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裤下的裙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边客
“叔……”郁礼开口,嗓音轻如外头飘落的细雨,惆怅而茫然,“爸妈走得早,我都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现在爷也离开了,以后……”
“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过一天时间,郁礼竟是瘦了,脸上的婴儿肥隐约消去些,颈上的血管格外清晰。
蒋长封眉头拧紧,语气却放得异常柔和,“怎么会。”他摆正郁礼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我不仅仅是小礼的爱人,也是亲人,怎么会只剩下小礼一个人呢。”
“亲人……”郁礼喃喃,抬起眼盯着窗户旁那盆掉落枯萎的植物,心想他爷还是没能见到今年的春天,没能再感受一次新年明媚的春光。
也就差了那么几天而已。
短短一夜,他失去了一位亲人,同时也多了一位从此后会陪在他身边的亲人。
郁礼抓紧蒋长封的手,如同抓住人生里的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他太累了,明明想着还要去见见太爷爷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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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却支撑不住,疲倦排山倒海般沿着他的四肢百骸侵袭,郁礼醒来不过半小时,就又昏睡过去,蒋长封担心他出事,出去将医生找来替他检查,确定没事后才靠回椅子上,闭目休息。
不仅仅是郁礼,蒋长封也感到不同程度的疲累,可他不能流露出软弱的情绪,小礼能倚靠的人,只剩下他。
郁山鸣的葬礼定在三月四号。
初春时节,春意料峭,万物勃发生机盎然的季节,老人家的葬礼开始举行。
老人在冬季的尾巴离开,没能再见见今年的春天,他们将葬礼选在初春,便是让老人长眠于烂漫的春季,而这一天,恰好也是太爷爷和太奶奶相识的那天,人的一生仿佛一个圆点,从头开始,到最后画成一个圆,寓意上的另一种圆满。
郁家将灵堂布置好后,郁礼就被蒋长封送了过去。
外头仅停了几辆车,郁振江这次难得弃了他一直看重的面子,葬礼只请关系深交过好的几家过来祭拜,郁礼看到郁振江时,这个态度向来强硬思想顽旧的人,他的爷爷,短短几天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两鬓增添了许多斑白,更重要的是,郁振江是被郁明空扶着走的。
郁山鸣离开后,郁振江似是受到极大地打击,不仅是身体上,就连神也开始变得不好,前两天突然就倒在房间,医生给他吊过针开了药情况也没多大的好转,医生交待他主要的还是需要调节好情绪。郁振江的身体很虚,今日却坚决要每时每刻候在场上,郁明空不得不跟在他旁边以防他再次晕倒。
厅内正中央摆放着老人家的遗像,郁礼过去上了柱香虔诚祭拜,蒋长封并排站在他旁边,同样的动作,对老人祭拜。
郁礼突然开口,轻飘飘地说:“太爷爷生前有个愿望。”
“我们知道。”郁振江望着老人的遗像,双手交叠置放在身前,双膝跪地,极认真地伏下身体一拜。
郁礼走到另一蒲团前,双腿弯曲,跟着跪了下来。
太爷爷生前是个痴情种,郁礼没见过太奶奶,却从他爷口中听说过不少两人的事。
郁山鸣死前就给郁振江交待过,在他死之后把骨灰带回青崖镇,跟太奶奶合葬在一起。两人从最初的相遇相爱到结婚,都发生在那个美丽的小镇里,即便是后来离开了,太奶奶总时不时回小镇看看,太爷爷爱她,就时常陪她回去待着,青崖镇见证了两人这一生最美妙的时光,太奶奶因病逝去前,心里一直惦念小镇,因此郁山鸣在她死后将她带回了青崖镇,把人葬在他们相识的那座山里。
郁礼说:“我要把太爷爷送回青崖镇。”
69、青崖镇...
郁振江身体不好,把太爷爷骨灰送回青崖镇的事就落到了郁礼和郁明空身上。
蒋长封不放心郁礼,自然要陪同一块过去,他们整理好要带上的东西,当晚就订好明日一早的机票。
事情定下后郁礼一直留在灵堂内给老人守灵,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多好看,神不佳,蒋长封低声劝他去休息,郁礼却执意要留下来守夜,透着疲惫的眼睛睁得很大,可怜又固执的模样,教蒋长封不知道如何是好。
劝不住郁礼,蒋长封守夜时经常注意他的情况。过了后半夜,郁礼的身体和神状况实在扛不住,几乎就在男人转身打算去倒杯水给他喝的瞬间,噗通一下,直挺挺地往旁边一歪,脑袋磕在地板,半昏半睡过去了。
在另一旁守灵的郁明空正伸出手打算把人扶好,走出去的蒋长封已经快步折回去,将郁礼小心揽回怀里,他不敢弄出其余动静,怕惊扰到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人。
郁明空把阿姨叫来让她多拿几条毛毯和被子过来,蒋长封接过毛毯全部铺放在地上,谨慎轻柔地把郁礼放在毛毯上,再拉起被子小心给他盖好,泛起一丝干皮的薄唇忍不住翘了些,他的小礼,总算能睡下去了。
医生交待过要时刻注意郁礼的情况让他按时休息,郁礼这两天情绪不稳定,原本担心他今天出事,好在人醒过来后不像昨天那样情绪过激。
郁礼目前的反应看上去已经接受老人离开的事实,现在他对蒋长封依赖得很。蒋长封好几次发现郁礼偷偷扭头似乎再找什么,直到目光落在他自己身上,郁礼才露出一副安定下来的表情,那副神态,让他心软得想把人抱在怀里哄哄。
一夜过去后,早上郁礼还是给蒋长封叫醒的。
郁明空已经将太爷爷的骨灰盒用箱子妥当放置,他们在餐桌上吃早餐时郁振江交待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他面色一直都不太好。另一边郁文嫣的眼睛还有明显的浮肿,她原本也想跟郁礼几人把太爷爷送回青崖镇,可目前家里老人不舒服,她只好留下来陪老人。
自从太爷爷走后,郁礼发现郁家的人似乎都有些变化。
他们定了十点钟的航班,从h市到青崖镇没有直达的航班路线,得先在y市落地再乘车转去青崖镇。
上飞机后郁礼没多久就靠着蒋长封的肩膀陷入沉睡,他这两日的状态看上去格外疲惫,哪怕夜里休息过,脸色仍然透出淡淡的青白。隔座的郁明空突然转头看向蒋长封,说:“改天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郁明空这话来得莫名,蒋长封手指绕上郁礼的头发轻轻顺了顺,据他所知郁明空对小礼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会注意他的身体情况。”他看向郁明空,对方便移开视线,恢复沉默地状态。
抵达y市后差不多过了下午两点半,天气阴蒙蒙的,浓密的乌云覆盖大半天幕,看上去随时要下雨。
他们在餐厅吃过午饭后,找了当地人询问从y市到青崖镇大概所需的车程时间,y市有专门前往青崖镇的汽车,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左右才能抵达。蒋长封寻思着,打算先在y市找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再乘车过去。
郁礼抬头望向外头的天色,很快同意蒋长封的建议。三人在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店订了房间休息,郁礼和蒋长封要了间双人房,上楼时总感觉郁明空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他跟郁明空又无话可谈,索性就懒得去管。
这几天的事情让几个男人都累了,早早休息后,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拾好东西赶去汽车站。他们下楼后发现这地方的气候很湿冷,y市靠海,进入冬季后空气中的水汽似乎一直萦绕不散,加上海风的肆虐,走在路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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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都被吹得凌乱。
蒋长封找了间服装店临时买了几件保暖的大衣让两人披上,前往青崖镇的路途有些颠簸,车上除了他们三人外,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位乘客,大包小包的行李搁置在空出的座位上,看模样像是外出打工回乡的人。
郁礼抱紧怀里的装着骨灰盒的箱子,低头温柔地往上摸了又摸,很快,他就能把太爷爷送回青崖镇,跟太奶奶团聚了。
蒋长封把郁振江事先给的墓地具体地址重新看过一遍,太老爷子把另一半葬在青崖镇范围内一座叫玉赤峰的山里,玉赤峰的地形他研究过,那块地附近有一处近几年开发的温泉乡,每年有不少游客过去玩,因此并不用担心到地方后没有落脚点。
他规划好路线,隔座的郁明空同样在查看玉赤峰附近的环境情况,两人经过简短的讨论后很快达成一致的协议,蒋长封便把讨论的结果告诉郁礼。中午前他们抵达青崖镇,汽车站牌就立在镇口外,刚下车,郁礼突然就明白他太奶奶为什么这么执着她所生长的这个小镇了。
坐落在绵延山岭间的青崖镇有种沉淀在岁月里的宁谧古朴之美,站在镇口外远望过去几乎就将镇里的格局看得清楚,小镇倚靠着附近的山岭,房屋大多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此时山间漂浮着白雾,从山涧顺下岩壁淌下的水流瀑布发出哗哗的声音,一群群白色的鸟扑朔着翅膀在山间和屋檐上来回飞,岭间时不时响起桀桀的鸟鸣,为这显得有些清冷的小镇增添几分自然的热闹。
他们沿着石板路进入小镇内,找到小镇内的居民询问去玉赤峰需要注意的事项,经过居民的指点,他们很快往锁定路线,往玉赤峰的方向前行。
有些不幸的是,他们走到途中就下起了雨,蒋长封把放在背包里的雨衣拿出分给他们,雨衣披上后,继续按照地图划出的路线走。
春季的雨水大多数是连绵细密的,也不知是不是地域问题,这地方的降雨量显然比h市的大不少,更糟糕的情况是,不知是他们走的路线出现错误还是其他情况,前往墓地的路线竟然被生长的藤蔓挡住,三人在雨下对地图重新看了几遍,结合村民给出的指示,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而摆在他们眼前的路,暂时无法前进。
蒋长封当即把手上东西交给郁礼,只留下铲子,“小礼,你和明空往回走到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木亭等我,我弄好了就回去找你们。”
他回头大约估摸了一下这些藤蔓的长势,除掉把路通开大概是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不放心郁礼独自待,就让郁明空跟着,而他自己能打能跑,不担心出什么意外。
郁礼心有犹豫,蒋长封干脆对郁明空使了个眼色,为了早些将太爷爷送到地方,郁礼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往原路折回,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木亭。
木亭后是一处比较陡峭的长坡,雨水砸在山地上哪儿都变得坑坑洼洼,雨下了不到半小时,山里就升起大片的水雾,郁礼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有些不放心,“我们还是回去找他吧。”
光是走回这段路他们穿的雨鞋就沾了层厚厚的泥土,雨天的山地尤其湿软,路面不好走,郁明空不建议郁礼过去。
“我们在这等他过来,想过去也得等雨势小点。”
郁礼有些生气,“可是他一个人……”
郁明空出声打断,郁礼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说:“蒋长封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好好待在这里让他安心点,不然你以为他让我跟着你做什么,我完全可以跟他留下来处理那条路,他让我跟在你身边,就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话是这样,郁礼依旧烦闷,在木亭内不断徘徊。
雨水顺着亭檐哗哗落下,地面被砸出一个个泥坑,他越想心里就越是不安,小心把抱在怀里的盒子放在雨水打不到的地方,再拎起一把小锄头,在郁明空出声制止前,一头扎进雨幕,才跑出去脚就陷进湿软的泥地里,很快,就被赶上来的郁明空拉住。
雨下的密集,郁礼半眯起眼看不清郁明空的脸色,从语气上判断出他现在脸色很臭。
“回去。”
郁明空紧扣着郁礼的手臂把他往木亭带,见他想要挣扎,力气就稍微加重了。尽管郁礼单薄,到底也是有些力气的,两人拉拉扯扯东一步西一步的走,挣扎时郁礼一个没注意把郁明空用力推开,泥地湿滑,郁明空不留神时一个踉跄,便往身后的陡坡仰去。
郁礼看到人往下滑的时候脑子有些懵,手上的动作却先大脑一步要把对方拉住,没有着力点,很快被郁明空往下带去。
他们沿着陡坡一路往下滑,好在坡上野草繁密,滑到一半时两人抓紧周围的野草止住往下滑的趋势,坡上嵌有些石块,郁礼被的膝盖被划了几下有点疼,他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再看看跟他同样狼狈挂在半坡上的郁明空,闷闷地道了一句歉。
郁明空摇头,不明白他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别说这么多,先爬上去,尽量多抓一些草。”
生长的草无论怎么繁密也承受不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加上被雨淋湿后的植被很滑,挂在半坡上的两人只能打起十二分神慢慢抓着野草往上攀爬,往上仰的眼睛不时被雨水冲进,郁礼低头甩了一下脸上的水,就听到郁明空说:“你还记得从前我把你关起来,你差点烧傻的事吗。”
70、依赖一个人...
郁礼被接到郁家那会儿,曾经也有过想和其他两个小孩交好的心。小孩天性纯良害怕孤独,哪有不愿意跟人家交朋友的期盼呢。
那时候的郁礼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温顺乖巧的,无论见到谁都主动露出笑脸打招呼,哪怕有的大人们不喜欢他,表面上却会做出些面子以虚伪的笑意假装跟他说话,他捉摸不透大人的心,不明白他们似乎不喜欢自己,却也会笑着跟他说话。
小孩的思维模式简单,习惯之后便懒得去想,而郁家的两个孩子就不会做这套了。
郁明空正是十七八岁骄傲又有些叛逆的年龄阶段,不乏男孩子青春期时都有的一些缺点,加上家里条件好,私下里更是肆无忌惮,那个年纪的他还不像现在这样少言严肃,对于家里凭空出现的郁礼是不太看得上眼的。
他看到郁礼那副对谁都露出笑脸的样子就觉得碍眼,小小年纪就看人脸色做事。
小孩羞羞怯怯的笑在他看来充满谄媚,一旦带上有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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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看待一个人后,很难就再对他产生好感。
郁明空在家时只要碰到郁礼,就忍不住使唤他重复做些无聊至极的事,比如不停的端茶倒水,将瓜子皮反复仍在地上叫他打扫干净,那点小事光是看看他都嫌无聊,小孩脸上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每做完一回还认认真真跟他打次报告,任人随意捏/弄的样子,让处在叛逆阶段的郁明空越看越讨厌。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郁明空闲着无聊,日常把郁礼逗弄了半天。
郁礼的不反抗,教他认为小孩又蠢又贱,偶尔也有些可爱,然而可爱的念头闪过,瞧见对方笑眯眯地样子,他的心情很快不爽起来。
后来朋友约他出去,临出门前他带着玩弄的心理把郁礼骗进杂物房,再把门从外头上了把锁锁上,杂物房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进去,里面隔音效果不错,任郁礼怎么叫也没人听到。
郁明空在外头和朋友玩到忘乎所以,又低估了小孩的体质,回到家里时晚餐已经吃了一半,他在餐桌上看了一遍问阿姨郁礼怎么不出来吃饭,大家都在就他不在显得不礼貌,阿姨告诉他今天大半天的时间没见着郁礼,他才想起把郁礼锁进杂物房的事,这么晚了,那小孩该不会还在杂物房里吧……
郁明空让阿姨把锁头的钥匙找出来,杂物房打开时,郁礼浑身发烫的躺在里面,烧得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
郁明空当即将郁礼抱出去,对方被他抱出去时还弱弱地叫了声哥哥,那次好在及时把郁礼送去医院,医生说再晚些,这样小的孩子怕是要被烧坏脑袋的。
事情发生后,第一次,郁明空意识到自己随意开的玩笑差点给小孩子造成严重伤害,尤其是郁礼被他抱出杂物房,昏昏沉沉间喊的一声哥哥,委屈又很可怜,似乎在怪他为什么要骗他,这也成了郁明空午夜梦回时经常响起的一句话。
从那次起郁明空的性格突然敛不少,可也在事情过后,郁礼似乎明白郁礼里是真的没有一个人喜欢他,无论他怎么融合进去,都是没用的。
病好出院后,郁礼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成日对着别人露出笑脸,也不主动打招呼,别人有话要问他,他才简简单单的回几个字,成日待在房间里不出门,整个人都沉闷下来,也不再叫郁明空一声哥。
隔阂,慢慢拉长。
两人爬上陡坡回到木亭内,郁礼随意拨弄被雨水淋得极湿的头发,以一副正常的语气问:“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郁明空定定看着郁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我还欠你一声道歉。”
“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随时可以通过电话通讯说出口的道歉,直到今天,郁明空才当着郁礼的面把它们说出来,无论太早还是太晚,此时此刻,他能当着郁礼的面,把这句欠了十余年的道歉,清晰完整的传达给他。
是他错了。
郁明空暗暗观察郁礼的反应,隐约有种期待,不知对方会回他什么话,不管他是否原谅他,想打想骂也不是不可以。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郁明空没等到郁礼回他,因为蒋长封已经折回来找到他们。
蒋长封刚走到木亭前,混着雨声,恰好把郁明空的这句对不起入耳边。
他进了木亭才发现两人身上的情况不对劲。
郁礼套着的雨衣被刮坏好几处,尤其是膝盖和手臂边的位置,还有些一沾在上面的黄泥没冲干净。
蒋长封往两人间来回扫视一遍,浓眉微微锁紧,问郁礼,“发生了什么事。”
担心郁礼受到欺负,蒋长封看郁明空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只要郁礼说郁明空欺负人,就上去给他几下把人揍趴。
郁礼不在在意地说:“回来的路上太滑,摔了一跤顺手扯到他,在泥路上滚了两圈就成这副样子了。”
“有没有摔伤,衣服呢,湿了没有?”
没等郁礼回话,蒋长封站在他面前以高大的身形隔绝了另一边郁明空的视线,把郁礼遮得严严实实,蒋长封稍微解开郁礼的雨衣把里面的衣服检查了一遍,好在衣服只湿了一小部分,他放开手直直盯了郁礼一会儿,知道对方显然有事瞒他,这时候却选择暂时不提。
哪怕雨再大,哪有人在泥路上滚两圈会滚成这副样子。
蒋长封重复问:“真的没事吗?”
郁礼迎上男人的目光,镇定摇头,“没事。”
约莫一小时后雨逐渐停了,他们拿起东西重新往墓地的方向出发,蒋长封一只手提着大部分东西,另一手不容拒绝的牵紧郁礼的手走在前头。
郁明空维持着一定的拒绝跟在后面,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前面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走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情绪的浅淡弧度。
他想,这或许就是他得到的报应。
因愧疚而起,那份不经意的关注不知怎么渐渐变质,等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对不应该的人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它见不得光,在阴暗的角落里滋生蔓延,它不该出现,它是罪恶的,偶尔深夜时他忍不住宵想,像沾了一次不能沾的东西,生了瘾,意识却告诉他要拔除掉,过后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这份秘密悄悄守在心理,不能把这份心思告诉任何人。
蒋长封忽然回头看了郁明空一眼,看不出眼神里的情绪。
沿着山路徒步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太奶奶的墓。
此地视野开阔平坦,玉赤峰下大半景色都能拢在视线下,天气影响,这会儿视野范围内一片雾雾蒙蒙,如同置身在云海之中。
太奶奶墓碑边沿布满了许多青苔,周围杂草丛生,他们在树底下撑开伞把带来的包裹放在伞下遮好,郁礼将骨灰盒妥当放好后,也拿起锄头跟着另外的两人把附近的野草挖开整理干净,很快将墓地旁边的地清出来,挖好坟地后,小心将骨灰盒放下去掩埋。
两座墓地亲密的挨在一起,郁礼抹了抹发热的眼眶,垂在身侧的手很快被蒋长封握住,他抬头对男人笑笑,“太爷爷一定很开心。”
无论生死,最终都在一块,是圆满。
他们将带过来的祭品在坟前逐一烧了,郁礼对着坟墓碎碎念说了好多话,时间差不多后,蒋长封便告诉他要下山,前往附近的温泉乡找个落脚点暂时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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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下折腾了差不多一天,郁礼的体力透支得差不多了,加上这几天他的神状态不好,在温泉乡里找到地方住下后,草草吃过晚餐快速冲过澡就沾在枕头上睡觉了。
蒋长封在温泉乡外面转了一圈,发现这地方虽然不算大,经营得却十分不错,想起郁礼连日来的状态,打算叫他泡泡温泉放松一下,缓解身体和神上的疲惫。
他回到房间正准备叫人,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显示人已经陷入梦中。
郁礼睡得很沉,就连呼吸都比平常时候沉重了一些,他的头发没来得及擦干透,蒋长封用手轻柔地拨了拨,确定郁礼不会因此醒来后,才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放轻动作给他擦头发。
男人目光柔和,一丁点力气都舍不得加重,就怕扰到梦中的人。
熟睡中的郁礼突然挣动了一下眼皮,蒋长封停下动作看着他,郁礼把眼掀开一条小小的缝,似乎是认出蒋长封了,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叔,脑袋稍微往他的方向蹭了一下,挨着他的腿边,面带笑意,继续睡了。
内心要有多相信一个人,才会下意识做出如此依赖的举动呀。
71、亲密的爱人...
太爷爷的后事处理完后,郁礼在家休息了整整一星期。
七天的时间他哪都不去,吃饱了睡睡足了再起来吃,澡有蒋长封帮他洗,七天过后,他往体重称上一站,比原来的体重增加了五斤。
五斤增在他身上,并不算明显,人看过去依旧瘦瘦高高的,好在神补回来,没前几天看上去浑浑蒙蒙的,他捏了下脸颊,身上多出五斤肉,脸却还是瘦下去了,这也令他看起来成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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