一时之间心里七上八下的,致的饭菜也有些咽不下口去。
只是没想到,傍晚的时候他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城主。
曾被誉为美男子的城主身形颀长,一头乌黑柔顺的黑发,身着一身海蓝色长袍,袍子上用银线绣着大片的流云纹路,腰间一段漆黑蟒带,衬得整个人端是风姿无双若是忽略他那张脸的话。
一张松弛的脸皮上沟壑纵横,饱经风霜,与济民堂年逾古稀的张大夫比起来,也不逞多让这实在不该是一个时值壮年的男子身上。
“城主,那疯癫的捞尸人口中的少年就是他?”城主身边一个牛鼻子老道模样的中年道士眯着眼细细着眼前的少年,一双明显在尘世浸淫多年的眸子亮得可怕。
城主沉思片刻,盯着远清郑重点了点头,仿佛狩猎的猛兽看到猎物般,眼里泛着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我等了好多年了,总算等到了……”
“恭喜城主,贺喜城主。”牛鼻子老道嘿声一笑,抚手庆贺,很是意味深长地建议,“所幸这少年还未醒来,要趁早啊……”
这两人打着哑谜,远清本能地感到危险,暗自握紧拳头,垂下头颅,避开这两人侵略性的视线。
两日后,三江城受人爱戴的城主捕捉到了一条上古妖龙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
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人们议论纷纷。
这可是个稀罕事。一时之间,有人质疑,有人惊叹,有人疑惑,更有好事者去询问见多识广的老大夫。
“张大夫,俺生得这么大还未曾见过龙呢!您见过不?”须发丛生,浓眉大眼的大汉撑在济民堂的柜台前,耐心地等待着老大夫抓药,嘴里叼着一根草。
“是啊大夫,我听人说龙这种动物,吃它一块肉能延年益寿啊。您是大夫,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大夫给我们说说呗!”
“对啊,给俺们也开开眼界!”
背后排着队的众人听到只字片语,都纷纷附和。
“这……医书上有言,龙骨可镇静安神,除烦清热”张大夫也没多想,顿下手上动作,迟疑着开口。
有人惊叹了一句:“那保不准吃块龙肉能长生不老的说法是真的啊!”
周围也有几人附和着点点头,面面相觑,俱是若有所思。
此龙骨非彼龙骨啊,张大夫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重新往称盘上添了些药材,眯着眼一丝不苟地挪动着秤砣。
“听说那妖龙害死条人命,你们说城主捉了那妖龙会如何处理啊?”忽然有人拍着桌子,问道,“会活活烧了吗?”
“一把火烧了?那多可惜啊!”叼着草的汉子一口吐掉嘴里的草渣,到底是实诚人,他大着胆子建议,“反正是个妖怪,要不赏给俺得了。俺拿它涮火锅,吃几块肉喝几口汤,也不枉它欠下的人命一场。”
在场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啊?俺可是认真的。”壮汉粗着嗓子,连连辩解,“保不齐吃块龙肉真能长生不老,退一万步,别说是给块肉,就是给个骨头俺都愿意啃。反正最后这妖物也要死,倒不如进了俺的五脏庙呢,你们说是吧哈哈哈哈或哈哈哈哈”
龙是上古生物,不说是妖或者神,按理来说,对于这些远古的神物,都该存一份敬畏之心的。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性本善,天生拥有一份怜悯之心,若是为求延年益寿,啖其肉饮其血,以求问道长生,那人又何而为人?这般骇人听闻的想法与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又有何异?
“行了。”年迈的大夫见他们越说越离谱,涨红着脸低声呵斥了一声,“平日里,半生不熟的红薯吃了都能让人上吐下泻的,更别说是个妖怪了,小心长生不成反而搭上自己的小命。”随即抬眼瞄了一眼屋外飘飞的雪片,思及还在废宅里昏迷不清的小伙子,招来伙计低声嘱咐了几句。
老大夫难得悲悯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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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走的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醒来时,双眼望见的是熟悉的破败天花板,被腊月里的寒风吹得摇摇欲坠。被这穿堂风一吹,阿九顿时清醒不少,坐起身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环顾四周也没见到熟悉的人影。脖子上沉甸甸的,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平安符,外表是朱砂刻画的繁复符文,内里还塞了一缕头发远清的头发。
这几日他迷迷糊糊地病着,想必是把远清吓坏了吧,这会功夫,难道是出去乞讨了?阿九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远清的身体向来不好,这几日奔波为了自己,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消,以后万万不能让他再出去挨冻了。
脑海里灵光一闪,阿九闪电般窜起来,凑到了隐藏在墙角柴堆里的一个小瓦罐前。
粗糙的瓦罐表面的漆色早已剥脱,露出浅色的内里来,下方有几道裂痕,正有浓褐色的液体从当中渗透出来,浸湿了底下一干枯草,散发着刺激的气味。
用力挥了挥弥散在半空中的酸味,阿九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内里的鸡蛋尚且完好,才安了心。他站起身来,捧着罐子,如履薄冰地挪动到门口,生怕里面脆生生的鸡蛋磕着碰着就碎了。 大雪天的,门外大街小巷,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门柄上的一记红绸迎风招展,在皑皑雪地的映衬之下,格外醒目。
这么冷的天,又是谁在办喜事呢?远清的生辰也在这几日,他就私心地以为是在为远清庆祝好了。这几日昏睡得没日没夜,也不知道远清的生辰过去没有,要不等会远清回来就直接给他吧。
他正捧着罐子站在门口,胡思乱想着,一扭过头,却差点跟人撞个满怀。
“唉?你总算醒了!”身穿麻布的小厮被他撞得一个趔趄,仍不掩一脸急色,“我家老爷托我带句话,你弟弟出事了!”
“砰”手上一轻,视若珍宝的罐子砸在了地上,声音分外洪亮。
阿九死死地拽着来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腊月初八这日,向来为人们所称道的城主下令昭告全城,不日要将城中化为人形、为祸百姓的妖龙依照律例烹杀。又因古书上有言,食用龙肉者能够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因而全城百姓中凡是在屋子大门上记挂着一道大红色绸带的人家,届时将能分到一碗肉羹。
“为横生枝节,我家老爷让我快去快回。我话已经带到了,你弟弟明日便要当着全城人的面处死了,说不定下一个就要轮到你,我家老爷让你赶紧出城。”小厮奋力掰开他捏在自己衣领上的指尖,转身跑开了,他的身影最终化为一个黑点,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飞雪里。
远清远清阿九怒火攻心,气得四肢发抖,他的腿脚甚至颤得站不起来。眼前原本喜庆的红绸缎带变得刺眼,仿佛这般鲜红是沾染了远清的鲜血一般。他忽然暴起,拼了命地冲上去,直直地撞在了门上,含着泪不住地咆哮着,大力撕扯着那些碍眼的红绸带。
“他是我弟弟!”
“他从来没有害过人!不准你们伤害他!”
“你们这群魔鬼谁也别想动他一根头发!”
动静太大,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被他砸了门的屋子里急匆匆地奔出来一个裹得严实的男人。男人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见他如此闹腾,怒从心起,抬起一脚狠狠踹在阿九的腹部,只见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在雪地里砸出一道深坑。
“哪来的疯乞丐,真晦气!”男子呸了一下,又重新将门柄上的红丝带系好,“啪”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阿九一动也不动地仰躺在大街上,天空阴沉沉的,纷纷扬扬的雪片落在身上,似乎要将他活埋。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谁知道呢?别多管闲事,走吧。”
阿九手里还死死拽紧了撕扯下来的红色绸带,在掌中勒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远清,我的远清……”
第30章我认命了
“孩子,短短几日为求你的一点血肉,几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绸带。”城主面上罩着一只致的面具,遮住了大半衰老的容颜,伫立在水牢之上,面带喜色道。
在牛鼻子老道的建议下,远清被关进了贴满符咒遍地禁制的水牢里,严密到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也不知道这水里加了什么东西,他一碰到堪堪就现出了龙尾,身上也不断地生出赤色的鳞片。
远清安静地坐在水牢底部,修长的尾巴不自觉地拍打着水牢隔间透明的墙壁,忍着痛不断地撕下自己胳膊上不断生出来的龙鳞,平静骂道:“疯子。”
“哈哈哈哈疯子?”时至壮年的城主像是听说了什么笑话,朗声大笑起来,“没错,我确实是疯了,这些年,我连做梦都在找寻你的踪迹!”
“修真界的龙早就绝迹几千年了,所幸一百年前就有人告诉我,三江城地处三江汇聚,大泽之畔,将是神龙栖息之地一百年了……”男子的眼眸里俱是偏执与疯狂,“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等了你整整一百年!”
“我定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才能跳出轮回,否则我寿命到头,只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是不会跳出轮回的。”远清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会遭天谴的。”
“天谴?”城主双手一扬,言语中得意之色尽显,“你真该出去看看家家户户门口飘扬着的红绸带是全城的人都想要你的命!杀了你是众望所归,这是我一个人的天谴吗?就算是也是全城几万人的天谴要是有也是他们陪我一起受着。”
是啊,全城的人都在盼着他死,远清仿佛能想象千家万户红色绸带飘扬的喜庆景象对他来说却是催命符。他内心早已麻木,扭过头嫌恶地低骂一声:“魔鬼。”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能让全城的百姓都一同长生不老,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大功德吧。”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地神佛,再说若是真有,那先下地狱的该是你还有你身后几万个愚昧的百姓。”远清痛恨万分地瞪着外表上看着冰壶秋月的男子。“你们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是吧你们就做梦吧!到时候等着啃我的尸体吧。”
对于少年的叫骂,城主充耳不闻,他微笑着甚至是慈爱地望着桎梏于水牢之间的少年:“听道长说,你还有个亲人尚在人间?”
远清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手一重,一片带血的鳞片从手臂上剥落,浸入水里,带起一丝细微的血线,发出一声轻嘶,溶掉了贴在墙壁内侧符文上的朱砂。
“道长算出的卦象显示他病得都快死了啊。”男子唇角带上几分狡黠,继续诱哄道,“你想见他吗?”见他不再言语,男子知道自己戳中了痛脚,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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