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酥油饼
陶墨慌忙回礼,“仓促前来,不曾知会,是我鲁莽。”
文士目光一转,落到金师爷身上。
金师爷抱拳道“一锤先生。”
一锤先生唇角微扬,牵着胡子一动,“唉。金兄还是如此见外,叫我一锤便可。”
金师爷道“一锤先生名动天下,区区不敢逾礼。”
这样的对话似乎发生过很多次,一锤先生也不愿再做纠结,手一挥道“两位请坐。”
陶墨小跑到顾射身边坐下。
金师爷无奈,只好坐到一锤夫人旁边。
一锤先生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顾射和陶墨道“我听闻陶大人来谈阳县不久,已经与小徒结交”
陶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是有缘,一共见了四次。”说着,他将四次一一道来。
一锤先生见顾射双眉微皱,不由笑道“陶大人果然是有心人。”
一锤夫人突然道“不知陶大人婚配否”
陶墨怔了怔,摇头。他也不知为何近日里人人见了他都要问一问此事。
一锤夫人顿时喜上眉梢,“若是陶大人不嫌弃,不如就由我牵一牵红线”
金师爷抬眼去看一锤先生,发现他老神在在,显然对自家夫人的作为见怪不怪。
陶墨下意识去看顾射。
一锤夫人道“你放心。射儿断不会与你抢的。”
陶墨踌躇不定。
顾射慢条斯理地举杯,轻啜了一口道“师母可曾问过佟姑娘的意思”
一锤夫人拍胸道“你师母我未出嫁前也是佟姑娘,当然最清楚佟姑娘的意思,何必再问”
顾射对这等歪论习以为常,不再言语。
陶墨心情却是激动不已。他实在没想到顾射竟然会为他开口挡护,当下脱口道“我听顾射的。”
满座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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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名师高徒三
一锤先生与金师爷此刻心中都暗赞了一声厉害
以旁人眼光看,陶墨此言十分突兀。毕竟顾射与他交情再深厚,也不过四面之缘,哪里就能为他定夺终身大事但再往深一层想,这可不正说明他视顾射为知交,连终身都敢以一言托付而且顾射是一锤先生的高徒,这位佟姑娘是好是歹多少有些耳闻,将此事托与他,也有试探的成分。
细细想来,这样看似无心的一句,竟有诸般好处。既不因推辞而得罪一锤夫人,又未一口答应,露轻浮之态。
一锤夫人倒不似他们想得这么多,明媚的目光顿时一转,望向顾射,其中真意却是不言自明。
顾射侧头,看着眼巴巴的四双眼睛,淡淡道“考虑也可。”
陶墨愣了下,显然不曾想他竟未替自己婉拒,脸色不禁流露出些许失落来。
一锤夫人忙道“莫听射儿胡说。他向来如此,说话留三分余地。我那侄女相貌人品俱是难得,若不是看陶大人一表人才,我还不愿牵这条线哩。”
她这句话自然只能糊弄初来乍到的陶墨。如金师爷这般的地头蛇早就听闻过她侄女的“斑斑事迹”,所谓的“不愿”只怕是对方不愿才是。
陶墨原想以带孝为由拒绝,转念又想起老陶说不过不能泄露此事,心中暗暗着急,支支吾吾道“此事,不急。”
“如何不急你们迟一日成亲,便少一日画眉弄妆的乐趣。”一锤夫人道,“不若你先将生辰八字留下,我交与庙祝合一合,若是合适,你也可及早来下聘。”
陶墨目瞪口呆,不知怎的此事竟然演变至下聘了。
金师爷见自家老爷呆若木鸡的模样,终究不忍,开口道“正值年末,东家又是新赴任,衙中事务正忙,怕一时抽不得空。不如待明年开春,春意盎然,百花争鸣之时再议”
“衙门哪来这么多事”她瞪向一锤先生,“可是你又在暗中捣蛋”
一锤先生怎知喝茶也会喝火上身,连忙赔笑道“夫人明鉴。为夫这几日日日在你跟前鞍前马后,跟进跟出,哪里有闲暇去理会什么县衙公堂”
一锤夫人冷笑道“你是安分,但谁知道你的徒子徒孙们安不安分。”
一锤先生眼睛一扫漠然坐在一旁,一脸事不关己的顾射,道“这我倒不知。好在有个徒子在此,你亲口问他便是。”
一锤夫人盯着顾射。
顾射还未及答,陶墨已经抢先开口道“他不曾来捣蛋。”
“我知他不会来。”一锤夫人道,“他是出了名的不上公堂。不过你莫要看他一脸忠厚老实,其实肚子里坏水多着哩。”
金师爷差点喷出一口茶。顾射一脸忠厚老实
一锤先生顺利将祸水引开,老怀大畅,帮腔道“是是是。我都多不过他。”
一锤夫人道“那是因为你都泼了几十年了。”
一锤先生干笑。
顾射终于开口道“耕地,耕夫。猎兽,猎夫。泼水,泼夫。泼夫之妻,所称为何”
一锤夫人柳眉倒竖,“你敢说我是泼妇”
顾射道“我不曾说。”
陶墨小声地附和道“他的确不曾说。”
一锤夫人转头瞪一锤先生,“你说”
一锤先生连忙讨饶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泼水太多,连累夫人了。”
一锤夫人又好气又好笑,扭头,伸出手指戳了陶墨额头一下,“你再与射儿走近,小心他拐了你去卖也不知。”
陶墨傻笑道“他若真肯拐,我就给他拐。”
一锤夫人被他傻样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锤先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对顾射道“难得县太爷赏识,你莫要辜负人家才是。”
顾射淡淡道“师父怎的对辜负二字如此看重”
一锤夫人不善的目光立刻扫过来。
一锤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对一锤夫人露出一个极为欢欣的笑,“夫人,日头有些偏了,我们不若回房去吧”
一锤夫人恋恋不舍地看着陶墨,“陶大人还不知下次来不来呢。”
一锤先生立刻一记眼刀杀去
陶墨只好道“来,一定来。”
一锤夫人满意道“既然如此,过了元宵我便在家恭候大人大驾。”
陶墨看着她依偎着一锤先生款款离去,却是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金师爷安慰他道“你回去与老陶商量商量再说。其实,佟姑娘也不错的。”
陶墨偷瞄了顾射一眼,发誓般道“再好我也不会娶的。”
金师爷大奇,“这是为何”原以为他是不满佟姑娘悍声在外,如今一看,倒像是另有原因。
陶墨又去看顾射。
金师爷眼珠子一转,道“难道是心中有人了”也是,这样的年纪,情窦早该开了。“既然心中有人,适才变应该对夫人言明才是。也不至于让她空欢喜一场。”
陶墨双颊微红,笑出几分醉意,“也不是有人。”
金师爷暗道你这笑容分明是有了心上人,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这样难以启齿。
顾射喝完杯中茶,懒洋洋地起身。
陶墨跟着站起来,眼中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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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不舍,“你也要走啦”
顾射道“嗯。”
“你要回府”
“你有事”顾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陶墨鼓起勇气道“我想请你吃饭,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金师爷叹气。自己果然答应得太爽利了,都不曾吃到一顿饭
“有事”顾射还是坚持这两个字。
陶墨绞尽脑汁,还是摇了摇头。
顾射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失望,摇摇头,转身便走。
陶墨鬼使神差般地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府。
顾小甲驾着马车大咧咧地挡在大门口。
陶墨见顾射上车,心头一动,脱口道“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少爷”郝果子尖锐的嗓音从顾射马车后面传来。
顾射面无表情地放下帘布。
顾小甲讥嘲地朝他投去一眼,随即驾车而去。
郝果子等他们走开,才能将马车赶过来,嘴里还愤愤不平,“也不知是谁的马车,这样霸道,整条街都占了。”
陶墨失魂落魄地上了车,金师爷若有所思地跟在他后头。
马车行了一段路,金师爷才开口道“东家想收顾射为己用”
他原先以为陶墨是想搭顾射这个码头坐上一锤先生的船,但目前看来,他对顾射的兴趣似乎要远远高于一锤先生。莫不是,他已经看出一锤先生早不管事,目前一锤一脉真正做主的人是顾射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新任县太爷未免太过可怕。不但对答反应一流,而且识人看面的目光奇准无比。也亏得他是县官,而不是讼师,不然只怕又有的他头疼了。
陶墨正在恍惚,只听了个“收”字就跳起来,满脸通红道“收我哪里说要收”
金师爷狐疑地看着他。
陶墨声音渐低,“我哪里能收得了他。”
看来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金师爷点头。
随后,郝果子将他送回府,再转回衙门不提。
清晨,雾天。
陶墨睡得正香,突被一阵敲门声惊起。好不容易钻出被窝,披起衣服开门,就看到郝果子哆嗦着两条腿,一脸见鬼的表情,“出,出人命了”
陶墨一激灵,“谁出人命了”
郝果子愣了下,好半天才想起来,“佟府的,佟姑娘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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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名师高徒四
佟府的佟姑娘在谈阳县也是一大茶余饭后的谈资。且不论她二十岁尚未出嫁的高龄,单说她的彪悍,便足以说上三天三夜。如今她突然自缢,虽然还不知原因为何,但好事者早将陶墨拜访一锤先生之事联系起来。更有传言云,佟姑娘乃是不想嫁给陶县令,哭求父母无果之下,才年纪轻轻上了吊。
总之,各种谣言如雪花片般笼罩住整个县,折腾得新春前夕更加闹腾。
佟姑娘虽说是自缢,但闹出了人命,县衙还是要照例过问。崔炯一接到消息就带着仵作去验过尸。尽管那时还没有流言蜚语传出,但佟府在当地是大户,与一锤先生又有姻亲关系,自是轻慢不得,头头脚脚查得十分细致。
佟姑娘的父母哭得厉害,却毫无怨气,显然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崔炯盘问半天,见人证物证和尸体都毫无可疑,才回县衙禀报陶墨。
陶墨听了立时唏嘘了一番。虽说他并无意娶那位佟姑娘,但一锤夫人的一番话到底让他们扯上了些关系。他不知佟姑娘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怕嫁给他才想不开自尽的。若真是如此,真是他的一大罪过。
佟姑娘死后第三日,一锤夫人带了不上礼物登门。
陶墨初时被她的示好弄得莫名其妙,毕竟佟姑娘死了,结亲再不可能,后来才知一锤夫人是听了城里的风言风语,知道因自己一时兴起给他添了麻烦,才特地上门谢罪。
陶墨原就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想当初在家乡,他所受的流言又何止这些,一样视若无物,何况这点无中生有之事,当下反过来劝慰她节哀顺变。
劝着劝着,一锤夫人的眼眶红了。“是英红没有福气。她若是见过陶县令,知道你的温柔体贴,怕就不会这么想不开了。”
陶墨被赞得脸上一红,“夫人过奖了。人死不能复生,若佟姑娘泉下有知,见夫人这样伤心,她会不安的。”
“她哪里会不安,她怕是要恨我的。”一锤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陶墨愣了下道“伯仁是谁他怎得也死了。”
一锤夫人一呆,随即破涕笑道“大人果然如传言一般,胸无点墨,目不识丁啊。”
陶墨尴尬道“传言总有些真的。”
“说起来,都是我不好,害大人陷入这些蜚短流长之中。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辟谣的。”一锤夫人保证。
“其实只要不损佟姑娘的闺名,我是无妨的。”
一锤夫人忙道“话不可如此讲。大人还未娶妻,放任这些流言,只会令大好姑娘对大人望而却步。”
“那正好。”陶墨脱口道。
“什么”一锤夫人怔忡地看着他。
陶墨自知失言,目光立刻救助般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老陶。
老陶果然不负所望,道“我家少爷是说,这样轻信谣言的女子望而却步正好。”
一锤夫人恍然,笑道“还是大人有见地。”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老陶,跟着一锤先生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眼前这个老者虽然貌不出众,但气质沉稳,绝非平常人,倒是陶墨这个少爷相形见拙了。“这位老先生是”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陶墨道“这是我的管家,老陶。”
老陶谦恭道“见过一锤夫人。”
“老人家可折杀我了。”一锤夫人轻轻摆了摆手,佯作看窗外,“天色不早,我要先回了,英红之事还请陶大人多费心。她生前命运多舛,死后还请让她安安静静。”
这句话陶墨听不懂,老陶却是懂得。当下送走一锤夫人之后,就请郝果子托话与崔炯,若案子没什么疑点,便让佟姑娘清清静静地去吧。
崔炯原本是因为一锤先生和佟府的关系才如此卖力,如今见一锤夫人前脚上门,老陶后脚就给出暗示,哪里还不懂其中缘故,也不再操这多余的心,便照自缢处理。
事情发展到此,原本应告一段落,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是个陶墨睡得迷迷糊糊的清晨,县衙外的鼓声被敲得震天响。
郝果子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一把拖起陶墨,又是穿衣又是洗漱,匆匆打理完就将他送上公堂。
可怜陶墨直到坐到那把椅子上,下面跪了人以后,才算醒转过来。
“你有什么事”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大人请大人伸冤”那人一脸怒气,一双大眼直直地瞪着陶墨,就如两枚钉子,像要将他钉死在墙上。
陶墨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声音都打着颤,“什么冤你说。”
“草民要状告佟府连同谈阳县县令逼死佟英红”
他声音极大,字字掷地有声。
陶墨迷茫,半天才道“谈阳县县令是我啊。”
“正是大人。”那人以为他装傻,怒气又高了几分。
金师爷在旁看得直摇头。果真是三人成虎。他虽不知道这青年和那佟英红是何关系,但如今看来,想必是受那谣言所惑,以为陶墨真的要娶那佟姑娘。这几日他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都是一笑置之,毕竟一锤夫人提起亲事之时他也在场,自然知道陶墨实在无辜得不能再无辜。
陶墨道“为何告我”
“陶大人我且问你,你是否要娶佟英红”
“当然不是。”陶墨回答得飞快。
那人气结,“大人,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人难道想做乌龟孙子不曾”
“放肆。”金师爷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训斥。他不知道陶墨为何忍他,但放这样一个男子在公堂之上大放阙词,实在有失体统。他转头对陶墨道“大人,此人信口雌黄,太过猖狂,还请大人整肃公堂纪律。”
陶墨疑惑道“怎么整肃”
金师爷气极反笑,“惊堂木”
陶墨反应过来,那块放在案上的惊堂木并不是只有摸的价值,还可举起来拍下去。他看向男子,男子桀骜地反瞪着他。
陶墨想了想,终于用惊堂木轻轻地敲了下桌面,道“我适才所言,句句属实。”
“”金师爷现在不气那男子了,他只想把坐在堂上的这个丢出去。
男子似乎也被陶墨出人意表的表现给镇住了,半天才道“无风不起浪大人如何解释那些街头巷尾的谣言”
陶墨道“不是我传出去的。”
男子恨声道“大人,你敢否认自己不曾对英红有意”
“的确不曾有意。”陶墨老老实实答道。
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在来擂鼓之前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的好友也已经准备好,只要他稍有差池,立刻请林正庸的弟子当讼师为他申辩。最好是陶墨将他严刑逼供一番,让他身上负伤,无论重轻,他都甘愿领之。但无论哪种打算,都非眼前这般,好像任由他如何出拳,都击在一团棉花上,毫无着力之感。
难道这个县令打算赖皮到底
早听闻有的讼师最擅长扯皮,没想到这个县令也是个中高手。想到这里,他干脆把心一横,猛然站起道“陶墨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摸摸良心,英红含冤而死,你当真能够睡得安枕”
陶墨听话地摸着心的位置,道“若英红真是含冤而死,我身为地方父母官,一定为她主持公道”
男子瞪着他,突然拂袖而去。
在他想象中,陶墨再隐忍,也一定会被自己的藐视公堂而激怒。但诡异的是,他一路走出县衙,都无任何呵斥和阻拦,陶墨与那衙役都好像失声了,连先前怒叱的师爷也保持了沉默。
看着县衙外一脸诧异的好友,男子也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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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名师高徒五
其实金师爷此刻的内心也很震惊。
他总算明白陶墨为何会格外容忍对方。从刚才那男子站起,他才看出他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激怒陶墨。想来他是拿自己当诱饵,做了个陷阱想等陶墨跳下去。要知道,在这讼师云集的谈阳县,只要县令少有行差踏错,随之而来的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口诛笔伐。那些县令之所以被调走、罢黜、甚至折寿,都是吃不消这一套。不想陶墨一开始就有了防备,用一招四两拨千斤给拨了回去,让男子一腔算计成了空。
想到这里,金师爷看陶墨的目光十分复杂。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机目光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若假以时日,只怕纵横官场平步青云都指日可待。
陶墨哪里知道金师爷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想到了这么远,他目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佟姑娘真是冤死的若她真是冤死的,为何佟府半点风声都没有天下父母心,佟父佟母又怎么会逼死自己的女儿
他下了公堂,脑海中还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连郝果子唤他都不曾听见。
“少爷”郝果子在他撞柱之前终于拉住他,好气又好笑道,“少爷想什么这么入神”
陶墨回神道“我在想那佟小姐。”
郝果子先是一喜,“少爷喜欢上女人啦”随即又是一悲,“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陶墨道“我对她并无非分之想。”
“就算有也想不到了。”郝果子道,“不过少爷喜欢女人总是件好事。我看这谈阳县这么大,未出阁的女子多得是,少爷多看看,指不定就有中意的。”
“胡说闺中女子哪里是想看就能看的。”呵斥的是老陶。他刚刚从金师爷那里听了堂上经过,担忧陶墨平白受冤心中难受,连忙赶来,“还不去准备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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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果子吐了吐舌头,撒腿跑开。
老陶对陶墨道“那人不知是何来历,少爷不必放在心上。”
陶墨道“那人既然敢上公堂,说的想必是真的。那佟姑娘或许真的是含冤而死。”
老陶道“父母与子女乃是天下之亲。若那佟姑娘真是冤死,他们定然会为她伸冤,怎由得一个陌生男子来咆哮公堂”其实他对陶墨任由那男子扬长而去也有几分不满,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
陶墨摇头道“万一真如那男子所说,乃是他们联手迫死,那他们不为她伸冤就解释得通了。”
老陶道“可是崔典史与仵作一同验过尸首,确实无可疑。”
陶墨想了想道“不如我亲自去一趟佟府。”
老陶心头一惊,“少爷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问案。”陶墨理所当然道,“我身为谈阳县官,理当亲自过问每个案件,不致一丝疏漏的可能。”
老陶皱眉道“不可。”
陶墨疑惑道“为何不可”
老陶道“此案我们之前已经派崔典史查过,也断定佟姑娘是自缢,如今无根无据贸然翻案,怕会引起佟府不满。”
“那也是无可奈何。”陶墨道,“总不能让佟姑娘含冤莫白。”
“可那佟府与一锤先生毕竟是姻亲关系。”
“那又如何”
老陶只好将话挑明,“一来,佟姑娘自缢是佟府与一锤夫人共同认定的。二来,佟姑娘生前尚未出阁,来击鼓的却是一名男子,若此事传言出去,对佟姑娘闺名有损。”
陶墨猛然惊醒道“糟糕,我忘记问那男子与佟姑娘是何关系了。”
老陶道“若想知道,这也不难。佟姑娘的案子早闹得满城风雨,可那男子却今日才来击鼓,可见不是本地人。或许是得到消息后从外地赶来的。只要少爷派人去城中客栈打听,多半能找到他。”
“好,我这就去。”陶墨匆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怎么派人”
老陶叹息道“少爷若有何事想办,交给金师爷,让他去办就是。”
“好。”陶墨一溜烟跑去了。
老陶想了想,终究不太放心,跟在陶墨身后一同朝金师爷所在的书房走去。
金师爷正帮陶墨代为处理县衙事务。说是代为处理,其实就是做整理,然后一一汇报于陶墨。
“金师爷。”陶墨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东家。”金师爷对他的出现早有所料,搁下笔,悠悠然地站起来。
“我想派你帮我去查查那男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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