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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霸者的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此次围杀算是他一手谋划的,可这结果却是苏梦枕毫发无损,这让他如何信得

    “你是说咱们废了两颗暗棋,死了三个堂主,四百弩手死伤过半,竟然只换了苏梦枕身旁的一个护卫”

    声如其名,雷滚的嗓音浑厚有力,一开口便如惊雷滚滚,特别是他在得知到这个结果心绪未平的时候,整个厅堂都似震了三震。

    “你他妈是怎么坐到这个位子上的”

    茫然过后,则是怒,不明所以的怒。

    对“苏梦枕”这个人,他很不服气,不服气到他想致对方于死地。

    如今江湖上大都流传着“六分半堂”的势力已快被“金风细雨楼”瓜分殆尽,更言总堂主“雷损”不仅人老了连雄心壮志也都没了,一个如日中天,一个迟暮老矣,两者又怎会有抗衡的余地。

    但他知道,也相信,“六分半堂”绝对不会弱于“金风细雨楼”,倘若后者是条过江狂龙,那他们便是江水中遍布南北的毒蛇,或许在官府与朝廷上他们不如金风细雨楼,但论及对整个江湖的掌控,黑白武林道,乃至各地绿林豪杰可都是尊“六分半堂”为龙头,称雷损一声“老大哥”。

    所以他对苏梦枕不服气,论根基,连他老子苏遮幕当年都还在“六分半堂”的庇护下苟延残喘,他这个儿子不过是近些年得势罢了,现在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紧逼。

    而且这次计划上面还给了示意,所以他已不会去管这是谁的意思,决定袭杀苏梦枕。

    终究不过是一个病恹恹的病痨鬼罢了,难不成还有三




036、夜尽天明
    天色似暗未暗,将明未明。

    鸡还在鸣,犬还在吠。

    厅堂里,雷滚大喝一声,脚下已大步流星的迎上了那条幽灵般的白影,他手中抓着一条精铁长链,长链两端是两颗一大一小满是凸起棱角的圆锤。

    还未赶到对方近前,只在三两丈开外,雷滚右脚陡然鼓足了劲力狠狠地踢在了其中一颗圆锤上。

    “啪!”

    炸雷般脆响惊起的瞬间,那圆锤赫然化作一道黑影,携风雷之声拖着条长链隔空砸向对面那正呛咳的人。

    这对水火流星锤一大一小,大的九十三斤,小的五十九斤,却非寻常人所能催使,何况这还是走的奇门路数,而且双锤份量还有异,想要把这样一对兵器练出名堂,那是极其困难的。

    但只要练成,无一例外,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最是让人难以招架,尤为擅长远攻长取,磕着擦着那都得去掉半条命。

    眼前这个,姑且不论是不是高手但力气可着实不小。

    他一脚踢出,另一只脚再发劲力,脚下石板顷刻间四分五裂,前冲之势已于这电光火石间止在了原地。

    “呜!”

    飞袭的圆锤带出呼啸怪响,可见劲力是何等的惊人。

    三两丈的距离,瞬息而至。

    可雷滚眼瞳却猛然一缩,他只见那呛咳的人不慌不忙双臂一抬,形如老熊抱树,双手虚探,竟是硬碰硬直直将那只流星锤捧在了手里,双脚稳如生根,晃也不晃,只是陷下去了那么数寸。

    “接得好!”

    雷滚不惊反喜,大喝一声,双手拿捏着另一只流星锤被他一抖一推,紧随前者,再次飞袭而出,他这一次攻的,恰恰就是被对方捧在手中的那只圆锤,两锤相击,力如叠浪。

    这个病秧子竟敢以硬碰硬的打法和他斗力,若是刀法倒也罢了,可力量……

    心思尚未想尽,雷滚却勃然色变。

    他就见那人影双脚未离,上身却蓦然向后倾倒,同时身子居然倾着地面自右向左转了一圈,本是攻去的流星锤立时失了目标,不但失了目标,更是被对方这一转带偏了轨迹,在空中绕了一圈,铁链带出风声,又飞回来了。

    雷滚看的头皮发麻,对方竟是以借力打力的法子化去了这一招,而且力道更加恐怖,那条精铁长链瞬间在空中绷的笔直发出一声刺耳铮动的异响,然后“嘭”的一声断开。

    “嘿!”

    千钧一发,他口中提气,双腿一曲,重心一垂,他不服气苏梦枕,自然也不服气自己输给苏梦枕,对方既然硬碰硬破去他这一招,他心中执拗自然也想硬碰硬挡下这一招。

    雷滚双手一扣如捧月,牙关紧咬,直对那颗飞回来的流星锤。

    “唔!”

    一声闷哼,圆锤已入手中,就见他双脚噔噔噔连退三步,脚下地面步步碎裂,石板翻飞。

    待一止步,雷滚双眼一瞪,喉咙连连鼓动,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脸颊下的青筋血管毕露,一双手臂竟是在抖。

    可还没来得及喘息,空气中再起呜咽,赫见另一只圆锤飞了过来,如他之前一般,攻的也是他手中捧着的那只流星锤。

    “嘭!”

    同样的瞬息即至,可他却来不及做出避招的动作,整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双锤撞在一起。

    “噗!”

    鼓动的喉咙霎时一松,雷滚口中,一股逆血便被喷了出来,他背后衣衫宛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撕碎,纷纷破裂,露出了魁梧健硕的后背,以及颤跳的肌肉。

    挡住了,飞来的圆锤立如破瓜般崩裂出条条裂隙,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见他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吐血嘶声道:“鲁三箭,你他妈的还不来助我!”

    “咳咳!”

    奈何身后回应他的却是一声猝不及防的呛咳。

    雷滚心头一骇,顾不得太多忙回转瞧去,只见身后灯火底下,不知何时立着个身披狐裘,病恹恹的寒傲青年,一双眼睛像是两汪死水。

    鲁三箭呢

    雷滚的脸忽然白了,白的像是涂了层白灰,整个身子一软,口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捧着的流星锤砰然坠地,然后裂开。

    那青年身旁,鲁三箭没了脑袋的身子还坐在椅子上,血水不要命的自断口处涌出,显然毙命不久。



037、长街再战
    “呼!”

    呼气的,是白愁飞,他不但在呼气更是在深吸气,悠长低沉的呼吸,像是拉动的风箱,带动着稍稍起伏的胸膛。

    他之所以深呼吸,是因为他在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

    只因深呼吸过后,一个人往往可以变的平息静气,压下那种紧张。而紧张往往容易坏事,越紧张的人,便越容易分心,而现在,他需要凝神。

    算起来,白愁飞出入江湖已有八年了,八年的时间里,他杀过不少的人,可是“白愁飞”这三个字,江湖上却始终鲜有人知。

    江湖何其之大,砸下一颗石头,又能溅起几朵浪花在这个江湖里,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但真正熬出名堂的人却少的可怜。

    为何那是因为他们成就的都是小名,一朵小浪转眼即逝,唯有大浪,大到冲天的巨浪才能翻云覆雨,才能大到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

    所以这八年来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要想成名,只成小名是永远不会出头的,天下能人千千万,今天死了一批,明天又冒出来一批,成就的小名就如那万千涟漪中的一朵小浪,眨眼就被冲散了。

    所以,要成名,就要成大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身负绝技的他,这八年的时间里才肯甘心藉藉无名的活着,或者说隐忍,在熬,在等。

    常言道:“人不图小利,必有大谋。”

    他就有大谋,一飞冲天的大谋。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天知道他这八年的光景中舍弃了多少小名小利,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名动天下,成为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大浪,大到翻天覆地。

    而现在,时机到了。

    他看到了成大名的时机。

    苏梦枕,金风细雨楼。

    放眼看去,只见三条岔路俱是憧憧人影,用来截杀他们的人影。

    若是别人看见这一幕,指不定就被吓得瘫坐在地,心胆俱丧。

    但他看到的不同,他看到的,是能动天下的名。

    只要今天他能活着自这里走出去,相信不出三日,不,不到三日,只要一天,整个京城乃至整个江湖,他“白愁飞”三个字,便会名动天下。

    白愁飞的眼睛像是燃烧了起来。

    “你在紧张”

    苏梦枕忽然问道。

    白愁飞瞄了他一眼。

    “是的,我是在紧张,但我不怕!”

    王小石的眼睛也有些发亮,他在惊,还有凉,那种像是置身寒潭,手脚发凉的凉。

    他也在紧张,紧张的手脚冰凉,所以他要摆动双脚,揉搓十指,以求化去那股凉。

    但紧张并不一定就意味着怕,白愁飞的紧张就不是怕,王小石也是如此,但他却与白愁飞的那种紧张不同,他显得有些亢奋。

    他虽无“大谋”却向往江湖,大丈夫生于世间,能与兄弟同生共死,这般事情又能遇到几次,又能做几次,生死险境当面,他竟显得有些无惧,一边自然而然的摆动着双脚,然后朝着年纪最小却也最沉默的燕狂行嬉笑道:“小燕子,你怕不怕”

    眸子未动,燕狂行答非所问,他抬眼瞥了瞥天空,不轻不重的道:“要下雨了,趁着没下大,早点回去吧。”

    苏梦枕笑了,白愁飞笑了,王小石也笑了,就连一旁的茶花和师无愧脸上也在露出笑,他们瞪着那些截杀的人,眼中戾气腾腾,脸上却在笑。

    唯一没笑的,或者说没看见笑的,只有白飞飞,她脸上蒙着面纱,如烟如梦的眸子瞧着正挡在她身前的人。

    事实上燕狂行也紧张,以至于他垂落的双手十指不断伸卷着,像是想要握住手里的空气,一遍又一遍,不停重复,感受着双手不断凝聚的力量,因为这力量能让他安心。

    但是,他的左手中,忽然滑入一抹柔嫩,令他停止了这个动作,那也是一只手,一只右手,纤长白皙,犹如



038、苏梦枕的后手
    “噔噔噔!”

    骤急的脚步,太急了,急得就如铿锵有力的鼓声,又如飞溅不停地雨落。

    苏梦枕在退,他袖中绯红一闪,“红袖刀”已在手中,刀身翻飞如蝴蝶飞舞,退向“破板门”,不见他如何出手,只见沿途敌人纷纷捂着喉咙倒下,还有一股股自腔喉里喷溅出来的血箭,飞的老高。

    身后茶花与师无愧一左一右,紧紧跟随,亦是招招夺命,留下一地尸体。

    白愁飞也在退,他用的乃是一套绝俗指法,弹指连连,锐劲指风带起声声刺耳吟啸,在那些追来的人身上点下一个个冒血的窟窿,招招置人于死地。

    王小石也在退,他手腕一抽,竟自衣领里抽出一柄剑来,剑光湛然若水,剑柄弯如弧月,昏暗的长街上,就见刹那间绽出数十点寒星,寒星点点,伴随着的是惨叫。

    就见他方圆两丈的地方,那些个前一刻还狰狞凶煞的汉子,一个个不是捂着腿倒地,就是捂着手倒地,他却未曾杀人,但也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

    “小燕子,你可得跟紧我啊!”

    王小石一边泼洒着冷寒剑光,一边还不望扭头对着身旁的燕狂行开口,身处这等险境,他却还有心思嬉笑。

    但等他回头这么一瞧,只见一旁,两条飘忽身影一白一黄竟是如鬼魅般翻飞,配合无间,同一种武功,赫然分出了刚柔。

    前者用的是一双手,一身极其骇人的手,骨节泛白发青,捏出漫天爪影,爪风破空那是捏着就伤,抓着就死,耳边就闻骨头碎裂的声音似极了炒好的黄豆,“噼啪”碎响不绝,不是毙命当场,就是倒地哀嚎。

    后者则相对更加轻柔,前者是刚猛,她却是阴柔鬼魅,身法挪移奇诡,从不会正面与人相抗,只因这些人一到近前,大都倒在了那骇人的爪功下,而她则是以飞针长取远攻,指缝中寒芒但凡显露,必有人惨叫倒下。

    退,再退……

    留下一地死伤,所有人仍是在退,不愿过多缠斗,倘若落入后头那两个阵势中,那可真就是凶险了。

    天上乌云密布,风云涌动。

    灰压压的云里头,可见闪烁的雷光随着“轰隆”声明灭不定。

    稀疏散落的雨滴慢慢的密了几分,呼啸肆虐的冷冽秋风卷起长街上的尘土,在空中回旋,弥漫在刀光剑影之中。

    他们一直在退,自前街退到了后街,准确的来说是退到隔着前后街的板子那。

    那是一堵破落非常的古旧围墙,上面落满了风雨洗磨的痕迹,高低不平,霉迹斑斑,不知何时就会倒下来,甚至隔着这堵墙还能听到墙那头传来牛羊的叫声,以及隐约能嗅到那些牲畜腥臊的气味。

    没路退了。

    破板门已退到了尽头。

    往外瞧去,只见百多条身影围着他们,步步逼近。

    “苏梦枕,你的死期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枯瘦的汉子。他太瘦了,但他的骨架却很大,以至于整个脸,无论是脸颊的肌肉还是那两颗眼睛,都陷了下去,陷的很深,看上去就好像晒干的柿子似的,又像是在土里埋了十天半月重新爬出来的尸体。

    他睁着一双老鹰般的眼睛,凶戾,狰狞,泛着噬人的幽光,连声音都似在磨牙嚼骨一样。

    他便是雷恨,“六分半堂”里的“四堂主”。

    人如其名,他一生都在恨,恨别人,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恨进去。恨一个人往往要比爱一个人要花更久的时间,但恨就是恨,不会像爱那样反复无常,恨一个人,他便会想杀了对方,一直到死,所以,恨,是一种很恐怖的力量。

    这世上,除了总堂主“雷损”外,天底下没有他不恨的。而今他最恨的就是苏梦枕,对方竟然敢堂而皇之的闯进“六分半堂”的地界还杀了他们的人,取了“鲁三箭”吃饭的家伙,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病痨鬼一口一口的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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