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惋离
认清眼前的局势之後,秦朗疏心中反而更加清明,心道既如此,不如就豁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就算不指望拼出个一线生机,只要自己尽了全力,那败下阵来亦是自己技不如人,即便死了也能少点後悔!想到此,他便收起了守势,一连几招以攻代守,招招皆是致命杀手,一时之间倒也让那人应接不暇。
二人再短兵相接了十几招之後,秦朗疏的身上已拉出两道又长又深的伤口,细小的伤痕更是不计其数,其中对方碰到他的次数却十分有限,其余皆是那“红莲劫焰”的霸道剑气所伤。眼见双方实力愈发悬殊,秦朗疏却越战越勇,忽然刺出一招“白蛇出洞”,欺身向前一剑,几乎要投身进那密不透风的剑光中!那“红莲劫焰”的剑气闪烁,瞬间又在他周身留下了几道伤口。
秦朗疏却依旧不变招,手持剑稳稳的向前送去,可就在此时,只听“铛”的一声,他的剑尖竟被那“红莲劫焰”硬生生的削下一截,落在了地上……
眼见大势已去,秦朗疏却仍不愿坐以待毙,正待以双掌的血r之躯去接那剑时,忽闻脑後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转眼之间就见一柄长鞭从自己身後飞来,鞭梢向那马脸持剑的手腕卷去。
那马脸见势匆忙收手,秦朗疏便趁此机会急忙弃剑,使出一招“双风贯耳”,双掌拍向马脸的两边太阳x。可正当马脸终於转攻为守,落了下风时,那持鞭人却又收了招,转而向那拍著手远远观战的男人攻去,──原来他方才只是为秦朗疏暂时击退眼前的强敌,而他真正的目标,乃是那始终站在一旁的早衰美人!
秦朗疏不知他为何舍近求远,却听那拍收观战之人忽然轻笑道:“闻人相公,好久不见哩!你竟追我追到这里来了麽?”那狎昵的口气让人遍体生寒。
而那被他轻薄之人更是怒火万丈,转眼之间已向他挥出了六七鞭。可那观战之人却仍旧不出手,只是一味闪避,转眼已远远离开了那树下,越发接近了秦朗疏和那马脸的战圈。忽然,秦朗疏见那早衰美人双手齐挥,手指间银光闪动,连忙向那持鞭之人大呼道:“小心暗器!”
还不待他说完,那青衣的持鞭人竟已再次飞到他眼前,秦朗疏只听他低声对自己道:“闭气!”下一个瞬间,周身便笼罩在一片白蒙蒙的烟雾之中。
秦朗疏隐约见那青衣人挡在自己身前,双手衣袖一挥一拢,将那烟雾中的点点银光尽数挥落,心中的顿时涌起了无限的敬佩和羞愧之情。要知他此时已经认出,这青衣人正是昨日那盲眼侠客,此刻他不仅想铲除那两个邪魔外道,还挺身为自己挡下毒烟暗器,而自己之前竟还怀疑他与魔教有关,岂不是应了那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待烟雾渐渐散去,秦朗疏忽听得耳边响起方才那观战之人的娇声:“闻人相公,还有那位英俊的小相公,我们两人还有些事要办,莫要怪我们失礼先行一步啦!”但四下看时,却再也不见那二人的身影。
秦朗疏才道,原来那始终袖手旁观的不男不女之人,内力竟已深厚至此,竟能使出这“传音入密”的绝顶内功!
再一抬头,秦朗疏只见那盲眼侠客苍白的面上透著些不正常的红晕,满脸尽是悲愤之情,持鞭的右手青筋gg爆出,那情形,简直像是要走火入魔一般。
秦朗疏大惊,正欲上前唤他时,却发现自己方才虽极小心,却怕是仍吸了点毒烟进去,x口阵阵发涨发热,似有一口鲜血哽在喉头,就连目光亦有些模糊。
待他慢慢缓过来些许时,那持鞭之人面上亦回复正常,秦朗疏连忙上前跪拜道:“这位前辈,救命之恩秦朗疏无以为报……”
“秦朗疏……?”持鞭人看不见他的动作,依旧面朝前方,低喃道。
秦朗疏见他显然是已忘了自己,忙再次介绍自己道:“晚辈铁剑门下第六代弟子秦朗疏。今日得前辈救命之恩,反碍著前辈诛杀那魔教之徒,心中深感愧疚!因此前辈今後若有何事吩咐,秦朗疏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了他的话,那人却不作答,只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药瓶扔下,方冷冷道:“还是莫要说大话了!你满身伤口皆沾上毒烟,此刻虽还好,一个时辰之後你若还能说出这话,我倒要赞你一声好汉!”言语之间,已现轻蔑之意。
“前辈,你怎知……”秦朗疏毫不著恼,正要发问时,再一想原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那人已无需看,一闻便知自己受了伤,便继续道,“多谢前辈!晚辈今日还有些事,前辈能否留下姓名,待晚辈办完了手中急事,再登门道谢,为前辈效犬马之劳!”──秦朗疏心中记挂的,自然是方才那二人口中的“老猴儿”追杀梁慕宇之事。
可那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皱眉道:“办事?你还想办事麽?中了这烟,饶是你功夫不差,少不得亦要在床上躺上一两日,你还是趁著这个时辰快些进城找个客栈歇上几日,留得你这条小命在方是正经!”
“这……”秦朗疏迟疑著,继而坚定道,“前辈,恕难从命!”
见他如此坚持,那人亦不多言,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却只听秦朗疏仍在身後追问道:“前辈,敢问高姓大名?”
“带罪之名,不足挂齿。小娃儿,我们後会有期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朗疏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方才听见这句中气十足的话传入自己耳中,同样是用得“传音入密”的功夫。与方才那美人不同的是,待那人语毕之後好久,秦朗疏仍觉耳边有如蜂鸣般发出嗡嗡之声,才道原来那人的内功比之方才的美人不知要强出多少!
自此,秦朗疏对那盲眼侠客除了感激,又平添上更多的敬佩,只是他的内力尚达不到如此浑厚的地步,只能在心中暗暗回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前辈的恩情秦朗疏永世难忘!前辈,我们後会有期罢!”
十八、
五内俱焚。
自练武以来,秦朗疏并非不曾受过内伤,只是这中毒的感觉,来势却比普通的内伤来势更为汹涌,且有如潮水般时近时退,毫无规律可循。那位盲眼前辈所给的解药虽能将症状减轻些许,但此刻他最需要的,还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调息,引导体内的真气将肆虐的毒素压制。──只是,他已没有时间了!
见识到那两个邪魔外道之人的武功之後,秦朗疏可想而知他们口中的“老猴儿”绝不可能是个泛泛之辈,而更令他担心的是,以这群人的行事作风,梁慕宇若是落到他们手里,指不定要受到何种折磨……
原来自己之前为了不让他跟随,而假意对他冷眼相看,竟在无意中是害了他麽?
秦朗疏只要想到这个,心脏便好似被人捏紧了般,就连中毒所带来的苦楚都不及其万一。
可是回到昨日歇息的客栈,顺著掌柜的所指的方向行了几乎一天一夜,秦朗疏仍不见梁慕宇的身影。虽然秦朗疏亦知梁慕宇的坐骑神骏非常,但他原道梁慕宇就算全速赶路,夜里总是要停下来歇息的,自己若是日夜兼程,必能在一天之内追上他。哪知一天已过,不要说追上,即便是方才路过的小镇,亦没有一家酒家客栈有人见过梁慕宇那样的过路人。──要知梁慕宇衣著行止皆是一副富家公子气派,这样一个人若是出现在那弹丸之地的小镇上,想要不被人注意,除非是他刻意隐藏行迹,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秦朗疏哪里想到,梁慕宇为他的冷漠所伤,心中苦痛无处排解,此刻的一门心思,只是想早日回梁家去。因此二人分手之後,他亦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往家跑,只在实在撑不住时,才在道旁随意找块空地歇上一时半刻。因此秦朗疏此番去追他,简直就像两匹坐骑赛跑一般,又如何能让他轻易追上?
但秦朗疏心道现如今折返回去更不知要往何处寻,不如就顺著这条路继续走下去,这麽想著,便依旧策马向著西南一路狂奔。只是一天一夜不曾休息,体内毒素便趁著他身体极度疲惫之机大肆活跃起来,虽是阵阵发作,可发作时几乎令人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身上似有千万虫蚁啃噬般,令秦朗疏苦不堪言,只能机械的夹紧马腹向前飞奔。
最近一次发作,秦朗疏几乎抓不紧缰绳,竟差一点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硬生生的往地上吐了两口血後,秦朗疏心中却叹道:“小宇,若说我之前害你受了万般委屈,现如今亦为你忍受这些苦楚,总该也算够了罢!”
好在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秦朗疏策马狂奔了两天两夜之後,终於见到了前方一个骑著白马的白衣身影,──正是那梁慕宇垂头丧气的骑著他的小白马,正恹恹的一路走著。
见到心心念念之人,秦朗疏心中一喜,慌忙欲提气喊住他,可这一下他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里空空落落的,竟是一点真气也无!猜到此乃之前所中之毒的毒x霸道,秦朗疏倒也没有太过惊惶,仍旧扯著嗓子叫道:“小宇,你且慢走!”
这一声之後,只见前面那白色的身影在马上一晃,好容易坐定了,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踱。
原来梁慕宇隐约听见了秦朗疏这一声,心中先是又惊又喜,可马上又在心中对自己骂道:“你莫要傻了!难道这个时候还指望他回心转意不成?”骂完又轻轻叹道:“只是想不到他在我心中的位置竟是如此之重,已分别了两日,耳边却还能听见他的声音,我虽没有亲大哥,但便是亲大哥,我想也未必会亲到如此地步罢……”
可方想到此,梁慕宇却听耳边又响起一声呼唤,比之方才那声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这回他却道:“这是最後一次了!若这次回头还见不著他,那下次便是天王老子喊我,我亦是不会回头的了!”一边想著,一边便缓缓的回过头去,心中紧张,有如擂鼓一般。
“秦大哥!”
梁慕宇怎会想到,他和秦朗疏的重逢来得如此迅速,可这重逢带给他的心情,却并非是喜悦,而是巨大的震撼和惊惶!──只因他一回头见到的秦朗疏,双目赤红,头发微散,面容憔悴不堪,仅过了短短两天,那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容,却连双颊都有些凹陷下去了!
看见那高大的身形在马背上剧烈的晃动了两下,梁慕宇连忙从自己的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过去,落到秦朗疏身後扶著他的腰,急问道:“秦大哥,你可是生病了?还是受了伤?怎地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秦朗疏心中苦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孩子,嘴上却匆忙回道:“小宇,你这两日一路行来,可有发现什麽异样之处?”
梁慕宇皱眉道:“异样之处?并没有什麽异样之处……”继而又紧张道:“秦大哥,莫说我了,你这个样子,可得赶快找个地方歇息,你……”
“小宇,”秦朗疏却打断他道,“你听我说,那日在松禺镇我果然错怪了你,那c纵僵尸之人果然与你无关!不仅如此,只因你识破了他的诡计,他现在还要追杀你呐!”
“他?”梁慕宇疑惑道,“秦大哥,你已查明他是何人了吗?”
秦朗疏摇头道:“还未到那一步,只是我已确知此事与你无关,那日是我糊涂,错怪了你,对不住了!”
秦朗疏一边说,一边扭过头,语气诚恳的对梁慕宇道歉,比他的语气更为诚恳的,是他那双真挚的眼睛,让人仿佛能一眼望进他心里去,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梁慕宇心中一暖,却在霎时间变得脸色苍白,惊叫道:“秦大哥!你莫要说了!你……你莫要说话了!”
原来秦朗疏此刻见到梁慕宇,将心中的话向对方倾吐完毕,j神甫一放松下来,忽觉身上那股邪火快速的在四肢百骸到处乱窜,继而狠狠的一齐撞在心口上,一个承受不住,竟一下从嘴里呕出好几口血来!
梁慕宇此刻方知,身前这人为了提醒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竟是拼著一身x命向自己赶来,心中顿时又是感动又是心痛。只是此刻秦朗疏的身体已是摇摇欲坠,容不得自己伤春悲秋,於是梁慕宇只能硬生生将满腹衷肠吞回肚子里,从身後搂紧他的腰,双腿一夹马腹,向最近的小镇疾驰而去……
十九、
“秦大哥……秦大哥……”
秦朗疏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唤他,无奈眼皮沈重,挣扎不开,只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闷闷的呻吟,似要让唤他的人多少放心一些。
“秦大哥,你还是热麽?……方才你说要喝水……”
那人却还在焦急的唤著,随著那人的声音,秦朗疏感到一条柔软的手巾沾著些冰凉的y体,轻柔的在他脸上,身上擦拭著,令人说不出的舒爽。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秦朗疏鼻间的呻吟却因这两日来首次感到的清凉,十分坦率的甜腻起来。好在他没有睁开眼睛,否则他肯定没法错过帮他擦身那人脸上突然浮起的可疑红晕,──简直就像是在害羞一般……
“秦大哥,这样你舒服麽?”梁慕宇暂时结束了手中的工作,下意识的m了m自己发红发烫的脸颊,若非知道秦朗疏是中了毒,他几乎就要怀疑这热度是对方传染给自己的哩!
见秦朗疏始终紧蹙的眉终於微微的舒展开,梁慕宇一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边伸出手指轻抚他已有些干裂的嘴唇,犹犹豫豫,忽然叹了一声,道:“秦大哥,得罪了!”
沸腾的脑浆虽已渐渐冷却下来,秦朗疏却还是要花上好一阵子思索他这三个字的具体意味,可他的思考还未有结果,便先感到一双冰凉而柔软的嘴唇重重贴上了自己的。灵巧的舌头带著丝丝湿而凉的触感在自己干燥脱皮的唇上一遍一遍的安抚,令人不由得想要向对方索取更多……
秦朗疏微张开嘴,果然有一股清流从紧贴著的那双唇里渡了过来,他贪婪的吮吸,可是那股清流断得那样快!
秦朗疏不满的再次用力对著那带来清流的柔软源头吸了吸,却再吸不出一滴冰凉的水,反而是一条又热又软的舌头,在忍耐了许久之後,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
热上加热,秦朗疏说不出有多难过,只得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却一下子撞见对面少年那双又是慌乱,又是内疚的目光里。
“秦大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我以为……”
见了眼前的情形,把记忆中前一瞬间的“梦境”在脑子里转了两圈,秦朗疏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脑浆一下子又滚烫起来,他慌忙摇著头道:“小宇,你……你千万莫要如此说!是我方才意识不清,先冒犯了你!”
“不!”梁慕宇的眼里不知何时已有银光闪烁,“秦大哥,你……你正病著,我……我这简直是连禽兽都不如了!……秦大哥,你可好些了?”可算是想起了正经事,梁慕宇的脸红了又白,手脚并用的爬上前来,关切的询问。
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秦朗疏在对方终於放心的叹息中,抬起头四下观察著周围的环境。
原来他们此刻正身处在一个狭窄的山洞里,洞口虽低,但洞内却还算是别有一方小小天地。洞外似已是深夜,隐约可见月光满满的铺了一地,却只有丝丝缕缕照进这方狭小的天地之间。
秦朗疏就借著那点月光再看那趴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突然发现这前日还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此刻身上的衣服竟已被撕得破破烂烂,好似街头的小乞丐一般。他正要发问,却马上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早已被许多白色的绷带好好的包扎过了,而那盲眼侠客所赠的装药小瓶空空如也的扔在一旁,再看那白色的绷带,不是从梁慕宇那身白色锦袍上撕下的,又是从何而来?
“秦大哥,方才情况紧急,我担心你支撑不住,才出此下策,让你在这暂且安歇……”见秦朗疏眉头微锁,似有些无奈,梁慕宇还道他嫌此处简陋,慌忙解释道。
秦朗疏却慢慢露出个笑来,道:“你以为我是你这公子哥儿麽?这种地方我在外行走时,早就住过不少次了,──只是可惜了你这身衣服……”
他话音未了,梁慕宇已打断他道:“秦大哥,你又取笑我!我本是江湖儿女,自当如你一般不拘小节!更何况你身负重伤,却还要来通知我那c纵尸体的魔头之事,你对我的大恩,别说是区区一件衣服,就是……就是……”说到此,已语带哽咽,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好啦!你看我不是已没事了麽?”秦朗疏仍有些吃力的抬起手,m了m梁慕宇已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强自笑道,“再说你既自称江湖儿女,又岂能整日哭哭啼啼,若是让其他江湖人看见了,岂不要让人取笑了去?”
“我……我才没哭呢!”听他这麽一说,梁慕宇慌忙把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坚定道。
秦朗疏却不知,他这话其实并非强撑撒谎,──至少自他倒下以来,梁慕宇一心照料他,又是为他运功助力,又是为他擦身降温,竟是比平日里更要冷静万分,真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只是现在见他伤势渐愈,少年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这下方知承受不住。回忆起秦朗疏为了自己所受的苦楚,梁慕宇更是觉得自己心中的苦痛竟比感同身受还要难以忍受,叫他怎麽能不掉下泪来!
他那强忍眼泪的样子是那样惹人怜爱,秦朗疏看了,顿觉心中无比柔软,忙像小时候在铁剑门中安慰那些被师父们责骂的师弟师妹般,大手一伸将他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嗳,我说笑的,这样旁人便看不到了!”语气之温柔,简直前所未闻。
不知为何,感受著这弥足珍贵的柔情,梁慕宇心中酸楚比之前更甚,一时竟鼻酸难忍,终於“哇”的一声,在秦朗疏怀中大哭起来……
在这窄小却不逼仄的空间中,娇小的少年安静的伏在高大青年的身上,双肩时时轻微的颤抖,而青年有规律的安抚著少年的头发,眼睛半开半阖,脸上略带疲倦,却无比安详……这样一幅美好的图景,却被山洞外一声y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
“嘿嘿嘿,小娃儿,可算是给我老侯找著你了哩!啧,这洞口可窄……小娃儿,你快快自己出来,让老侯我快快砍死你!”
这声音有如一道惊雷,令洞中的二人几乎腾身而起,相视的双眼中既是惊惶,又是恐惧,──要知道,秦朗疏现在不仅身负重伤,内力更是只剩不到三成,而梁慕宇的武功比之秦朗疏都差上一大截,更遑论对付这武功高强的老魔头!
而那声音却仿佛还要加深他们的恐惧般,仍在继续道:“怎麽,听声音洞里还有人陪著你?好哇好哇!小娃儿,你莫怕,你俩一起出来,老侯我一定连她也杀了!嘿嘿嘿,有她在黄泉路上给你做个伴,让你做个风流快活鬼,倒是便宜你了哇!”
二十、
随著洞外那老魔头张狂的笑声,一大片黑色的影子慢慢的遮住了洞口空地上那片银色的月光。忽然,那黑影在洞外两尺的地方定住了。
洞口低矮,虽能看见影子却仍见不到那魔头本人,洞中二人只听他道:“咦。小娃儿,你们不出来麽?那老侯我可坐在这儿等著了!咳……老侯我有酒有r有时间,且不著急哩!”说完那影子往下一沈,那魔头竟似真的在洞口前坐下了,随即还掏出腰间的酒囊,大声的咂了一口。
见那魔头似真的有将他们困死在洞中的打算,秦朗疏心道若这样久耗下去,只能将他二人的体力拖得更为虚弱。想到这里,他心一横,便伸手去m腰间的佩剑,却突然惊觉自己的宝剑已在与之前的马脸剑客对战之时被对方削掉了剑尖,变为一件只能砍劈,不能突刺的奇怪兵器。
他的手中沁出了冷汗,缓缓开口低声道:“小宇,我想……”
“秦大哥,你若是想让我一人独自逃走,那可不必说了!”他话未出口,梁慕宇已猜中了他的心思,不知为何,那回答的声音格外冷硬。
“小宇,我此刻内力尚剩不到三成……”
“秦大哥!”梁慕宇的声音忽然转为怒喝,秦朗疏毫无防备,竟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却听他突然放软了口气轻声却坚定的道,“秦大哥,你先莫要吵我,我正在想办法。”
说完,一只热乎乎的手向他伸来,握住他空著的那只手,抓得紧紧的,用力的捏了捏。
秦朗疏被他传递过来的温暖气息弄得愣怔了片刻,方觉得不妥,欲抽回手来,忽闻梁慕宇低语道:“秦大哥,你且让我握一会儿……”接著,他深吸一口气,朗声朝洞外道:“这位前辈,敢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那老魔头y笑道:“嘿嘿嘿,小娃儿,反正你也要死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我问你,那天在松禺镇外,可是你带著另外两个小混蛋杀了我新养的那几个娃娃?”
梁慕宇诚恳的回道:“这……我原不知那些……那些娃娃是老前辈养的,因此方才错手……嗳,我在此先给老前辈赔个不是!”
那老魔头却啐道:“呸!我老侯这辈子没啥本事,就是得了个‘c尸人’老侯的外号,这每年不说被我杀死的,光是被我那些娃娃吓死的,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号人了!现如今,竟让你一个小娃儿看透了老侯我这点功夫,你说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将我老侯的颜面置於何地?”
听他如此说,梁慕宇突然轻笑一声,道:“前辈,你莫不是因为我这小娃儿看破了你的那点小伎俩,所以恼羞成怒,便要杀了我罢?”
此话一出,秦朗疏心中一凛,心道难道这孩子是故意要激怒那魔头不成?再一看梁慕宇虽面上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可他握住自己的手,已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便知他心知虽已有了计量,这计量却是冒著极大的风险!
秦朗疏心如明镜,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学著他方才的样子轻轻捏了捏,好似在说:“你便放手一搏罢!最差不过你我今日便一起死在这里了!”两人心意相通,梁慕宇被他这一捏,那微微抖个不停的小手,竟立时安定下来。
果不其然,那老魔头听了这话之後勃然大怒,突然站起身来,又向前迈出两步,声音y恻恻的道:“小娃儿,你好哇!你竟瞧不起我老侯麽!”
见他似要冲进洞来,两人不禁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但牵著的手还是紧紧的握在一起,分明是下定决心要同生共死了。但那老魔头却又突然伫足,停在那里喝了口酒道:“小娃儿,看来你是不知我老侯的厉害了,这下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能让你们就这麽痛快死了……”说完,他好似真的开始思考一般,微微沈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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