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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玉恒即是不忍折她清高,也是自叹无奈驯她孤傲,惟叹息一声,嘱令元鹤,“先带兰公子下去栉沐更衣,一个王室公子沦至这等狼狈又成何体统。”又令萧雪,“看住这青门女子,她胆敢藐视君威,就罚她中庭长跪思过,待有悔过再来报我。”

    蔚璃闻言将有所动,却被他冷目扫过,话至唇边又咽了回去,依旧跪回原位。

    待众人皆去,留下一室肃静,玉恒自案后起身,缓步踱下座阶,上前搀扶蔚璃,叹息道,“你是人越大,脾气越大,也算是有所长进。”

    蔚璃被他强行拉起,依旧心有不忿,“殿下明知玖儿是我亲妹……”

    “我知我知。”玉恒牵她袖端又重回席上,和言哄笑,“蔚玖是你亲妹,青濯是你亲弟,青袖是你亲姐,惟我——”他小心安置她在茶案一旁坐了,又深深看她一眼,笑道,“惟有我——非亲非故,最是可欺!”

    蔚璃又急又恼,“我何曾欺了殿下被骂的人是我,被罚的人也是我!”

    “你眼中无我,心中无我,便是欺我!”玉恒又为她斟茶,又哄她吃糕,宽言再劝,“且先同我理一理事出何故,再容我进献良策可好”

    蔚璃红了眼看他,知道不得他准许自己无计脱身,只好先听他言说。

    玉恒笑问,“我记得那夜玄不是要捉夜兰吗何故倒捉了你的宫女……”话至此处见蔚璃又要横眉,忙改口道,“何故捉了你的亲妹”

    蔚璃却横眉依旧,嗔道,“还不是你扯谎,害我情急之下抢了夜玄的马赶来见你!”

    “哦。”玉恒应着,佯做愧疚,“原是我的错。只是——你情急之下跑去琅国驿馆抢马依照你给我的城防图所见——似乎不顺路罢何况,我听闻今日举城出迎,莫不是惟他夜玄不曾迎驾”

    蔚璃又气又笑,天下事便没有一件瞒得过他!自己不过一句实话,反招他这许多质疑,竟又带出夜玄不迎君驾之罪。不由得狠力白他一眼,索性禁言。君既如此灵通敏慧,不若全然自己猜了去,何必来问!

    玉恒与她隔案而坐,一面为她斟茶推盏,一面半哄半嘲小心敲打,“所以,你去柏谷关并非赴我之约,援救夜兰才是初衷看来我信中所言只字未入你心,你依旧一意孤行,固执到底!“




第十五章 笙乐喧喧 文姬惊魂 (3)
    凌霄君索性正经危坐与她言说利害,“我信中可是曾数次与你言明,这夜兰不可救!此乃琅国储位之争,是为国之内政。而‘不涉国政,不乱边境’,此四国安邦守境之法,你岂会不知况且我亦有言在先,那西琅夜玄虽为王室公子,可却是自幼熏染于兵营军帐,行事鲁莽无度,又天性跋扈,只怕是这天底下最胆大妄为之人,他敢千里设伏捕杀王室公子,又岂会容你从中作梗搅局!你即做了这等拼死取义事,又如何不防他与你寻机报复如今倒好,被他掠去宫娥……掠去了亲妹,你还想要杀上门去,与他拼个高低死活不成使青袖一剑杀了他又待怎样等琅王发兵来伐还是索性率军西进,一并灭了西琅夜族……”

    蔚璃就知他必会严词训示,絮絮念念,没个终了。偏偏又所言字字在理,条条有道,使她辩驳不得。她不过是思及淇水畔小林中那夜玄无礼放肆之举,为蔚玖处境心焦忧惶,情急之下才讲了一句欲杀之辞。她岂会不知诛杀王室公子必会引发两国战乱,而那等至生民涂炭、血染城池之举她又岂会任行。一时听他絮言不止,实是焦灼难抑,也惟有强横回他一句:“难道要我见死不救!”

    玉恒无奈摇头,讲了那许多她还是蛮理横行,不由嘲笑道,“天下间独你仗义!东越蔚璃又岂是见死不救之君!可知你所救之人亦非善类!那夜兰母妃风氏依凭自身美色,又有母国南召为恃,霸宠西琅后宫多年,三年前即有蛊惑琅王废后之乱,如今又起意欲为夜兰争立储君,她日日魅惑琅王,谗言废除东宫嫡长子之位,致使朝堂不安,边境蠢动,终至祸及己身,原是他母子咎由自取。《政考》早有律则:‘为江山之固,天下太平计,储君之立,立嫡立长,立贤立德……”

    “罢了!”蔚璃拍案叫到,险些振倒手边茶盏,那边自己亲妹陷身危境,他却还在这里论政讲道,当真可恼,“殿下只说治我何罪,我领了便是。现在我要去了,若然玖儿有失,我当真会领军灭了西琅!可顾不上你的天下太平!”说时又要起身。

    玉恒无奈之下惟有轻笑问道,“可要我把御林军借你一用……”

    “不必!我有青袖一人足矣。”想想青袖还在受罚,她走至木屏处又回身冷道,“你先放了青袖!回头我一并来领罚!”

    “好!”玉恒重为自己斟茶,即不拦她也不看她,漠然道,“你的东越,你做主。”

    一语中的!蔚璃顿觉气馁,满怀幽愤,无的放矢!又是君臣之道!又拿天家压她!她当他是至友,他当她不过臣奴!东越岂非是他天家的东越,臣子岂非是他天家的臣子!还真真能欺君不成!想想不觉苦笑一声,索性横下心冷了意重又坐回案旁,倒看他要怎样摆弄!

    玉恒见她神色清冷间透着乏累,气息急喘时略显薄弱,此样蔚璃远非往日灼灼英姿之蔚璃,不知她是为急忧所困,还是仍有旧疾缠身,倒也为她忧心不已。一时又见她垂首不言,知她心下恼恨,便郑重劝道,“你且放心,那夜玄再怎样大胆也断不敢伤蔚玖,她不过是饵,你才是鱼。你先救夜兰又抢他座骑他自是激了你去,好与你新仇旧恨一并算齐。你只不去,他身在越境又岂敢真的欺辱越民。”说着又哄劝喝茶,另外言道,“说起这夜玄,我倒有一事问你。来时路上途径九犀山北麓,出伏虎涧时遇有刺客行刺……”一言未了,蔚璃已瞪大了眼,“殿下遭遇刺客你果然受伤”又想起方才不经意擂他一拳他竟吃痛了得,不由惊慌无措,忙乱着移过桌案径自上前就要翻看他衣袖。

    玉恒又笑又怜,按住她道,“璃儿,你我已不是幼年时,不可再这般随意。”

    蔚璃顿时恍然,羞得面色飞霞。她心底总还当他是东宫乐师,当他是琉云小筑里惜她护她的亲密兄长,情急之下又忘了他天家储君之尊。可若是天家储君遇刺于伏虎涧那还了得蔚璃心思急转:伏虑涧乃是位于皇境丘邑与东越柏谷关之间,是为两城兵将不接之地。太子于伏虎涧遇刺,若说是皇朝士卒护驾不周也行,若说是东越兵将迎驾未至也可!他东越又岂担得了皇朝储君失损于疆境之责!

    她思前想后,一副心境若荒草丛生,自知他若问罪东越王室罪责难恕,遂肃然起身,躬身后退,重又庄重向前,以王室公主朝拜天家之礼向着玉恒俯身跪拜,“东越蔚璃代蔚王族向太子殿下请罪,东越将士护卫不利,伤及殿下,请殿下责罚。”

    玉恒安坐于案旁,浅笑间略显出几分倦意,他低头看着伏拜在阶下的伊人,想来她倒底还是隔阂于自己的,终逃不脱东越女君与皇族太子之疏别,永远不可能只是蔚离之于玉恒。不由得又一声微叹,伸手扶她,“璃儿,我要说的并非在此。你先起来。”

    蔚璃仰头看他,却不敢应。三年之别,虽有鸿雁传书,可到底相隔万里,一怀万念又岂是几阙尺素之书可以言明道尽彼此之心,只怕早已各自思量。他为他的玉氏江山,她为她的东越臣民。

    玉恒见她漠然未动,也是半边心伤半边苦叹,哄笑道,“璃儿真要请罪,就随我往帝都罢。”他收回手臂任由她跪着。

    蔚离大惊!他当真计较!又岂是越国可担之罪!往帝都帝都从来都是她的劫难之地。十岁往帝都,险些冻死在霜华宫里;十四岁往帝都,又险些再囚霜华冷宫;今时若再往帝都,可还有归期蔚离不知他是当真还是戏言,一时举目怔怔,眸色惶恐,是他从不曾见。越想越是心灰,倒底这些年间书信几行抵不得岁月悠长,相对千山之隔,鸿雁几回又算得什么!或许只不过是他匆忙朝政里的悠闲遣怀罢了。



第十五章 笙乐喧喧 文姬惊魂 (4)
    玉恒本意是想试她可愿相随往帝都,言未道尽却见她面有惊惧,神色惶惶,便知道帝都霜华之劫仍是她心底之伤,只怕那夜夜冰墙雪榻是她永不可去的一场噩梦。想她昔日所受,心中怜惜之情更甚,重又伸手向她,强拉她起身,揽坐在自己身侧,软语相慰,“璃儿,但有我在,无论你去何处,必不会再使人伤你。”

    蔚璃怔怔望他,“你当真受伤了谁人伤你可查明刺客来路……”

    玉恒摆手止住她诸多追问,浅笑悠然,“不过一点皮肉伤,算不得甚么。我要说的原不是这些,我是想问……”话又未完,她已珠泪淹腮,呜咽道,“我就知道。云疏不会误我约期。你必是遇上了事故……我本该去迎你,不该去追夜玄那狂徒……”

    “甚么”玉恒听她呜呜咽咽讲得不甚分明,也不知是说夜玄还是夜兰,只是怜她伤怀,忙又劝言,“璃儿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我五千御林禁军尚不能挡,你来便能挡尽妖魔鬼怪了此事且不说他,我本想问你夜玄伏击夜兰之兵可是设在丘邑淇水只为乱军之中萧雪拾到一支西琅羽箭。”

    蔚璃立时止了哭声,只比先前更惊一重,“你怀疑是夜玄派兵行刺!”她虽恨恶夜玄至极,一想到淇水畔曾受他羞辱便有欲将他五马分尸之怒!可若说现下安他一个行刺天家储君的罪名,那也未免太过。

    “他怎么敢”蔚璃惊道,“他不过封境王族的一个庶出公子,国之所承尚且轮不到他,他如何敢觊觎天家之位”

    “说的也是。许是巧合。他为杀夜兰才引兵过九犀山。”玉恒思量着答,又道,“且不论他。先说说你当如何去接回自己亲妹。”

    再一问蔚璃倒全然没了主意,方才的恼怒似乎已为惊吓所退,羽睫忽闪,只顾痴痴望他,“我……我该怎样”她茫然问道。

    玉恒轻笑一声,倒也觉她这般懵懂时更见可爱,柔声劝谏,“璃儿是东越国长公主,其位尊同副君,天下谁人敢欺你此去,倒也不必凭甚么青袖红袖铁甲冷刃。只你一人——以东越副君之驾莅临驿馆,光明正大接了自家宫女归去,我倒看他琅国臣子谁人敢拦”

    蔚璃闻之开朗,可又对夜玄这等狂徒心存忧疑,“那夜玄当真无赖,他岂会知礼!”想想淇水畔与他论礼之争,岂非是与豺狼论道!

    玉恒笑道,“其一,不知礼可以教之以礼,不同道可以授之以道。其二,所谓兵者,出则破敌,方能摄敌。否则,宁可不出。你即杀他不得,要青袖何用何不先礼,后兵。礼若不受,再以兵杀之,亦能服天下。璃儿以为此计如何”

    蔚璃抬眼觑他,自然知道此计方为良策。只是当下若要赶回越安宫再梳妆着冠,调派仪仗,只怕要闹到天明才能往驿馆接人,蔚玖那样胆小之人又如何能担得了一夜惊吓。

    玉恒看出她犹豫之处,又道,“三年前你来帝都,有件冠袍遗落我处,此回正巧带在身边,不如先借你用了,也可免你往返奔波之苦。还有我入城仪仗应还未撤尽,只点了你用的人数,与你充作一回也是无妨。”

    蔚璃笑答,“借你仪仗自当谢你。只是那冠与袍本就是我的,如何还是我问你借。”玉恒终又得她笑语盈盈,也与她哄笑道,“你丢弃之物被我拾了,借你便是情份,不借也是本份。”

    “殿下歪理!”她自又眉眼生波,扯了他衣袖央道,“只是我还缺了近身侍卫,把青袖一并还我可好还有兰儿,我答应要护他周全,让他随了我去罢。”

    玉恒一面传令外面元鲤元鹤等准备车马仪仗,一面唤婢女宫娥进来为蔚璃更衣束冠,还要一面答对这位威仪长公主的各样胡缠,“青袖本就是你的人,我留之无用,随你带去。只是那位兰公子就暂且留在澜庭罢,一则他年纪亦长,这样翩翩少年你带回宫去倒要如何安置再则你送我那副夜兰所绘的九犀山全图,我看着倒是颇具情致,也想着共他鉴赏切磋一番。你去接了蔚玖回去倒也可以再来,与我们温酒品画,登台望月,亦算是春夜休闲了。”

    蔚璃无奈,知道拗他不过也只能见好就收,将要去时又听他啰嗦一句,“且看好青袖。她剑法凌厉,出则必杀。若为成仁尚可,若是招祸便要戒之。”

    蔚璃只笑颜回说,“兰儿胆小,还望殿下莫要无故吓他。”

    玉恒负手阶上,亦笑语回她,“璃儿即这样说了,我百般温柔待他便是。”

    蔚璃听他顽笑,忍俊不禁,再望一回他浸染月色之幽影,折身去了。却又听身后传来他暖语温和,“我温了酒,等你归来……”

    又惹她心旌微,面颊微熏,这原是昔年琉云小筑时,她苦守他长夜来归,时常说与他听的一句话,今时他倒是还了回来。时光流转,此去经年,到底谁人亏欠了谁人,哪个冀盼着哪个

    入夜的琅国驿馆喧嚣异常,夜玄正领着一众家臣部将在前堂正庭纵酒放歌,排舞行令,合馆上下一派喧哗鼎沸声,好不热闹。庭园当中几株桃花树下铺满竹席,佳肴美酒摆满桌案,甲衣将士围案而坐,推杯换盏,人声攒动,只惊得落英纷纷,坠席覆案。那被掠来的蔚玖被安置在宴席一角,此间早已被西琅将士的威烈刚猛又兼肆行无忌吓得面色惨白,孤身倦在桌案后瑟瑟发抖。

    夜玄端坐中央,举杯招呼众将齐饮,又听众人讲一番城门迎皇朝太子的稀奇事。众人只道:那四方宾客把那凌霄君吹捧得如神仙一样的人物!我等只当枯等几个时辰见见神仙也不吃亏!未想,那车马来了,仪仗可算是威风赫赫,迎驾之宾也算给足面子,四面八方三拜九叩,真当敬天祭神一般!可谁成想啊——那马车停了半壶酒的功夫也没!这倒也罢了,只是连那车轩也未启半边!车门更是未开!我等一众在那烈日下晒了三四个时辰,连个神仙影子也未见着!真他娘的亏!



第十五章 笙乐喧喧 文姬惊魂 (5)
    夜玄闻说不由大笑,讥讽道,“神仙岂是容易见的他真若神仙一般,应该驾着云来,御风而行,才真真是君临天下啊!”

    诸将又是一团哄笑,有人言道,“到底还是公子运气好!你只在这城里随便转转,才几天功夫竟拾获两位美人!真真羡煞我等!可知世事无常!慕虚名实是无用,抱得美人归才是正道啊。”说着,众人又是哄笑一阵。

    夜玄即令锦书,“将你那南国小调唱一曲来,与我弟兄们听!”

    这歌姬锦书初识琅国将士,着实也为琅人行事之粗犷,举止之放浪惊得阵阵慌乱。可好在其已委身于夜玄名下,诸将待她倒也还能守些礼制,未曾强欺。一时闻言也只好强作镇定,依令按弦,启喉诵唱。琅国诸将便也听曲纵酒,觥筹交错,尽兴而娱。

    盛奕实未料事情演变至此,自家这位公子确如蔚璃所言,不曾为慕容苏毒药所害,却然是愈见猖狂,不知何处掠来两女,这歌姬倒也罢了,只那娇弱孤女看去绝非俗物,遂寻机上前向夜玄问道,“公子自何处掠来那女子可知她名姓不要再误伤世族血脉。”

    夜玄举杯眯眼,上下打量着左手案上的蔚玖,笑回,“你看她像谁有无觉得竟有几分与那淇水丫头酷似”说时隔了琥珀杯觑看蔚玖。

    盛奕早已看出这蔚玖行止气韵不俗,绝非街巷之女,此间听他如此问,倒真真心下一恍,再侧目间,只见她掩袖而泣,那眉眼容色确有几分与越安宫里蔚离相似。

    “就是她接走了夜兰。”夜玄饮杯说道,“越女还真是个个胆大,人人狡诈……”

    “你见到兰公子他人呢,如何不将他带回,反带来一个女子”盛奕质问间忽有省悟,“她是越安宫的人公子疯了!越安宫的女官你也敢掳来!”

    夜玄冷笑,“是蔚璃那丫头先抢了我的马!我抢她一个婢女又算甚么何况她私迎夜兰,坏我军策,乱我国政,我还不曾与她算账!如今那皇族太子不是也抵越都,我正好往那殿下面前告她一状,就不信这天下间无人治得了她!”

    盛奕又恼又气,恨道,“你且试试!难道忘了狱中慕容苏所言!那太子殿下又焉有为你治罪东越长公主的道理!”一时与他无可言说,起身往蔚玖案前,行礼问道,“在下盛奕,请问姑娘名姓于越公主案前当何要职我家公子无知惊扰,盛奕先代其赔罪了。”

    那蔚玖虽已是忧惧万分,可倒底仍念王室之尊,心下傲然,不肯与琅人多置一言。

    盛奕几问不应,一旁夜玄看了不由拍案,“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一个丫头还能扭过我满庭将士!”

    蔚玖只低眉敛目,掩袖退身,实不想多看这群粗鄙武夫一眼。

    盛奕又劝谏夜玄,“公子还是将她放回,纵然理论也该是与她主上理论,她一个宫女而已,位职卑下,身娇力弱,实是欺之不武。”

    夜玄得意道,“听夜兰讲,她名唤蔚玖。既然姓蔚,许是半个主子。”

    “胡闹!”盛奕惊喝道,“公子当真胡闹!蔚乃王姓,此必是王族,岂可无故掳来欺凌!”

    盛奕正与夜玄争执间,席下有人起身,手执酒壶径自往蔚玖案前走来,看其踉跄步伐便知早已是九分醉意,惟余一分亦在梦境。那人未走几步便一个踉跄跌伏在蔚玖的案上,一面拎壶斟酒,一面倾身凑向蔚袖,戏言道,“东境小娇娘,陪本将军饮上一杯,将军抱你回家可好……”说着伸手去抚蔚玖面颊。吓得蔚玖慌忙避开,未料他竟一头扑来,张臂揽上她肩,一团酒气直冲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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