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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梦溪石
摊主一笑“图个乐子,只要公子说对意思,自然就可以拿走。”
朱翊钧挑眉,连说几个,老板却都说错,旁边有看热闹,也凑过来出主意,有说双字,也有说从字,还有说什么举案齐眉,比翼双飞,摊主可劲儿摇头。
朱翊钧疑心这摊主坑钱,正想花点钱把梳子买下来算,旁边赵肃却道“我也想到一句。”
“公子请说。”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赵肃笑道“我说得可对”
“看来公子是有缘人。”摊主愁眉苦脸地从梳子旁边綉袋里拿出答案,上面写可不正是那十个字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梳子到手,赵肃递给朱翊钧“虽是不值什么钱,可胜在样式别致,还请您笑纳。”
朱翊钧一愣“你不送给尊夫人”
“她远在福建呢,若陛下不要”赵肃刚要缩手,却被他一把夺过去。
“谁说我不要”朱翊钧笑吟吟地翻来覆去把玩,“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样式好,寓意更好,这礼物我会好好保存,将来”
他声音越发低些,赵肃听不清楚,微微侧身偏过头,边问道“将来什么”
两人离得极近,这一动作,让脸正好与对方近在咫尺嘴唇擦过。
双方齐齐怔住。
92
92、第章
皇帝是男,不小心碰一下,总不算犯上轻薄吧
赵肃咳一声,若无其事“可累到前面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吧。”
说罢当先往前面走去。
朱翊钧也反应过来,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却不住告诫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外露,于是脸部表情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幸好赵肃一直在前面走,没有回头看。
两边酒楼食肆早已坐得满满,二人索性便去路边馄饨摊子。
此刻将近亥时,人却丝毫没有减少,就连这摊子也难得找出一两张没人桌子,赵肃本想换地方,朱翊钧倒是不介意,扯着他找两个位置就坐下来。
侍卫们则各自分散,在不远处放风戒备。
同桌还有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对父子,见赵肃二人,倒挺热情地打招呼。
“二位这是兄弟俩出来玩耍吧”老大爷问。
“是啊,”朱翊钧听对方以为他们是兄弟,心里高兴,也攀谈起来,“你们是京城人士”
老人憨厚一笑“不是,我们住宛平那边,过年进城来瞧瞧热闹,顺道给家里娘们买点东西。”
旁边青年插嘴“若不是住地方被夺去,现在我们也是京里人”
“三郎,大过年,别说这些话”老人制止他。
青年不甘不愿地住嘴。
几人本是萍水相逢,别人事情,朱翊钧没兴趣知道,便没再追问,反倒是赵肃出声“你们原来住哪儿”
青年道“鸣玉坊那附近。”
赵肃笑道“巧,我也离那不远,我还记得附近有家面馆,手艺不错,可惜后来好似关门。”
老人吃惊“哎呀,原来是老主顾,那家面馆正是我们家开,从我家高祖那辈就传下来,原本确是生意不错,可惜哎”
“可惜什么”
老人摇头没说话,青年却按捺不住。
“后来来一帮子宫里贵人,说看中隔壁铺子,要连我们这间一并买下来,用来开皇店,我们不肯卖,他们就带人把我们强行赶出去,又逼我们交出地契。”
所谓皇店,就是宫里太监以皇帝名义开私人店铺,这是皇帝增加自家小银库收入一种方式。照理说这些收入自然是要上缴内库,但是皇帝毕竟不可能出宫查看,这些事情都交给身旁太监一手包办,于是问题就来,有利用皇帝名义狐假虎威,私开店铺,中饱私囊,也有扣下收入,只上缴一小部分。最惨是,皇帝自己得好处不多,却还落得个坏名声,替那些太监们背黑锅,但因为这种铺子,毕竟能给皇帝自己带来收入,所以历经正德、嘉靖、隆庆,都不曾禁绝,反而愈演愈烈。
除此之外,还有官店、卫店、绅店等等,有些与朝中大臣有联系,有些则是皇亲国戚、勋贵公爵所开,如英国公这样,也在背后操纵不少店铺,还有些则是锦衣卫或东厂开。这种联系和操纵,绝不仅仅是从中牟利,而是几乎垄断某一行业,让其他同行业普通商人根本没有办法再生存下去,要么依附大树,要么被赶尽杀绝。
当时赵暖开店,如果毫无背景关系,自然不可能在京城里立足,所以其中未尝没有赵肃帮忙打通关节,大开方便之门缘故,但是赵肃很清楚,今天他可以利用权力让其他人不敢模仿,但改天如果一个权力比他更大人,如张居正,他就完全没有办法。所以一门生意想要赚钱,需要是不断强大自己,远远把别人抛在后面,而不是一味去压制别人。而一个行业长久垄断,对于整个国家经济也没有任何好处。此时朝廷,远远没有宏观调控这种意识。
所以在效仿五味斋经营方式店铺纷纷开设时,赵肃并没有利用他权势去取缔,反而乐见其成,在他开导和说服下,赵暖也不再纠结于此,反倒积极计划开拓出新商路。
但是话说回来,赵肃有这种意识,并不代表别人也有,皇店、官店危害甚大,不仅百姓店铺在于被强夺,就连过往商旅,甚至普通官员,也要受盘剥。官税之外,还要被收私税,层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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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压得老百姓弯不起腰。
这些弊害,不是没人弹劾过,但是因为这些店铺来头太大,背景太深,以至于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之,一直到明朝灭亡,也没有得到解决。
朱翊钧闻言,脸色沉下来“宫里贵人姓甚名谁”
青年奇怪地看他一眼“这哪里是我们能够打听,反正他们都是给皇帝老爷办事,也无甚差别。”
差别可就大,老子压根就没见过那些进账,还要给人背黑锅
朱翊钧面黑如锅底,一想到这些人利用自己名义在外头胡作非为,气就不打一处来。
赵肃用手肘碰碰他,朱翊钧深吸口气,问“那他们一个铜板也没有给你们吗”
老人苦笑“给,给一贯钱,还不够在京郊买块地,人家是官家大老爷,我们只能认,这才举家迁到宛平,哎,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青年扯扯他袖子“爹,别说,时辰不早,咱们也该回去,娘和妹子该等急。”
老人点点头,起身。
“二位慢慢吃,那咱这就先告辞。”
赵肃和朱翊钧也还礼“慢走。”
等人走远,朱翊钧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半晌,缓缓道“皇店要禁,那起子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狗奴才,也不能放过。”
赵肃道“禁皇店不难,左右是以陛下名义开,但官店、卫店、绅店呢”
朱翊钧一愣,拳头慢慢攥紧。
他说得没错,很多店铺,背后都有朝廷大臣影子,这其中,有外戚、勋旧、京官,他可以一口气下令都关,却不能不顾那些错综复杂关系。
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容易,朱翊钧忽然感到一股深深无力和疲惫。
收紧拳头被手掌覆上,干燥而温暖。
“陛下勿急,天无绝人之路,总有解决法子。”
赵肃笑容从容不迫,自有种安抚人心力量,似乎天大事情,也没见他慌张过。
朱翊钧叹口气“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
“其实,要对这些店铺下手,也不是没有法子。”
“怎么说”朱翊钧精神一振。
“您可看过考成法”
“张师傅考成法”朱翊钧聪明绝顶,闻弦琴而知雅意,立时悟三分,“你意思是”
赵肃微微颔首“考成法一出,必有一大批官员落马,届时朝中内外大半注意力都会为此吸引过去,再趁机整顿皇店官店,难度就不会那么大。”
其实说白也就四个字,浑水摸鱼。
张居正要出考成法,得罪人肯定不少,到时候他不可能孤军奋战,必然要得到皇帝以及其他朝廷势力支持,只要以此条件为交换,张居正也能够支持皇帝整顿这些皇店官店,那就更好办。
“只不过对这些店铺,不能一味取缔,否则勋贵势大,纵然弹压得一时,等几年之后,也会春风吹又生。”
朱翊钧想想“狗急也会跳墙,所以不能赶尽杀绝,最好是先把他们打怕,再给点甜头,让他们觉得事情也没到绝路,然后趁机拿下那些店铺,找个机会收归国有,以朝廷名义租赁给商人。”
赵肃赞许道“正是如此。”
他不过是起个话头,朱翊钧已经知道该怎么做,这份悟性,已经很少有人比得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笑起来。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又是在嘈杂闹市,也没人听得见,只是摊主见摆在两人面前馄饨面动也没动过,忍不住过来问“两位爷,是不是这馄饨不好吃”
朱翊钧心情畅快“不,你这馄饨好吃得很,只闻到香味我就饱”
那不还是间接骂他馄饨不好吃么
直到两人走远,摊主才反应过来。
穆玉臣先送大小林氏回府,再带着私印回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对方是在糊弄他,一枚私印,上面也没名字,要真是被骗,想找人都难。
他气哼哼地回房,想来想去又觉得不甘心,听下人说老爷回府,就带着印信去找老爹。
见老爹,他先是把事情经过都说一遍,当然,隐去自己理亏片段,只说赵肃他们撞碎灯笼还不肯赔,双方才冲突起来。
穆华嘿嘿冷笑“那琉璃灯笼放家里,我都没舍得带出去,你为讨女人欢心,倒也舍得那灯笼比金子还贵重,买都买不到,你可真大方,真大方啊”
穆玉臣尴尬赔笑,连忙转移矛盾“孩儿这不是,这不是应节嘛,只是孩儿报上爹你名头之后,他们还不放在眼里,也忒可恶”
穆华骂道“我都说你几遍,京城遍地权贵,你老爹我这点品衔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弄不好是得罪什么人都怪你娘平日纵着你,真是慈母多败儿”
穆玉臣大不服气“要真是权贵,怎么连灯笼钱都出不起,还要拿印信抵债,孩儿看也不过尔尔”
穆华沉吟“你把那枚印信给我瞧瞧。”
穆玉臣忙递过去。
穆华掂掂,“倒是好玉。”
翻过去看到印上字,想半天,也没想到人。
“他和你说认识我”
“是,他还说等开衙要去拜访您。”
穆华狐疑地皱起眉头“持事振敬,持事振敬朝中没人名字里有这几个字。”
穆玉臣大怒“我就觉得他是装蒜,我这就带人把那两个家伙找出来”
“站住”穆华喝住他。“你给我闭嘴,跪下”
穆玉臣苦着脸跪下。
剩下他老爹拿着那枚印章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蓦地顿住脚步。
持事振敬,肃也。赵肃
穆华嘴角抽搐,脑海里浮现三个字闹大。
然后,穆玉臣看着他老爹脸色瞬间就黑,比之前还要阴沉百倍,又从架子上抽出藤条,就朝他这边走来。
“爹,爹,你干嘛啊”穆玉臣胆怯,起身就往外跑。
“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是寿星公上吊,嫌老子命太长,我先打死你”穆华气势汹汹地追上来。
“爹你疯哎哟”
“他正看老子不顺眼,你这就巴巴地赶上去给他送把柄,你这逆子,我打死你算”
“老爷,这是干什么呢,哎哟,别打,别打”
“娘,您可要拦住爹啊”
大年初二晚上,工部左侍郎穆家府上鸡飞狗跳,异常热闹。
93
93、第章
过正月十六,各处衙门都恢复日常办公,穆华到工部衙门,可一整天下来,也没见赵肃喊他去谈话。
是,明明是对方理亏,先打碎那灯笼,自己可还肉疼着呢,即便是上峰,也不好意思反过头来怪罪他吧,再说自己身后还有张阁老呢,赵肃想必也要顾忌几分。
这么一想,穆华原本有些忐忑心情也逐渐恢复正常,甚至对赵肃嗤之以鼻倍受天子看重又如何,皇帝毕竟年少,管事还是张阁老,来工部个把月,一开始还装出想厉行整顿模样,时间一久不也雷声大雨点小这个朝廷早就不是他老师当首辅时候,量他也嚣张不得。
刚过完节,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干活,下衙时间一到,就纷纷收拾东西走人,穆华前脚刚想走,后脚苏正便过来,说部堂大人有请。
穆华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浩然,你如今时来运转,攀上大树,倒是深得看重啊”
苏正目不斜视“大人过奖。”
哼,德性穆华轻蔑地扯扯嘴角,大步走进去。
屋子里,赵肃正负手站在案边,见他,热情招呼“凤章,来啊,快坐”
“不知大人召下官来,是”
赵肃笑得和蔼可亲“凤章啊,本部堂是来给你赔不是”
穆华心道来来,脸上却故作懵懂“大人这么说,下官就更糊涂”
“大年初二那天晚上,与令郎在街上偶遇,不慎打碎他一盏灯笼,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不,还厚着脸皮去跟陛下讨一盏灯笼来相赔。”
理智告诉穆华这灯笼不能要,但眼看那比金子还贵东西被摔碎,他心疼得要命,眼下见一模一样玻璃灯笼,自然眼前一亮。
赵肃见状,打趣道“那会儿令郎说那灯笼贵重得很,我就押一枚私印在他那儿,上面所刻,为先帝御笔,幸好从陛下那讨灯笼来,否则这私印怕就回不来。”
他提私印来历,一则提醒穆华不要装傻充愣,二则告诉他,这印不是一般印,别想着糊弄过去,把事情都推到儿子身上,自己推脱责任。
穆华心头大骂穆玉臣,一边从袖子里摸出那枚印信,双手递过去“大人瞧瞧,是不是这一枚犬子无状,万望大人宽宥。”
“哪儿话,是本部堂有错在先。”赵肃把灯笼送到穆华手里,看着他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把玩,笑眯眯问“我先前看这灯笼漂亮,也想买几盏,可惜有市无价,稀罕得很,不知你原来那盏灯笼是从何处买来”
穆华一愣,目光闪烁“这是别人所送,下官不甚清楚。”
“哦这灯笼贵逾十金,据本部堂所知,与穆家相识亲朋好友之中,都没有买得起灯笼商贾巨富之家啊。”
穆华笑容一滞,面色随之一沉“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赵肃从案上抽出一本簿子,推到他面前。
“这里是佛郎机人在市舶司登记入册三百五十七盏琉璃灯笼,其中除十盏上贡之外,其余去向,被何人所买,都清清楚楚注明,本部堂想请你认一认,这里头究竟有哪位是送灯笼给你别人”
穆华瞠目结舌,终于意识到对方来意不善,甚至是早有预谋,否则怎么能连市舶司登记册子都拿到手,先前这人请工部诸人吃饭,还一副与他们推心置腹模样,莫非都是做做样子他一个工部尚书,难道还想兼职刑部活计,把工部掀个底朝天
工部之贪,非他一人之贪,除非赵肃能把所有人连根拔起,但这里头还有不少背靠大树人,穆华不相信他有如此魄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大人是工部尚书,而非刑部尚书,更非大理寺卿或御史”
赵肃不愠不火“你似乎忘,本部堂还是内阁大学士。”
穆华定定神“大人如此做派,置张阁老于何地”
他口中张阁老,不是张居正,而是同为内阁阁员张四维,穆华抬出他,只不过想吓吓赵肃,可他也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凤章,”赵肃温厚一笑,“你这么说就不对,子维兄秉公为国,自然不会为一个贪官污吏而自毁名声,再说考成法一旦出来,不用我手里头这些证据,你也是过不考核一关,届时在首辅面前,你道他是听我,还是听你”
他说得没错,自己和张四维并没有多深交情,真出问题,他肯定不会力保自己,也许还会为讨好赵肃而把他推出去,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穆华这才有些慌乱起来,思来想去,咬咬牙,撩袍子跪下“还请大人指点下官一条明路”
“凤章快快请起”
对方识趣,赵肃也没端着架子,伸手扶住他,将人托住。“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气话,我就是不忍你将来误入歧途,这才出言相劝。”
什么话都让你说尽,挖个坑给老子跳,现在又来装好人
穆华腹诽,面上却还要露出一副感激神色“请大人明示。”
赵肃微微一笑“我看过工部账册,实际用途写得含糊不清,而且数额庞大,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在你们手里,有没有另外一份暗帐,我也不计较,如今只要你把其他人贪污受贿证据列举给我,我不仅保你无事,还会替你美言,保你升迁。”
穆华叹口气“大人这是要把下官往火里推啊”
赵肃摇头“本部堂这是要救你一




天下(完结+番外) 分节阅读_91
命,否则大可让御史弹劾你一本,何须绕这么一大圈子”
穆华苦笑“大人是放过我,但如果把他们供出来,我照样没什么好下场罢。”
“凤章,何须如此悲观,”赵肃按着他肩膀示意他坐下,又亲自端茶递给他。“你今年多大岁数”
穆华一愣“五十有八。”
“你可觉得自己有如当年严嵩徐阶一般圣眷么”
穆华皱眉“大人就别揶揄下官。”
“非是揶揄。”赵肃语调如和风细雨,慢慢深入他内心。“朝廷有制,官员年满六十则需致仕,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严嵩那样,令嘉靖帝青眼有加,耄耋高龄还在首辅位置上。满打满算,你也还有两年而已,很多人到你这岁数,想不是如何保住自己乌纱帽,而是怎么尽可能为子孙后代多着想些。你说对吗”
穆华想到自己还在国子监当监生儿子,心头猛地一跳“大人”
“别急,你回去好好想想。”赵肃善解人意地拍拍他肩膀,没有逼迫他立时作出决定。
穆华内心翻江倒海,作着天人交战,许久才慢慢起身往外走,竟也忘向赵肃告退。
“等等。”
赵肃见他瞬间受惊吓表情,不以为意地一笑,把那盏琉璃灯笼塞到他手里,霭声道“好好收着,别再碎。”
穆华手一抖,只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又挑不出毛病,对上赵肃那张温和无害面容,他胃部就一阵痉挛。
现在他才发现,前任尚书朱衡是多么好一个人啊,可惜这么好一位老尚书,竟然被他们联手逼走,结果接任这位
哎,悔之晚矣
穆华回到家,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赵肃说得没错,朝廷风云变幻,谁也摸不清以后是个什么情形,他在这里几十年,见多人走茶凉凄凉景况,从严嵩到徐阶再到高拱,谁不是这样,官场无父子,他虽然头上顶着张四维同乡名头靠着张居正这棵大树,可赵肃那边也有一干同年和高拱旧党,真掐起来,谁赢谁输还不知道,他自己肯定要成为赵肃杀鸡儆猴对象,在工部这些年,他也私吞不少钱,可要是没命花,一切都白搭。
穆华又想到穆玉臣,这个独子自幼被捧在掌心,读书不成,当然也没法通过科举当官,这才靠自己关系成国子监荫生,如今国子监祭酒是王锡爵,听说还是赵肃同年好友
他想整整大半宿,直到两眼红肿,脑袋嗡嗡直响,才终于下定决心。
第二天一大早,赵肃刚到工部衙门,就瞧见自己办公屋子门口站着个人,而且看模样,已经等一段时间。
“凤章,这么早这是怎么”
招呼还没打完,对方一抬头,赵肃就被他憔悴形容吓一跳。
穆华脸色灰败“大人就别调侃下官,下官这是来请罪。”
赵肃声色不动,仿佛早已料到“呵呵,进来说罢。”
进门,只有他们两个,穆华也不拐弯抹角“大人,下官可以把这几年工部账目明细一一奉上,但是下官想知道,大人昨日说那些话,是否还算数”
“自然算数,我保证绝不让你被牵连进去,而且此事一,就会保举你到南京六部,也算是善始善终。”
穆华苦笑,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相信赵肃,更何况官场也是讲信用,正所谓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答应别人事情,如果没有办到,反而赶尽杀绝,就会被视为不守承诺,这样人,以后也没有人敢相信他。
“大人是叫人来记,还是想亲自记”
赵肃讶然“没有账簿你都背下来”
穆华坦然点头“账册这种东西,一旦被查出来,就是真凭实据,最安全作法,自是铭记于心。”
“那你说罢,我来记。”
穆华便说起来,某年某月某日,因什么工事用多少材料,其中每份实际花费银两,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事后赵肃找人核对,确实也分毫无差。这样过目不忘本事,即便放在后世,也是罕有,可惜他这份聪明才智,却没用在正道上。
有这份册子,整顿人事自然不再是难题,赵肃趁机把工部上下都清理一遍,该走走,可以戴罪立功暂时留下,当然吞下银子也要吐出来,不过半个月时间,工部左右侍郎都已换人,苏正被拔擢为右侍郎,而复职潘季驯则被任命为左侍郎。前者擅长核算,后者长于治河,赵肃就让他们各自负责一块,又将各司职责明确下来,这其中还裁不少无用职位,罢不少冗员。
自然有些人不甘心,上疏皇帝,可都没掀起什么风浪,因为这次整肃让工部生生从赤字抠出五十万银两,原定拨给工部一百万两,直接可以省下一半,挪作军费,这下内阁里皆大欢喜,人人开心,张居正自然也不会去找赵肃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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