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男后[修改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雨润烟/前山言
而这样,今夜守卫稀松的原因也已经明了。颍州知府与那伙叛军沆瀣一气,故意在今夜放松守卫,以便对方派人进来毁掉关键性的证据。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楚北渚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的,那就是赵连起奉旨与飞龙卫共同调查,为何他现在要自己上奏,而飞龙卫那边毫无动静。以及,在巡抚被杀后,知府还是参与进查案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今夜守备减少,缘何飞龙卫是毫不知情还是默许。这些怀疑加起来,似乎颍州飞龙卫卫所也疑点重重。
楚北渚越想疑问越多
颍州参政势必是因为发现了颍州的叛军势力才被害,那么他是否有发现自己的上司也参与其中?
官商勾结如果是被强安的罪名,那么这样的理由岂不是朝廷一查便会拆穿?
如果这个罪名是确有其事,一省参政又是如何越过知府给予商人极大的权力?
既然换掉奏章对他们来说如此容易,又为何时隔这么多天,才想起来要毁灭证据?
楚北渚现在内心一团乱麻,拿着这份假奏章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会儿,他担心自己会弄巧成拙,又将这份奏章放回了原位置。
他同时又在担心自己已经被发现,因此换了一条路离开了。门口的守备依旧很松懈,楚北渚离开得很轻松。
来时路上,他满心想的是解开这一切,回去时,心中的疑问却比来时多了一倍还有余。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渐渐发亮,但客栈中仍旧是一片沉睡,楚北渚悄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烦乱却是再也无法入眠,他烦躁地揉了揉眼睛,试图给自己增加一丝睡意。
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楚北渚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指,凑近鼻尖闻了闻。他的嗅觉极其敏锐,很容易在空气中分辨出来独特的味道,现在他能闻到他的手指上带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某种燃香的味道,他似乎是在哪里闻到过,有一丝熟悉。
楚北渚回忆了一下他摸过的东西,应该是伪造的奏章上的味道。当时在卧房内,因为房间中血腥气过重,掩盖了这个气味,因此他直到现在才注意到。
似乎是沉香的味道,在烟火味中还带上了一点点花香,味道与寺庙和道观中燃的香有所不同。
楚北渚灵光一闪,他确实闻到过这个味道,是白莲教徒。
九年前,他刚自己接任务不久,接到了刺杀一名道士的任务。他当时一进到那座道观便觉得味道不对,这种香不用于呛人的烟火味,竟有一丝好闻。
第27章第27章
赵连起小小的府邸突然涌入这么多人,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赵景祁和柳无意站在一进院内,飞龙卫则在萧靖之的带领下四处探查。
“这赵连起还真是……”柳无意的语气有些唏嘘,“真是难得啊。”
赵景祁随口附和道:“是啊,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我听将军这话里有话啊,”柳无意调侃道。
赵景祁也毫不客气:“恩,像柳指挥使这样的祸害,才能遗千年。”
两人话中虽不客气,但气氛却诡异的融洽。飞龙卫有监视文武百官的职权,一直号称皇帝的爪牙,因此颇不受待见。但是赵景祁与柳无意的关系却一直是制衡中带着和谐,大矛盾没有,小摩擦不断。
“赵将军先别说,在下有一事还要请教赵将军,这一路人多眼杂实在不方便开口。”
赵景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
柳无意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赵将军这里是怎么了?前些日子红了一片,可别是病了。”
听了这话,赵景祁的脸唰地就红了,咳了一声,心虚地道:“无碍,多谢柳指挥使关心。”随后转头看到柳无意一脸□□,才知道他是在故意取笑。
赵景祁没好气地说:“难为你憋这一路,可别憋出病来。”
柳无意哈哈笑了两声,马上意识到场合不太对,便住了笑声:“赵将军还是年轻,脸皮太薄了。”
赵景祁也不恼,不动声色地还回去:“恩,没有柳指挥使脸皮厚,被尊夫人追了三条街也毫不在意的。”
这下轮到柳无意噎住了,他是妻管严这件事人尽皆知,甚至盛衡有时也会拿这件事调笑,但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言不惭声称:“婆娘越管着你,是因为她越在意你。”
这下整个朝堂均知道堂堂飞龙卫指挥使家里有个母老虎,现在整个飞龙卫人人不惧柳无意,但是一听到柳夫人来了,都像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出。
“你这个手下,是什么来头?”赵景祁将视线落在远处整队汇报线索的萧靖之身上。
提到萧靖之,柳无意也正色起来:“他在破案上是真的有天赋,说是我大梁的狄仁杰狄公也绝不夸张。当年圣上那位的案子,就是他一力侦破,后来的护城河浮尸,教坊司大火,还有清缴白莲教第一案开封府道观那个案子,全都是他破的。”
柳无意口中的这些案子均是这些年轰动京城的大案,赵景祁只知这些案子都交给了大理寺,没想打最后都是在飞龙卫的帮助下破案的,因此他也十分震惊:“那为何不放人去大理寺。”
“别提了,连我都觉得他这样的人在飞龙卫屈才,甚至圣上都主动提过一次,但他就是要留在飞龙卫,说是飞龙卫救他一命,又给他高官厚禄,不能背信弃义。”一提起萧靖之,柳无意又是感慨万千。
“竟是如此忠心之人。”
赵景祁正感慨着,萧靖之已经整理好上前汇报:“禀将军、指挥使,飞龙卫已完成一轮彻查,向将军、指挥使汇报。”
萧靖之样貌平平无奇,身量中等,是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更何况在人才辈出的飞龙卫,简直是不起眼到极点,但他偏偏有一手惊艳才绝的断案功夫,因此一路升到了佥事,整个飞龙卫只有柳无意这个指挥使和一名参政在他之上。赵景祁自己是高门出身,但十分知晓白衣人家的子弟在官场中奋斗的不易,因此对他多了几分看重。
“不必多礼,请讲。”
萧靖之拱了拱手:“首先,门房床板上发现了一处痕迹,系短剑劈砍造成,按照痕迹长度来看,应是一把袖剑。因能劈进床板必定要一定的力度,加上袖剑对使用人的臂长要求较高,因此能先行断定凶手为男性。”
一番分析有理有据,赵景祁认真听完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柳无意看了赵景祁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这手断案够厉害吧”,赵景祁不愿搭理他,示意萧靖之接着说。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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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次卧房梁上布满灰尘,均发现手印。这些手印来自一人,均单手独自分布,没有双手同时抓握的情形,但既有左手又有右手,推测凶手另一只手用来,因此断定,凶手是罕见的双手同利者。
“第三,属下看过仵作验尸记录,所有尸体均在床铺上被一刀毙命,没有任何挣扎与反抗的痕迹。但因门房二人同住一间,在不惊动另一人的前提下杀人对凶手的武功要求极高。
“综合以上三点,凶手为有多次刺杀经验、武艺高强的杀手,加上在参政案中发现遗落的带钩,属下斗胆断定,凶手为梨雨堂楚北渚。”
萧靖之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加上他分析时自信的语气,似乎由不得人不信。柳无意听着他分析不断地点头,一边看着赵景祁,征求他的意见。
赵景祁不相信这两件灭门案是楚北渚做的,他不相信的原因是,盛衡相信楚北渚的清白。
皇宫的刺客虽然被盛衡勒令瞒下,因此文武百官对此并不知情,但是陛下的近臣仍是知道的,这其中就包括赵景祁。柳无意因围捕刺客中失利,一直在赵景祁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因此当所有证据指向楚北渚时,柳无意甚至不会多加思考,因为这是他愿意相信的事。
“这时,你要多想想,这事绝不是楚北渚做的,你就是朕的眼睛,要替朕看明白。”这是出发之前,盛衡对赵景祁的嘱咐。
似乎看出了赵景祁的犹豫,萧靖之将一份奏章递了上来:“将军,这是属下在查阅过所有文件后发现的一份奏章,请将军过目。”
赵景祁匆匆扫了一眼,上面列举的罪证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容易了,赵景祁想。
在湖广,他与楚北渚有过一面之缘。他看上去阴郁冷漠,但是在面对盛衡时,连他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楚北渚的火热。
更重要的是,任清相信楚北渚,而他可以不相信一切,都不会怀疑任清的话。
任清在赵景祁府上的那几天,无意中看到了柳无意带到府上的那个带钩,任清当时虽没有认出它,但却隐隐开始怀疑。
任清对赵景祁说,只要涉及朝堂的事,就一定不是楚北渚做的,这是他的原则。
赵景祁当时嘴欠,多说了一句,那这回刺杀陛下又该如何讲。任清听了这话也不辩解,只是默默地不说话。
赵景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与任清的分开是因为自己,若有可能,任清应是再也不愿见到自己才对。但这次为了保住梨雨堂,任清主动上门,赵景祁却卑鄙地用这个借口将他留在身边,现在却反过来责怪他。
反应过来后,赵景祁忙不迭地道歉,但任清只是平静地说了声“无碍”,便又躺下休息了。
“赵将军?赵将军?”柳无意一叠声的呼唤将赵景祁的思维拉了回来,“赵将军您看,是不是可以追发通缉令了?”
“但是我听说,飞龙卫已经在各省搜捕他了,可是有这件事?”
柳无意没想到赵景祁在众多属下面前直接戳穿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赵将军,为陛下分忧,自然应该想在前面,现在这案子水落石出,更加不应该包庇犯人,将军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景祁看着柳无意的样子顿时有些烦躁,他知道柳无意做这些都是为了邀功,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们的请求。
“按你说的来吧。”
柳无意看到赵景祁肯点头,顿时眉开眼笑,他搭上赵景祁的肩,笑得眯起了眼睛:“大将军啊,我知道你和这个楚北渚有些交情,但是咱们还得公事公办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景祁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的手。
柳无意看他变了脸色,也不恼,靠近赵景祁的耳边轻声说道:“将军这正值壮年,不娶妻不纳妾,看来是对藏得颇深那位情真意切,就是在下看来,那位的年纪是不是大了些啊。”
赵景祁自以为任清的存在谁也不知情,没想到柳无意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怒火攻心,拽住柳无意的衣领:“你连我都敢查。”
柳无意依旧嬉皮笑脸:“飞龙卫的职责就是监察文武百官,难道将军不属于这百官范畴?”他轻轻掰开赵景祁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要在下说,将军当年抛弃妻子的狠劲都去哪了?怎么现在反倒心慈手软起来了?”
赵景祁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你懂什么。”他却也没有别的话反驳柳无意,和任清的分开已经成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刺,轻轻碰一下都会疼,但是现在却被柳无意直截了当地翻了出来。
这边柳无意逗够了盛衡,转头就恢复了冷面的飞龙卫指挥使:“直隶与十三布政所有府州县通缉梨雨堂楚北渚,务必活捉,直接送往京城受审,若遇包庇者,与之同罪。”
第28章第28章
前往铁匠铺之前,楚北渚先去了一个地方位于颍阳内的鸿雁阁。
鸿雁阁顾名思义,做的是给人传信的生意,打的是大梁境内三日必达的口号。
楚北渚将自己的推测密密麻麻写在了纸条上,交给鸿雁阁的人绑在鸽子腿上,又交付一大笔用才放心离开。
这夜到铁匠铺的一路,顺畅地和昨夜前往府邸有过之而无不及。铁匠铺门前上次来时门前挂着的刀剪已经取下来,只余一块敲满钉子的木板立在门前。
铁匠铺的门用一把铁锁栓着,许是因为打铁怕见风,因此没有开窗子。楚北渚掏出一根铁丝,蹲下身,只几下,便将沉重地铁锁打开来,他动作缓慢地将铁锁放到地上,将门推开一个细小的缝隙,轻轻挤了进去,从里面将锁拖了进去,防止有人在外面将门锁上而被困在屋里。
铁匠铺从外面看不大,但是内里却别有洞天。整个铺面分成前后两室,前室是做生意的所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铁器,均为日常生活所用。后室则是打铁的屋子,因为常年点着烧铁的炉子,因此一进来便觉得屋内极其闷热,只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此前楚北渚从未曾踏足铁匠铺,因此乍一看,他并不知这屋内有哪处不妥。他用匕首柄仔仔细细顺着墙壁敲过,没有发现中空的墙壁,又将挂着铁器的锁链逐一拉过,也未发现有问题。
楚北渚在心里一边劝自己冷静,一边想着如果是任清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强迫自己更加认真地从下至上搜寻着,每一处都不放过。
终于,他在烧铁的炉子中发现了问题,炉子的铁板虽然严实,但是敲击下会发出阵阵闷响,似乎还带着一点回声。
楚北渚随手抓过挂着的一根铁签在深处戳了两下,没有发现任何机关。随后咬牙闭气,将头探进熄灭的炉子中,炉火虽然熄灭,但炉灰仍在,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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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头进去就被炉灰迷了眼。
他忍着酸痛睁着眼,用力将铁板掀起,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密道就这样展现在眼前。
若说在昨夜之前楚北渚还有些顾虑,现在也已经孤注一掷,他顾不得有没有埋伏,只想着查清真相。他蜷着身体迈进了密道中,密道十分狭窄,全程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走过。
在阴暗逼仄的地方长时间停留,会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感知。楚北渚一路在密道中弯腰行走,只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最开始他还试图通过心脏的跳动感受时间的流逝,走到后来只剩下赶紧走到头这一个想法。
直到压抑的感觉几乎要将楚北渚逼疯,他终于看到了尽头。密道的尽头是一口井的井底,在井壁上设有栏杆,可以让人爬上去。
楚北渚扶着井壁忍耐着腰疼,常年的腰伤让他的腰部十分脆弱。弯腰行走如此长的距离之后,他几乎已经直不起腰,只能一点点地尝试将身体舒展开。
天仍然是漆黑一片,楚北渚爬上铁梯,爬出枯井,眼前的景象与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楚北渚本以为看到的景象会是阴暗血腥的,但此时他的眼前却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村庄。楚北渚凭借方向感能够辨认出来,地道的出口在村庄的西南角,颍阳府城在村子相对的东北,也就是说地道不仅连接了城内的铁匠铺与村子,而且在村子下方穿行而过。
他向西南而望,颍阳府已经不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也就是说这个村子离开城内少说也有十里。而颍阳府由于其地理位置,在出城后只有向东和向北有官道相连,因此在城外西南十里,来往的人极其稀少。
这里的民居沿袭了西南的建筑方式,家家户户住的均是吊脚楼,这种房子能很好地隔绝地面的潮湿。
除民居外,村子的北边和东边各有一座塔楼,塔楼为木制,与城中的望塔楼不同,这个塔楼搭得粗糙且不甚坚固。楚北渚在来到颍州的一路上见过几次这种塔楼,是西南村民独有的建筑,专门用来防范特定季节猛兽进村,塔楼上往往有声音极大的锣鼓,以便让全村百姓均能听到。
这些建筑与一个普通的西南村子没有任何不同,就算有过路的旅人,赋的官差走进这座村子,都一定不会意识到这间颍阳府外的村子居然是白莲教的老巢。
楚北渚就近悄声攀上一棵树,放眼望去,整个村子约有七八十户人家,现在这个时辰,家家户户均已熄灯入睡,一片漆黑中村子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高处的风较地面更强,这样楚北渚能感受到一丝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铁锈的味道。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村子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太过安静了。
一个正常的村落,夜里虽然没有人的声音,但是会有时不时的狗吠,猪哼,但眼前的村庄死气沉沉,仿佛整个村子都已死亡一般。
院中的井边没有打水的筒,没有耕地的农具,没有遮阳的斗笠,晾晒的衣物没有小孩子的,甚至连女人的都少见,有些房屋的烟囱口是熏黑的,但有些甚至没有烟火的痕迹。
种种这些,仿佛都在告诉楚北渚,这座村子的不普通。
在村子的中间,有一座房屋是二层的小楼,与之相邻的两件房屋也修葺得较好,这里住着的应该是村长和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对于白莲教则应该是其中的核心人物。
楚北渚跃下树,直奔那处二层小楼,这一路依旧安静得可怕,偶尔传来的两声轻微的鼾声都显得无比的清晰。
竹制的地面常年受潮,一点点力度都能让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楚北渚只能靠臂力在墙壁上攀爬。从窗缝中向内探望,屋内的景色则与普通的农人家大相径庭。
屋门正对着的堂屋被刻意摆置成农人家的样子,但是转过堂屋就是另一番景象。一楼的书房内一桌一椅两凳,桌上笔墨纸砚具备,桌角放置着一盏灯台;靠墙摆着一个不大的书架,盛满了线装的书籍;两处墙角各摆着冰盆,盆内的冰已经融化成水。单这间屋子就已经看出主人身份的不凡,其中油灯,冰块,纸质书,这些都是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物什。
楚北渚轻手轻脚将窗缝扒开一丝,从窗户爬进了屋内,他不知这屋子主人武功几何,不敢轻举妄动,因此趴在地上缓缓向前爬行,这个姿势极大地减轻了地板受到的力度。
从窗户到桌子的距离总共没有多远,楚北渚手长脚长,随便动两下就到了。但是楚北渚觉得这几乎是他此生最狼狈的一刻,像只虫子一样在地上爬行着前进,还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与满满的书架相比,桌上的东西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因此楚北渚只用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份奏章。他拿出来翻开,果然是赵连起府中被替换掉的那份。
赵连起原本的奏章上写明了他查案的经过,他已经发现了白莲教在颍州欲起事,大肆买当地官员,颍州参政因不愿与之同流合污而被害。但西南总督巡按西南三省,并不常驻颍州,赵连起自己孤掌难鸣,没法与之正面相抗,因此紧急上疏。
巡抚疏奏有直达天听之权,赵连起的奏章一旦交由官驿,八百里加急送往朝廷,白莲教就失去了所有的先机,变得十分被动,因此他们索性先下手为强,杀掉赵连起,这样可以和颍州参政案一起,嫁祸给楚北渚。
赵连起已经知道颍州地方官员多与白莲教勾结,因此他的奏章写得隐蔽,更加不会大张旗鼓告诉其他人,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赵连起府中便有白莲教的卧底,将奏章一事和巡抚府中布局全部告诉了白莲教。
至于白莲教拿到这份奏章为何没有销毁,反而保留了下来,这件事楚北渚不得而知,他十分庆幸自己及时赶来了。现在赵景祁和柳无意他们的查案方向楚北渚不清楚,但若在这期间,白莲教众不进城活动,他们便很难发现这处据点,等钦差离开,白莲教趁机起事,大梁两大武将均被困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时叛军天时地利人和均占,拿下颍州也不过转瞬之间。
楚北渚将这份疏奏揣好,像刚刚一样又小心翼翼地爬了回去,整座村子还是一样静谧的可怕,他跳到地上,溅起了些微的尘土。
他确认了一下奏章的位子,还没迈出一步,锣声突然如炸雷般响起。
转瞬之间,整座村子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数十户人家同时亮起灯,一个个人从吊脚楼中直接跳了下来,他们的身影在黑夜中仿佛一条条跃进水中的鱼轻巧灵活。
这些“村民”每人手中都提着或刀或剑的兵器,直奔楚北渚的方向。楚北渚抬头一看,懊悔地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只见塔楼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左手提着一面锣,右手直直指向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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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渚已经不记得上次犯这样的错误是什么时候了,他知道这些塔楼是防范冬季山林中猛兽缺少食物进村破坏,便下意识以为夏季不会用到,因此他甚至忘记去探查一下,远远一看塔楼上没人便没有在意。
但这里是白莲教的据点,或许刚刚的守卫只是坐下打了个盹,或许只是两人在换班,楚北渚已经顾不得这些,只能咬牙掏出匕首,一边在心中骂自己的愚蠢。
他知道这些人并非普通百姓,均是白莲教英,因此不敢硬上,只能伺机逃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回能不能逃出这座村子,心底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要将手中的奏章交到赵景祁手上。
他靠着方向感向颍阳府的方向奔去,他不信在颍阳府附近白莲教仍敢如此嚣张,白莲教来势汹汹,一心只想将他扑杀在这里,楚北渚与之交手两招,便知对方虽人多势众,但武功均是半路出家,空有蛮力没有技巧,楚北渚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追兵逐渐被甩在身后。
眼看村子的边缘就在眼前,楚北渚回头一望,瞬间心头一凉。
身后的追兵看他即将脱身,脸上没有丝毫慌张,他们仿佛在驱赶着楚北渚,像是驱赶着野兽钻进笼子。
第29章第29章
前方是一片树林,在今晚晦暗的月色下,能够隐藏各种危险。楚北渚在刚刚的失误过后,再不敢轻敌,而是迅速转身,身后是整个村子的白莲教徒,手持刀剑,堵住了楚北渚回头的路。
但此时他已没有选择了,比起前方的未知,他宁愿拼死一搏。楚北渚觉得似乎在皇宫中见过盛衡之后,就开始流年不利,这样的生死一瞬经历多了,已经没有最初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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