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郎逃婚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喝口雪
不过他对程越霖倒是颇为客气。
其实应该说,生意场上,没有人真的敢对程越霖不客气。毕竟过去几年得罪过他的人,往往都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阮芷音刚回国时,就听不少人提起过程越霖这些年的手段。眼光精准长远,行事却果决凌厉。霖恒发展得这么快,是因为程越霖几乎不给自己留后路。
也不难想通,当初罗湾项目烂尾,承接商纷纷拿着合同找上程越霖讨债,彼时所面临的境遇可想而知。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本就没有退路。
严家霖恒多有合作,严明锋虽是严修德独子,却另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堂弟,遂一直有意和程越霖攀关系。
为讨严老太太欢心,严家这场宴会请来的人不少,又逐渐有不少人打着生意场的寒暄,上前程越霖交谈。
阮芷音不便一直在旁,看了眼游刃有余的男人,开口道:“阿霖,我去找一下琳琅。”
这声‘阿霖’是阮芷音最后的妥协。
‘老公’这种称呼,她实在还无法自然地对着他叫出。
两人在餐桌上掰扯了一通,程越霖执意觉得‘老公’更显恩爱,但最后也勉勉强强地同意了她的叫法。
听到她的话,程越霖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又清声交代到:“别乱跑,等到结束了,过来找我。”
这才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
四周的人瞧见这一幕,心里都不禁多了几分思索。
程越霖以往出席这种场合,带的都是助理白博。眼下不仅带了他新婚的太太过来,言语间还颇为温柔体贴。
虽然那场婚礼有些荒唐,但阮芷音成了程越霖的太太,也是不争的事实。
原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冷冷淡淡,现在看来,却是多了几分亲密。
严明锋默默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在阮芷音离去后,向男人投去打趣的眼神:“没想到,程总也开始怜香惜玉了。”
程越霖眉峰微凝,垂眸道:“当然,我们是夫妻。”
严明锋读出他眼中的警告,忙放下那点怠慢,恭维一句:“是是是,程总新婚燕尔,真是体贴太太。”
——
严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待得久了,不免有些疲倦。等儿子严修德说完了几句好听的场面话,便回了房间休息。
阮芷音回国这几月参加宴会,都是跟着秦母一道。
今天方蔚兰没有过来,不知是严家没有邀请,还是秦母自己婉拒。
阮芷音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她在方才的礼单上看到了秦家的贺礼。
方蔚兰最是顾及体面,风波还未散去。这样的场合,她应当不会选择过来。
以往总跟着方蔚兰应付这些太太小姐的阿谀逢迎,阮芷音如今乐得轻松,也不想费心在挂着面具的交际中,只跟顾琳琅一道在僻静的二楼露天小花园说着话。
“程越霖倒是挺给你面子。”
顾琳琅指的是刚才那一幕。
阮芷音笑了下,随意点头:“大概也算是吧,反正各取所需,就是平常的脾气臭了点。”
顾琳琅知道她和程越霖相处得还算不错,摇头道:“你们俩也算对冤家了,我倒是觉得,你现在放开了不少。”
自从阮芷音回了阮家,她就很少再见到对方如此轻松的神态。
阮芷音愣了愣:“是吗?”
细细想来,这段时间和程越霖的相处,她确实在无形中放下了不少包袱。
对方总在小事上吹毛求疵,端着傲慢的姿态与她掰扯两句,最后让她维持不住心态,哭笑不得。
“你这么久没回国,大概还不知道程越霖在外人眼中的姿态。四年前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冷漠得没有一点人气。你妍初说的斗鸡模样,我还真没见到过。”
阮芷音微怔凝眉,似乎想象不到琳琅描述中,那个过分冷漠的程越霖,默然沉吟了几秒。
两人没聊几句,房纬锐突然走进了这处僻静的露天阳台。
对上阮芷音的视线后,他打了声招呼:“芷音,好久不见。”
“嗯。”阮芷音点点头,又见房纬锐望过来的眼神微顿,她含笑看向顾琳琅,“我去趟洗手间。”
言罢,起身离开这边,重新走回了宴会厅。
而房纬锐望着对方的背影,想到刚刚发的消息,不免多了几分愧意,但天平还是挣扎着倾向了另一边。
——
阮芷音不知道房纬锐这会儿的心情,她只是觉得对方是秦玦的好友,不想留下多谈,以免惹得顾琳琅对方起争执。
可让阮芷音没有想到,当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竟然遇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段时间不见,男人愈加消瘦,原本剪裁合体的西装也显得肥垮了几分,凝望而来的双眸黑的发沉,情绪叠涌。
思索间,她已经明白过来。
是房纬锐故意给秦玦放了消息,才让原本没有打算出席严家宴会的秦玦,临时赶了过来。
对上阮芷音冷淡的目光,匆匆而来的秦玦像是有些错然。
下一刻,薄唇微微抿直。
他前天才刚出院,原本并未打算来参加严家的宴会。
这段时间,对阮芷音的思念发芽生根,愈发浓烈。刚刚收到房纬锐的消息后,他终于忍不住心底蔓延的思念,独自驱车赶了过来。
她不想给两人见面的机会,而秦玦却迫切需要一个和阮芷音解释的机会。
想到这,他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芷音,我们好好谈一谈。”
阮芷音不悦地皱眉,抬眸看向他,声音冷凝:“是房纬锐告诉你,我来了严家的宴会?”
秦玦微顿:“你别怪他,我只是找不到机会你解释。”
他最近的状态实在太差,房纬锐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谁,才会出此下策。
秦玦心有感激,但到底不想连累好友顾琳琅吵架。
“呵,你想解释什么?”
阮芷音忍不住笑了,她从来都不觉得,选择和秦玦的结束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误会。
“我……”秦玦欲言又止。
片晌,他对上阮芷音的目光,终于将话说出:“我菁菲没有其他关系,现在没有,从前也没有。当初我们并没有交往,那只是因为……我家里的争执。”
言毕,他苦涩一笑,嗓音低哑:“芷音,我一直都爱你,可你太冷静了。”
这些年,他总觉得阮芷音和自己之间其实还隔了些什么。
虽然谈了快三年的恋爱,但这期间两人学业忙碌,创业期间他更是忙得几乎睡不足一个好觉,整日飞来飞去。
他们都是目标坚定,不会因为沉溺感情停下其余脚步的人。
对于秦玦来说,阮芷音不止是恋人,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他们日常的交流多是工作,但每次庆功后,他也会制造些温柔的浪漫。
阮芷音默默陪着他,让他觉得总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等两人空下来后,再好好解决其他的事情。
她总有对放下所有包袱的一天。
秦玦认为两人的问题只是那些完全可以解决的争执,然而,现在她却转身决绝地离开了自己。
现在的她,在意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秦玦想了许久,似乎有了答案。
阮芷音从不提他林菁菲的过去,他也不愿承认年少时可笑的心态,却不想这会成为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的隔阂。
至少,在秦玦单方面看来。
终于把话说出,秦玦的目光紧锁在她姣好的容颜,望着她的神情。
可秦玦没有想到,当他说出这些话时,阮芷音只是面无表情的抬眸,语气依旧的平淡:“所以呢?”
第25章
秦玦微顿,缓了下声音:“芷音,我知道,我放不下骄傲,所以不愿意让你知道我那时彷徨幼稚的想法。”
“我真的很后悔,以后再也不会了。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竭尽所有帮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眼眶发红,双手紧紧握住阮芷音的手臂。期许的眼神望着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她的宣判。
阮芷音对上他这副神态,摇头冷笑:“后悔?秦玦,你的后悔是来源于我的离开,希望我继续安静地陪在你身边,而不是真的觉得你有多大的错。”
“你对我厌恶林家人的态度一点都不知道吗?不是的,你只是觉得任何事都能两全其美。”
“你觉得我有你给的td股份,又要嫁给你,所以没必要再去掺和阮氏的事,你可以同时成全自己的感情和承诺。”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但你早就用尽了机会。你以为自己爱我,但远比你自我感动的深情少得多。说白了,你的做法只体现出你埋在骨子里的自私和卑劣。”
“或许,你觉得你的帮助是施舍?可我的生命和人生都是自己的,不是附属于你的。你无权干涉我的任何决定,更没资格替我放弃什么。”
我的新郎逃婚了 第31节
“我不可能跟你重新开始,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秦玦,收起你所谓的深情和狼狈,我不需要,也不想看。”
其实,从秦母屡屡暗示她不必太过拼命,安心当好秦玦的妻子时她就应该明白,即便没有林家人,自己和秦玦也走不到最后。
她和秦玦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林菁菲,而是他的优柔寡断和只想成全自己立场的自私。不过秦玦说她在这段感情中太过冷静,倒也不算错。
她可以因为知道他和林菁菲交往就放弃婚约出国,后来的交往中,她的付出也并不是因为爱这个男人爱到昏头,而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一个愿意在任何事情上付出努力,达成期望结果的人。
本质上,她也有自己的自私,因为她不愿在任何人面前全身心的交付自己,时刻保持着那份冷静。
她付出过努力,给过秦玦机会。对于结束这段感情的决定,没有任何遗憾。而秦玦单方面的后悔,她没有义务成全。
——秦玦,收起你所谓的深情和狼狈,我不需要,也不想看。
这句话像是轰然而来的巨石,砸碎了秦玦心底仅存的希冀,她是真的想要舍弃他。
苦涩汹涌的情绪疯狂叫嚣着,他想去反驳阮芷音的话,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自己是真的爱她。
可心里所有的反驳,在对上她冷漠的眼神时,都瞬间变得苍白而无力。
秦玦双眼猩红,绷紧了牙关,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情绪波动,却徒劳无获。
心里升起无边的颓丧,像是坠入了漆黑的深海,令人窒息的海水裹挟着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的感知。
凌厉的拳风袭来,尚未来得及反应,秦玦就已身形踉跄地被人撂倒在地,薄削的嘴角渗出抹血迹。
程越霖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袖口,伸手拉过阮芷音,神情是结了冰的冷峻。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半倒在地的人,语含讥讽:“秦玦,想当小三撬别人墙角也得考虑清楚。再让我发现一次,我不介意帮秦志泽好好出些主意。”
“小三?”秦玦缓缓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蹙眉回视,“程越霖,你才是迟到的那一个。”
气氛陷入无声的僵持。
阮芷音指尖微蜷,看到程越霖过来,她其实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见秦玦居然还不依不饶地想要激怒程越霖,她连忙拉住男人胳膊,低声道:“我们走吧,别理他。”
外面的宴会还在进行,这幅情形闹大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至于程越霖刚才的话,阮芷音不希望因为自己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秦玦的破事给他带去更多非议。
话落,见男人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脚步纹丝不动。
阮芷音叹了口气,又道:“阿霖,我知道你架打得厉害,但要是伤到手,还得送你去医院,没有必要。”
他如果觉得自己和秦玦在这碰到伤了他的颜面,自己现在这话够给他面子了吧。
程越霖的情绪像是被她的话牵动,挑了挑眉,深邃似谭的眸子望来,总算轻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揽过了她。
两人紧接着转身离去。
唯有秦玦身影落寞地站在原地,寂静的走廊彻底没了声响。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门口,有个人小心谨慎地探出了头,正是躲在男厕所许久的汪鑫。
他才刚上完厕所,现在却被这场狗血大戏憋得又想回去蹲个坑,掏出手机跟别人分享下刚刚听到的一切。
不过考虑到程越霖太不好惹,汪鑫还是轻咳一声,慢慢走了出来。
路过秦玦时,他喟叹一声,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秦少爷,听我句劝。这失恋呢,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你要是跑去当小三,那可就是人品有问题了,何况阮芷音她还瞧不上你。”
“程越霖现在是她老公,你这连前夫都没当过的,纠缠人家算什么事儿啊?”
秦玦:“……”
——
程越霖和阮芷音从严家的宴会出来,坐上了候在门口的宾利。
有了秦玦这个插曲,两人自然不好再待下去了。
阮芷音给顾琳琅发了个消息,就跟着程越霖一道告辞离去。
宽阔的车厢满是谧静。
程越霖调了调座位,阖目躺在后座,面色平淡,骨节分明的手自然搭在胸前。
他从上车后便没有说话。
车窗外,夜灯的霓虹光影在他俊朗的轮廓掠过,阮芷音侧头看他,能闻到男人身上微甜的淡淡酒气。
她想到程越霖刚才在一群人中游刃有余,自如地应对着周围的聚谈,和自己印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样。
顾琳琅也说,她眼中的程越霖,并不能和阮芷音的描述中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重合。
摸不准男人现在的心情,思虑片刻,阮芷音自顾自地开了口——
“你说我眼光不好,其实也没说错。”
男人掀了掀眼皮,眼神散漫地瞧了她一眼,似是对她后面的话勉强勾起了点兴趣。
车子驶过商业区,阮芷音凝视着车窗外灯红酒绿的热闹夜景,回想起自己在美国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高中时,秦玦帮了她不少,她确实对秦玦有过少女的心动。
但当她得知秦玦和林菁菲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真的放下了秦玦。
后来秦玦到了美国。
他追求她的那一年中,周围人都说她两点一线的生活太枯燥,劝她尝试恋爱,但阮芷音并没有想过接受秦玦。
直到收到院长的那块玉佛。
院长妈妈是上了年纪的人,在某些事上还是有些迷信。
她觉得戴玉能够避灾,所以即使积蓄不多,也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每人戴上了一块玉。
女孩的是玉佛,男孩的是观音。种水不算好,却是她的拳拳心意。
平安夜前夕,她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爷爷告诉她,院长去世了。
自从她回了阮家,陈院长虽然没拒绝她执意给孤儿院的资助,却也严肃地劝说她,不要再回去。
离开了孤儿院,就要过上新的生活。
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人总会不停的面对分别。
阮芷音这么安慰自己,却还是因为院长的离开哀恸,只是她并未表现出来。
圣诞节那天,导师让她去家里吃饭。
回宿舍的路上,家家户户亮着灯庆祝节日,她却觉得眼前的场景,渐渐将她和从前的那个自己割裂开来。
恍惚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院长妈妈寄来的玉佛,而包裹的寄出时间,是院长去世前的一个月。
孤儿院的人告诉她,有个男孩打电话过去问了院长玉佛的事,后来还托人把院长送去了医院。
院长走得很安详,没有什么遗憾。
玉佛的事阮芷音只跟秦玦提起过,他曾因此送过自己一块十分相似的玉佛。
秦玦再去找她的时候,是元旦那天。阮芷音谢过他玉佛的事,又在那一刻,接受了秦玦的表白。
车子路过拥堵的十字路口,几道响亮的鸣笛声骤然传来。
阮芷音叹口气,从思绪中回神。
她纤柔细腻的手轻托着腮,转头笑了笑:“程越霖,你知道我小时候住在孤儿院吧。”
“嗯。”男人视线瞥来。
“我们的院长人很好,她去世之前,秦玦托院长给我寄了份礼物,那会儿我觉得,这份心意很珍贵。”
所以终究被触动,接受了秦玦。
阮芷音觉得,愿意费尽心思对她好的人,她也想回应对方。
然而现在看来,确实——
“可能,真的是眼光不好。”
“是什么礼物?”
程越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阮芷音淡淡敛眸:“一块玉佛。”
男人陷入缄默,像是有些疲惫,那只净白的手掌缓缓遮住了眼睛。
停了好一会儿。
“如果没有那个玉佛,你不会跟秦玦在一起?”
阮芷音愣怔一瞬,沉吟几秒,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确实是这件事让我下定了决心。”
没有玉佛的事,或许也会有其他的事。那时秦玦费尽心思追她,用她那位华裔室友的话来说就是,那些浪漫满足了很多女人的幻想。
而且,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见男人又开始沉默不语,阮芷音秀眉微蹙,关切道:“你怎么了?身体难受?”
他刚刚应该喝了不少的酒。
“有点吧。”程越霖放下覆在额间的手掌,眼睑微耷,“不过,现在没事了。”
片晌,阮芷音听到他散漫的哂笑。
“阮嘤嘤,我说错了。”程越霖侧身看她,微翘的桃花眼似醉非醉,含着笑意,“你的眼光,其实很不错,所以不必——”
“妄自菲薄。”
第26章
阮芷音不明白程越霖为什么突然夸她,想了想,许是因为见自己心情不太好,所以才试图‘安慰’。
我的新郎逃婚了 第32节
只是被他安慰,也真是少见。
对上他散漫含笑的眼神,阮芷音啼笑皆非,笑着点了点头,回了句:“承你吉言,希望以后我的眼光能好一点。”
缓了片晌,她又想到刚刚的一幕,凝眉道:“好像每次我碰到秦玦,你都来的很快。”
男人淡淡瞥她一眼,语调云淡风轻,“是么?”
而后意有所指地道了句:“总得看的紧些,才不会误入歧途。”
阮芷音微哽,觉得他是在暗喻自己今天又被秦玦缠上,不如他在这种场合中‘以身作则’的表现。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放心,只要没有离婚,我也不会让你丢脸面的。”
秦玦会出现,她也没有想到。
不过今天过后,想必他也该死心了。
车子稳稳停在别墅门口。
两人开门下车。
程越霖的脚步不疾不徐,走在前面。
缓缓摁开别墅的指纹锁后,他身形略顿,揉了揉眉心。
“阮嘤嘤。”
“嗯?”
“扶我一下。”
声音有些迟钝。
借着门檐上方光线柔和的门灯,阮芷音抬眸看他。
男人半耷的眼睑因为酒意染了抹淡淡的胭色,醉眸微醺,高大的身躯盖去半数光亮,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头晕,程越霖现在神情混沌,居然让阮芷音品出了几分与他平日完全不搭的乖巧。
觉得他这眼眸涣散,安安静静的样子颇为顺眼,阮芷音笑了笑,伸手扶过程越霖的手臂,搭在肩头。
淡淡的酒气萦绕在鼻尖,侧首间,她看到男人碎发细碎散落在额前,在俊朗的轮廓遮出了阴影。
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把人扶上楼。
可到了卧室门口,对方却迟迟没有伸手解锁开门。
“程越霖?”
阮芷音转头,发现他这会儿轻阖双眼,呼吸舒缓,居然已经……半睡了过去。
好在别墅指纹锁的权限是通用的,阮芷音摇了摇头,打开房门。
一分钟后,总算把有些沉重的男人投到了那张宽阔柔软的床上。
正要起身离去,视线又忽而停落在程越霖那张沉静的面容。
男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不开口时,倒显得多了几分可爱。
可即便在睡梦时,挺直的眉宇间也有道浅浅的沟壑,像是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回想起琳琅的那番话,阮芷音鬼使神差地,伸出白皙纤细的指节,轻轻抚平了他微凝的眉峰。
院长总说,这样就可以做个好梦。
——
严家的宴会后,程越霖紧接着便去了国外出差,周末才能赶回,北城项目的剪彩仪式最后定在了月底。
不过阮芷音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忙着将项目的设计规划投给政府规划部门过审,又让项彬跑了几趟环保局去批环保意见书。
政府那边的流程审核慢,有时还会推诿扯皮。但程越霖出差前帮她跟规划局的人打过招呼,对方看在他的面子上,审批得倒是很快。
当然,该走的流程还是不会少。
时间眨眼到了周五,阮芷音和康雨在规划局待了大半天,总算拿到了审批好的规划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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