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夜玄稍稳身形还要去追,被锦书伸手拉住,谏劝道,“公子又何苦若为结怨倒也不急于此一时,若为泯仇可也不是这样办法啊。”
夜玄早已恨得顿足,“分明是张牙舞爪,却慌称卧病不起!她蔚璃实在欺人太甚!”
锦书望着单骑飞驰的背影,不觉叹道,“原来她就是东越蔚璃。倒也不似个养尊处了——根本就是个狡诈多端的妖女!”说时才觉臂上鞭伤火灼火撩般疼痛,不由又补骂一句,“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
锦书上前查看,见那袖上已然血迹透出,斑斑点点,一时也只能含笑劝慰,“公子伤得不轻,不若先归去休整,待改日写下拜帖再来依礼求见才是良策。今时她不曾喊出侍卫擒拿公子,想来对公子也是另眼相看呢。”
夜玄本非受劝之人,若论在平时如何肯听一个小小歌姬絮絮碎语,他本也是立定了心意要固守宫门非要等那蔚璃回来再战,可此刻听到锦书讲出“另眼相看”四个字,倒也心意微动,转目看这女子,未想她絮言淡语倒也颇解意趣,只这“另眼相看”偏又使他另有欣欣然——她当真待自己另眼相看那这事便有趣了……
越都子民举城出迎,尚未归还,如今长街空空,蔚璃策马疾驰,不消片刻便赶至澜庭门阶之下,纵然如此她仍觉耗时若长夜,相隔如千里。弃马于阶下,将登门阶却见青濯挎剑而来,依旧一幅粲笑朗朗心澄意明之态,见了蔚璃更是欣然迎上,“公主姐姐,殿下让我来迎你!殿下说你来用不上半个时辰果然未到半个时辰!”
第十四章 风姿翩翩 君子来兮 (6)
蔚璃疑惑看他,“殿下人呢不是说负伤入城究竟何处生事,怎会伤了殿下青袖在哪里既已归城为何不回越安宫复命……”一面层层质问,一面脚下不停,径自往里去,穿廊过院直向后苑歇息处寻来。
青濯被质问的也是又急又慌,追着劝抚,“公主姐姐莫急!我看这事倒有些蹊跷
……殿下先是质询公主姐姐为何不曾迎驾,然后又说他自己负伤了……我倒也未曾亲眼见他……”
“我不曾迎驾你们就可疏忽大意吗”蔚璃停步质问,丝毫不理青濯颠倒言辞,“我可是与你们再三叮嘱,护驾之事万不可有失!否则我逐你出越明宫!”
青濯一时怔住,还从来不曾受她如此喝斥,原本欢欣之色全然僵在脸上,竟无言以应。
蔚璃见他怔怔木木,愈发焦切,又问,“王兄呢殿下可曾降罪青濯,我将殿下托付给你姐弟二人,就是将我东越江山托付给你青门!殿下若有差异,我东越王族又要请罪于帝都,囚禁于霜华。你可知上一回为霜华之困我东越险些亡国!”
闻此言青濯更是惶兮兮怔在原地,他如何不知霜华之困,若非为着自己和姐姐,蔚氏一族又何故受那等酷刑。他还从不曾见蔚璃这般焦怒,那个素来云淡风轻,谈笑嫣然的闲意公主不见了,眼前所见竟是焦忧重重,惶恐无尽的无助女子,青濯心下又急又疼,想着不觉滴下泪来,低声答道,“长姐还不曾回来,”恐有错解,忙又补道,“说是和萧待卫奉旨办差,迟些归来……也未见王上,听人说城门处殿下不曾下车见礼,直接来了澜庭……我,我也未见到殿下……”
蔚璃见他眼含泪花,终是心下不忍,想想还是自己太过心焦,事情未明之先,不该责之过急,遂稍缓声色,轻语又问,“那你知道是谁去越安宫报信,报说殿下负伤”
“元鹤。”青濯泪目顿明,朗声应道,“殿下说甚么我与公主姐姐‘君臣相护’,不准我去,就派了元鹤那个小娃。若依着我说,只怕是其中有诈……”
“元鹤是哪个”蔚璃正问,却见回廊内闪出一位青衣小童,快步近前,向着蔚璃拱手一揖,“小臣元鹤,参见越国长公主。”
小童说时要拜,蔚璃轻笑一声,忙挥手拦住,“免了!殿下近身宠臣,我怎敢受礼。”又重新打量面前这粉面少年,见他面容清秀,眉眼素净,身段灵巧,举止伶俐,正是那人偏好之物。不觉冷笑一声,又问道,“殿下呢,伤得可重怎不见请医问药”她此时略缓心神才注意到,这庭院幽幽,虽则内有金甲林立、剑戟戍岗,可除此威武赫赫之外再无闲人往来,莫说御医药官,单是负罪待惩的东越臣子也未见一个。他真若负伤,也未免伤得太过隐秘。可见有诈!都怪自己竟一时乱了方寸,平白骂了青濯一通,想想又愧又恼。一时又看住元鹤,自嘲道,“你还不去通报太子殿下,就说越国蔚璃前来请罪。”
元鹤轻快笑道,“殿下说了,与长公主彼此奔顾,既劳且辛。还是先请长公主入内饮茶一杯,待殿下沐浴更衣后再来从容相见。”
蔚璃又笑又气,心道:我本闲暇从容,若非他用计耍诈,何来彼此奔顾他也未免自作多情了些!又回身安抚青濯,“这里无事,你先去罢。”
青濯本还有话要说,奈何元鹤在侧也不便多言,只好一步三回头,怏怏去了。
蔚璃看他离开的背影,心绪万千,或许当初既是救下他们性命就不该再使他们入波诡云谲之朝堂,若入幽幽山林还可得几亩清修几轩安宁,可这朝堂之上却多得是暗涌叠障,前路未卜。好在现世尚可称得上安稳,不再有战事荼毒,他们也不必再经战场杀戮,只愿这一世彼此都能得岁月静好,刀剑入库,马放南山。
转身向内,元鹤在前领着进了厅堂。举目四下,果然换了新颜。这里只在一瞬一息间又被重新布置了一翻。那厅堂所设原本皆以东境翠竹为材,铺地做席,入轩挂帘,看去满眼幽绿,心境怡然。可如今所见却是漫眼的月白,锦月霜纱垂挂四方,芸缎堆枕淹席铺地,全然替换了先前翠绿。自己布下的茶案,也唯有一只檀木茶盘尚算入眼,此间正孤独地守在原地。那上面倒是添了一套狐骨白瓷的双盏茶具,只是那白,着实白的刺目,白的透寒!
蔚璃站在一片白茫茫间,又气又笑,又叹无奈。不过是来越国观礼,客居不过三两月,何苦演这等排场!单看这室内陈设之器物,再想想路途辗转千余里之辛劳,就不由为那些仆役小吏们叫苦!真真虚荣透顶,劳民伤财!
一时间偎向茶几坐了,抬手欲拾桌上茶盏,这一路奔来早已口焦舌燥,却然被元鹤急声唤住,“长公主……且慢……”他面露难色,支吾言道,“茶器乃殿下所置,错一分只怕……只怕不妥。”
“哦好!”蔚璃心领神会,拿起的杯盏又轻轻放回,还用手指推了又推,尽量推它回原来位置,使一切看似不曾动过一般,绝无半点瑕疵可言,却也忍不得心底一阵讥笑,“殿下不出,我竟一杯水也喝不得吗”
“长公主且稍候,小臣这便取来。”元鹤转身去了,不多时,捧来一壶新茶,又另置了一只茶盏给蔚璃,“长公主莫怪。只缘殿下所置,我等皆不敢妄动。”
“动了又如何”蔚璃一面拾茶自饮,一面四顾满室陈设,已无一处与先前同样,佯恼道,“可知本公主置下的器物,也不好随意乱动。”又抬眼看住元鹤,“说说,是你妄动还是殿下”
元鹤忙躬身应答,“小臣岂敢。这都是殿下所好,有些竟还是亲力亲为……”
蔚璃含笑又问,“那么殿下是用他左手还是右手……亲力亲为呢”
“这……”元鹤微微一怔,才知这位长公主的用意所在,忙陪笑应道,“长公主问得这样详细莫不是还要治罪殿下不成”
第十四章 风姿翩翩 君子来兮 (7)
蔚璃轻笑一声,“你倒机警!那我就直说了,你们殿下倒是真伤还是假伤如实答来!你敢骗我可就是欺君!”
元鹤也不简单,嬉笑回道,“依小臣所见,倒像是心伤。”
蔚璃未解其意,蹙眉斥道,“甚么新伤旧伤!他还有旧伤”
元鹤强忍住笑,想这么聪明的公主怎就不解情趣,又忧心被她如此盘问下去终要招架不住,灵机一动另寻一题问道,“长公主可要尝几样点心,都是我新做的,各方风味皆有,这便去拿来。”说完也不等蔚璃多应一声,转身便去。
蔚璃也自知这伶童必是那人亲手调教,机警敏锐自不必说,更是忠心不二,如何能从他口中问出话来,也只好作罢。想来这般情境也不像是皇子重伤的样子,遂又重新倚回茶案,略饮几口热茶,百无聊赖中托腮伏案,闲看室内陈设。
窗外斜阳余晖,渐失温灼。晚风微起,平添凉意。蔚璃伏在案上玩味着桌上唯一可玩之物,渐渐心意倦怠,偏又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那元鹤大约也为避她盘问竟不曾再送什么点心进来。她起初还能端出个样子偎坐案旁,只想着待他更衣出来,彼此“从容相见”。可慢慢等下去,一盏茶,二盏茶……便渐渐失了耐性,人也觉得困倦,索性推开紫檀茶案,抱了芸缎圆枕倾身躺倒在席上,神思渐沉,倒是睡得从容了。
再过几时,元鹤拎了食盒进来,见席上白衣漫展,乌鬓泼散,倒是好一副美人春困图!只未料想堂堂王室公主竟可这般无拘无形若闲云野鹤!他正讶异,忽见屏后人影转出,忙躬身行礼,上前小心回道,“殿下,长公主似乎睡着了。只是这样睡在窗下,恐受凉风所欺。”
“睡在窗下已算乖巧,改日她就算睡去屋顶树稍,你也不必惊叹。”声色泠泠,人影缓缓移近了席畔。
元鹤又惊又笑,忙回说,“我去关窗,再掌灯来。”
“不急,还是先去取件披衣。”君上命言。元鹤应声去了。
人影立身席前,含笑带宠望着席上酣睡的人儿,三年未见,她似乎清减了许多,可是国中军政繁忙往来信函倒也未听她抱怨诸多。只是这般看她倒也更显风流,更见清韵了,再不是昔日里顽劣狡童,俨然已见女子柔情。
风过轩窗,拂起四面纱幔若白象飞舞,她半梦半醒间仿佛置身幻境。时近黄昏,室内渐渐昏暗,她恍惚觉得身边有人影漂移,和着淡淡的木兰清香,她大梦正酣,低低呢喃一声,“云疏……云疏加被……”又轻拍自己肩臂,冷得卷起了身子。那人轻笑,知她梦中怕是往故地重游去了,正待上前呵护相拥,偏梦中人许是一时冻醒,倏忽启眸,惊见身前长影驻立,若玉树临风,长松傲雪,不由得惊惶大叫,“云疏!”
唤了一声才惊觉自己仪态委实荒唐可笑,一时挣扎着忙乱起身,却全忘了身边还有案几当席,猛一抬头正撞上那桌角,只听“砰”的一声,更是惹她一声疾呼,不觉一阵眩晕,还未及坐起反又跌回席上,眼目发花,额角似裂,痛得她几要迸出泪花,却还手抚额角仍要挣扎着起身。忽见眼前白衣飘忽,一阵木兰清香侵怀扑面,一双坚实手臂扶上肩背,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蔚璃凝眸顾看,好一幅清俊玉颜,心神荡漾间却听那人淡淡讥笑,“还是这样毛躁,这么多年怎也未见你长进。”
那人直身端坐,将她收入怀中放枕于膝上,又以指尖冰冷轻抚她额头伤处,疼惜之余仍碎碎念念不忘教导,“窗户大开也是安睡之地自己的身子自己也不知惜护,可是这些年旧疾都好了,真真好了伤疤忘了痛……”
她本揣着久别重逢之喜,撑着力气想要从容相见,未想被他蹉跎着时光自己竟不知不觉睡去,偏醒来又受他惊吓,慌乱中撞了桌角,此间早已痛得心颤,已然又羞又窘,又恼又忿,还企盼能得人宽慰怜取,未想又被他苛责挑剔胡乱申饬一番,顿时恼意更盛,强忍泪水,瞠目怒视,委屈道,“我痛死了!”
他虽心下疼惜,又委实忍俊难禁,轻笑道,“怪谁呢若不解恨先将那案几托出去斩了,再把这房舍拆了,此间院落移做平地……”
蔚璃终忍不得他嘲弄,声泪俱下,扯起他衣袖掩面啼泣,急得他连忙将她扶起,用力收回衣袖,嫌恶道,“罢了罢了。我的新衣就被你这样毁了……”
蔚璃实气不过抬手要打,正这时元鹤捧了披衣回来,惊看她举手张狂。
蔚璃又惊又羞,自知泪痕涟涟,慌忙转过身去。凌霄君又笑又怜,接过披衣加在她身,亲自为之系结领带,又轻语哄笑,“云疏未及加被,添衣可好”更使她又羞又愧。
另一边元鹤点起了烛灯。借着煌煌灯火,她额上淤青愈发见得分明,凌霄君也是由衷感叹,“还真是撞得不轻……”言语间尽是怜惜,抬手抚开她额头发丝,倾身上前向着那瘀伤处轻呵凉气,又柔声抚慰,“还痛吗可好些了”
如此亲昵之举倒又难为了蔚璃,急得忙将他推开,嗔怪道,“殿下”拿眼去偷瞧元鹤,可左右顾看竟又寻不见那小童,不觉疑道,“元鹤呢”
她这般又痛又恼,又羞又嗔,又警又疑,着实娇俏可爱,总使他看之不尽。纵然坐拥天下,行路千里,也唯此处风情最入此心。
“怎又唤殿下”他放过了她,自己转回案边拾盏倒茶,却还是忍不得要取笑她,“方才不还喊着‘云疏加被’一梦去了何方”
蔚璃不觉腮上飞霞,举目偷看眼前人,这等明眸暖笑,胜似春风,足以融尽千年寒霜,实是盼之又盼,思之又思,已不知有多少日夜为之寝食难安。渐渐看得入痴,倒也忘了额头疼痛,三载未见,这位君子愈发容颜清隽,神姿朗逸了。可见他日子过得也必是畅怀达志,快活安逸罢。那凌霄宫中亦或琉云小筑,再没人闹得他时而焦头烂额,时而气急败坏。他必是心悦意朗——终于将她送回了原处,摆脱了一个大麻烦,自此过他那养尊处优,安枕舒心的日子了。想想又不觉黯然,他这般安逸自在必也得娇柔美人在侧喽,帝都从不缺乏绝色佳丽……胡乱猜疑着没由得低叹一声,目色渐失神采。
第十四章 风姿翩翩 君子来兮 (8)
凌霄君一面置炉烹茶,一面静静看她,一瞬的怔痴凝望,一瞬的艳羡倾慕,又一时神采飞扬,又一时目色黯然,如此看去,早将她心中所想猜了个**分,不觉浅淡一笑,问道,“良人既来,云胡不喜”
蔚璃闻言不觉立目,嗔恼道,“好个大言不惭!谁人良人谁人要喜!”
他也不与她争,只脉脉凝望,又伸手来拾她手腕,蔚璃心下一慌,将要挣脱,却已被他扣在掌心,按指脉上,他目色明亮,透出几分审视,“怕甚么莫不是又去哪里淘气惹祸了”他早有觉察,自拥她入怀便感知她气息微薄,又见她面色如霜,若非方才与她玩笑几句惹她面色熏染、喘息渐重,他只以为今日来的是只游魂呢!再探她脉象,果然贫弱不堪,血寒脉滞。不由得紧皱眉头,“青濯说你病了,可是当真”
蔚璃忙收手回来,机智反问,“元鹤还说你负伤了,可是当真”
他轻轻笑开,她还是顽劣如昔,狡慧异常,终是个难驯的女子。一时凝目看住她,缓语劝谏,“璃儿,你若再这般顽皮,如何能根治寒疾。我信中每每叮咛,只怕你是当了耳边风罢。你那王兄倒也心宽,竟由了你胡闹!”
蔚璃听他絮言微责,也不敢太过申辩,心知此回事故万万不能与他说的,那生死一线的劫难,自己一人担下也就罢了,再不可牵涉旁人。原以为此生要与他生死两界不复相见,而如今即是久别重逢,自当感念上苍不弃之恩,又何来各种争辩申诉之烦。“不过是外面贪玩淋了几场雨……”她低声呢喃,悄悄扯了他半边衣袖缠玩在指尖,想来自己说得也是实情,为守约相候,确曾徘徊山林,冒雨苦守数日。说来到底还是他失约在先。
“外面贪玩”他知她虽则素日顽劣,可在这医病养生之上倒也算乖巧听话,一时将要质疑,却见她低眉敛目,神色委屈,恍然念及柏谷关之约,自己半途耽搁竟未能如约而至,想来必是她有抱石之信,才至荒郊遇雨,着了风寒。念及此不由得心下愧疚,愈见怜惜,轻语慰道,“柏谷关之约,我也是因着路遇春雨缠绵才耽搁了数日行程,以至误了约期。未想倒连累你受苦雨欺身。”他轻轻抚过她耳鬓发髻,知她那含首默默间的骄傲。
蔚璃闻他如此软语柔情,愈觉心下悲屈,想想为他失约之故,连累她的又岂止是“受苦雨欺身”,路遇那西琅恶人险些丢了性命,险就不能来见君子。她俯下身去,又枕上他膝,扯他袖端悄悄抹去眼角泪滴,小声念道,“君子不来,我心焦忧。”也不敢再举目看他,只以袖掩面,暗自伤神。
他自是满心愧疚,对她这般更是又爱又怜,柔声劝慰,“君子即来,云胡不喜。”打开衣袖,轻抚她面颊。
她又美目顾盼,含羞带俏,贪恋他暖笑融融,尽是宠溺。
一时间四下里唯有风声谡谡,木兰弥香,他二人四目相顾,欣然默守。
他看着她动睫如羽,素颜似月,唇边有掩不住的清欢浅笑,自是心下欢喜,她总是这般欣悦明朗,如清泉春湖,惟愿这一世都能守住她这份清欢浅笑。
她却然想着——这个春朝暖风里,诸事惬意,心怀舒畅,若是能再来一壶美酒则此生无憾啦……
“可惜无酒,不然大可就此醉去。”他一眼看穿她心中所念,哄笑道,“惟有几盏热茶,几味茶点,可聊慰春寒否”
她笑意盈盈,君子即来,怎样都好。看着他启开食盒,一股米香果鲜扑鼻而来,张目望去,又岂是几样茶点那般简单,这样精致菜肴倒是许久未尝。于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接了银箸,又捧汤碗,与他争相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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