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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玉恒急喝一声,“元鹤!先救兰公子!”

    元鹤见势不敢迟疑,纵身往前,弃了手中剑,脱下外衣,扑打夜兰。昔桐见如此,也挥剑赶来护在周围,拦下层层箭雨。

    玉恒并羽麟也移步靠拢,与众人集成一团,各护一面,挡下四围不断飞来的火苗!

    “如此终有力竭之时……”羽麟一言未了,就听身边昔桐一声痛呼,一支羽箭贯肩而过,她稍有失力,剑锋微滞,又一只羽箭直插膝部,她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元鹤扑灭夜兰身上火势,回手拾剑补上昔桐的空缺,忧心问道,“萧侍卫莫非也中了伏杀!”

    “他只三百兵!不中伏杀也难解当下之围!”羽麟喝道,“此样不是办法!敌暗我明!待我去探个虚实!”说时,挺剑向前,迎了剑雨飞身直去。

    “羽麟!”玉恒拦阻未及,一团红衣已冲出数里,远处传来剑戟拼杀声,借着薄薄月辉,可见一重重黑影扑向红衣,瞬息可闻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只是红影摇曳,黑影叠加,一团厮杀,只闻血腥,不闻嘶喊!好寂静的暗杀!

    此非莫嵬之兵!——玉恒蹙眉凝思,莫不是风肆大军已过了琼庐关!四面围杀的是风王族死士!他神思稍晃,一只羽箭擦肩而去,皎皎白衣立时绽出一道血痕。

    元鹤惊得大呼,“殿下!”挺剑护到身前。可情急之下忘了后面又遗下空缺,数只箭矢齐齐飞来,玉恒回身扫以剑光一道,终未能悉数拦下,一只长箭若流星坠宇,真取胸口。




第六十五章 青山万里 归路迢迢(5)
    剑锋难回,退无去路,竟要终于今夜吗!他眼睫微抖,一只瘦影扑进怀里,箭入当怀,正中瘦影脊背。他只闻胸口一记闷哼,怀中人低低念了声,“殿下……”便歪倒下去。

    “昔桐!”玉恒急呼,忙将人放倒,触手所及尽是温热的血浆。

    “殿下!顾不得了!”元鹤一面拼力拦阻四面飞来羽箭,一面大声疾呼,“丢下他们,微臣护殿下往北面突围,先入徽县!”

    正说时,忽闻四面喊杀声骤起,火把林立照亮黑宇,箭雨渐次息灭,一重重金甲踏月而来,转瞬成合围之势,将玉恒君臣围在当中,甲衣侍卫中纵马飞出一人,至近前,翻身落马,单膝跪拜,“臣萧雪救驾来迟!请殿下治罪!”

    玉恒长吁口气,回头问说,“羽麟呢”

    正这时自队列中又冲出一人,红衣血裳,已分辨不清哪里是锦缎原色,哪里是血透长衫,一把长剑更是锋芒滴血,狰狞血光!

    “是召王的死士!”羽麟掷下一颗头颅并一枚金符,“此是召王金令!看来召王也是势在必得!”

    “如此说,风肆大军应该过了琼庐关。”萧雪接道,“殿下,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该先往徽县安置,再议御敌之策!”

    “桐公主重伤,该先为她医伤。”玉恒说时望向元鹤,“还余多少金疮药”

    元鹤显然对君上此举即惊且疑,“殿下风肆大军随时可能追上来!为她一人……”

    “还余多少药!全数拿来!”玉恒沉声喝道。

    “都烧了!”元鹤回手一指早已化做灰烬的马车,急得就要掉下泪来。

    “元鹤!”玉恒又喝一声。

    元鹤身上外衣早在救夜兰时便已烧焦,此间只着一件单薄里衣,他双手抱腹,护住衣内锦囊,委屈道,“只余这两瓶药了!此是备殿下救急之用!这才过了琼庐关!前面还有徽县,还有阆原……谁知还有怎样凶险!万一……万一……”终忍不得滴下泪来,眼巴巴望向萧雪求助。

    “萧雪,把药拿来!”玉恒又令萧雪。

    元鹤闻听急得顿足横剑,“除非殿下使人杀了我!”

    萧雪却是站在原地未动,冷静劝说,“殿下,此非良策。风肆有十万军。殿下只有三百侍卫……”他回头望了眼血甲斑驳的众侍卫,“目下所余已不足三百,殿下是要使我等为这女子泯灭于当下吗”

    羽麟冷眼观局,也在一旁附和言说,“阿恒,我等拼死只为护你一人!但有一日我羽麟负伤成众人之累赘,必横剑自裁以了众人之忧心!绝不会使你为我枉死一兵一卒!”

    玉恒见势如此,先将怀里血衣模糊、昏迷不醒的昔桐安置于草丛,提剑起,冷目飘过众人,“风肆有十万军追击在后,莫嵬有五万军劫杀在前,本君惟有三百……不足三百侍卫,舍一人便是更更不足三百,再舍便是二百不足,再舍便是一百不足!舍尽所有,只我孤身一人,又有何益!”又问萧雪,“徽县存兵多少”

    萧雪答说,“一千甲兵,校尉武官三人。”

    “何以应对风肆十万大军”玉恒问说,“我等急入徽县又有何用风肆十万军足以踏平徽县!一千甲兵舍身殉城犹可为!使城中百姓无辜受累何敢为!”

    萧雪默然,元鹤更是垂首后退,惟有羽麟瞠目问说,“阿恒何意!此处荒野平原,无可避处!莫不是以我等血肉之躯抵风肆十万大军!还不是一样要被踏成肉酱!”

    玉恒收剑入鞘,“既然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那便迎之于当面罢!萧雪,你领三百侍卫仍旧往十里外布阵护驾,若遇风肆大军追来……传旨南召军中,就说本君……欲与风肆公子亲见于野,赏一回风云变幻。”

    萧雪提剑琐眉,“若然风肆强攻,殿下处境又当如何”

    玉恒笑笑,“风肆强攻,先亡我将士,再亡我玉氏……若天命如此,谁人可覆”又轻拍他肩,“那个青门女子如何安置了”

    萧雪微怔了怔,答说,“派人先送进徽县了。”

    “如此便好!至少……”玉恒没有说下去,而是回身向着四野士卒们朗声诵道,“恒谢诸将士同生共死之恩义!”说完长揖到底。

    四野立时回以低沉而坚决之响应,“吾等誓死护卫殿下!”

    萧雪领侍卫去后,元鹤愈发站得远远的,双手护腰,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宝贝药囊。

    玉恒正无奈叹息,惊魂未定的夜兰哆嗦着向前,手捧一只锦囊呈在玉恒面前,支吾着言,“此是……玖儿姑娘临行所赠……说是良药……医伤良药……都是请慕容小姐亲制……”说时又忍不住望了眼那烧尽了的马车余烬——只可惜了那一袭白狐裘!得她所赠惟此二物,一夜之间皆挥霍尽了!凭甚寄相思!

    玉恒看他片时,接过锦囊药瓶,回身走向昔桐。

    此间,残月挂枯枝,西风乍起,卷起四野荒凉,戚戚远路,迢迢归途。



第六十六章 伏杀在野 谁人眈眈(1)
    题记:《皇朝史记》:太和十六年秋,时玉室式微、风族欲取而代之。太子还朝,过徽县而不入,孤身迎南召大军于郊野。史官置评:以一己之躯抵千军万马,护一城臣民免战乱之苦,此乃君主风范正当为矣!

    时节已入季夏之末,暑气消退,秋风渐起,偎身树下,偶然可得飘零之叶旋舞于林,漫若蛱蝶翩飞,扬若琼花炫彩,使人仰观而眩目,久望而痴迷。

    蔚璃眼不眨一下地凝望着头顶落叶翩飞,想起三年前往帝都朝拜,也曾过此山涧林地,而那时是何等恣意逍遥,一把剑,两旅伴——哄了澹台家的少主出钱出力,唬了擎远那狂徒牵马坠蹬,自春时从越都锦城出发,一路贪吃恋景,晃晃荡荡竟走到秋时才走进帝都。

    如今再遥想当年,即笑那时少不更事顽劣不堪,又羡那年身无系挂自在逍遥!再观今日境况——可怜了不要说牵马坠蹬之人,就是一匹马也没有啊!下山时,一壶**酒就把那位风族世子撂倒在半山腰了!这个蠢世子,第一回在越安宫里喝了她的酒一睡到天晌还不知吸取教训,这第二回还是给甚么吃甚么、让喝甚么喝甚么……愚笨心实至此,也是真真可爱!

    蔚璃一想到他那扶树喊晕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但愿这蠢物“知难而退”!屡中她计还敢扬言护她左右若当真信他赖他还不早早与他共赴黄泉了!

    蔚璃闭目休神,抱剑而眠,肩头是山风谡谡,远处有流水潺潺,就是那叶打盘旋,划过树丫的轻渺之音,亦被她捕捉入耳。如云疏所言,所有伏杀会都被他引往“阳关道”的,当下应不会有强敌寻来这幽谷深山……

    如果要来——也并非风族亦或莫家的金戈铁马……会是谁家的暗杀死士!

    蔚璃瞬间启眸,一片枯叶划过额角,留下一丝痛意——好快的剑式!好凌厉的剑气!她心下惊叹,身形急飞,攀上树干时已然长剑出鞘,踞高而望,但见数只黑影纵跃着穿过草丛,以合围之势正向她扑杀上来!未容她细想,又一道劲风压顶劈来,直贯项背!

    蔚璃匆匆举剑迎上,凛凛寒光映出一双灰色眼眸。黑衣黑履,黑巾罩面,惟那双灰眸闪烁生机!或该说是凌厉杀机!蔚璃一面剑走游龙,瞬间逼退黑衣刺客,一面心底狐疑,此非官家治军路数!刺客既非风族死士,亦非莫家狂徒,那么还有谁人会于郊野设伏!

    尤其是为首这位黑衣灰眸者,其剑快招狠,杀意绝然!战之着实吃力!若然这一众刺客人人如此……岂非难缠!蔚璃心下苦叹,一边迎战一边四下寻找退路。

    她自树稍跌落,脚尖将触草丛,一层寒光便绞杀在颈。再避无可避,惟奋力搏杀,舞出一团剑影如幻,克退数道寒光。可是黑影无尽,剑阵如林,又一重剑气冲来,入颈割喉,入胸剜心,拦腰则断,刺足必跌!上下封锁无一退路!

    蔚璃惊叹:好狠绝的剑阵!仓惶着急挥长剑点拨劈挑,拼力招架。还果然这一众刺客,人人狠绝!肃杀凛凛!

    待第四重剑阵欺上来时,蔚璃已显有不敌之势,纵长剑翻飞再怎样风雨不透,终耐不住黑影四面围击,层叠不休,又是招招致死,旨在绝杀,只稍有不慎,便是穿胸切腹,一命呜呼!

    蔚璃知是非生即死之战,虽也斩敌数人,却也渐渐力竭,再见黑影剑阵扑来,便觉力不从心,剑光微滞,剑影拖沓,身形稍缓,脚下趔趄,结果——长剑脱手,剑痕入肩!索幸——只削去半边衣袖!再一剑分刺而来,直入当胸,她退步避时,又觉身后劲风一缕,剑气入颈……

    这一回可真是万事休矣!这样轻易好不甘心!蔚璃举头再望一眼落叶飘零……纷纷谡谡,还真个萧瑟之秋!

    忽然又一道秋风劲起,来自密林边缘,又疾又烈,风过袖底,欺得蔚璃自觉衣袂生寒,一瞬白光罩身,顷刻扫去所有黑影欺凌!

    蔚璃怔怔恍恍,犹如自死地得重生,心仍有余悸,神思尚恍惚,定目看时只见翩翩一青衣正翻飞于黑影之间,那剑光如梦如幻,那身形翩若惊鸿……如何竟似旧年风影!

    “澄哥哥……”她喃喃一语,仍不解当下是梦是幻。



第六十六章 伏杀在野 谁人眈眈(2)
    那青影飞旋,转瞬击倒黑衣数重,拆得剑阵若落花流水,余者三四黑衣见势如此,皆纵身遁走。风篁亦无意追赶,撤剑向回。

    “子青!”她终于醒悟,竟是被他救下!又有余悸,又觉欣喜,迎上来赞叹不止,“子青剑法原来这般了得!你这青门剑法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你哪里学来!可算是偷师……嘿!”她话未说完,被风篁一把揪住衣领,连提带拎几步推倒在树上,用力之猛撞得她脊骨生痛。“放肆!”她佯装无辜还要虚张声势。

    风篁却早已怒不可揭,反手锁上她咽喉,怒斥一声,“谁人放肆!你这丫头三番五次欺我……”

    “只两次!”蔚璃狡辩,“怪你自己愚蠢!斗我不过还想与谁人斗……啊!放肆……”又是话没讲完就被风篁拦腰扳倒在地,这回更是摔得她骨架若散,还未及挣扎,人又扑了上来,扯住她衣襟狠狠教训,“是本世子一再恕你!臭丫头不识好歹……啊!……你敢打夫君……”

    蔚璃哪里肯容这个,一拳打在他眼眶,风篁立时落了个乌眼青,愈发气煞,宝剑也丢了,斯文也不顾了,猛扑上来按住她双肩,一口咬了下去!

    她那半边衣袖凌乱正适下口!蔚璃只觉钻心的一阵剧痛,顿时麻了半边手臂。各样踢打还想扳回一局,不想风篁手掌移走竟扯上了她腰带,吓得她魂飞天外,“风篁!你敢!本公主……”

    “我说过——璃丫头再敢欺我,本世子就先妻后娶!”他手上胡乱拉扯,倾刻乱了她衣襟!

    蔚璃这一回是真的怕了!可若说求饶又非她长公主之风范!索性拼了所有也要绝地反击!猛地翻身起又将风篁按倒在地——这下他再撕她衣领,她就扯他发髻!他敢拉她云袖,她就抓他腮鬓!他一口咬在她肩上,她也浑然不顾逮哪咬哪!总之誓不吃亏……二人撕扯着,翻滚着,一时间缠打不清!——此间若有猎人经过,兴许还会看走了眼,只当是一青一白两只老虎在打架呢!

    一个忿忿不休势要将这狡诈女子彻底驯服!一个又恼又羞定要将这个敢欺到她头上的愚蠢世子彻底击败!最后,终于还是迫到蔚璃气竭力衰,恼得几要珠泪迸出,风篁才算稍有收手,可还是制住她双臂免得再受她反击,唬吓道,“丫头若现在认罪,为夫仍可恕你……”

    “呸!”蔚璃眼红耳赤,强抑泪珠仍怒目而视,“本公主要退婚!大胆风篁!我要攻你的城!伐你的国!我要你流落四野!我要你一世无妻!我要你……”

    她狠话未尽,他忽就霍然起身,狠狠瞪视着她,那泠泠眸色里波涛翻涌,涌过戚戚涌过凉凉涌过怏怏……似乎还涌起无尽晶莹,忽然一个转身,也不管衣冠怎样歪斜凌乱,大踏步径自往远处山溪去了。

    蔚璃倒是被他此举唬住了,又见自己的一抹衣带还缠在他手臂上,连呼了几声“喂!喂!”风篁驻足,奋力扯下那衣带,狠狠抛掷在地,转身又去。

    岂有此理!蔚璃顿觉冤深似海!是谁人先动手!是谁先冲上来就打!是谁先撕扯她衣带!是谁把她按倒又踢又咬!他逞了威风倒还愈发趾高气昂无穷道理了!哪有半点为人夫君的风度!

    她羞恼无尽,躺在草丛里自己闷气了半晌,发觉四下寂静久久不闻人声,又忧心他别处招惹祸端,便匆匆起身,整理了衣襟裙裾,又跑去拾回散落地上的腰带,正各样缠系时,风篁又回来了。

    一手抱琴,一手提剑,发冠也重新理过了,衣襟也略显整齐了,似乎还在溪水里洗了洗脸,只是那眼眶乌青是如何也洗不掉呢!

    蔚璃一面草草迅速地系着衣带,一面警惕诧异地盯着这俊逸少年,他眼底通红是不是哭过这样不经事!又不曾下重手伤他!要是真想治他还不拆了他骨头!倒是他,又掐又咬,每一招可都是狠得险些拆了她的筋骨……

    “方才……是我不好……”他仍有忿忿,可还是耐了脾气喃喃言说,“我不该冒犯璃……璃公主,我……是我罪过,是我心忧气躁……”一言未了又觉委屈无尽,竟又红了眼,低下头去——想平生受过谁人这等强欺!娶妻如此,愁煞人也!

    蔚璃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好像就要哭出来了!怎倒似自己欺了他一般!还真是……她慌乱着摆手,没由来得胸口隐隐作痛,胡乱着答,“无妨无妨!子青莫忧……念你初犯,本公主恕你一回,若再有下次……”

    “若是再有下次——”他忽然仰头,一眼青,一眼红,又是可怜又是可笑,“若是下次阿璃再敢欺哄,我就与阿璃各奔东西!永世不见!”

    蔚璃愕然,这话好生熟悉!倒底还是要受他诅咒!当年人不正是丢下一句“青府内有你没我!”而一去渺无踪迹吗!如何就——迫得他讲出这样狠话!

    这一回换她泪目,怔怔望着眼前少年,心中无限悔意!——所谓江山万里又是何其悠远!何不怜取眼前人物!与他携手同行!



第六十六章 伏杀在野 谁人眈眈(3)
    临近徽县的郊野,玉恒孤身一人立于河岸,注目手边几处蒹葭苍苍掩于渚堤,那蒹葭丛上一只翠鸟正肆无顾忌地清理着羽毛,振翅抖尾,摇摆身姿,是这天地间何等逍遥一灵物!不远处又得三两夏虫残喘鸣于疏枝,万物有情皆有贪生之念!举目眺望水中央,孤零零一只白鹭正歇于河洲之上,缩颈伏身,是为伺机猎食还是畏避雕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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