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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虽说天子可欺,可也不能欺之过甚啊!齐谡恨恶此样人物愚不可及!可也惧怕他手中万千铁骑杀伐无忌!齐门之下毕竟多是文人士子,凭笔墨砚台又怎拼得过弓弩剑戟!据报莫嵬之弟已然领兵五万围困柏谷关,莫氏之野心——或取蔚族而代东越之王,或挟太子以令天下封侯!

    此样危局,可不只是太子归朝艰难,是眼见这大势将崩,玉室将倾,就要天下大乱啊!这样关节,他齐门又该何去何从!

    齐谡深深叹息一声,亦是为难这世袭荣华该往何方去求!曾经平生所望就是能嫁女入东宫,先为太子妃,再做中宫后,如此他颖川齐门也将荣升为皇族外威,再二三代后必将贵为皇室宗亲,而齐门血脉终将会封侯称王——岂不胜过位极人臣!

    位极人臣终是臣啊!齐谡心下苦叹:不知多年所谋可否于今日成就宣召入宫的旨意是昨夜深更由太华殿发出,太华殿为天子所居;旨意上说:由襄贵妃接见齐女,襄贵妃是为新晋位的嫔妃,有统理六宫之权,由她接见必是在替东宫选妃——这分明是皇室向他齐门求助啊!

    只是那东宫至今仍无音讯!这位皇子若不能平安归来……齐谡想着不免叹息更重一分——那便也万事皆休了!这宫阙九重当真要易主不成!

    时值残暑将尽,早晚渐有凉风,然这正午时分依旧有烈日灼头,举目再望碧空如洗,竟一丝云彩也没有!真真如炙如烤!丞相齐谡紧皱着眉头,一双炯目愈发矍铄有光,那因常年劳心熬神而瘦骨棱棱的身子亦愈显精明。

    他回头扫过身后随来的几个儿子——长子齐文,实不能文矣;三子齐义,实不堪一个义字;四子齐正,倒是生得端端正正,若不开口无人知他愚蠢;五子齐由,确是个自由散漫之流,实无可望矣;六子齐可,还可以罢……可怜了七子齐为,惟一一个天资颖慧又勤勉好学的儿子,无论相貌亦或行止都最像自己的儿子,却是幼年夭折!实实痛煞人也!余下这些文不能著千古文章,武不能拓土封疆的庸碌之辈,让他这个老父也惟有望之兴叹啊!

    若说痛失幼子乃平生恨事,那么再得娇女便是此生之万幸!齐谡是在近半百之年才得了这么个乖巧女儿,虽说是庶出,可是生得清秀明艳,又有敏慧才思,性子也是极温婉可亲的,实实的叫人愈看愈爱!

    齐谡对此幼女十分爱重,视若明珠般珍护,当了仙子般供养,自小便是聘请了帝都里最负盛名的琴师、棋师、书家、画才为其教授各样才艺,更是搜罗了天下奇珍异宝供其增长见闻。在帝都之内,但凡贵胄望族、名人雅士无不知齐相有女——此女貌美胜过瑶池仙,才高不输太学士!传闻此女——拨弦可动松雪,落棋能惊风雷,舞袖妒煞月娥,泼墨能拥江山!

    便是此样才貌双全又兼贤淑知礼的女子,不入东宫岂非有负平生!——齐谡想到这个娇女儿便是满面笑容,倒把方才的愁思忧惧去了大半。

    长子齐文在一旁窥见家父眉头渐展,忙趁机上前攀谈,“小妹被接进内宫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如今一切都安然无恙,想来那莫家并不敢与我齐家做对!莫嵬也知父亲门下弟子千人,朝中文臣学士莫不是父亲门生,他敢动我齐家,便是与天下万万众士子为敌!他莫家纵有铁骑十万,还能杀尽天下文人不成!”

    齐谡觑他一眼,漠然道,“当初天子也这样说——他莫嵬纵负剑入宫,还敢斩杀皇族不成!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你可数得清迄今为止莫家杀了多少宫中妃娥”

    长子齐文顿时怏怏,四子齐正又趁机上前献媚,“父亲大人之谨慎是为‘小心使得万年船’!我等封官进爵,齐家列名史集,靠得可就是小妹今时入宫一朝了!怎能不竭力护持!要我说单凭二哥领东宫禁卫迎于凌霄殿还不足以彰显我齐家威风!“




第六十二章 宫阙九重 伐木丁丁(2)
    齐正觑了眼父亲面色,继续张扬,“该叫父亲的那个嫡系门生陆戎领太华殿侍卫亲自来迎才够得上我齐家荣光!”

    齐谡微微叹气,对诸儿尽日只知贪享荣华而不知世事之险也是心存隐患,一时耐性教训说,“你们知九霄宫禁军共有多少”儿子们自是面面相觑,齐谡只好继续言说,“太华殿帝后之居,陆戎领禁卫万人;凌霄殿东宫所在,齐方领五千金甲;桐华殿为帝姬寝宫,莫放领三千侍卫;其余各殿嫔妃处,由世族子弟领禁军一千或五百不等。如此合宫相加亦不过二万余人。你们又知帝都城防布军有多少精兵”

    “至少五万!”三子齐义叫道,“父亲是想说莫嵬如果想杀天子,篡皇位,易如反掌”

    “我是想说——”莫谡苦皱着眉头,终掩不住丝丝倦乏,却依然对几个儿子语重心长,“莫嵬想杀任何人,在这帝都当下情形,都易如反掌!尔等使陆戎,使齐方摆再大的威风,亦不过纸老虎罢了!宫中禁卫虽有陆戎为我门生,齐方为我嫡子,可你们也不要忘了还有个莫放蹲守在桐华殿呢!”讲到后来竟有些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自语一声,“虚华无用之辈!”

    “那我等守在这里还有何用!烈日当头,我这脊背都湿透了……该任人宰割时还不是任人宰割……”三子齐义又叫。

    “我儿俊杰也!”齐谡恨恨冷嘲,怒目而视,“你倒是可以回去了!”

    齐义自知愚蠢,忙又赔笑献媚,“那还是要等葭儿妹妹出来,说不定天子还会赏赐些甚么宝贝呢,我们也好帮忙搬搬扛扛……”

    “滚!”齐谡厉喝,吼得几个儿子都是身上一凛,有人幸灾乐祸地瞟向三弟,有人无限忧恐地觑着老爹,有人扬扬举目厌看头顶骄阳……

    南风抚袖,又是一阵热浪裹身。齐门父子数人站在九霄宫外,静候着里面会传出怎样消息。

    总不会白跑这一回罢总不会白白晒了毒辣日头罢真若那样——便也是时候倒戈相向了!

    助万乘之军岂非胜过助他飘摇皇室!

    狭窄而幽长的复道两侧是百尺高墙,尽头是巍巍楼阙,稍稍举目便可望见头顶同样狭长的一道湛蓝天宇,由此复道进去便是深宫九重,遗在身后的便是阡陌万条。

    终还是要这样去了吗丞相之女齐葭,悄悄抬手拭去额头细密的汗珠,身后婢女见了立时递上一方锦帕,齐葭看了看接在手里,又藏进袖底,心下苦叹一声——若知今日无车无撵是要徒步这九重宫阙,真该换身轻便衣衫与简洁妆容,何苦重脂厚粉扑满腮,金钗翠钿插满头!真真叫人笑话!

    又抬头去看前面两队重铠侍卫,并那领队的银甲将军,如此艳阳炙烤,他们却以铁甲裹身,又要手持长矛,亦或腰悬长剑,也真是辛苦十分啊!齐葭不经意地幽幽叹息了几声,引得前面银甲将军回首顾看。



第六十二章 宫阙九重 伐木丁丁(3)
    将军便是那齐谡的门生陆戎,见小师妹这样惆怅,不由得慢下了脚步,只等侍卫列队缓缓行去,他仍滞留原地,终等到了与齐葭并肩而行,轻语问说,“师妹可还觉有力前面再有百步就是太华殿了。只是进入大殿还须再登上百级台阶,我看不若先到前面阙影下歇息片时。”

    齐葭微微摇头,鬓间步摇愈发要随之叮铃做响,若得主人掩面羞笑,赧然道,“我原不知这深宫真真深似海,是葭儿鄙陋,让戎哥哥见笑了。”

    陆戎低头顾看,她发间珠钗翠梳映着骄阳烁烁其彩,胸前一对银雕牡丹项环也是熠熠发光,还有腰间那些环佩叮珰,一步一响,真如敲磬,再是罗裙曳地,腰带翻飞,实实的繁琐之极。

    “谁人侍奉师妹梳妆”陆戎终忍不住问说。

    齐葭便知他所指,愈发羞赧的无地自容,面上飞霞,眉梢藏嗔,低语一声,“七姨娘。”

    陆戎叹气说,“老师糊涂,怎信了她!”

    “七姨娘最是年轻貌美,又熟知京城风尚,府中几位姨娘采买胭脂簪佩全懒七姨娘指点开拨,此样事务上爹爹自然信她。”齐葭此间亦觉满腹委屈,朝阳未起她先起,朝露未出她已出,盛妆华服,重冠浓香,先是来在这九宵宫外一候就是半个时辰,坐不得,卧不得,站到两脚发麻,头脑发晕,才得诏旨可以入内面圣,“我原不想来,都是爹爹……”她抱怨一声险些落下泪来。

    陆戎忙劝,“师妹勿恼!师妹盛装光彩照人,羞煞六宫粉黛!我多嘴一问不过是疼惜师妹暑天热气的受不住这等辛苦!师妹素有凤仪翩翩,老师自当为卿择梧桐而栖。”

    “凌霄君不是爱重木兰吗哪有甚么梧桐!”齐葭半是娇嗔,半是自怜,“再者,东宫尚且空空,我红妆粉黛又扮与谁人太子殿下未曾归来,他若不能归来……”

    “师妹。”陆戎悄悄喝住了她,“此是宫闱禁地,言辞不可恣意。”

    齐葭也恍觉心惊,忙重敛心神,举目再望,前面已是高阶入云,楼台重叠,还真有直入九霄之幻!阶上又有金甲林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看去威风凛凛。——只是这一众挎剑男儿还护不住天子的两位妃嫔吗齐葭不免又皱眉忧思:深宫之险,险过龙潭虎穴吗

    陆戎嘱她候立阶下听宣,不时就见一位苍衣侍者自高处凌阶而下,快步至近前来,向着他二人浅浅一礼,正声称诵,“陛下玉体违和,襄贵妃侍疾左右,无暇分神,嘱齐门女儿往凌霄宫拜谒!”

    陆戎大惊:往凌霄宫太子回宫了!怎这样悄无声息虽是他行事之风,可是怎样通过了四方城门的重兵把守莫嵩逼宫之急怎会容他安处东宫……

    “戎哥哥”齐葭连唤了几声,才得陆戎回神凝望,她明显亦是忧心忡忡,“凌霄宫还远吗可否不要去了爹爹和哥哥们都等在外面,我真的很累了……”

    “他也许回来了。”陆戎幽幽一言,望着高阶上瞬息归位的侍者背影,知风云又起。

    “谁”齐葭只畏路遥,尚看不透此中玄机。

    “太子。”陆戎答她,重又凝看她一身盛妆,唤她身后的婢女道,“明珠,替小姐取下步摇与发簪,还有这项圈,连同腰间环佩,去了肩上飘带……”思量片时又问,“可有绢帕”

    齐葭忙将先前藏在袖底的绢帕递出,一面静待婢女拆去佩饰,一面蹙眉问说,“戎哥哥这是做甚么晋见君上这样脱簪净发不合礼法罢”

    “师妹照做就是!”陆戎简言答他,又取腰下水囊浸湿了绢帕,递还回来,“将脸上脂粉也卸了去!太子不爱这些!”

    “可是……”她还想问:那么太子爱甚么除了木兰便是那个东越蔚璃了罢天下皆知凌霄君爱重越安君,可是听爹爹与兄长们议说,那越安君如何就嫁给了南召世子呢!世间情缘倒底是因着浓妆淡抹总相宜才生爱重之心,还是因为爱重之后才觉浓妆淡抹总相宜

    只是当下情境也不容她再斟酌个中道理,婢女替她拆去发簪环佩,又卸去脂粉凝香,陆戎一旁叫道,“路还远呢,辛苦师妹还须走得快些!”

    原来九重宫阙不只有九重,而凌霄宫当真是凌渡云霄。齐葭心下默默数着,大约又过了七八座桥,几十道廊,果然又登了百级台阶,举头所见,才得“凌霄宫”三个镀金大字赫然于顶。

    宫门前一众金甲侍卫正列队恭候,那为首者正面带微笑亲切凝睇,齐葭见得此人终忍不住落下泪来,几乎是扑拥上前,娇唤一声,“二哥!……”

    齐门二子齐方忙将其扶住,一面温声劝抚,一面切切嘱告,“小妹一世荣华,齐门百年兴盛,全看今朝了!且打点了精神,辛苦亦只此一遭!”

    “难道我就不用再走出去了吗”齐葭乏累至极,又恼又屈,倒底是谁人求荣华,谁人望兴盛,何至牵累了她受苦受累!

    齐方被她问得又笑又怜,一旁陆戎却拉住他另外问说,“太子回宫了怎前朝未收到半点消息”

    齐方又添一惊,皱眉反问,“你哪里得来消息我昨夜休值,这时刚刚入宫,并未看见东宫有何异常!他回来总不至这样悄无声音罢何况……”他顾看左右,并未言说下去。

    陆戎也知他顾忌,只是问说,“那为何要召师妹来凌霄宫拜谒这宫中还有君家人物”

    二人正议着,里面又走出两位宫娥,至近前作礼言说,“冰夫人于清宵阁内恭候齐家小姐。两位将军且止步于此罢。”

    冰夫人这名字听上去就是霜华满地,齐葭顿时觉得暑气炎炎都消退了大半!从来只听爹爹讲起过东越蔚璃是为凌霄君心意所属,可如今她先是许嫁召国世子,又是获罪即将囚入霜华,无论怎样,她都此生休矣,无望于东宫,已不足虑!



第六十二章 宫阙九重 伐木丁丁(4)
    无论怎样,她都此生休矣,无望于东宫,已不足虑!可如何又多出一个冰夫人是凌霄君的宫中侍妾吗姓冰还是封号为“冰”

    愈向里走齐葭愈觉怯步难进,身上那些多余饰物虽被卸去,可心中无缘故地又添了别样愁苦。

    举目惶惶,略定了定神再看四面金瓦翠台,才发觉这凌霄宫似乎有殊于别处。这里不只有砖墙硬朗,更有花木柔韧,那廊下植木兰,庭前培花草,偶得广阔地还能见几只修竹掩映轩窗;这里也不只是缓阶带桥,更有曲水清溪,或经廊下而过,或绕浅石成塘,将这巍巍宫阙装点的清雅柔静!倒是颇有几分城郊别业的韵味!

    齐葭经过木兰树下,偶得阵阵荫凉,心境倒也安适许多,不禁感慨自语,“这凌霄宫与别处宫殿真是不同……”

    在她前面领路的两位宫娥听了,彼此笑看,其中一个回头来说,“东宫所在原是殿下在九岁之年自己画了图纸,请工匠们依图重修的。齐姑娘看这木兰树便知,这宫里难见百年老桩。”

    齐葭点头,由衷地敬服,“殿下天赋异禀,本就龙凤人物!九岁之年就能自己重筑宫阙,当真少年俊才!我看这凌霄宫地势趋高,似依山而建,果然有登云临霄、遨游银汉之意!”

    两位宫娥抿嘴笑而不答,心里都道:自家主君还须由她称颂!世人都道凌霄君天姿卓著,旷世人物,又有翩翩风度,乃儒雅君子也!

    两位宫娥彼此扯袖偷笑,齐葭见了只当未见,再向前去,忽闻弦音泠泠,不由得脚下微滞,顾看左右,见左有修竹幽谧,掩一段白墙隐约,右有拱门似月,罩映一幅清池浅塘。宫娥领着进了拱月门,愈发闻得琴音清越,弹得是一曲平平淡淡的清平小调,抚琴者按弦取音是如此闲意随性,使这寡味之曲愈显淡漠疏离。

    绕过一处奇石瘦竹,眼前便得豁然开朗之水榭平台,水池不甚大,平台不甚阔,然景观布置却是精巧剔透,放眼望去便觉心境宁然,再加之平台中央的弦意清淡,倾刻间倒似由巍巍宫阙转入幽幽桃源。

    桃源仙姝当是中央抚琴的那雪衣女子了!月白色的锦云长袍,湖蓝色的丝绦系带,眉间一颗丹珠额坠,发顶一支墨玉簪发,简单素净,远远望去还真有几分仙骨灵韵。

    宫娥入前禀报,遗憾的是搅了清淡琴意,女子按琴举目,唇边似有似无牵一丝浅笑,开言声色只比琴音更加淡漠,“齐家小姐辛苦了。请入座。先喝杯茶润润喉罢。”

    齐葭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礼,只能以宾主之仪浅浅一拜,“葭儿见过冰夫人。”身后婢女也随她一起下拜。

    宫娥上前搀扶了,领入侧席,安置入座,又斟茶水,又奉鲜果,倒显得比冰夫人热络许多。

    冰夫人注视琴弦良久,待齐葭两盏花茶喝尽,才重新举目缓缓道来,“今日本该由襄贵妃接见齐小姐,陛下违和之故又推来我这边,我一时倒也备不及隆重之礼招待相府闺秀,惟勉力一曲拙劣弦音算是喜迎贵客罢。”

    齐葭听她语意淡漠,言辞却又谦逊之极,也参不透其中路数,只能依礼回说,“有劳姐姐为我操弦,葭儿不胜荣幸。葭儿亦以为今日入宫是参君面圣,未想与姐姐相识,也未能备下珍礼相赠,委实难堪。”

    冰夫人笑笑,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愠色,略扶眉梢,缓意道来,“齐小姐可以换我冰夫人,亦或冰尚书,我本是东宫内廷总管,为殿下照看宫中内务,平生并无姐妹。”

    齐葭怔了又怔,几次张口却无以言说,面色早已涨得通红,心下愈发怨悔走此一遭!

    “去把殿下赏赐的东西逞上来罢。”冰夫人似无意照看齐女情绪,又另外吩咐了宫娥。

    不时有两名宫娥奉上两只狭长锦盒,在齐葭面前一一打开了,原是两卷寻常画轴。

    冰夫人见她眼中波澜未动,知君上所赐在当下而言非她所爱,闲意言说,“殿下听闻齐小姐酷爱丹青水墨,有泼墨可拥万里山河之才艺,故而特为小姐求来西琅国兰公子墨宝一幅,绘得是‘春水泛舟’,企望能得齐小姐鉴赏,助小姐挥毫之雅兴。”一言罢了,果然见齐女目色中闪过一层涟漪!倒底是琅国兰公子盛名满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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