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霸者的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那人是沃夫子,一双手骨节泛白死死的抓着苏梦枕的衣袖,带出斑斑血痕,他像是喉咙里也插着一支箭,青筋暴跳,双眼瞪圆充血,嘴里“咯咯”作响。
他的肺被射穿了,一张嘴血就不要命的自喉咙里涌出来,陡然,他身子似触电般一僵,喉咙一粗,飞快涨红,嘴里嘶声力竭道:“公~子~”
声虽落,可惜语未完,只挤出来两个字,头一歪整个人就似泄了气一样软了下去,没了气息。
苏梦枕胸前衣襟早就被沃夫子身上的血染红了。
瞧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弟兄,苏梦枕一张脸变得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没了悲喜,也没了怒,就好像那些庙里泥塑的神像般,僵硬如一,似极了一张面具,但他眼里却沁出两团令人观之心悸的寒火,比外面的秋风、秋雨、秋意还要寒,寒的人发颤。
“我会替你报仇的!”
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先前箭矢钉入木柱似的,又宛若他嘴里嚼着金铁,字字有力,落地有声,说出来的就是斤两。
另外两人,师无愧连同茶花,也大都挂了彩,但好在不是要害,箭插在肉里,也没有拔出。
雨中,两条人影掠了进来,一身湿痕。
正是王小石和白愁飞。
他们二人可不傻,不仅不傻而且还很聪明,早在先前发现这里有埋伏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悄然无声的退出了废墟。
只是后来又出手,俨然心思有了变化。
时势造英雄,这便是时,亦是势,试问天底下有比遇到“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还要好的时候么何况对方身陷生死险境,这等时机,可谓千载难逢。而这势,那更是不得了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势,任谁借到,便可一朝天下知,名动江湖,焉能放过
雨还在下,雨沫飘了进来,扑洒在所有人的脸上,身上。
苏梦枕说完,沃夫子瞪着的眼睛也慢慢阖住了。
他起身看向走进来的二人,又看向不
033、我想要你的刀法
夜已深,雨已停。
灯却还未灭,不但没灭更是犹胜白昼。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杯是玉杯,盏是金盏,就连那烛台都是银台,窖藏数十年的好酒自然要以上等玉器来盛,琥珀色的酒液无一丝杂质,在通明的灯火下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像是碧光,又似是幽色,映出一张张脸来。
红裙,黑发,赤足,美眸……
女子在前厅随曲而动,在一个个轻灵飘逸的舞姿下,曼妙的身姿,婀娜的体态,尽展无余。
她在跳舞,给那几个喝酒的人跳舞。
喝酒的一共有五个人,还有一个倒酒的人。
这些人便是今天自“苦水铺”活着走出来的人,连同苏梦枕,燕狂行,白飞飞,王小石,以及白愁飞这几个人。
倒酒的是茶花,这个中了三箭,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说自己不会喝酒,所以就把倒酒的差事揽了过去。
通明的灯火,在楼里闪烁,像是不会熄去。
可是这楼……
白愁飞吃着菜喝着酒,一言不发。
王小石却有些没按捺住,他也不停地夹着桌上的菜,平日里拮据惯了,这些大鱼大肉可从来只敢闻闻,哪敢点,现在吃的满嘴流油,嘴里含混不清的道:“我原以为你说的回楼里是回金风细雨楼呢,可没想到会是来这么一间酒楼点上一桌子酒菜,最后还叫来了凤来楼里的花魁唱曲跳舞!”
这里不是金风细雨楼。
末了,王小石撕下一块鸡腿又接道:“不过没事,随手帮你能换来这么一桌美酒佳肴也是值得了。”
桌是方桌,苏梦枕坐了一边,王小石坐了一边,白愁飞坐了一边,最后一边则是燕狂行和白飞飞坐在一起,而那个阴阳脸师无愧则充当着护卫,在门口守着。
“莫非,你们觉得我苏梦枕的命只值这一桌酒菜”
苏梦枕已换洗了身衣裳,又恢复了先前那般临危不乱,寒傲孤高的模样。他大权在握,登临江湖绝顶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城府,世上但凡这样的人大多不会把自己的喜怒露于表,让别人找出破绽,有机可乘。
可是他却在笑,轻笑,拿捏着玉杯,不时浅尝一口。
燕狂行坐在一旁,只因他说过白飞飞便是他,所以苏梦枕还果真只给他们两个人准备了一个位子,好在这凳子够长,两个人坐下绰绰有余,至少碗筷不是一个,他咽下嘴里的酒,道:
“你要去报仇”
“不错!”
苏梦枕毫不避讳。
王小石听的一怔。
“现在去报仇”
“不是。”苏梦枕一摇头,继而接道:“是待会去报仇,或者准确的来说是夜尽天明时分,阴阳交替之际。”
“六分半堂里头,十二堂主中,这十堂主三箭将军便尤为擅长射技,今日埋伏的箭阵必然出自他手,但是他没死,可他的箭却射死了我的弟兄,所以,无论他在哪,都得死。”
白愁飞终于开口了,他在冷笑。
“为什么刚才不去”
苏梦枕反问道:“不是时候!”
白愁飞道:“难不成现在就是时候”
苏梦枕拿捏着酒杯,瞧着正安静吃菜的燕狂行与白飞飞,眼中像是浮出笑意,他又看向白愁飞。“错了,最好的时候还得再等会,这一夜他们肯定会觉得咱们必然要去找他们,所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而咱们,正大吃大喝,养精蓄锐,一夜的时间足够磨光他们的耐心,磨去大半的警惕,还有精气神。”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
“所以,天快亮的时候往往就是他们以为自己会逃过一劫,也是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亦是他们的死期。”
说到“死期”两个字,苏梦枕眼中的那两朵寒火又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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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夜尽摘人头
什么苏梦枕居然答应了
酒桌上的,酒桌外的几人无不愕然,灯火阑珊,可惜了那妩媚女子的轻歌曼舞无一人有心思去看。
墙角紫金兽炉里溢出缕缕细烟,慢慢飘散无形,香味不浓,淡到近乎无味。
苏梦枕笑了,他这一笑就如寒冬化去,傲骨尽消,春风拂过。“呵呵,我这两个弟兄的命可比我这刀法要值钱的多,刀法再好,弟兄没了,要之又有何用”
不得不说,他这话可真是听的人心绪难平。
特别是师无愧与茶花,二人闻言眼中俱是闪过一种神色,一种哪怕现在苏梦枕要了他们命也不会喊痛的神色,他们的身子激动在颤抖,却又极力忍耐着。
“老实说,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就连一旁的王小石与白愁飞听着也是大为震动,苏梦枕重情义早已江湖皆知,但如此重情义却是当真首见。
“至于我师傅那里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刀法早已自成一路,没有那么多规矩。”
他说的很明白。
甚至。
“我金风细雨楼里可是藏了不少天下各路的武功秘籍,光刀法就有四十一种,拳掌腿爪,诸般兵器,内功外功更是不少,都可以让你看!”
燕狂行听着话,嘴里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为什么”
苏梦枕端着酒杯,道:“只要是我苏梦枕的兄弟,便没有为什么,何况武功就是给人看的,我们这些人天天东奔西跑,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那些秘籍搁在那都积灰了,有人去看也算不寂寞不是。”
燕狂行道:“算起来,我们只见过两次!”
“两次,已经够多了,仅是两次,咱们便同行过一路,共过患难,同过生死,还有如今同席一桌,这还不够么他们可还只是一次!”苏梦枕说着说着忽地哈哈大笑,一指旁边的王小石与白愁飞。
屋里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静。
王小石一边急咽着嘴里的酒菜,然后怔怔的盯着苏梦枕,嘴里忽然大声问道:“你刚才说我们是你兄弟”
他问的很大声,像是因为情绪激动而没能控制好气息,就和大喘气一样,又似是怕自己听错了。
苏梦枕看向他脸上挂着笑,不答反问道:“你是聋子”
可这已经算是回答了。
王小石愣楞道:“可咱们才第一次见面!”
“怎么难不成还得要像大姑娘家找个媒婆定好日子,再多见几次”苏梦枕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白愁飞也适时开口:“可是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
“我管你们是谁!”苏梦枕像是又恢复了之前那波澜不惊的模样,语气平淡,像是无波无澜的寒潭。
王小石声音更大了。“你为什么要与我们结拜我们只是名不见传的人,而你……”
苏梦枕打断了他,还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做事情之前都得先找个理由结拜就是结拜,如果你非要找理由,那就当喝了同一壶酒,吃了同一桌菜。”
白愁飞道:“你有几个兄弟”
苏梦枕淡淡一笑。“我的兄弟有七万多个,但是……”
他眸子一凝。“结拜的只有三个!”
白愁飞语气有些急。“哪三个”
苏梦枕伸手指向他。“你!”
然后,手腕一转又指向王小石。“他!”
最后,看向燕狂行与白飞飞。“和他!”
王小石一张脸瞬间涨红,像是喝醉了一样,又似是热血涌上了头。
苏梦枕看向又安静下来的燕狂行。
“你又不说话了,我觉得你还是和他们一样问些什么!”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主意,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多吃一些菜,补充体力。”燕狂行大口吃着桌上的菜,同时白飞飞还不停给他夹着,他昏睡了这么多天,喂的不是药就是稀粥,再加上先前一番厮杀,早已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他这话一说,白愁飞本来欲言又止的的话瞬间又被咽回肚子里了。
好半天,才见他叹了口气。
“所以,你是老大”
苏梦枕罕见的一瞪眼。“废话,像我这种人,除了我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做老大”
王小石早已迫不及待。“大哥!”
白愁飞见状已是无奈,像认命般道:“大哥!”
同时三人把目光投向了燕狂行。
“大哥!”
但说完,白愁飞忽然开口。“既然老大已经有了,是不是该排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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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破板门
破板门其实并不是一个地方的名字。
它是三条街的统称,这三条街有一个共同的出口,都会经过一个破落的牌坊,街上居住的人家大多有权有势,非富即贵。可是街后头却是个拣石坑,那里连接着十几亩的坪子,通常会有人在那放牧牛羊,但放羊放牛向来是穷人的活计,不错,这后街的人大都穷困潦倒,简而言之就是穷人,住的破窟烂窑。
如此一来,前街的富人自然不愿和那些后街的穷人打交道,更是不喜那些牛羊骚扰,所以这前后街是被一堵板子隔开的。
年岁日久,风吹雨淋,这板子自然就变得破破烂烂,所以,人们都称呼这一带为“破板门”。
而这三条街,都是属于“六分半堂”的。
天快亮了,也不知谁家的公鸡适时的打着鸣,清冷的长街上,更夫报着时辰,敲着锣,一些个小贩更是起了个大早。
而就在第二条街,第三间宅子的厅堂里,坐着两个人,两个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人。
事实上自他们坐在那张椅子上便再也没有动过,连水都没喝一口,屋里屋外,早已布置满了人手,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人围的自然不是他们,相反,是在保护他们,更是在防止有人闯进来。
他们在怕,怕谁
苏梦枕。
特别是那个穿着盔甲的虬髯汉子,自他从“苦水铺”回来手心里便一直不停冒汗,到现在连额头都在开始冒汗了,一双手很是紧张的来回摩挲着椅子的把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都死了,就我一人回来了,苏梦枕有仇必报定然也放不过我!”
那汉子脸上的胡须浓密如乱草,但面容却非魁梧之相,一张脸很是瘦削,颧骨高且窄,一对浓黑的粗眉下,是双充血的眼睛,满是血丝。
此次埋伏苏梦枕,连同他在内,有七堂主“豆子婆婆”,八堂主“花衣和尚”,还有自己这个十堂主“三箭将军”,连同安插在苏梦枕身边的花无错以及古董,再加上四百多名弩手,这等天罗地网,竟然还败了,不但败了,几人更是就他一个活着回来,他又如何不怕。
相较之下另一人便要显得镇定些。
这个人便是“六分半堂”五堂主“雷滚”。
天底下任谁都知道,这“六分半堂”是雷家的江山,除了大堂主狄飞惊外,十二堂主里连同他在内姓雷的便占了四个,这些人,可都是雷氏嫡系。
只因这个姓乃至这个位置,他便有镇定的底气,更何况他还有一对惊雷霹雳般的水火流星锤,有势,更有非凡的实力,所以,他才会比鲁三箭更自信,也更镇定。
但他对今天这个结果却很失望,不但失望更是惊疑,意外,甚至意外到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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