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酥油饼
他父亲不会走得这样凄凉这样不甘这样遗憾
“舞文。”旖雨轻唤。
陶墨抬头,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糊了他眼,只看得见片扭曲朦胧。
唇上凉。
他惊退后,手忙脚乱地擦拭着眼睛,正好看到旖雨缓缓退回去。
“你”陶墨瞪大眼睛望着他。
旖雨转头对蓬香道“把东西留下,你先出去。”
蓬香皱了皱眉,脸上隐有几分不甘,最终却还是将手中拎着黄布包袱放到旖雨膝盖上,退出门去。
旖雨手留恋般地摸着包袱,低声道“你没猜错。当年黄广德要害你,我是知情。”
陶墨心头紧。
旖雨道“不过他不是为了我,更不是为了你。他为是你爹米行。还记得那年饥荒,大多数米行纷纷抬价,唯独你爹意孤行,不但不抬价,反而压价卖米吗”
陶墨道“记得。我还记得,黄广德当时还特地送了块积善之商匾给我爹,大肆赞扬。”
“赞扬嘿。”旖雨冷笑道,“他赞扬不过是因为你爹做了善事,得了民心,不得不为之。你可知道,那些抬价米商之中,有不少是黄广德人。”
陶墨震惊地看着他。
旖雨道“从那之后,你爹就是他眼中钉,肉中刺。他直处心积虑想要打击你爹,你事不过是他个借口而已。”
陶墨心跳骤疾,半晌才问道“你几时知道”
“开始便知道了。”旖雨道,“他直是我常客。只是他是官,不能明目张胆地来,所以经常是到了半夜,偷偷差个轿子来接我。那时候他还要名声,还想着升大官,所以处事极为谨慎。不过后来几年,不知怎,他慢慢肆无忌惮起来了。”他顿了顿,看着被连串事实打击得说不出话陶墨,轻声道,“所以,你要怪我,要恨我,都是应该。”
“不。我不怪你。”陶墨手掌按着被角,任由眼泪颗颗地打在被面上,心房传来揪痛让他说出来话都带着颤音,“这切都是我,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纵然黄广德只是用他来打击他爹,但毕竟是他给了黄广德个借口。不然,也许以父亲谨慎未必会给他趁虚而入机会。
想到这里,他万次地悔恨当初他为何不自裁了事若是如此,至少他父亲还能活下来
活下来本该是他父亲
旖雨望着他,眼中无限悲悯,却不知对谁。
70、新仇旧恨七
“你想报仇吗”他突然冒出句。
报仇
陶墨身体震。
记忆仿佛回到父亲出事那会儿,他满心满脑都是恨。从杀人放火,到赴京告御状。各种方法各种手段盘踞着他整个生活。似乎不想这些就活不下去。
若非老陶用个巴掌扇醒了他,让他想起父亲临终遗言与遗憾,也许他真会付诸于行动。
报仇
陶墨手紧紧地攥着被面,手背青筋暴起。纵然不想承认,他心里依旧遗留着块报仇雪恨角落,那里有个陶墨正日日夜夜地啃噬着黄广德血肉,日日夜夜盼望着将他挫骨扬灰。这是个他至今不愿意去碰触,甚至连想想念头都不敢有角落。
如今旖雨问题重新将这个他埋藏得很深角落翻了出来,让他自以为忘记激愤与仇恨起涌上了心头。
“我能帮你。”旖雨将膝盖上包袱递到他面前。
陶墨抬起头,赤红眼睛闪烁着与平日截然不同阴冷之色。
旖雨道“其实,我之所以从群香楼赎身,是为了逃难。晚风是为我而死。黄广德真正要杀人,是我”
陶墨气息窒。
“在梁府遇到你是意外。”旖雨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手指,声音低得仿佛是自言自语,“梁府总管与我有些交情。我原本只打算喝杯喜酒,然后找个偏远地方住下,度此残生。谁想,竟然遇到了你。”
他背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软趴趴,完全没有当年旖雨公子在群香楼如亭亭青竹般优雅气度。但是在场两个人都未发觉。
“当年我害得你那样惨,原本没什么面目见你。但说来可笑,原来人被逼到了尽头,竟是不顾脸面。”旖雨手指有下没下地掐着自己大腿,“我没想到黄广德竟然连晚风都不放过。不过这样也好,他越是疯狂,就说明这样东西越重要。”他抬起手腕,抖了抖,随即放下去,低声道,“你,咳,你打开它。”
陶墨头有些发晕,哆嗦着手将包袱解开,露出只檀木匣子来。他见旖雨没有阻止,轻轻拨开匣子上栓,将匣子盖翻开。
匣子里放着块暗红锦布,锦布中裹着匹色泽红艳光滑玉马。
“这是”
“我在黄广德书房里拿到。”旖雨稍稍抬了抬头。从陶墨角度看,只能看到光洁额头。“他喝多了,拿它出来炫耀。说是宫廷中也难得见宝物。后来他睡着,我扶他回房之际,鬼使神差地将它收进了怀里。等回过神来,东西已经被我带回了群香楼。”他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陶墨道“你别说了,先歇歇吧。”
旖雨边咳边摆手,像是怕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似拼命往下说,“我看得出,咳,黄广德很在意这匹马,他绝对会、追究。果然,翌日傍晚,他就,他就旁敲侧击地提起这匹马。当时我心里又是慌张又是懊悔,哪里敢承认只能口咬定不曾碰过。他对我到底有些情分,咳,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没有迫我。后来,我,我有意无意地打听马来历,才知道这种红玉只用来当贡品我不知道黄广德是如何拿到,咳咳,想来不是什么光彩手段。我越想越害怕,黄广德也越来越不耐烦,最后,我只好咳,偷偷买通姓章,给自己和蓬香赎身逃了出来。再后来你知道了。”
他前后道来不过百字,陶墨却听得惊心动魄。
黄广德手段他是见识过。想想他父亲和晚风下场便可知道黄广德有多么心狠手辣。他居然在怀疑旖雨情况下还放他马,让他找到机会溜了出来,不知是黄广德真动了真情还是旖雨运气。
“这匹马也许是扳倒黄广德,最好,咳吗,最好机咳咳咳”旖雨猛烈咳嗽起来。
陶墨想朝外叫人,却被他猛地抓住手。“先将东西收起来”
陶墨惊,见他双瞳涣散,似乎全凭意志支撑,这才想起他刚才似乎直低着头。
“收起来。”旖雨五指紧。
陶墨吃痛,言不发地收起东西,“收起来了。”
旖雨点点头,“帮我叫,蓬香进来。”
陶墨大声叫蓬香名字。
蓬香很快就走进来,显然直守在门外。
不知是否是错觉。陶墨觉得蓬香看他目光好像带着深深敌意。
“扶我回去。”旖雨抬起手。
蓬香没有立即动,而是先朝陶墨床上张望了圈。
“蓬香。”旖雨气息很急。
蓬香声不吭地扶着他站起来。
即使是浓妆也盖不住旖雨灰败脸色,陶墨忍不住想掀被站起,却被旖雨制止道“不用送我。你,你只要记得有空,来看看我就好了。”
“好。”看着他这样脸色,陶墨再也说不出拒绝之词。他抬手轻轻地握了握旖雨手,“等我病好了,就来看你。”
“嗯。”旖雨笑了笑,“我喜欢吃枣子。”
陶墨虽觉得这句话出现得有些怪异,却依然接下去道“我下次去时候给你带。”
“嗯。”
旖雨闭了闭眼睛,任由蓬香扶着手,步步朝外走了去。
“旖雨”陶墨脱口喊了声。
旖雨止步,却没有回头。
陶墨也不知自己为何喊出他,只是看着这背影,突然很想将他留下来。“我,等我好了,我去看你。”
“好。”
似叹息,似承诺,都飘散在迎门而来风中。
旖雨走后,陶墨心里头总有些不安,又说不出是什么。原本有些昏昏沉沉脑袋倒清醒些了,他翻出那只木匣子,红玉马像针样扎着他眼睛。
若这真是宫廷之物,便说明黄广德与宫廷有所勾结还是,这是皇上赏赐给他
陶墨抱着匣子,觉得手里心里都沉甸甸。
清风送来冷意。
陶墨肩膀颤,朝门看去,正好看到顾射关门背影。
“顾你来了”
顾射默默走到床前,将手轻轻贴在他额头上。
陶墨脸刷得红,双手紧张地抓着匣子。
“多休养,病情才不会反复。”顾射松开手,转头看了眼床边椅子,迟疑了下,改而在床沿坐下。
陶墨缩起脚,唯恐他坐地方不够。“顾”才说了个字,他就看到顾射清冷目光扫过来,“公子”两个字立刻咽了下去,半路转成了,“弦之。”
顾射赞许地掀起嘴角。
“你,要不要喝茶”陶墨这才想起郝果子和老陶都不在,立刻准备从床上跳下来,却被顾射按住。
“你这里有好茶吗”
陶墨尴尬地笑笑,“还是那些。”
顾射视线落在他手中匣子上。
陶墨犹豫了下,坦诚道“这是旖雨给我,他说是从黄广德书房里拿出来。”
“偷”顾射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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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墨这才觉得不妥,原本就紧张情绪越发放不开,“他,他,只是时手,手快”
顾射没答,伸手将匣子中马取了出来,“贡品。”
“旖雨也说是贡品。他还说能靠这个扳倒黄广德。”陶墨见顾射不语,以为旖雨异想天开,心中不禁掠过阵失望,“兴许是皇帝赐给黄广德。”
“痢”
“啊”
顾射淡淡道“听闻皇帝少时曾得过瘌痢头。”
陶墨听得目瞪口呆,少顷才反应过来,“这果然是皇上御赐之物”
“皇上应该是瘌痢头瘌,这是瘌痢头痢。”顾射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先皇赐予凌阳王。”他嘴里说如果没猜错,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71、新仇旧恨八
凌阳王
陶墨大吃惊。
先皇与凌阳王是同父同母同胞兄弟,坊间传言凌阳王不服当今皇上即位,盘踞广西后直暗中谋划北上,想取皇帝而代之。两人关系极为紧张。
近来亲广西派官员被频频革职,不少人暗中议论,这是皇帝南伐先兆。不论如何,如今朝堂上下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皇帝与凌阳王之战不过早晚。若黄广德这只玉马真出自凌阳王,便不难解释他为何如此着急。
陶墨呆呆道“黄广德是凌阳王之人”在他当官之前,有晚老陶曾经向他略提过朝中局势,其中广西凌阳王便在占据了半席话,他记忆犹新。
顾射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陶墨踌躇道“那,我们是否应该将证据呈报朝廷”
顾射道“哪来证据”
陶墨举起匣子道“这个。”
“你手中匣子如何证明黄广德之罪”顾射气定神闲地问道。
陶墨怔住,半晌,正要张口,又听顾射道“旖雨如何证明自己确是取之黄府”
陶墨张开嘴巴又默默闭上。
顾射突然伸手关上放玉马匣子,重新用包袱包好,“思考不定要坐着,睡着也可以想。”
陶墨乖乖地躺下。
顾射提起包袱便走。
“顾弦之。”陶墨下意识地叫唤道。
顾射脚步顿,回转过头,似笑非笑,“怕我卷马私逃”
陶墨用手肘撑着自己上半身,担忧道“你小心。”知道了红马意义,自然知道这东西在任何人手里都是烫手芋头。
顾射挑眉道“你想黄广德死”
陶墨愣。若是来谈阳县衙之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但如今他当了官,审了案,识了法,知道依法处置犯法之人方是真正替天行道。
“我想将他绳之以法。”
顾射走后,陶墨睡了下午,至傍晚方醒。
郝果子坐在外间,看他醒来,忙端着托盘上前。
陶墨看,竟是自己之前最喜爱零嘴拼盘,不由愕然道“你怎买到”
郝果子道“这有何难谈阳县总共才多大,多跑几家自然能凑齐。这盒子是我向茗翠居要。他知道是县太爷要,连盒子钱都不肯收。”
陶墨皱眉道“这,这”
“我就知道少爷不愿意,所以把钱放在柜台上,指着他鼻子说,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然我便让我家少爷把你关到牢里去”
陶墨“”
郝果子洋洋得意道“于是他就收了。”
陶墨捏起块杏仁酥放进嘴里。
郝果子托着盘子,坐到床边椅子上,问道“今天旖雨和顾射来做什么”
“咳。”陶墨被噎了下。
郝果子连忙放下托盘去倒水。
陶墨喝了口水,才算缓过来,“你怎知他们来过”
“门口衙役说。”郝果子进驻县衙这么久,早得了老陶吩咐,将该打点都打点了。
陶墨慢慢地啜着水。他并不想隐瞒此事,但这事事关重大又说来话长。他道“你去请老陶过来。”
郝果子见他脸凝重,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去找老陶。
陶墨靠着床头,默默地理着这几日发生事。
说实话,他心里对黄广德是又恨又怕。他当年只手遮天窒息感至今仍然留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又要遇到他。
不知道这次他和黄广德谁逃不过这劫。
想起父亲临终前谆谆叮咛,让他当个好官,以待有朝日,能进京面圣告御状。他知道,父亲提出这样苛刻要求无非是不想让他白白送死。那时候想来,凭他人之力是无论如何都扳不倒黄广德。
不过现在他已不是个人了。
他身边有了顾射。
屋檐突然淅淅沥沥地挂起雨来。
老陶与郝果子脚步声踩在雨声中,急匆匆地赶来。
“少爷。”老陶等郝果子进屋,谨慎地关上门,“我听下人说,旖雨送来了个包袱”
陶墨颔首道“被顾射带走了。”
郝果子皱眉道“旖雨拿来东西为何被顾射带走”
老陶显然早知道东西去向,也目光炯炯地看着陶墨。
陶墨遂将旖雨遭遇与顾射猜测并说了。
郝果子听了大惊,“黄广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凌阳王东西也敢沾手。”
老陶沉吟道“如此说来,倒有两种可能。种正如少爷猜测这般,此物乃是凌阳王所赠。但如此来,黄广德必是凌阳王内线亲信无疑。另种,便是他用些不可告人手段得到此物。若是如此,那么凌阳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是哪种可能,黄广德这次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郝果子道“但是顾射不是说东西在我们手上,很难将黄广德定罪吗”
老陶道“黄广德既然如此着紧此物,我们便将计就计,将它送回去。这样,东西岂非又落回黄广德手中”
郝果子击掌道“好办法”
陶墨道“但是东西落回黄广德手中,他定会藏起来。到时候想再找出来只怕是难上加难。”
老陶笑道“难或许有些,但难上加难却是未必。”
陶墨想起老陶出身,知道他定然有办法,便不吭声。
郝果子道“等等。现在东西在顾射手中,那又如何放回去”
老陶想了想,道“顾射拿回去必然有他原因。”
郝果子道“那玉马既然是贡品,想必价值连城,你说顾射会不会”
“大人”门房在外面喝。
郝果子被吓得跳起来,拍着胸脯道“干什么”
“顾射顾公子求见。”
“”郝果子脸色有点白。果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陶墨忙道“快快有请”他说着,用手整了整自己发鬓。
郝果子看不过去,从梳妆台上拿了梳子帮他重新打理起来。
顾射进门时,陶墨头发已经被梳理得丝不苟油光锃亮。
“顾公子。”老陶与他见礼,目光却瞄着他手。
顾射身上带着些许湿气,外衣上还沾了些水珠,人越发显得清冷。
陶墨眼巴巴地望着,却见他从怀中摸出封信,递给老陶,“送去凌阳王府。”
老陶接过信,面色古怪道“凌阳王府”
郝果子惊诧道“难道你是凌阳王人”
顾射淡淡道“我不曾卖身。”
郝果子自知失言,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陶拿着信,并不收进怀里,而是别有深意道“我记得顾府并不缺送信人。”
顾射道“他们武功不济。”
老陶拿着信不语,似乎在掂量着值与不值。
顾射道“想要定黄广德罪,匹马是不够。”
听到定罪两个字,郝果子和老陶眼睛齐齐亮起来。
陶墨在旁也听得心怦怦直跳。
郝果子忍不住道“你意思是说”
顾射道“封通敌密函岂非更加有力”
老陶皱眉道“那个黄广德极可能是他亲信,凌阳王怎会乖乖就范”
顾射道“凌阳王向来不管王府中事,想要他乖乖就范,疏通他身边人就行。”
“谁”老陶问。
顾射朝信封上名字瞥。
“岳凌”老陶觉得极为陌生,“谁”
顾射悠悠然道“个小胡子。”
72、新仇旧恨九
三月,转暖。
陶墨终于脱去了厚重袄子。之前病数日让老陶与郝果子都担碎了心,连带他也不好过,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身上衣服总要厚几层,乃至于走到哪里都像是堆棉球滚过来。
话说他在床上养了五六日,又被“拘禁”在县衙五六日,才得了老陶首肯出来放风。
郝果子不等他吩咐,便机灵地备好马车。
陶墨上了车,却不是去顾府,而是去了街市。
郝果子想,少爷病时,顾射来过两趟,每回都带送补药,虽说不是稀罕物,但算起来也不是笔小数。少爷定是想礼尚往来,只是不知临出门时老陶塞给自己银子够不够用。
到了地方,陶墨掀帘下车。郝果子原本想跟上去,却被他摇手阻止。
过了会儿,陶墨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个小纸包。
郝果子嘟囔道“只给顾公子这点东西,会不会太寒酸了”
“顾公子”陶墨愣道,“我几时说要送给他”
这下轮到郝果子愣了,“不是顾公子还有谁”
“去看看旖雨。”自从旖雨上次来过,陶墨心里头就像是憋着股什么气似,总觉得憋闷得慌,非要亲眼去瞧瞧,确定什么以换心安。
郝果子是不赞同。只是陶墨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趟,他不想扫他兴头,便道“顾公子和旖雨都来探过病,少爷为何厚此薄彼要不我们去顾府叫上顾公子起去”只要顾射在,他相信旖雨就算想使什么阴谋诡计也使不出来。
陶墨道“何必这么麻烦我先去看旖雨,回头再去顾府便是。”
郝果子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那可不能太晚,不然倒显得我们赶上去蹭饭吃。”
陶墨低应了声,念及自己病中顾射两次探望,言语温和,偶尔还会说些小故事逗趣,心里便抹了蜜似甜,因为旖雨而憋在心头气也散了不少,心情轻松起来。
到了旖雨屋门口,郝果子下马敲门。
他本来就不待见旖雨,敲门时自然不会很温柔。啪啪啪得几乎像是上门讨债了。
门板震了半天,里头迟迟不见有人应门。
郝果子皱了皱眉道“莫不是不在家”他脸上不悦,心里却欢喜得很,恨不得里面人辈子都别在家,省少爷牵挂。
陶墨在他身后站了会儿,忍不住好朝附近人家走去。
郝果子在后头喊他道“少爷,人不在”
陶墨正想找人打听,临屋主人家就出来了,“你们找谁”
陶墨道“隔壁屋子公子,这位先生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那人叹气道“我是这屋屋主。那公子病得重,终于没熬过去,前几天过世了,与他道小厮匆匆替他操办了丧事,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陶墨脑袋好似被棍子搅,下子晕乎乎,“几,几天”
那人想了想,“十天左右了吧”
十天左右
陶墨愣,竟是见了他之后吗
里头突然冲出个少妇,站在门槛里头往地上啐了口,道“真是晦气还以为租给了个读书公子,谁知是短命鬼。这下可好,以后再租就难哩”
屋主皱眉道“他是病死,也不是他自己愿意。”
少妇被他堵,冷冷哼了声,瞪了陶
识汝不识丁 分节阅读_51
墨眼,转身就走。
屋主尴尬地笑笑,“小妇人没见识,口无遮拦。”
陶墨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挤出句话,“葬在哪儿了”
“这我可不知。不过我看那小厮办丧办得这样匆忙,想必也不会寻什么好去处。多半就是那万鬼山啦。”
陶墨道“万鬼山”
“就是云林山。”屋主指着路门前那条路,来来回回地比划,“也不远。出了城去,也不过是五六里路。你有马车,个来回也费不了多少时辰。”
陶墨有些呆。
屋主不耐烦起来,“你还有什么事没”
陶墨道“他走得痛苦吗”
屋主被问住了,甩袖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家孝子,还要榻前侍候汤水”
直到门被从里面重重关上,陶墨才醒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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