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青门姐弟尚未退出,闻听如此诘问皆是惊忧非常。蔚璃更是被问得即诧异又惶恐,惊道,“哥哥说些甚么若要问罪臣妹,臣妹领罪便是。何来分治一国之疑”说时跪了下去,泪盈眼框,仍强自忍耐。
越王见她为着此回大病之故愈见清瘦,面上几无血色,也是又疼又怜,忙伸手扶起,叹道,“罢了。原是我忧心玖儿心急了些。我知璃儿治军辛劳,又为大典之事忙绿不休,为兄自是感念。只是你以后行事当再小心谨慎才好,我东越能再有康平之世实属不易,当今天下又是纷乱诡谲,皇族式微,四境不稳,你我兄妹再怎样防微杜渐也不为过王妹以为呢就说今日之事,皇朝东宫驾临都城,你如何可以散漫到不曾出城迎驾此等上宾本就是你邀约,他是何等尊贵,你岂会不知!几乎等同天子,城中大小公卿,远近宾客莫不出迎,翩翩独你任性!虽说你们有昔日之谊,可到底他是君,你是臣,君君臣臣,尊卑上下,又岂可乱来乱则祸矣!我东越何力能担”
诸如此类训诫直讲到夜晚过半,训过蔚璃,一并又将青门姐弟训告一番,无非是感恩念德,忠君护民之辞。青门自是无话可辩答,只能跪地聆听。蔚璃各种乏力之下也惟有强撑心力陪坐一侧,眼见得东方渐明,好在越王尚有早朝要理,这才起驾返回越明宫去。青濯也无暇再回俯上休整,便也径自去了澜庭巡值;而青袖见蔚玖一夜间惊梦不断,忧心之下仍留霖光殿守护左右。
蔚璃经一天一夜惊忧奔波早已乏累至极,回转寝殿也自觉懒怠行路,惟有传了车撵接回,再也无力栉沐更衣,不理会众宫娥纷扰只扑向那软榻羽衾合衣睡了,睡前还不忘叮嘱裳儿:“若非兵临城下,休来扰我清梦!”。
如此直至幽梦回转时,方忆起尚有澜庭之约未赴,隐约间又见君子负手高阶,衣渡月光,面泛玉色,言辞缓缓,依稀道来,“我温了酒,等你归来……”
再未有归来。她这一梦睡去竟仿似坠千年寒渊。
第十六章 孤月皎皎 公子受审(1)
题记:《风雅集夜兰》:兰,琅平王庶出之子,生母召王族嫡女风氏。兰生而敏慧,秉性纯良,自幼受母族礼仪文风之熏,通诗词,晓音律,尤善藏其书画,引天下四境争相访拜,声名鹊起;岁十四,绘帝境名山九犀全图,见悦于凌霄君,招往殿前侍奉,自此世间有丹青双璧之说。
澜庭里,凌霄君温了美酒正候佳人,临窗望月,但见夜空苍茫,清辉澄澈,月下树影婆娑,庭前木兰清香,当真良宵美景!一时心境明朗,取了瑶琴,按弦轻弹,浅浅一曲清平乐,流入茫茫夜色里。烛火通明下,映得玉颜皎皎,犹见丰姿清隽。
正这时元鹤引了夜兰入室参拜,琴声幽止,使夜兰颇觉惭愧惜憾,想此等夜色正该配以此等琴音,方是人间清欢。一时君臣见礼,依尊卑落坐。
栉浴更衣后的夜兰比之先前从容许多,虽则仍为蔚玖忧心焦灼,可到底能循之以礼,对答自若。凌霄君稍问两三句琅国王室之安,便再无话。夜兰流目上望,窥见此君虽则言缓意和,可其举止神色间仍隐隐可觉一丝倦意与漠然。关于自己心中忧挂之事便也不敢妄言,只能垂袖默坐,陪此君上静观窗前皎月。好在春夜晴宇,凉风和畅,又与如此丰神朗韵之君同席而坐,纵是无声,却也默然愉悦,难得人生好时光矣。
夜兰见席下有红炉温酒,猜度君上该是在等人,是否蔚璃长公主还会再来是否会携了蔚玖姑娘同来又想为救自己竟使蔚玖姑娘遭此横祸,又使蔚璃长公主陷此危局,当真愧疚之极。也不知凌霄君对此事是如何议处是否为着惜护蔚璃长公主之故而责难于己只是此时看来,他那等云淡风轻倒也不似藏了恼恨的样子。但愿蔚玖无恙,蔚璃无伤,此事可得平息,切莫惹人生恨才好。
夜兰正忧忡忡,元鲤自外面回来,上前回报了琅国驿馆所见,又进言道,“蔚玖姑娘受惊不浅,听闻有撞石保节之举,一时昏厥,却也不知伤到几分,已被青将军送回越安宫。越长公主息事宁人,并未问责琅国玄公子,已然回宫去了。”
凌霄君闻言浅笑如常,未置一辞。夜兰听闻蔚玖“撞石”之举却是惊忧非常,冲口问道,“那蔚玖姑娘现下如何越安宫可有消息”言过方知失礼,忙又俯首称罪,“小臣失仪,殿下治罪。此事都怪夜兰,殃及无辜,实是罪不可恕。”
凌霄君含笑相顾,淡然道,“事已至此,言罪何益”又问元鲤,“越安宫可有消息”
元鲤摇头,看了看席下炭炉,小心回道,“越长公主看似疲惫之极,应不会来了。”
凌霄君眉头微蹙,一旁元鹤忙进劝道,“殿下此回亦是长途奔波,车马劳顿,委实辛苦非常。此刻夜色已深,不若先行歇下,有事明天再议。”
夜兰忧心候了半个夜,消息传来却是更添焦灼,此刻也无心良宵朗月,亦退身回道,“殿下旅途辛劳,兰不敢再扰,就此告退。”说时起身欲去。
凌霄君却道,“我闻澜庭有观澜台,可观璧月湖之清波,兰公子可愿随本君秉烛夜游,一登高台,赏看春夜碧波”
如何能辞莫说登高台,此等人物之邀,就是上刀山亦当欣然同往。夜兰连忙躬身应下。凌霄君又令元鹤取来披衣,亲为夜兰加披身上,嘱道,“高处风寒,莫欺了兰公子。”其亲切和睦,委实叫人感念。
澜庭居锦城之南,依水而筑,与璧月湖不过城墙之隔。于月夜登临高台,凭栏远眺,泠泠月色下,望见远山如屏,屏下碧波似墨,墨染堤痕,堤上竹影摇曳,层层染翠,如此远景幽然,浩瀚无际,确为一大观。
凌霄君凭栏远望,心境清朗,不由得拍栏赞道,“天水一色,宇宙无垠矣!”又转目看夜兰,见他为登阶之辛兀自气喘吁吁,宽大的披衣之下一段纤骨稚体愈见娇弱,而那涨得绯红的面色也愈见俊美风流。难怪蔚璃会惜护这少年,如此观之还当真我见犹怜,倘使这等美物罹难而终,确也是世间之失。凌霄君自顾想着不觉怜惜道,“可还有余力得此人间美景,兰公子当有泼墨之志。”
夜兰紧拢披衣,果然是高处不胜寒,恭谨道,“殿下面前,兰岂敢造次。”想那执笔之初即闻君盛名,幼时临帖亦曾见过此君之墨宝,皆是文人墨客殷殷追捧之雅作。无论其地位之尊崇,亦或其声誉之高远,以自己才学之卑微也只能望其项背尔,又岂敢卖弄。惟有谦逊答言,恭让再三,又对凌霄君多加溢美之辞。
凌霄君不过莞尔,并未理会。目之尽处仍是山河无际,大有陶冶之醉,默然片刻才似自语自言道,“若得晨曦乍现,湖上烟波万里,浩渺无极,当真仙境矣。璃儿所言不虚。”
夜兰闻言才知,此君亦是初临高台,初赏此湖,原都是为着蔚璃长公主妙笔神采,才引得他不辞路途劳顿之苦,挑灯夜游。若然没有二哥劫持蔚玖姑娘一事,想来今夜共他比肩望月之人当是东越蔚璃。想来不觉又添一段忧愁,冥冥中竟坏了殿下一桩美事,委实惶愧。
“兰公子所绘《九犀山图》,璃儿已转赠于我,当真绝世之作。”他淡淡讲来。夜兰心下一惊,忧愁又添一重,将要措词自谦,又听他道,“九犀山本乃皇朝境内第一名山,其巍峨险峻,层峦迭嶂,非三五日之游可尽观也,不知兰公子入山几日,方有此神来之笔”
夜兰举目惶惶,支支吾吾,难应此问。素来只闻此君风雅和煦,温润如玉,传言其待人处事皆平易宽仁,鲜有苛责严厉之惩,而今日所见,温煦虽则温煦,却也心思深沉,平易虽则平易,却也疏离淡漠。其所问必有缘由,其间曲折是否要如实说来不由得浑身颤抖,也说不清是为冷风所欺,还是为着惶恐忧惧。
第十六章 孤月皎皎 公子受审(2)
凌霄君见他如此,温和言道,“此处风劲过猛,还是往阁内烹茶闲话。”一时上前搭了他手腕,缓步携入殿阁。
室内烛火带暖,泥炉正温,夜兰只觉一身寒意渐退,心下也稍稍安定。举目间却见一幅横卷赫然悬挂于檀木屏上,岂非正是自己画就的那幅《九犀山全图》。原来棋局已设,只等他入局,便知无可逃遁。心下忧疑,不知与母妃商议的求助于蔚璃之策可算良策只笃定蔚璃心慈,却然忘了她身后尚有惜护之人。
凌霄君入席安座,并无寒暄之闲,直言道,“且说说罢,九犀山所遇,当不只这一幅山水。”说时举目屏风,倒有几分赞许之色,“山之巍峨,岭之险峻,临画而观,真如身在其境。”
一旁有元鹤烹茶,茶香渐溢,涤荡神志。元鹤先为主君浅斟半杯,待主君闻香颔首,微著浅笑,亦是欣笑怡然,又为夜兰添了半盏。夜兰捧杯暖手,思量着一切又当从何说起,“国中有太子长兄,近年来行事荒诞,欺民辱臣,触怒国君,以致父王有废储另立之意……”
凌霄君浅笑一声,“本君无意你琅国内政,我只问你,九犀山遇见了甚么”
“伏兵。”夜兰答言,心下早已踹踹不安,“兰由召国入皇境,本意是过九犀山折入淇水,以避身后追杀。未想,在九犀山伏虎涧又遭遇伏兵追杀,随行百余将士皆做了亡魂,丢了国君公函,失了公子之印。幸得几位忠勇侍卫拼死相护,一时避入深山,才免遭杀祸。”
“可知伏兵是准”凌霄君问。
“这……”夜兰犹豫难言,忧心回道,“殿下也该猜到的……”
凌霄君不由冷笑,“若是全凭猜的,本君倒是猜疑你们琅国王室有欺君不臣之心。”
夜兰惶恐瞠目,连连摇头,“殿下明察!我夜王族忠心耿耿,绝无犯上之念”
“伏兵是谁”凌霄君继续问。
夜兰方知此君厉害。他明知自己为蔚璃所救,那蔚璃自然知晓伏兵是谁,他不问蔚璃,反来提审自己,分明是要夜王族同室操戈,自相诋毁。而自己与母妃所议欲借刀杀人之计,于此君面前根本是雕虫小计,何谈良策。
“太子长兄,夜丹。”夜兰壮胆答道。
凌霄君眸色渐冷,拾杯慢饮,幽然道,“你可知,与天家问答,皆录史籍。”
夜兰流目瞄了眼隐坐角落里的录笔史官,心意忧惶,却也未改其衷。
凌霄君也不由得暗暗叹他心志坚决,倒有几分赞许,和颜又问,“你于山中藏身数日,可还有何见闻”
夜兰诧异,本以为他会追问伏兵之事,未想话锋陡转,竟另有所指,莫非……“还看见一队车驾……旌旗所描,是个‘熙’字……”夜兰心惊,“莫不是玉熙公主銮驾……我……”夜兰惶恐之极,慌忙起身跪地,叩首念道,“小臣有罪,罪该万死!”
“且说一说。”凌霄君依旧颜色如常,即无问责之威,亦无顾念之忧。
“当时境况,兰自顾尚且不暇,辗转隐匿深山数日之久,以山水止渴,野果充饥,几日不曾饱腹,身后又有追兵凶悍,几次险些毙命。偏那日逃亡躲避之间,撞见另一场伏杀,惊慌恐惧之下只见得一片刀光剑影,尸横遍野。小臣胆怯,竟未能上前助力,只于密林中遥遥望见当中车舆之上一面黄色大旗,上绣一个‘熙’字,当时神慌意乱,也未想到此系帝姬之撵……”夜兰回想当时境况又怕又愧,讲到后来不觉滴下泪来。
凌霄君听他断断续续讲完,又平意问道,“你可看清那行凶者面目”
夜兰惶惶摇头,“相隔百步有余,不曾看清。只是见得黑衣武士数十人,皆裹头遮面,手提长剑……”话至此处,夜兰不由惊得打了个冷颤,一切全看在凌霄君眼中,含笑轻询,“兰儿想到了甚么劫杀帝姬之凶可是与追杀你的伏兵一般模样”
夜兰几要把头摇断,“万万不可能!万万不可能!王兄意在杀我争储,断不敢冒犯天家……冒犯殿下,虽则行凶者尽是黑衣,可他们绝非同路……王兄再怎样胆大妄为也断断不敢行刺帝姬啊!”夜兰满心忧恐,满目茫然。
凌霄君目色幽冷,端看夜兰良久,又举目凝望屏上画卷,复又起身,临到屏下,手抚默痕,缓缓道来,“此副《九犀山图》是你托付性命企求生机之作,必是穷尽平生所学,拼尽一身才艺,才得此绝世佳品。你以为凭此可以引得璃儿惜才之心,对尔等施以援手。你们赌定了璃儿心善意诚,将生死压在她手上……”凌霄君回眸浅笑,看着瑟瑟发抖的夜兰,“本君倒也小看了尔等胆识。此一局你们胜了——无故将她扯进你琅国争储之乱。只你自己万万不曾想到,这一幅《九犀山图》会落到本君手上”
夜兰忧惶之下低低饮泣,早已万念俱灰,根本无力再予应答。凌霄君见他如此也是又气又怜,故将语气缓了又缓,劝慰道,“你且安心。璃儿既执意护你,本君也不敢欺你。何苦这般”
夜兰怔怔举目,满面泪痕。分明问得都是欺君犯上之举,几至有忤逆叛君之嫌,论罪都是诛杀三族的重罪,何以又言不会相欺就为着蔚璃执意袒护
“此画虽可称得上是稀世珍宝,可你知道但凡这世间珍宝稀物在璃儿眼中又算得甚么”他言语轻松,似是调笑,又似是正论。
夜兰恍恍乎未敢应言,只知摇头。
“皆比不得一坛好酒!”凌霄君笑道,“他不曾将你这画送去程门换几车青芝陈酿,大约是嫌恶逐湖路遥,懒怠奔波。才将它转赠于我。”
夜兰半信半疑,不知蔚璃是否当真如此随意。自己的画作虽不敢称稀世珍宝,可到底世人难求。王公贵族,世家名门,谁人不是慕名竞相收藏琅国兰公子之作。偏此等上乘佳作落在蔚璃手中,尚不及一坛好酒
凌霄君见一番谈笑之后,夜兰神色稍安,便重又归席落座,和言又问,“那么,你在何处遇见玉熙”
第十六章 孤月皎皎 公子受审(3)
夜兰叫苦连连,真真是寒夜无尽处,心力交瘁之下也惟有据实以告,“伏虎涧。是侍卫献策绕道白灵谷,取淇水直入越境。我等将自白灵谷出来,欲徒步伏虎涧,正是那时望见熙公主鸾驾停驻于涧口,我等自保不及,为避祸乱惟有匿草而行,未敢现身。”
“未敢现身”凌霄君讥笑一声,“岂是丈夫所为”叹息之下又摇头作罢,缓言道,“西琅王族若论博学当推兰公子了。你可知封王职责所在”
“镇守四境,护卫天家。”夜兰战战兢兢。
“而兰公子路遇天家帝姬被劫,竟然‘为避祸乱,匿草而行’此事若为天下人知,琅国威名何在夜王族又有何颜面存世”他借此故缓缓道来,却然将生死大罪,存亡之事讲得那般云淡风轻,夜兰一面肃然恭听,一面暗暗忧疑:不是说不相欺吗何言“夜王族焉能存于世”莫不是继东越青门之后,西琅王族是下一个承受天子之威的世族领兵擅入皇境,遇难未能护驾,甚至有伏兵劫杀帝姬之嫌,无论哪一条罪名,都绝非霜华苦寒可抵!夜王室又无东越蔚璃那等聪慧绝伦,风华绝代之女子可引得东宫垂怜。如此逆境,岂非要亡夜族
正茫茫无所顾时,阁门被推开,一阵夜风凌冽,扑面而来。夜兰不觉打了个寒颤。
萧雪提剑自外面进来,俯身向上禀报,“莫将军到城外了。”
凌霄君微叹一声,略显倦意,“如何”
萧雪看了一眼下首席上同坐的夜兰,简言道,“莫将军称:寻遍九犀山,全无帝姬踪迹,生死无象。惟有派兵留守九犀山,即日进行二次杰山,再是会向方圆百里散下天网,盘询一切蛛丝马迹。莫将军忧心殿下安危故先奔来,以尽护驾之责。”
凌霄君冷笑一声,“难为他这般勤勉。令他今夜先随护卫大军驻扎城外,无召不得入城。待我与越王商议了驻军之地再另行调度。”
萧雪应声去了。夜兰对凌霄君如此安排颇为疑惑,显然他信越国蔚璃之军胜过信任皇朝莫家将士。又思及帝姬遇刺之难,更添忧疑,是否天子之家,也陷危局
窗外淡月沉阁,夜已过半。室内炉炭渐熄,茶汤已冷。凌霄君半倚扶几,神色愈见乏累,倦声令道,“元鹤,送兰公子回去歇息罢。传元鲤过来。”
如此尔尔不再问罪夜兰讶疑着起身,一夜惊惶,早已是精疲力竭。可临行依旧忧心难去,实猜不透此君到底要如何处置夜王族之大罪。再三行礼,支吾言道,“诸事纷乱全因夜兰而起,殿下若要降罪……兰愿一力承担,还请殿下恕过王兄犯境之罪。”
凌霄君漠然浅笑,“今夜所议若为天下人知,本君便也护不住你。”
夜兰愈发讶异。拾阶而下时,见得一排排金甲侍卫,持戟肃立。他胡乱猜疑着凌霄君所防到底是天下人,还是东越蔚璃。皇朝帝姬失于东越边境,生死未卜,这可是足以撼动四境之大事,而凭凌霄君与东越蔚璃素日之交谊,当坦诚相告共商谋策才对,如何要隐瞒实情,他日,真若帝姬凶多吉少,又岂是东越王族可担之罪恍惚惚下了观澜台,转头再望石阶之上,琼台朱阁,依旧灯火通明。
一连数日,越王都被召往澜庭问政。皇朝东宫佩天子朱印,代行天子之责,于澜庭朝晖殿上,听东越君臣奏报东境治下之政。参议者尚有天廷史官文臣,各府诸君等等众人。一连议了数日,自礼、吏、工、刑皆有所察,惟有兵部,三崔四问仍无所进。只为朝堂兵策军令之政全由蔚璃执掌,偏皇朝太子问政这些天,那样不巧她又病了,召旨连传数道,仍未能召来这位东越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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