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甘蓝
舒慈颔首,似乎是赞同他的说法。
她转头看舒景行,道:“大哥,他考虑得也有道理。只是他执意不降,那留着也无用了。”
说完,她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剑划了过去,势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舒景行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神里带着斥责:“你怎么如此鲁莽?”
“没了他,我照样可以撑上十天半个月。”舒慈冷笑。
舒景行皱眉:“再等等,给他两天时间考虑。”
舒慈顿了一下,侧头看梁衡:“我大哥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梁衡没有听舒景行的话,他的目光放在舒慈的身上。
“问你话。”冰冷的剑身拍打他的肩膀。
梁衡的目光里,一丝火苗骤然升起,他说:“不用考虑了,我降。”
舒景行略带诧异地打量他:“我们要的,是心甘情愿。”
“当然。替我松绑,我给你们一个制肘我的凭证。”
舒慈惊讶他前后的反差,动了动下巴,示意王喜给他松绑。
绳子解开,他都动了动手腕,不必他们催促,他自己便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冯丫儿站在舒景行的身后,低声问:“他怎么如此痛快?”
舒景行的目光定在舒慈的身上,他的眉头缩得死紧。
拿了梁衡的投降书,舒景行和舒慈出门。
“此事,是我们下作了。”舒景行叹道。他们兄妹俩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搭配默契,却坑了一个耿直的汉子。
“若不是内外交困,你以为我想做这等下作的事情?”舒慈挑眉看他。
舒景行道:“我还是担心他……”
“有这个在手,只要他不怕身败名裂,自然可以敷衍我们。”舒慈晃了晃手中的信纸。
“你就没有想过他兴许是为了你?”
舒慈一愣,嘴角下沉:“你莫要乱说。”
“他前后变得如此之快连冯丫儿都看出来了,你难道没有?”
冯丫儿:“……”
舒慈折好手中的信纸,揣入怀中:“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我只要结果。”
“况且……”舒慈瞥他,“此事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否则,我声名扫地不说,你们也逃不了责罚。”
“什么责罚?”冯丫儿好奇的问。
舒景行瞪着舒慈,一言不发。
“把梁衡带出来。”舒慈下巴一抬,示意旁边看守的将士。
“是,将军!”
梁衡率部投降,并宣告天下,他不愿跟着乱臣贼子作乱,愿以功代过,助皇上平复叛乱。
朝中一片沸腾,大臣们自然是欣喜异常,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陕西总督和安康王则是如丧考妣,若不是梁衡在出征前提早转移了自己的家眷,此时恐怕已经沦为叛军的祭品了。
“竖子可恶!”离京城不远的楚军营帐里,楚江破口大骂。要是往常,他绝不会把这一万五千人放在眼里,但对于此时的京城来说,这一万五就是垒石,筑得越高,京城就越牢固。
而梁衡的先锋军是楚军的锐部分,最好的将领和最好的士兵都在其中。
城墙上,舒慈迎风而立,身旁站着梁衡。
“有何感想?”她背着手,嘴角弯弯。
“我梁衡,总算是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了。”他轻笑一声,眺望远方的群山,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风景。
“恭喜你,站到了正确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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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谁说得准?说不定这又是一次找死的举措。”他转头看她,只见她明媚的脸庞,像是这群山中冒起的第一缕阳光,耀眼灼目。
舒慈转头看他,目光透亮清澈:“那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绝不是。”
梁衡和她对视。她竭尽全力、不惜生命在守护着其他男人的归属物,他只能遥遥一望,选择走到她的身旁,和她站在一起。
故作软弱的她,狡黠聪慧的她,明艳动人的她,肆意张扬的她……所有的画面,他通通保存在脑海里。
起初,吸引他的不过是一张动人的皮相,而如今让他臣服的,却不止是皮相。
☆、83激战
五日后,楚江的大军到达了丰裕口。
而此时丰裕口的城楼上,士兵们轮流照着已经写好的“告逆贼书”大声朗读,士兵们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山间,有种震撼人心的效果。
“楚氏逆贼,背君叛国,勾结外贼,图谋不轨,理应处斩……”
大军长途跋涉本就疲累,如今被城楼上的士兵整日斥责辱骂,身体和心理都遭受了双重压力。大家不过是一样的将士,只因对面的人是站在忠君爱国的立场就平白地高了他们一截,听着不停灌入耳朵里的骂声,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而五天前,舒慈一封手书被快马送进了宫中。
太后看完后,立马召集了所有的笔帖式,照着舒慈给的模板日夜抄写,有不少的大臣得知消息后也加入了进来,大家聚在了乾清宫的偏殿里,点着宫灯,埋头苦写。
“太后娘娘,一共写完了两千四百份儿。”韩贵报到太后的面前。
“太少,让他们至少抄出一万份儿。”太后皱眉。
“可宫里的大人们力有限,依奴才之见,不如召集民间的秀才文人,大家一块儿抄写?”韩贵提议道,“这样不仅完成了贵太妃娘娘的嘱托,又能让天下人知晓安康王与楚氏的狼子野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太后点头,立刻起身:“你这个提议甚好!传哀家的懿旨,召集京城内所有能动笔的人,不管岁数几何,只要能写能抄,即可!”
韩贵应声,正欲离开,太后喊住他:“贵太妃的法子同样适用于京城,你立刻让顺天府尹派人在街头张榜,将安康王的所作所为告知京城百姓,此时正是该大家团结一心的时候,楚氏大军临近,务必要让大家拧成一股绳!”
“是,奴才遵旨。”
五天后,五万份儿“告逆贼书”被交到了舒慈手中,超额完成了她交给的任务。
一入夜,舒慈便派出一队人马潜入敌营,不搞偷袭,只是将写满讨伐楚江的书信扔到敌营的四周。
清早,天一亮,满地的书信,将士们不明所以,纷纷捡起来看。
“荒谬!”楚江的案头前也被呈上写满讨伐字眼的书信,他愤怒地一掌,拍裂了书案。
“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副将上前,“这等动摇军心的东西……”
“通通烧掉,谁也不许私藏!”
“是!”
“还有……”楚江冷下脸,眉眼间透出一股戾气,咬牙,“一个时辰之后,攻城!”
舒慈站在城墙上,见着敌营烟火缭绕,叹:“早知如此,就放一把火烧掉他们的粮仓了。”
梁衡站在她的身侧,道:“楚江素来记仇,不出两个时辰,他肯定来攻城。”
舒慈挑眉:“五万对两万,也不算差距太大。”
“没有五万。”梁衡微微嘴角一扬,“梁衡与安康王打的旗号是二十万大军,其实不过十二万左右,如今降的降伤的伤,他现在手里有三万就不错了。”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舒慈侧头看他:“你如此了解楚江的风格,让你来领兵出城对战,如何?”
“末将自然不怕,只是舒将军认为此时是当面搏杀的时机吗?”
自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应该是两万对两万。
“丰裕口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这里失守,这场战争的血只有溅到京城的城墙上去了。”舒慈说。
梁衡眺望远方,只见对面旌旗晃动,他道:“来了。”
***
皇宫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如今镇守丰裕口的人不是舒家离家多年的长子,而是宫里的贵太妃。
朝臣们本就对舒慈没有什么好感,这一下立马炸锅了,立刻要求请见太后。
钟粹宫里,贤妃坐在榻上,嘴角勾起:“王夫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知晓?”
“回娘娘,臣妇明白。”承恩侯的妾侍王氏规规矩矩地站在贤妃的面前。
“贵太妃当初对你儿子见死不救,如今正是你报仇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贤妃缓缓地说道。
“谢娘娘的美意,臣妇一定不忘娘娘的恩情,这次必定拉她下马。”王氏的眼底闪过阴毒,她似乎没有对自己儿子打着舒慈的旗号卖官鬻爵的事情感到羞愧,反而是因为舒慈没有搭把手而记恨上了她。
“去吧,一切就拜托夫人了。”贤妃嘴角浮现出温婉的笑意,看起来温柔婉约,丝毫不像是心思恶毒之人。
寿康宫里,太后对朝臣们避而不见。
“娘娘,太子殿下突然哭了起来,奶娘怎么也哄不住。”徐嬷嬷上前禀道。
“怎么回事?生病了吗?”太后紧张地问道。
“徐太医瞧了,说是身体安好,并无病兆。”
“把他抱到哀家这里来,可怜的小东西,肯定是想他母妃了。”太后满眼的疼惜。
不一会儿,奶娘抱着太子进殿,太后立刻迎了上去,接过软乎乎地一团,抱在怀里。
“怎么了?祖母的乖孙孙,是不是想母妃了?”
“呜呜呜”平日里的大眼睛如今眯成了一条缝,闭着眼嚎啕大哭。
“乖,你母妃马上就回来了,你父皇也会回来……”太后抱着太子在殿里转圈,安慰他,“你跟着皇祖母长得壮壮的,你父皇母妃一回来,见着胖嘟嘟的宝贝肯定高兴。”
徐嬷嬷跟在后面,见太子没有丝毫的好转,忍不住道:“殿下会不会是被什么邪崇惊扰了?”
“不许乱说。”太后冷下脸,“哀家的孙儿自由老天庇佑,怎么可能沾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老奴也是慌了神了……”徐嬷嬷疼极了小太子,平时的心丝毫不必太后要少。
太后却不信鬼神,她抱着太子在殿内一圈圈走着,不停地拍打他的小被子,柔声说话安慰他。
渐渐的……哭声小了起来,只听得见微微地啜泣。
“乖宝贝,好好睡,梦里就能见到母妃了。”太后轻声细语的说道。
外面,韩贵从殿外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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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乾清宫的朝臣们依旧在请求面见太后。更糟糕的是现在贵太妃娘娘的庶母也进宫了,她说她能证明舒景行双腿已断,绝不可能再上战场,此时在丰裕口的就是贵太妃娘娘。”韩贵弯腰禀道。
太后转身,目光像是染了寒霜的刀剑:“谁?”
“承恩侯的妾侍,王氏。”
太后脸色冷漠,眼中闪过杀意,她冷笑道:“合该她运气不好,撞上来了。”
“娘娘,如今该如何是好?”韩贵道。
“摆架,去乾清宫。”
“呜呜”她身上的气息一变,怀里的小人儿也皱眉哭了起来。
太后轻轻拍了他两下,道:“别哭,有人要欺负你母妃,皇祖母得去给你母妃做主呀。”
小太子扭动了一下脖子,呜呜两声后便没了下文,似乎又睡着了。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太后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目光又见温柔。
韩贵:“……”
乾清宫里,大臣们聚在一块儿,摇头晃脑,叹息时局变了,这后宫女子都能上阵打仗了。
“实在是有违祖训,可悲可叹……”
“后宫女子当以贞静娴熟为重,怎可舞刀弄枪跟男子一般?”
“朝中能人甚多,何时轮得上女子上阵了呢?”
“听说这位贵太妃在闺中时就不太安分,如今……哎,世风日下啊!”
“的确是世风日下!如今只见女子上阵保家卫国,你们这些熟读圣人训的男子倒是龟缩在这里,只会对别人口诛笔伐!”一声洪亮的女声从殿外传来,中气十足。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太后穿着吉服,一身的雍容华贵,缓步朝着殿内走来。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官员们,纷纷跪地。
太后上前,站在众人面前,转身面朝着他们,她并不喊起,朗声道:“社稷陷入危难,百姓陷于泥淖,贵太妃挺身而出,不顾危险上阵杀敌,此种神可歌可泣。再看尔等,都是熟读圣贤书的臣子,十年寒窗读出来的才子大贤,怎么?今日却比不过一个女流之辈了吗?”
满场寂静,鸦雀无声。
“吏部尚书,刚才哀家仿佛听到你谈论的声音极大,你可是有何高见!”众人沉默,太后便开始点名。
吏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出列,道:“回禀太后,臣……贵太妃娘娘能够不顾生死上前线,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是先帝的嫔妃,古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
“既如此,各位为何要请求面见哀家呢?”
“太后乃皇帝之母,如今皇上不在,臣等自然要请太后拿主意。”
太后点头:“是啊,皇上在的时候,哀家自然不用出面。那祖宗定下律法的时候,可预见今日京城之困了?”
吏部尚书:“这……”
“凡事都有特例。照本宣科,不过是因为你们羞愧而已!”太后冷哼了一声,“贵太妃自小在宁远侯膝下长大,所习之兵法皆为宁远侯亲传,这便是她的能力。如今国难当头,她挺身而出,便是有心。如此有才又有心之人,为何用不得?”
太后的目光扫过面前跪了一地的臣子,道:“还是你们谁更有把握,想自告奋勇代替贵太妃去守丰裕口?”
“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才能,难道不是我南秦之幸事吗!”太后的话,掷地有声。
朝臣们藐视女子,却忘记了眼前的太后也是女子,如此大的偏见,别人也就认了,太后却不可能坐视不理。
“臣赞同太后娘娘的话。”纪阁老站了出来,他对着太后拱手一跪,道:“若不是臣年事已高,臣愿跟随贵太妃娘娘,一起去守丰裕口,守京城数万百姓的安康!”
太后手指微颤,她欣慰地看着纪阁老。三朝重臣,他从未让人失望。
“臣附议。”都察院御史郑清站了出来,同样对着太后遥遥一拜,道,“纪阁老年迈,但臣正值壮年,臣的儿子也正值青年,臣一家愿意前往丰裕口,为国效力。”
“臣附议。”户部尚书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子们纷纷出列,表达忠心。
无论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真心的也好,随大流也罢,但在这一刻,太后已经满意了。
摆平了朝臣,出了乾清宫,太后面色一冷,道:“把王氏给哀家带上来。”
****
已经抵抗了十天的丰裕口,尸横遍野,角鼓争鸣。
城门被最后赶到的重甲兵不停地撞击,大门摇摇欲坠,眼看着将要“阵亡”。
舒慈拿着剑站在大门地不远处,全身紧绷,脸颊上沾染了血迹,一双眼睛像是要盯穿大门一样。
“咚”
“咚”
“咚!”
最后一声,城门轰然倒下。
城内的士兵执着刀枪,冲向门外,城外的士兵扔下重木,刀剑出鞘。
这是最残酷的一场战争,血与肉横飞,整个丰裕口沦为了人间地狱。
很多年后,舒慈回想起这一天,只记得天边的那轮血红色的残阳,和自己手中那柄不停挥舞地长剑。
他们不知道怎么击退敌兵第一次进攻的,只知道一批批人倒下,一批批人上前,像是肉墙一般,堵住了敌军前往京城的道路。
京城,那里有最繁华的街道,最美味的佳肴,那里有酒有诗,有期盼着和平的家人们。
她站在最后的一缕阳光下,看着敌军狼狈撤离,她浑身是血。
“将军……”
“清点一下,死了多少人。”她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飘渺得让她自己也无从抓牢。
远方,有人在昼夜不停地赶回她的身边,而此时的她一无所觉。
作者有话要说:骆显:再撑一会儿,朕马上就到。
太子:母妃再撑一会儿,父皇马上就到。
舒慈:……
骆显:要你转述一遍?
太子:母妃,今晚禹儿想跟你一起睡觉觉。
骆显:……你转述得非常好,朕完全不介意。
☆、84援军
胡志满正陪着舒慈清点伤亡人数,有小兵来报,说京城来援军了。
“援军?”胡志满疑惑,“京城哪里还有援军?”
“是各位大人家里的公子少爷,大约有三十几人,正在关口那里等候将军发话呢!”
“哪里来的少爷兵!”胡志满立刻炸了,“让他们给我滚回去,别给我添乱!”
舒慈背着手转头:“把人带到这里来。”
小兵挠头:“这里?这里这副样子……”残肢断臂,血痕满地。
胡志满却明白了舒慈的意思,嘿嘿一笑,一脚踢过去:“没听到舒将军的话?赶紧去,麻溜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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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胡志满已经发现了舒慈的真身,然而他却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加心悦诚服。他知道这是宫里的舒贵太妃娘娘,但在这里,他心甘情愿地称呼她为“将军”。
不肖一会儿,小兵带着一群衣冠整齐志气昂扬的少年们往这里走来。
舒慈朝他们看过去,只见打头的那位少年身材挺拔、面容清俊,周身气质不俗,让人眼前一亮。再看他身后的人,见到如此场景,有些人面部露出不适,有些人低头捂嘴捏鼻,小动作频频,还有的人面色沉重,眼神里带着一股慈悲。
“学生郑淳一,携三十一位同窗见过舒将军。”打头的少年走到他们面前,拱手弯腰,后面的人也正经神色,同他一起见礼。
“郑淳一?”舒慈挑眉,“这个名字好耳熟。”
“去年太学里的蹴鞠比赛,学生便在其中。”郑淳一抬头,看着舒慈。
“哦……是你啊。”舒慈恍然大悟,道,“那你们此次是自发前来的?”
“是,学生们不才,也愿献出绵薄之力。”
胡志满却忍不了这种客气的场面,直面:“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形是如何的残酷!你们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这样意气前来不过是羊入虎口!”
郑淳一的身后有人站了出来,道:“京城危在旦夕,我等自发守城,就算把命交代在这里,也绝不会怨谁!将军放心,学生们虽弱,但也愿意报效国家!”
胡志满:“……”
舒慈微微一笑,问:“极好,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学生谢曦,家父御史大夫谢满渊。”谢曦上前一步,拱手道。
“谢满渊?”舒慈缓缓念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谢曦早知道自家父亲耿介,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眼前这位女“将军”。御史台监察百官,有上奏弹劾之权力,所以御史大夫通常是为人耿直忠心的人,而谢满渊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谁也不怕,由他所上奏弹劾的朝臣基本上可以开两桌宴席了,同僚们对他既敬又怕。而在他过往弹劾过的人中,被他过分关注的人就属舒慈了。
第一次,谢满渊弹劾舒贵妃德行不配为后宫之表率,原因在于坤元殿太过奢华,而贵妃除了漂亮也一无所是,连皇子皇女都没有生一个。
第二次,谢满渊弹劾舒贵妃,起因是先帝要给她见凤凰台,因为舒贵妃尤爱登高。
第三次,就是去年,谢满渊弹劾舒贵妃卖官鬻爵,虽然后来证明是她庶弟所为,但也是打着他姐姐的旗号在行事,此为包庇罪。
故此,谢满渊和舒慈,可算是结怨已久了。
舒慈轻笑一声:“看你这一身正气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谢大人的风采。”
谢曦流汗,也不知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只得微笑以对。
“行吧,既然你们主动来了,那就编到胡将军手下吧。”舒慈抬了抬头下巴,示意胡志满领人。
胡志满苦着一张脸:“将军……”
“还等着我说第二遍?”
“是……”胡志满抱拳,转身一挥手,中气十足,“都跟我走!”
少爷兵们转头跟胡志满去领盔甲武器,郑淳一落后一步。
舒慈穿着一身红色的盔甲,长发束在身后,英姿飒爽,她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城墙上正在受伤包扎的士兵们,眉头微蹙。
“你怎么还不走?”舒慈转头,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郑淳一。
他轻轻一笑,双手拱起,对舒慈行了一个弯腰大礼。
舒慈:“……”
行完礼,他退后两步,转身加入了前面的队伍。
舒慈面前的伤兵坐在地上,他的一只眼被包扎得严严实实,但他顽强地用另一只完整无缺地眼睛看完了整个场景,笑道:“将军,他是敬佩您呢。”
舒慈挑眉,嘴角下拉,似笑非笑。
夜色深重,舒慈和舒景行在营帐里看地图,准备策划抵挡敌军的第二次进攻,冯丫儿在一旁撑着脑袋抵抗睡意,脑袋一点一点的。
“撑不住了就去睡。”一个低沉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
冯丫儿努力地睁开双眼,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儿,然后起身在屋内走动,赶跑瞌睡虫。
帐外,一个轻盈地黑影跃过营帐,落在门口,她掀开帘子进来,瞬间就吸引了冯丫儿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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