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甘蓝
“娘娘,还不开门吗?”紫婵轻声道,“再不开门可就追不回李公公了。”
舒慈冷笑:“追什么追,不知道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吗!”
紫婵抿唇,知道这两人是杠上了。
一个气她去寿康宫找太后的麻烦,把太后气倒了;一个气他并非真心实意要保她兄长,来回和朝臣们拉扯,不过是想在她这儿有个说法而已。这算盘打的,谁不清楚谁?
骆显等了一会儿,不见大门打开,恼怒起来,拂袖而去。
乐畅老远就看见皇上在西宫门口发脾气,不敢上前,抓住要上前的王喜,两人一起躲在了树丛后面。
“殿下,皇上走了吗?”王喜悄悄问道。
“走了。”乐畅松了一口气,从树丛后面钻出来,顶着翠绿的树叶,叉腰道,“皇兄再不走我就要去找狗洞了!”
“您可消停点儿吧。”王喜替她拿掉脑袋上的树叶,道,“娘娘可说了,再钻狗洞猫洞什么的,可就要打您的板子!”
“可你没看到皇兄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吗?我倒是宁愿钻狗洞挨板子,也不愿凑上前去。”乐畅抖了抖肩膀,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泥土。
王喜伸出大拇指竖在她面前:“不愧是小主子,就是聪明。”
乐畅咧嘴一笑,大摇大摆地朝宫门口走去。
“小桂子,是本殿下!”乐畅砸门。
大门缓缓打开,乐畅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进去。王喜挎着她的书袋跟在后面,学着她的模样从门缝儿里挤了进去。
“开宽点儿你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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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骂小桂子。
“嘿嘿嘿,这不是娘娘吩咐的吗,您见谅!”小桂子点头哈腰。
“行了,守着吧,估计还得来。”王喜抱着书袋准备跟上乐畅的脚步,冷不丁地被小桂子给拉了回来。
“不会吧?皇上还要来?”小桂子大惊。刚刚把皇上拦在门外就已经够他今晚睡不着觉了,怎么还要来?
王喜指了指周围的院墙,道:“晚上你就看着这些地方,说不定他老人家会从这里翻进来,倒时候没守好门娘娘可饶不了你。”
“什么?”小桂子抓紧王喜的胳膊,“王掌事,您可要救救小的啊!”
王喜摇了摇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娘娘心里比你更难过呢,谁来帮她啊?”
小桂子垮下脸:“可皇上不会找娘娘算账,他只需要动动指头就能要了奴才的命啊。”
“算了,附耳过来,我指点你几句。”王喜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明天就被送上菜市口了呢,一时不忍,他只有受累多管闲事了。
“公公请讲!”小桂子眼睛一亮,立马把脑袋伸了过去。
舒慈坐在榻上,神色萎靡。
紫婵端着茶上前,道:“娘娘,您和皇上就把话说开吧,这样僵着,对大少爷也不利啊。”
“本宫与他之间没有什么误会,纯属是立场不同。”舒慈低头,拨弄榻上睡着的人儿的小手指。
“那既然如此,您和皇上就坐下来谈谈如何救救大少爷不就好了吗?”紫婵说道。
“本宫想让大哥全身而退,而他想的是让万众归心,维护他的皇权,目的都不一样,如何谈下去?”
“那……”紫婵词穷,以她的脑袋瓜似乎也劝慰不了舒慈,她比她看得清多了。
“那娘娘,您是为何要生皇上的气呢?既然知道他是为了公事,您还跟他置气,这不是把皇上往另一边推吗?”紫婵想了一通,还是没有明白。
舒慈仰头,看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屋顶,叹道:“理解他和生他的气,这两者完全不影响啊。”
紫婵:“……”
既然他把皇权放在她的前面,那她为何不能生他的气?能够谅解是一回事,但心寒愤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气冲冲地来西宫,不就是想跟她吵架,然后借坡下驴,押她大哥吗?她算是看明白了,所以干脆识趣地成全他。
这头,回了养心殿的骆显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谢谢她送过来的梯子,还是叹她对自己了如指掌?
“皇上,贵太妃娘娘不是真的生您的气吧?”李江小心翼翼地问道。
骆显背着手,走到了书案的前面,道:“这是三分气七分怨吧。”
“那要不要哄哄娘娘?”
“哄?”骆显回头。
“夫妻打架,从来都是床头打床尾和的,您和娘娘情深似海,又要太子殿下在中间,这好好一说,不就成了吗?”
“当真?”不知是李江的那句“夫妻”取悦了他,还是那句“情深似海”的功劳,他的脸总算没有刚刚黑了。
“可她不准朕进殿去。”骆显道。
李江笑着提醒道:“那您以往是如何进去的?”
骆显恍然大悟,看了一眼李江,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儿用处。”
李江笑着弯腰:“奴才愚钝,全靠皇上点拨。”
骆显大笑一声,心情豁然开朗,兴致勃勃地就朝着西宫去了。
西宫的宫墙下,骆显正欲翻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绕着西宫走了两圈,将李江弄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上?您不进去?”李江压低了声音问道。
骆显一指宫墙:“你先去试试。”
“奴才?”李江大惊,“奴才可没有这功夫,翻不过去啊!”
骆显一抬手,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上前,一左一右地站在李江的身边。
李江哭丧着脸:“皇上,您就饶了奴才这把老骨头吧。”
骆显背着手,抬了抬下巴,道:“翻过去,朕看你这御前总管还能再当二十年。”
诱惑太大,李江顿时就清醒了过来。是啊,左右都是翻,为主分忧,这不是大好的机会吗?何况皇上说了翻过这道墙他还能做二十年的御前总管,何乐不为?
放下拂尘,他搓了搓手,一个字:翻!
左右两个小太监架着他往上爬去,李江咬着牙,就算是翻过去摔断骨头他也认了。
骑上了宫墙,李江咽了咽唾沫,正准备往下跳,骆显站远了问道:“里面有什么吗?”
“太黑了,奴才看不清。”
“你跳下去试试。”骆显道。
李江:“……”
得了,跳吧!
“哎哟”一声尖叫,骆显侧了侧头,不忍听。
李江以为自己会摔死,没想到是摔在了一个大大的渔网里面,他这头鱼一钻进去,四周就有人举着火把围了上来。被吊在渔网里,悬在空中是什么滋味儿?
“反了,快把咱家放下来!”李江见四周都是小太监,忍不住抖抖大总管的威风。
须臾,两侧的道路让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李江的面前。
“啪!”李江甩了自己两耳光,“奴才有罪,这胡咧咧什么呢,请娘娘饶恕!”
舒慈踱步到他身前,绕着渔网走了半圈,道:“李总管可真是忠心耿耿啊,这么高的宫墙,您这把老骨头也敢身先士卒?”
李江:“……”有苦难言。
“娘娘,您见笑了……”李江讪笑。
舒慈一挥手,两侧的绳子便松了开来,李江被摔在地上,屁股差点儿被摔平。
“哎哟喂”
舒慈站在他面前,道:“出去告诉你主子,再敢行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本宫下手可就没这么轻了。”
话毕,两个小太监扶着李江站了起来,然后大门一开,扔出了殿外。
门开的瞬间,外面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趁虚而入,两侧掌门的太监也不敢半路把门关上。得了,夹坏了皇上,你还想脖子和脑袋不分家?
“这是在做什么?”骆显装腔作势地进来,一扫里面的景象,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大网。
“本宫处理宫务,不劳皇上心。”舒慈冷淡的说道。
骆显说:“大半夜的闹出这等动静,是嫌宫里最近太平了是吗!”
舒慈挑眉:“这就要问皇上了,深更半夜的,您身边的总管大人怎么会翻我西宫的宫墙呢?”
骆显避重就轻,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道:“朕和你们娘娘有事要议,你们都退下。”
“是,奴才们告退。”
宫女和太监们纷纷退下,一下子都散尽了。
低沉的夜色,裹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游走在空气里,钻入人们的鼻尖。
舒慈看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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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是来向我解释押我兄长的事情,那就不必了。”
“谁说朕要向你解释?”骆显上前一步,“朕是来看儿子的。”
舒慈侧开一步,挡在他的面前:“他很好,不用你看。”
“你呢?”他往前走了一步,用胸膛挡在她的面前,“你还好吗?”
“你说呢?”她仰头看他,“我的男人在关键的时候没有站在我这一边,反而是想方设法地来糊弄我,如果是你,你有何感想?”
“朕连命都可以给你!”他抓住她的手,双眼迸射出来了光芒,那是他想要急于证明自己。
舒慈看着他,半晌,轻笑一声:“命可以给我,但我却要为你的皇权让步,对吗?”
命又算得了什么,于他而言,这万里江山,千万子民,哪个不比她来得更为重要?
“你说过,要给咱们的儿子留下一片海晏河清。”他注视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她侧开头,选择无视他的目光,嘴角抿唇一丝冷意:“所以我也没有阻拦啊。”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不是在和朕置气?”
“是。”她轻笑一声,“我是在跟你置气,但理由是我不想见你,而不是通过和你生气来给你压力,让你回成命。”
她甩开他的手,抬头看他:“你不能要求我理解你还要支持你,这两者,我只能做到前一个。”
他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女人原来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她们可以完全分割开理性和感性,理性觉得他没错,但感情上绝不轻饶他。
“解释清了?”她嘴角一勾,像是在嘲讽他的天真,“不送。”
说完,她转身朝寝殿走去。
吱地一声,寝殿的门被合上,他再次被阻拦在了她的门外。
这一次,或许是他考虑不周,低估了她的大局意识。如果听太后的,早些和她言明,哪里会有今日?
“皇上?”李江好不容易挣脱开渔网,见骆显呆楞在这里,上前喊道。
“狗奴才。”他回头瞥他,“下次再敢出馊主意,有你好瞧的!”
说完,他撩起袍子,大步离开。
李江:“……”
被摔被扔被威胁的,难道不是他?
“皇上,奴才知错了!”捡起一旁的拂尘,李江按住头顶的帽子,匆匆跟了上去。
☆、99让我伏法吧
舒景行已经被关入刑部大牢三天了,这三天来,舒慈吃不下睡不着,就担心他身体不便会在里面受委屈。
“麒回来了吗?”舒慈坐在榻上,用手抚着额头,有些伤神头痛。
“快了,您再等等。”紫婵在一旁说道。
舒慈放下手,抬起头来,眼底全是皮卷之色,她说:“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大哥远走高飞算了,也好过现在一日一日的挨着。”就像头顶上悬了一把剑,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也不知何时会撤下去。
“别说您当时不会这么做了,就是大少爷,他肯吗?”紫婵劝慰道,“清者自清,大少爷不过就是在牢里住几日,等一查明真相,肯定就会被放出来的。您宽心……”
正说着,紫鹃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粉装的宫女。
舒慈偏头看去,总觉得这身影有几分熟悉。
“主子,冯姑娘来了。”紫鹃上前行礼,她身后的宫女也站出来了,双膝跪地,给舒慈行了一个大大的磕头礼。
“冯丫儿?”舒慈眯眼,站起身来,“你怎么进来的?”
“是麒帮着奴婢混进来的。”粉装宫女抬头,赫然就是一直跟在舒景行身边的冯丫儿,她直起身来,看见舒慈宛如看见了曙光,“终于见到娘娘了,求娘娘为公子主持公道吧!”
“他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你先起来。”
紫鹃把冯丫儿给扶了起来,冯丫儿摇了摇头,道:“您不知道。公子被衙门的人带走之时正卧病在床,他们是直接将公子从床上拉起来带走的,奴婢都没有来得及给公子换身保暖的衣裳,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了,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你说什么?”舒慈脸色顿变,“谁给他们的狗胆!”
“公子前些日子患了风寒一直没好,牢里阴湿,奴婢是担心公子在里面会熬不过去啊……”冯丫儿低头,用袖子擦拭眼泪,控制不住的啜泣。
舒慈闭上眼,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娘娘!”
“晕过去了?怎么回事?”养心殿里,骆显听了龙三的汇报,立刻扔了笔起身。
“西宫周围有娘娘的暗卫,属下不敢靠前,所以不知究竟是何缘故。”龙三道。
骆显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急不可耐:“摆驾西宫,朕亲自去看看!”
她的身体一向不错,活蹦乱跳,又有内力护体,怎么可能轻易倒下?骆显心急如焚,只觉得之前跟她置气的行为真是幼稚又蠢笨,他当然应该顺着她啊!
西宫的大门仍然紧闭着,里面不知是何情形。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朕闹别扭!”骆显气急,一脚踹上门,宫门震动,里面的太监被吓得魂不附体。
“守门的是哪个,快把门打开,否则朕第一个剁了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西宫的宫门露出了一丝缝隙,骆显一脚踹上去,大门打开,小桂子被踹出了老远,识趣地滚到了一边儿去了。
“人呢!”骆显来不及跟其他人算账,匆匆忙忙地朝着寝殿走去。
紫婵正端着盘子出来,看到骆显急匆匆地来,赶紧下跪请安。
“你们娘娘如何了?”骆显停住脚步。
紫婵跪在地上,低头答道:“娘娘刚刚歇下。”
“可有大碍?”
“太医说是气急攻心,修养一阵就好了。”
骆显正欲抬腿往里走去,紫婵突然站了起来,挡在骆显的面前跪下去。
“你这是何意?”
“娘娘说了,她不想见皇上,若是皇上来了,就请您……离开。”
骆显冷笑了一声,周身的威势都聚集了起来,他低头看她:“替她传这样的话,你有几条命?”
“奴婢只有一条命,但奴婢这条命就是娘娘的。”紫婵跪在地上,声线平稳,不卑不亢。
“李江!”
“奴才在。”李江跟了上来。
骆显伸手指着紫婵:“把她拉到慎刑司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李江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上前道:“紫婵姑娘,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两边有侍卫上前,把紫婵带走。
骆显冷哼了一声,大步往里走去。
床榻边,帷帐前,紫鹃同样跪在地上,犹如刚刚的紫婵。
“娘娘有旨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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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您来了,就请您离开。”紫鹃挺直脊背,视线往下,看着反光的砖面,一动不动。
“呵!”骆显怒急,胸口里的郁气一层层叠加上去,早已要把他的理智吞噬了,他冷笑上前,“看来你也是做好了去慎刑司的打算了。”
紫鹃没有回话,仍然跪在床榻前。
“很好,不愧是她的奴才。”骆显嘴角一扯,手一挥,后面的侍卫上前,将紫鹃同样带走。
面前再无阻拦,除了几道轻飘飘地帷帐以外,就只有他踟蹰不前的步伐了。
窗外有风吹起来,扬起了帷帐,里面躺着的人若隐若现。
她不想见他。这样的认知像是让他万箭穿心,思及她之前的冷言冷语,他竟是不敢上前。凝视着床幔片刻,脚退后一步,他转身离开。
他可以处置所有挡在他们之间的人,可唯独他处置不了的,便是那颗永远倾斜向她的心。
不如不见,见了又有何话说?
宫道上,侍卫押着紫鹃紫婵朝慎刑司走去。
李江的徒弟小李子跟在两人的身边,道:“二位别担心,就是关两天罢了,我师父嘱咐我了,千万要照顾好两位姑娘。”
紫婵微微颔首:“多谢。”
小李子笑道:“别客气,以后我们师徒二人还要靠贵太妃娘娘提携呢,要是方便的话,还请两位姑娘日后在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
“知道了,不会忘的。”紫婵侧头,带了一抹善意的微笑。
“哎哟!有姑娘这句话小的放心多了啊!”
紫婵紫鹃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刑部大牢门口,一男一女并肩站着。
“主子,要不属下先去打晕他们?”看似秀气的少年说道。
女子瞥了他一眼,掏出钱袋:“用这个。”
少年打开钱袋,捏了一锭银子出来,道:“哦~把银子当暗器,这个属下还没有尝试过。”
女子:“……”
“我是让你拿去贿赂牢头。”女子无奈的说。
少年眨了眨眼:“贿赂?不是打架啊?那属下不是很擅长……”
女子一把拿过钱袋,率先朝着刑部大牢的门口走去。
一刻钟后,钱袋空了,两人成功进去。
舒景行被关押在地字号最深的一间牢房,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但肯定有防着人劫狱的意思。
“主子,那里就是。”
“你在这儿等我。”
“好。”少年站在不远处的楼口,抱着双臂靠在墙边等着。
女子匆匆上前,走到牢房的门口,还没来得及喊人,眼泪就落了下来。
感觉到面前有气息的声响,坐在稻草上的人缓缓睁开眼。他全身只着一件单衣,头发散在肩头,如此狼狈,却还带着几分气定神闲,像是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一样。
“歆儿?”
她易了容,但他还是靠着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妹妹。
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的舒慈,抹了一把眼泪,低头把手中的包袱拆开,她说:“我给你带了衣裳,你过来穿吧……”
说完,她才想起来,他双腿已段,根本过不来。
“呜”她低头,用手背挡住脸,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舒景行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这番哭相,我之前一次看到还是你五岁换牙的时候罢。”
舒慈双手挡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别哭了,我过来便是。”舒景行叹气。他双手撑着地面,接着手掌的力量,一步步移到了她的面前。
舒慈泪眼模糊,见他这样过来,心下更是难过万分。
“衣裳呢?不递过来?”舒景行道。
舒慈赶紧把衣裳扯了出来,递进去:“穿暖和一点,别生病了。”
舒景行抖了抖袍子,摸着里面的绒毛,道:“这么厚?够捂痱子了吧。”
舒慈咬唇一笑,看着他穿好衣裳。
“你转过身去,我给你束发。”她说。
舒景行道:“在这样的地方披头散发才是随大流的,打扮得干干净净反而要遭排斥啊。”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排斥你?”舒慈破涕为笑。
舒景行指了指对面的牢房,道:“你看那边那个家伙。”
舒慈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倒在稻草上,几乎要和地板融为一体,他抱着肩膀,熟得正香。
“你看他,再看我,搞得太特殊了不好。”舒景行笑着说道。
舒慈嘴角一扯,准备配合笑一笑,却忍不住哭出了声,她低头扒住铁栏杆,道:“对不起,大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焉知是你连累了我,而不是我连累了你?”舒景行伸手,用袖子帮她拭泪。
“怎么会,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我不是。”舒景行一口打断她。
舒慈错愕的抬头,舒景行笑了笑,说:“因果循环,若是早知道你会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跟着中山王做事了。”
舒慈愣在原地,张口结舌:“你……”
“他们没有冤枉我,逆贼当中,应有我一份。”
“当初我离开京城,满腹怨恨,在江湖上漂泊也是受人白眼,生活得颇为艰难。得知你入宫了,我更是愤恨难当,若不是这一双残腿作祟,我早已提着剑冲到皇宫里砍了先帝,还你一个自由身。”
“我是自愿入宫的……”舒慈道。
“以母亲来要挟你,这也算是自愿?”舒景行冷笑一声,“母亲从小教导我们兄妹要行善积德,勿以恶小而为之毋以善小而不为,难道换来了我们兄妹这般的下场?”一个断腿离家,一个入宫为妾,这算好结局吗?
“所以你就跟了中山王?”
“对,他早已有了谋逆之心,我不过是依附他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其中一个。”
舒景行叹道:“只是世事无常,谁知道淮王会率先造反。中山王打着勤王的旗号入京,行的却是谋逆之事。若不是中途冒出了一个厉王,他的计划完全可行,皇位也早已在他的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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