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众人见此皆敢怒再不敢言,想想都是出门寻乐,又何苦招惹这等蛮人,宾客们抵袖触肘私议纷纷,而终至怏怏无语,不多时便渐次起身,纷纷离去。
方才还贵客满座,满堂欢宴,倾刻间又只余下夜玄一人对观那歌姬寂寥。坊主虽则紧忙着拾了那串金叶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这夜未过半,先已门可罗雀,看着总归不像繁华锦绣乡,便又上前怂恿歌姬锦书,“既然贵客偏爱姑娘歌喉宛转,何不引入雅阁,单独幽会。”
锦书不由面色一冷,推琴道,“东家,我来时即讲得明白——锦书只于明明朗朗处抚琴待客,绝不往私室密阁间奉人欢娱。”
坊主闻言也冷了假笑,“你本就是奉人欢娱讨人赏悦的奴婢!何苦来这歌楼教坊里充清高!你若不愿,即刻收拾了走人!如今天下四方皆涌来越境,还怕找不到几个喉咙脆亮的!我也是好心才赏你口饭吃!不然你也早早饿死街头了!如今倒要在我这里拿样作怪!若真是个心高的何不找个人家做夫人去!还不是德行亏欠!风尘里滚过的女子,还避甚么私密不私密……”店家的话愈说愈难听,歌姬锦书又是羞怒又是恼恨,禁不住滴下泪来,抱了琴起身要去。
夜玄看不过,指那坊主道,“你也不要欺人太甚!方才只她两首曲子为你赚下多少银钱!要我说她便是这越都城里最好的歌者!谁又说她做不得夫人!本公子今日便收她做侧夫人!还要借你这私室秘阁洞房一回!”说着上前拉住锦书,又扔坊主一串银钱,喝斥道,“还不引路!”
锦书又惊又慌,连连道,“客官放手!我非戏偶!岂可任人戏弄!”
夜玄并不理会她如何争闹,只牵了她跟随坊主指派的小厮登梯上楼,转入私密隔间,才将她掷向一旁,反锁房门,劝道,“姑娘不必慌张。我本意伤你。只你今晚为我歌咏一夜,明日去时,我必安置你余生静好。”
锦书惊惶看他,半信半疑,“贵客为何如此”
夜玄苦笑,寻了席案坐下,“倒杯酒来不算屈姑娘尊驾罢”
锦书怔了怔,趋步上前,为他斟了一杯温酒。夜玄仰头饮尽,唤她再倒。如此一连喝了数杯,酒兴渐起,端看锦书良久,笑问道,“你方才唱那蔚璃的诗歌,曲调慨然,声色铿锵,甚合辞赋之意境。莫不是你识得东越蔚璃”
锦书忍笑不得,自嘲道,“奴家不过一介风尘歌姬,流浪天涯,命若草芥,又怎会识得高堂贵人”
夜玄笑笑,略有几分醉意,“越安宫里那丫头可不是久居高堂!她也浪迹江湖!也不是甚么贵人!分明就是个刁钻诡诈的女子!”
锦书见他醒眼迷蒙,却还能端得正人君子之风,与她隔案对坐,对之秋毫不犯,倒也心下感念,只和言凑笑,“看来贵客识得这位东越女君亦然相逢于江湖”
“亦然”夜玄虽有神思渐昏之感,可还是听出她言辞别有隐晦,“还有谁与她相逢于江湖”
锦书只是撑笑又为他斟酒,“贵客来自何方宅居何处奴家该如何称呼”
夜玄饮尽杯中酒,朗然道,“西琅!夜玄!你——福星高照!我本有意使那蔚璃做侧夫人!偏给她跑了……换你来做!你不负我,我必保你锦绣一生!”
锦书惊诧万分,“公子是琅国王室锦书不识,多有慢待。”说着从又起身要施大礼,被夜玄一把拉坐回座位上,“最恨人虚礼客套!以后少与本公子来这套!”只按下她才又想起自己并无以后,只怕天明之后便就一命呜呼矣!不由举杯又饮,悲念道,“卿也苦命!可叹我不能共你白首!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担了侧夫人之名,纵我死后,夜王族也会护你余生!免你飘零之苦!”
锦书听他言辞混乱,只当他醉了,并不理会,劝道,“公子若是为心中愁苦来此寻乐,不若开怀畅饮,但求一醉!”
“对对对!”夜玄击掌赞和,“醉里生!梦里死!醉生梦死,何分彼此!”说着又连饮不休。一时又醉看锦书,探问道,“你自南国来南召富饶之国,鱼米之乡,何苦千里跋涉来到东越,莫非也来观礼越王婚典”
锦书不免添笑,“公子好会说笑!我若识得越王,倒要先往越安宫里去走一遭,拜会拜会那位传奇女君……”
夜玄也笑她,“你若识得越王,不求入身越明宫谋得一榻之安,倒去见个女子,又有何趣!同你实说——那蔚璃也并非如传说所言就生得三头六臂!她也不过普通女儿家,沾沾水就要死要活,碰一碰就呼天抢地,冷不得热不得,说晕倒就晕倒……”他絮絮念念,全不知自己说些甚么。
锦书更是听得糊涂,试着问道,“公子当真曾与东越蔚璃相识照面她虽非三头六臂,可必是花容月貌,天姿国色罢”
“谁说的!”夜玄拍案大叫,“依我看尚不及我府上舞伶婀娜!不及我房中侍妾娇美!”一时又瞠目看住面前女子,见她娇柔妩媚间另有一份清冷,安静守拙时亦别见机敏灵动,又继续道,“亦不如锦书姑娘温柔可人!”
锦书又羞又笑,“所谓绝代风华,又怎可与我等庸脂俗粉相较”
“谁人称她绝代风华”夜玄拍着黑檀大案怒声咆哮!“谁人称她绝代风华!”
锦书不知他是怒是赞,只忙忙劝抚,“公子不是问我为何会来东越说来却是拜这蔚璃所赐。在召国时我曾是澹台家少主养在府中的歌者。澹台家想来公子当有耳闻,其富可敌国,银钱堆山。而他们家这位少主又是位惯会享乐赏趣之人,我等艺伶皆是五六岁即被甄选入府,请了高师名家严格调教,累数年之功方得琴艺筝弦,歌喉舞姿之妙技,只为使少主人偶然宴会宾客,亦或遣怀赏心之用。其中有佼佼者亦不凡为少主人引为知音,纳为妾室。我等过得本是衣食无忧,终日宴游之享。未料有一日,少主人远游归来,竟向我等言:他已得此生贤妻之选,自此后须以一心一意待她一人。故赠送我等银钱珠宝之物遣散我等出府,不问去处。”
夜玄已然半醉半昏,头痛欲裂,听锦书这一番言恍如梦境,强撑心力喃喃道,“贤妻之选……澹台少主他本庶民……也敢觊觎王室蔚璃是王族……既知她绝代风华……岂可为庶民之妻……非王族不可婚配……”他絮絮念念,不觉已伏倒在案上,却是心下仍就一腔愁苦未解,一时数年间的边关戍防沙场征战之死忧,宫闱暗斗朝堂党争之生患,齐齐涌上心头!竟似要为此生做一了解!可冥冥中又忆及深宫高墙里那频危之人——她又是生是死要死也当同死!要生则应同生!倘若我死了她还生在,才真真死不瞑目!不由得又拍案汲汲恨道,“做鬼亦不饶你……”
锦书看他手指扣案,似仍有无尽话讲,可却渐渐没了声息,也是又惊又奇,唤他推他都不得应,竟似昏死了一般。
第十四章 风姿翩翩 君子来兮 (1)
题记:《皇朝史记》:太和十六年,太子巡东越。观礼越王婚典,检阅东境军政。设澜庭夜宴礼遇天下,得西琅北溟之质以制衡四境,此太子摄政之初举,功在肃朝清侧。
春风渐暖,春景渐深。越都繁华,渐至鼎盛。
时隔三十六载,天子之家再巡东境。而莅临之驾乃东宫储君,此是数十年来四境封王少有之殊荣。上一回天家以嫡子之驾巡礼封国还是南召先王迎娶皇族帝姬之期,而那时节代行皇权的亦不过是个皇子罢了。而如今观礼越王婚典的却是天下之承者——东宫太子。如此殊荣,着实令东越臣民为之欢欣鼓舞,足可见天家与越国已弃前嫌,重修旧好,依然肝胆相照赤诚以待。为此,东越必盛,繁华无限!
越都锦城,南郊十里,越王蔚瑛率满朝文武官员正候立于此,为迎皇族太子之驾。浩荡荡仪仗队伍布满官道两侧,旌旗飘舞,鼓乐列阵,一派威武华丽之像。仪仗之外是列队而立的自四方封国赶来的候门贵客,名流雅士;再向外更有城中为睹天颜而竞相拥来迎驾的热烈子民。春风和煦间,艳阳灼灼下,人声喧喧,旗动猎猎,好不热闹。
喧嚷人群中,盛奕频频回首顾看,只将晨光耗尽也未等见夜玄踪影。这些天西琅臣子寻遍了越都城,也未寻见那位放浪无羁的公子。虽则蔚璃已然转信给他,言及慕容苏之毒纯属子虚乌有,恐吓之惩,可是这位还自以为中毒的公子却已然踪迹全无,倒似遁去仙界了一般。真真急煞人也!至此恭迎皇朝太子之期,这等宏礼大事他再不来,倒还真是死了的省心!盛奕左右顾盼,又急又恼,且忧且焦,偏这时又遇旁观者上前询问,“盛将军,如何不见夜玄公子可是为折损国书之事闭门思过中”
盛奕凝目,见说话者正是程门潜之少主,忙作礼应言,“先生在此,盛奕失礼。”程潜之因着恨恶那夜玄的缘故,对盛奕也无几分好颜色,只追着又问,“你们西琅公子已然无礼到连皇朝太子的鹤驾也不来恭迎吗”
盛奕又羞又愧,忙赔笑应道,“我家公子近来忙于应酬诸国宾客,一时劳累成疾,故不能前来。”此样谎话讲来委实汗颜。
程潜之并不知晓慕容苏所为,只是偶然听闻那位公子玄自出牢笼便寻去了花楼酒巷再杳无踪迹,亦着实称奇这位西琅公子之荒诞无稽。而今又听盛奕如此袒护偏言,不觉连他一并嗤之,“贵国驿馆也有宾客过访公子玄酬迎宾客可是要比越王还忙竟至劳累成疾可见非大材之料!”
盛奕出身儒将之门,素来清誉甚佳,遭此嘲讽还是平生第一回,不觉面上又红又白,心下又恨又恼,可又自知自家那位公子确然行事荒唐,委实是无可奈事,而于程门少主面前自也是无可辩驳,只得简行一礼,讨好问道,“未知潜之少主居城中何处,待忙过一时,我家公子当亲往拜会……”
“不敢当!”程潜之喝断他寒暄之辞,“尔不迎皇室,反来拜我,岂非有意折我!”
二人言语往来被周围人等听去,一时议论纷纷,有言西琅王室不知礼数者,有言王室公子肆意妄为者。盛奕见此情形又恨又急,恨夜玄任性,急困境难为,不由争辩到,“我早闻储君殿下乃平易和睦之人,于这繁文缛节并不甚在意。今日我倒也未见蔚璃长公主有迎驾之仪,可见恭迎之礼非是必行。”
程潜之闻言惊愕看他,未想他竟直呼她名讳,不觉皱眉凝目,沉声回道,“盛将军,纵是昔日你我与东越长公主有沸鼎煮鱼之谊,今时你也不该这般唤其名讳!倒底她是君,你是臣!就是你家公子都不得与越长公主相提并论,何况将军!越长公主不来,自有其不来之道理。天下尽知,越安宫乃皇朝东宫属意之人,将有一日是要封做太子正妃,再再将来那是要统领后宫,母仪天下的。今日未到,正是避之以嫌,示以谦德。”此一番论辩自是赢得周围一片喝赞声,都纷纷言说:“凌霄君惜护越安宫女君,那也天下皆闻,谁人又能与越长公主相提并论!真真妄徒!”
这等境况盛奕更是无语,与他同来的两三西琅将臣也都个个恹恹不悦,渐次退行数步,隐到人群最角落处。盛奕苦叹,确实天下尽知——皇朝太子属意东越蔚璃。且昔时往日便多有袒护之举,怜爱之情难掩于目。而那蔚璃本就是洒然无拘的性子,她一时贪玩使性不曾来迎,太子又岂会论罪于她。倒是自家的公子,也不知个死活,委实恣意过度!
夜玄只觉梦中一惊,霍然启目,但见晨曦之光透过窗棂,投进床幔,寸寸温灼耀目渡腮,搅得他不由得大皱眉头,尚且迷蒙半醒中抱怨咕噜一声,“该死的辰光!围屏何在来人!来人!”
他连唤了数声,忽听得床畔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应上,“公子醒了这些天可是好睡”
夜玄凛然又是一惊,转目看,只见身旁一红衣女子正凝睇而望,神色忧切。他慌忙端坐起身,“此是何处我怎会睡在你床上”四下环顾间又见得锦帐纱帘,香炉琴案,略定心神又嗅得阵阵浓烈的脂粉香气,这才恍惚忆起先前种种。
那红衣女子似也无意与他赘言,只是回身拾了茶盏奉上,柔声道,“公子喝杯茶,且先荡荡心神。”
夜玄伸手接了,捧得一杯温暖,又触及她指尖温润,感她温顺可亲,不觉拉住她奇道,“我还活着我中了慕容家的甚么甚么鬼样毒药……说是不足一昼夜可活……我现今可在人间”
女子莞尔一笑,轻轻拨开他紧握的手臂,柔声道,“或许可以称作是死而复生罢。公子已然昏睡了三天三夜,且睡得半点气息也无,吓得奴家还真当以为你是死了,险就报了官……如今醒了便好,再这般空耗下去,东家当真要逐我出去了。”
第十四章 风姿翩翩 君子来兮 (2)
女子语笑嫣然,一边说话一边起身取了几件衣物置于床边,“公子总该记得回家的路罢且收拾收拾快些回罢,再这般蹉跎着我也无力再收容公子了。”
夜玄看那一堆衣物,确是自己琅人服饰,已依稀忆起前事种种,想来那慕容苏所言毒酒不过是**药罢了,只怕是要唬他心灰意冷的!此间还真真有死而复生之幸叹,愈发要感念面前这女子,幸得她收留照顾,才不至流落街头,失尽颜面。只一时又想不起她名姓,不知昏睡前可曾请教过,隐约记得此等乐坊歌姬左不过莺儿燕儿一般唤叫,冥思苦想却也安不上一个适宜的名字,只得厚颜再问,“你叫甚么名字改日我命人送些银钱过来!”
女子淡淡苦笑,“公子竟全忘了。倒也无妨,酒后之言,算不得君子之诺。小女子锦书,谢公子厚义。公子若当真赠我酬银,只盼早些送来,也可免我被坊主驱逐之窘。”
夜玄一时糊涂,只想不起先前细枝末节,“我曾许你诺言是何事但说无妨!”
锦书却是羞涩不肯言说,只道,“先为公子更衣罢。睡了这许多天,也该有许多事耽搁下了罢。”说着拾了床畔衣裳服侍他穿戴起来,又柔声禀道,“今日三月初九,听闻皇家太子那位凌霄君的鹤驾抵临越都,越都臣民可谓是举城出迎。公子此间前往,当还能寻得一席瞻望之地。”
夜玄见她言语温柔,举止可亲,不由心下舒适怡然,又问道,“我昏睡前到底应了你何事你若不说,反衬得我是背信弃义之人!”
“公子既不记得,我若说了倒似有攀扯诬赖之嫌。此事作罢便是。只要公子肯赠银钱,免我被逐之患,锦书已然感念不尽。”她说时盈盈一拜算是先谢他厚赠。
夜玄听她言辞有序又志节清高,想来当非俗流,一时慨言道,“尔既存被逐之患,何不与我同去你这里可有马,先借来一用!我忽然想起来正好有件要事当办!”
锦书第二次闻他许诺收留之意,无论是其酒前醉后,亦或醒时怒时,都见他行事慨然,言辞果决,或许是可托付终身之人。可又想自己到底身世飘零,歌姬奴婢之命,不免惭愧,忧心道,“公子,妾不过是歌姬奴身,贫贱之躯,落魄之名……又何颜登公子之明堂……”
“少啰嗦!”夜玄喝断她所言,整衣衫正发冠,拉了她便向外行,“你若乖巧,护你余生也无妨,于我不过绵薄之力!且先置下马匹与我去越安宫找那蔚璃算帐!”
锦书诧异,“公子不是该出城去迎太子殿下吗听闻四境宾客皆往恭迎……”
夜玄疾步不停,嗤之以鼻,“迎他何趣灼日之下三拜九叩,你可情愿想来那蔚璃狡诈如狐,也断不会跑去受那辛苦!”
于是锦书又回身抱了琴,夜玄与店家置办了马匹,二人共乘一骑,直往越安宫来。
这城中已是万人空巷,长街寂寥,骏马疾驰间毫无阻碍,很快锦书就看到前方宫阶宏伟,赫赫然“越安宫”三字个映入眼帘。
此刻于越安宫后苑的“艾渊”处,四面朱栏玉砌,烟纱印柳,微风轻抚,撩皱一池春水。蔚璃正高束青丝,一身凉衣,闲坐池间,任温泉暖汤沐去一身寒凉。
自数年前于帝都归来,越王便依慕容苏所谏修筑了此“艾渊”池。池外引璧月湖之活水而入,中道设七个大方铜鼎储之,再以薪柴加热,架竹以导之,流入“艾渊”,而“艾渊”池中常年储艾草之叶,如此便可得这一方温泉暖汤,四季皆可栉沐清寒。四方亭栏上,更有冬秋悬苇幔竹幕,春夏挂烟纱珠帘,亦是自成风景。
此值盛春,有宫女依慕容苏所拟之汤方特地拾来各样花瓣铺满池塘,蒸腾之下有花香四溢,重重锦簇如绣毯一条,遮住薄薄凉衣。这花瓣骄芯,浮之若鱼,也成了蔚璃之玩物,她手划漩涡,看那片片粉艳飘荡旋转,或浮或沉,无一遁出水流之湍,甚是有趣,竟一时看得入神,以致宫女裳儿何时站到了池岸竟也不觉。
裳儿也不觉望着旋流下浮沉的花瓣出神良久,又转目池水中这位嬉戏如孩童的国之长公主,欣笑一声,喟叹道,“书上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我怎么就只见脱兔,不曾见过处子真真一刻也不得闲!”
蔚璃举目看她,狡慧戏言,“书上说哪本书上说只怕是王兄说与你罢!”
“长公主……”裳儿谏言不成反被戏弄,又羞又恼,气得直跺脚。
蔚璃又怜惜着取笑道,“以后措辞千万记得考究出处。书上说便是书上说,王上说则是王上说,可别胡乱指派,小心引火上身。”
“长公主愈发狡言善辩了!”裳儿恼得俯下身抬手撩了她一脸水珠,“这样敏慧端淑的女子怎不去迎接鹤驾倒在这里蹉跎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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