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酥油饼
“我知道,你不是说暂时不要请大夫吗”蓬香有点摸不清他意思。明明是自己冲冷水故意病,现在又副难以忍受样子。
旖雨道“很难受。”
蓬香道“那我给你请大夫去。”
“不必了。”旖雨慢慢地闭上眼睛,道,“再病两天吧。”
蓬香摸着自己脸,想到自己脸上肿了这么大块他也没有在意,心里很是委屈,也懒得在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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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来者不善五
陶墨回县衙后心事重重。
郝果子上了药,脸上抹得黑乎乎,心情也不大好。他磨完墨,见陶墨仍提着笔半天不动,忍不住道“少爷还在想那个旖雨”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这样挨了个巴掌,没想到少爷不但不替他出头,还老惦记对方。
陶墨迟疑着问道“你觉得,旖雨如何”
郝果子愣,随即冷笑道“如何还能如何不是变着法子害人,就是变着法子勾引人。他要真是关心晚风,该听到噩耗时候痛哭流涕。你看他当时有多难过也就是普普通通现在倒猫哭耗子假慈悲,假不假”
陶墨沉默。他觉得旖雨躺在床上那番话并非虚情假意,或许是见识过他以往风光,因此看到他今日田地,难免动恻隐之心。
“少爷不会心里还放不下他吧”
陶墨缓缓地摇摇头,道“即便是陌生人,看到此情此景,恐怕也会动何况我是本县县令。”
“恻隐之心”郝果子没好气道“少爷,你不会是担心他会寻死吧你放心,他这样人什么都敢干,唯独不敢去寻死,少爷少替他操心了。”
陶墨叹息。
郝果子道“少爷有空想他,还不如想想会儿回去怎么向顾公子交代吧。”
陶墨提笔手僵,墨汁顺着笔尖终于落下来,滴在纸上。他看着那点墨迹慢慢晕开,突然道“我想我们还是搬回县衙吧。”
郝果子皱眉道“好端端,少爷怎么会想到要搬出来”
陶墨道“总是打扰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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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过意不去。”旖雨之事本就与顾射无关,不该将他扯进来。“更何况,我到底是县县令,直寄居在他人府邸中,终是不妥。”
“少爷舍得”郝果子击命中。
陶墨确不舍。想到日后不能再夜夜与顾射同桌进膳、对弈,心就像被无数根小针扎着似。但是从晚风尸体出现那刻起,他就隐隐觉得曾经牵扯着自己旧事又要聚拢来了,再这么寄住下去只怕会连累到顾射。旖雨与蓬香不是什么大事,却像个引子,将过去恩恩怨怨重新翻腾出来。
想到黄广德手段,他捏着笔杆犹豫了半晌,狠狠心落笔,划出条长横,“搬出来吧。”
听说他要搬回县衙,最高兴莫过于老陶。
他立马道“屋顶已经修缮好了。我立刻让人再打扫遍。”
郝果子道“少爷行李还在顾府,是派人去取,还是”
陶墨连忙道“我自己去取。”他心里偷偷设想了顾射听到此事后反应,或许生气或许漠然,又或许殷勤挽留
他很快将这个想法逐出脑海。应当是漠然吧顾射极少为事动怒。只是,为何他心底竟隐隐希望顾射是生气
怀着这般惴惴不安之心,陶墨在路上反复联系说辞。好不容易到了顾府,却适逢顾射不在。
陶墨忐忑心霎时松弛下来,但下刻又不免担心。莫不是因为他今天去旖雨,惹恼了他,所以避而不见
郝果子看陶墨站在门口,脸色变又变,如走马灯般,开口道“少爷。我们是进去收拾行李还是等顾公子回来再说”
“等他回来。”陶墨想也不想便答道。
郝果子也是如此想,便往里走,走了半天,发现陶墨不但没有进来,反而在门口石阶上坐下了,慌忙折回来,“少爷坐在这里作甚”
“等他回来啊。”陶墨说得理所当然。
郝果子道“这,去里面等也是样。”
陶墨道“我想在这里等。”
“”他原先还担心陶墨离开顾府是不是因为被旖雨打动了心,如今看来,完全不必担心。他叹了口气,跟着坐下来。
“你不必在这里陪我等。”陶墨道。
郝果子道“你是少爷。哪里有少爷在门口,小厮去里面坐道理”
陶墨个人坐在这里,也觉得有些寂寞,便默许了他。
郝果子坐了会儿,便觉得地上凉气飕飕得从下面往里钻,再加上顾府门前道同东西,不时有风往来,更觉阴冷刺骨,原本挺直脊梁越来越弯,几乎要将整个人抱成只球。
陶墨看得于心不忍,道“你先进去吧。”
郝果子搓着手,“少爷不冷”
陶墨摇摇头道“不冷。”他觉得自己已经僵了。
郝果子伸手摸了摸他手,被冻得吓跳,“少爷还是去里面等吧。”
陶墨固执地摇头。
郝果子叹气,转身回房去拿暖炉。
陶墨轻轻捶着腿。
马蹄声渐近。顾射马车缓缓从远处驶来。
陶墨想立刻站起来,但是脚不听使唤,努力了两次才颤巍巍地起身。
马车停在面前,顾小甲看到他,显然余怒未消,冷冷地哼了声,下车开门。
顾射从车里面色淡然地下来,似乎他在与不在并无区别。
陶墨身体僵,陪笑道“顾公子。”
顾射道“来收拾行李”
虽然他确是来收拾行李,但是听到顾射这样直白逐客令,陶墨心里头顿时就像浇了冰水似,冷得他直想打哆嗦。
顾小甲何等机灵,见他脸色苍白,下子就猜中原因,嘿嘿笑道“你家总管都说县衙已经修缮好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赖着”
陶墨怔忡道“你几时见过老陶啊,难不成”他反应过来,顾射并不是下逐客令,而是去了县衙听老陶说他来收拾行李,所以才这样问。他脸色血色渐渐回来。
顾小甲不想自己句讥讽反倒帮了他忙,心有不甘地瞪着他。
陶墨对顾射道“这几日我叨扰了,我”他身体轻轻颤抖着。
“进来吧。”顾射打断他话,径自往里走。
顾小甲冲陶墨做了个鬼脸,立马追了进去。
陶墨深深地舒出口气,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冷汗。
书房里放着暖炉,进去,陶墨身上冰霜就开始慢慢解冻。
顾小甲看顾射没有发火意思,识相地去沏茶。
陶墨看着顾射自顾自地坐下来,不安地打量着他脸色。
“你刚才要说什么”顾射抬眸。
陶墨看到他终于愿意看自己,稍稍放下心来,定了定神道“我在顾府打扰了这么久,是该回县衙了。”他偷瞄他。
顾射不置可否。
“而且旖雨”陶墨停住,似乎在斟酌说辞。
顾射也不急,由着他慢慢想。
“他,他也是个可怜人。”陶墨拼命回忆着马车上自己想好说辞,此刻却点都记不起来,只能边想边道,“不过过去如何,他到底住在谈阳县,我对他总有责任。”
顾射挑眉道“责任”
只是这么眼,陶墨竟奇异地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忙道“县令责任。再说,晚风之死处处透着蹊跷,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总要多照看着他点。”
顾射道“这与离开顾府何干”
陶墨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顾射不语。
陶墨低声道“我不在,他便不会来了。”
“那我以后与谁下棋”顾射问。
陶墨愣,心顿时狂乱地跳起来,双眼看着顾射,眨不眨。他看不到自己,所以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眼睛有多么明亮,那种亮度足以驱散所有阴暗。
顾射直面迎向这种光亮,“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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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来者不善六
陶墨脱口道“我”说出口之后,原本就狂蹦乱跳心却偶然平静下来,就像暴风雨前宁静,带着不安与焦躁。
顾射挑眉,“你每日来”
暴风雨,心跳狂乱如暴风雨。陶墨难掩脸上喜色,用力地点点头,“来,定来,准时来。”
顾射垂眸。
陶墨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就怕此刻欢喜是场镜花水月。
半晌,顾射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虽然陶墨有马车,但此时此景,他点都不想推辞顾射好意。“我,那我明天来”
顾射施施然道“你不是保证过”
“保证过保证过。”陶墨觉得自己犹如飘浮在云里,上上下下地不着力,唯恐掉下去,惊醒美梦。他盯着顾射,咧着嘴巴直笑,连顾小甲进来也未发觉。
顾小甲看他傻乎乎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人怎么可能与公子产生那样关系
从昨日与顾射番莫名其妙问答之后,他脑海里便时不时地转着些可怕念头。
“喝茶。”他将茶杯放在较远茶几上,想借此拉开顾射与陶墨距离。
陶墨心里头开了花,也不介怀,摇头道“我不渴。”
顾小甲将茶放在书桌上,目光不断在顾射与陶墨之间来回。是他来晚了,错过了什么吗为什么气氛与刚才差这么多
顾射道“你不是要收拾行李”
顾小甲愣,“行李”他转头看陶墨。
陶墨回神道“啊,我行李不多,不急。”
顾小甲扬高声音,“你要搬走”
陶墨挠头道“我离开县衙这么久”
“你怎么不早说”顾小甲立刻换副嘴脸,眉开眼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吗要不要我送你”
陶墨呆呆道“好。”
顾小甲喜得脸通红,眼放光,几乎就是在左右两颊贴上了高兴二字,“有空常回来走走。不过陶大人日理万机,可能没那么闲。”
“啊,不是。放心,我每天都会回来。”陶墨再保证。
顾小甲笑容僵住,“回来每天”
陶墨不停地点头,“我会回来下棋。”
“这样来回奔波”
“县衙与顾府不远。”
“但是县衙事务繁多”
“我能帮得上忙也不多。”
“”顾小甲出杀手锏,“陶大人不是还要照顾旖雨公子”虽然很讨厌旖雨,但是顾小甲此时却很庆幸有这样个扎手人物存在。
陶墨道“我与他是同乡,他若是有难,力所能及之处自会照拂。不过谈阳县太平得很,不会出什么大事。”
顾小甲技穷。
顾射终于开口道“我听说厨房漏了。”
顾小甲后背寒。
顾射道“今夜你去守着吧。”
祸从口出啊。他为什么管不住自己嘴呢
顾小甲后悔莫及。
陶墨回县衙。
老陶在门口迎着他,看到他从顾府马车上下来,微微愣,道“郝果子呢”
陶墨道“后面。”
果然,郝果子很快驾着马车出现在巷子尽头。
老陶微微皱眉,“莫非少爷行李很多”应当不至于啊。当初他们离乡背井,连人带行李也不过辆马车,怎只是去顾府暂住就变成两辆马车了。
陶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讷讷道“顾公子好意。”
老陶看他脸色,隐约猜出前因后果,却越发觉得看不透顾射心思。他自问阅人无数,唯独对顾射却有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犹疑。
顾射对陶墨是特别。若非特别,他绝不会夜半来客栈。但这种特别究竟属于何种特别是好奇是疑惑亦或是男女之情
老陶猛然打了个寒战。
尽管陶墨性情温和,但是无论从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很难将他看做女子。顾射应当不会吧
陶墨见老陶站在门口神情瞬息万变,不由问道“怎么了”
老陶干咳声,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吧。”不管顾射究竟意欲何为,个巴掌拍不响,他只管看住陶墨便好。
陶墨搬回县衙消息很快传到旖雨耳里。蓬香果然不再去顾府找他,而是径自来县衙,说旖雨心情依旧不见拨云见日,病情又加重了云云。
陶墨原想去看他,奈何心有余力不足。
是县衙又出了桩案子,是个讼师状告自己娘子与屠夫通奸。讼师巧舌如簧,兼之深通衙门办案流程,天天上来闹腾,将衙门闹得不得安宁。
二是他每晚遵守约定要去顾府下棋,不知顾射是有心还是无意,盘棋总是下到近子夜才完,陶墨自然不能半夜去探访旖雨,只好拖延下来。如此忙碌了七八天,金师爷与崔炯终于查出讼师娘子与屠夫通奸乃是子虚乌有之事,陶墨这才松了口气,想起卧病在家旖雨,便让郝果子备了薄礼去探望。
进了旖雨家院子,他就闻到股冲鼻药味。
郝果子撇嘴道“逢场作戏。”
陶墨讶异,“逢场作戏是这么用”
郝果子道“别人用这个词或许还分什么环境,但旖雨么啧啧。”
前面带路蓬香听了,只是言不发,直将两人带进屋中,朝床方向指道“是否是逢场作戏,你何必亲自看看”
陶墨慢慢走近,看清旖雨此时模样才大吃惊,结巴道“你,你怎得成了这般模样”
旖雨原本就瘦,此时双颊更是瘦得凹了进去,露在被子外面胳膊好像木柴似,任谁看了都觉得只要轻轻掰就能掰断。
蓬香语带哭音,“自从上次陶大人离开,公子就没怎么吃东西过,找大夫来看,大夫说是郁结攻心,是心病,但连开了几副药方也不见好。大夫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就要准备后事了。”
“真假”郝果子嘀咕道,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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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雨如此模样,心里也信了几分。
旖雨原本白皙面容泛着层黑黄,就好像死气笼罩,极是虚弱。
陶墨叹气道“你为何看不开”
旖雨苦笑道“如何看得开我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还不如不出来。若我还没有出来,心里心里总还是有着想念。”
他目光灼灼,却与顾射坦然瞩目不同,而是种深意凝望。陶墨垂眸,不敢直视。
旖雨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第次相见”
陶墨道“记得。那是我头回去群香楼,你穿着翠绿色纱衣,里头衬着白色锦缎,头上插着根碧玉簪子,上面镶着颗珍珠。”
旖雨静静地听着,忽而露齿笑道“真好,你还记得。”尽管面色发黄,但他五官未变,因此笑时候依稀能看到群香楼中那个颠倒众生影子。“我不记得了。”他轻声道,“我对你记忆,是从你偷偷塞了张银票到手里开始。”
陶墨羞赧道“我,我只是不想让章包克扣你钱。”
旖雨道“可惜还是被章包发现了。你不知道,等你走后,他就直接找上了我。”他没说是,章包找上他之后,他直接将那张二十两银票甩在章包脸上。二十两对于那时候他来说简直像个笑话。
陶墨问道“啊,那,那他拿走了么”
旖雨眨了眨眼睛,“当然没有。我就说他看错了。”
陶墨轻笑。
旖雨心里头突然拧。
要是,要是那张二十两还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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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来者不善七
“你会好,你定会好。”看着旖雨黯淡面色,陶墨颠来倒去只会这样两句话。
旖雨含笑听着。以前他身处文人骚客之中,多是精雕细琢溢美之言,诗词歌赋,何等风雅。而如今,时光荏苒,溢美之词不堪岁月磨砺,无影无踪,剩下却是这饱经风霜直白之言。
“你怎么了”陶墨看着他眼角落下泪来。
旖雨摇摇头。
病魔纠缠让他身体与精神都处于极致虚弱之中,旧日不屑伤感此时入侵起来毫无反抗之力。他看着陶墨,心中突然有个念头,若是,若是眼前这个人还似当时那样,眼中只看得到自己,心中只装得下自己,该有多好哪怕是为着他得罪黄广德,哪怕是私奔
他心头猛然缩,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向床头,但很快又缩了回来。
陶墨见他脸色青阵,白阵,担心道“是不是累了不如你先歇歇。”
旖雨置若罔闻,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你还会来么”
陶墨心头沉甸甸,“最近忙,可能要过阵子。”
“晚风案子还没有进展吗”蓬香在旁边插口。
旖雨脸色微变。不过他面色本就难看,此时倒也看不出来。
陶墨道“没听到什么消息。”他也问过金师爷,不过金师爷说他已经嘱咐过邻县师爷,若有进展自会有书信知会,到现在还没有书信就说明还没有进展。毕竟这案子是邻县接,与他又没太大干系,他也不好直接派人去问。
旖雨道“这样无头公案确不好查,你莫要急。”
陶墨轻轻颔首。
“你最近忙什么”旖雨忍不住问。
陶墨道“衙门有桩官司”
郝果子突然道“晚上还要同顾公子下棋。”
旖雨嘴唇抖,笑得有气无力,“是么”
陶墨道“我应承过,每日都要去下棋。”
蓬香抱不平道“不过是下棋,少天又如何我家公子都病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都不知道来看看”
他口气冲,郝果子口气更冲,“我家少爷又不是大夫凭什么你家公子生病就要他来看当年我家少爷生病,我家老爷出事时候,你家这位公子可曾来看过现在倒好,随便咳嗽几声就偏要别人赶着来伺候,你以为你家公子是什么金枝玉叶啊”
陶墨低喝道“郝果子”
郝果子悻悻住嘴。
旖雨沉默地望着陶墨,似乎想从他平静脸上看出点点懊恼或是埋怨痕迹。
但是没有。
陶墨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澄清。
旖雨眼中光亮点点暗淡下去,冰冷手指忍不住碰了碰陶墨放在床榻上手。
陶墨手指缩,随即从沉思中惊醒。看到旖雨眼中晶莹泪花时,他愣道“你怎么哭了”
旖雨道“不舒服。”
陶墨焦急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心。心里不舒服。”旖雨手指轻轻覆在陶墨指尖上,小心翼翼,生怕他缩回去。
他指尖冰冷,让陶墨从手指到心底都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他状若不经意地站起身,“定然是累了,好好休息。”
旖雨眼底片凄凉。
陶墨垂眸往外走。
“当初你说为我赎身,可是真心”旖雨在他身后问道。
陶墨收住脚步。
郝果子立刻酝酿了肚子话准备开口,却听陶墨道“我已非当初陶墨。”
走明明是人,却好像连室暖意都抽走了。
旖雨无力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雨。
雨丝如絮。
他突然道“不知陶墨有没有带伞。”
直站在旁边蓬香这时才开口道“他有马车。”
旖雨低叹。
“公子,你是不是”蓬香犹豫道,“后悔了”
旖雨没做声。
蓬香道“其实,我也觉得陶墨挺好。”
旖雨依旧言不发。
蓬香站了会儿,自觉没趣,转身往外走,忽听身后幽幽道“只有饿时候,才知道米粥珍贵。”
陶墨是在白日里抽空出来看旖雨,所以又要急急忙忙地赶回去。
金师爷正满大街地找他,见他回来,忙道“东家,有消息了。”
陶墨时没回神,“什么消息”
还是郝果子反应快,“是不是晚风案子”
金师爷点头道“正是这桩案子。疑犯已经抓住了。”
陶墨瞪大眼睛,“是不是是谁”
金师爷道“是附近个樵夫。因看到晚风个人带着个大包袱,见财起意,所以才杀人劫财。”
郝果子皱眉道“樵夫”
陶墨也觉得疑惑,“樵夫为何用箭”
金师爷道“这我倒不晓得。案子还没有开审,东家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邻县旁听。”
听说可以去邻县,郝果子眼睛亮。他正愁躲不开旖雨和蓬香这两个阴魂不散,立刻眼巴巴地看着陶墨。
陶墨颇有顾虑,道“会不会不太妥当”
金师爷很是欣慰,终于看到脑袋只有根筋陶墨会为官场上往来而操心了。他道“东家微服私访,邻县县令又如何认得”
郝果子见陶墨意动,连忙道“少爷认得晚风,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去看看也好。”
陶墨听他如此说,只好同意。
郝果子欢呼声,转身去通知老陶。
老陶知道之后却并没有他想象那样担心。照他看来,这桩案子透着古怪。且不说个樵夫好端端地做什么杀人劫财勾当,只说他随身带着弓箭,射箭射得这么有准头就有蹊跷。在他看来,这多半是邻县县令用来交差冤案。而邻县县令之所以这么快找替罪羔羊,说不定还和这桩案子真正凶手有关系。
如此来,陶墨若是出现在邻县公堂就十分不妥了。因为对方定也会关注此案,指不定就会碰上。黄广德是认得陶墨,黄广德手下也认得不过即便不认得,黄广德只要真与邻县县令通过气,就定能知道陶墨所在。看来,若对方真是黄广德,躲是躲不过去,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突然想起事,问正要去收拾行李郝果子,“顾射去吗”
“去”顾小甲皱眉道,“去做什么”
陶墨有些局促。顾射与此案毫无干系,他邀请他同去确有些师出无名。但是难得老陶与他意见致,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去听听邻县县令是如何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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