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明思
往睽省的路途十分崎岖,即使平时,若没熟人带路,要进入村庄已是困难重重,何况现在,只会有人要出来,不会有人要进去。最后,顾文怀与丽莎乘坐飞机到达邻近的一个城市,然后几番辗转才到达睽省某部门。
“我来找我太太的,她叫高胜寒,与一队剧组人员在村里拍摄,我今早与她失去联络,请你帮我查一查。”
一个穿制服的人从头到脚扫视他一番,神情冷漠。
“先生,现在到处都是等著救的人,村内的情况很糟,你留个联络,有消息通知你。”
听他这么一说,顾文怀的心更荒了,真的这么严重。
他见那人依然眼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即在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子塞到那人手上。
“多亏了哥们的帮忙,水深火热不遗余力,我太太有赖各位了,喝杯茶水的。”
那人看也没看,利落的接过银子。
一旁的丽莎眼眨眨。
“这是我们的份内事,应该的。你说你太太和一群人来拍摄的哎,今早收到消息,里面土崩了,埋了一间房子,住的是外地人,好像,也是来拍摄的,不知会不会这么巧”
顾文怀听罢如遭雷击。就是今早,电话中断了,她的声音没了,没了
他不由晃了一下,合上眼,竭力镇定自己,“我可以进去吗我一定要见到她,求你帮帮忙。”
“我们尽人事吧,现在情况恐怕比较难,”那人忽然顿了顿,往门外瞧了瞧,“你等一下。”
片刻,那人带了一个瘦棱棱,皮肤赤红的男人进来,一看便知是名村民。
“他可以带你,进去了你找那些救人的问问吧。”那人又向那农民说,“这位先生要进村找他太太,哎,怕是今早埋了”
农民朝顾文怀木讷的点点头,眼里不乏怜悯之色。
顾文怀与丽莎一见那辆小型卡车和上面的沙包便知这人是来运沙包的。这回他要多运上两个人了。
“这路很难走的,你们抓紧点儿。”农民瞧顾文怀有点局促的笑笑。
“谢谢这位大哥帮忙,我性顾,你怎么称呼”
顾文怀边扶著丽莎上车,边对那人说。
“称呼啊我叫阿光。”
阿光好奇的瞧一眼丽莎,不是老婆又不像妹子,奇怪。
顾文怀见他满面困惑,向他笑笑,“她叫丽莎,我家的佣人,菲律宾华侨,会些少中文。”
阿光眼中的诧异更浓,佣人也有这么好当的吗还用得着主子出手搀扶。
入村的路途果然坎坷,颠簸得丽莎几乎要吐。
顾文怀则满心满脑子高胜寒,全副心思精力已放在镇定乱七八糟的情绪上,身体早已麻木。
沿途经过,可见远处满目疮痍,伶仃的瓦顶仿若浮于水面,农地亦已化为一片水乡。
“阿光大哥,每年都是这样吗”
阿光无奈叹气,“都差不多了今年我们这儿都惨了,老天大爷就不睁眼看看你说怎么办走又走不动,像我这样还能干什么活的” 他无奈摇摇头,“你那里人啊老婆跑这儿来干什么”
顾文怀刚想说话,忽听阿光大声喊道,“哎抓紧啊”
车子突然猛地向前一倾,差点儿打了个翻身,重重的落地。
阿光浓重的口音对丽莎来说仍颇难明白,她听见那声呼喊,一时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顾文怀紧紧搂住,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感到两下剧烈的摇晃,身体也跟著倒去,然后是沙包掉下的声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伏在顾文怀胸前。
“哎呀真倒霉,这路陷了”
阿光慌忙爬下车,绕到后面去,却见丽莎也是慌里慌张地在大喊。
顾文怀的头撞上了车上的栏杆,更见血色,但他并没完全失去意识,迷糊中听见丽莎和阿光急得在叽呱高叫,慢慢睁开眼,摸了一下额顶,原来流血了,怪不得他们慌成这样。
丽莎与阿光见他醒来都宽慰不已。
顾文怀朝他们笑笑,“破了点皮,不要紧,现在怎么办去不到了”
阿光往前望去,“真倒霉,快要到了嘛人是可以走过去的,沙包可搬不动了。”
他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顾文怀,这人为了找老婆都撞破头了,哎,算了,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你还要去吗我带你走捷径吧。”
顾文怀见阿光肯带路,连忙点头,“去,我去,麻烦你带路。”
他让丽莎先下车,自己跟在后面,谁知脚一落地,竟觉一阵眩晕。
他悄悄往车身靠了片刻,不敢暴露声息,挽著丽莎随阿光走去。
原来阿光所说的的捷径就是攀过一个小山头,路并不太难走,但连日暴雨肆虐,有泥流隐忧。
走过了那个山头,随即可见另一边果然有一处明显塌陷的凹处。地上是一个小丘形的石泥山、一架铲土车和几个穿军装的人。几个人几乎是徒手在搬石挖泥,那土丘虽不算太高,但泥土湿透,这样埋了大半天,生机似乎已是微乎其微。
顾文怀一见那堆塌下的泥土,一颗心即时裂开两边。
阿光向其中一个军装队员走去,“军大哥这里面真的有人啊”
他往小山丘指了指,黑赤的面孔已不由皱成一团。
那军装男人满身泥污,无奈摇头,“听说有外地人住的,我们也是来到不久,早上环境太不稳定,”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没听见声音,怕是没了,尽人事吧”
顾文怀闻言整个人僵住,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木然地看着那堆泥土。
丽莎亦已看出端倪,鼻子渐渐发红。
阿光指著顾文怀对军装男人说,“这位先生来找老婆”
军装男人一脸无奈的拍拍顾文怀的肩,“人还未找著就有希望,村里面应该还有一栋房子组了给外地人,我们会尽快进去,这地方一向人烟稀少,人力较薄你进来时也看到了吧,那边的情况比这儿还严重。”
军人暗自摇头,心知即使村内那栋房子还有人在,这位先生的机会已是一半一半,这土丘下分明已埋了一栋住了外地人的房子。
顾文怀一脸木然,看着土丘,眼神空洞。
“你们要挖到什么时候今天,能救出人吗”
忽然间,他又回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此情此景,倒变得份外诡异。
军人无奈,“不能用铲土车,山坡的土质不稳,唯有用人力,今夜又下大雨了就麻烦,我们尽力吧”
“这样我也来帮忙”
顾文怀卷起衣袖,走过去跟著那几个人一起徒手挖掘,额上的伤口依然隐隐出血,面目倒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丽莎也随即跟著一起挖,却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哀伤。
阿光摇摇头,眼见面前的男人衣冠楚楚,斯文儒雅,老远跑来这些穷乡僻壤找老婆,结果弄得一身狼狈还可能要背著老婆的尸体回去,心里替他难过,走过去挖一份。
军人欲阻止他们,最终叹了口气,继续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高叫,“这里有一只手”
几个人立刻走过去猛地掘。
一直像机械人般不厌不倦地掘泥的顾文怀这才惊醒,心跳猛然加速。
他觉得,他的阿胜离他不远,只要他不离开,很快就会见到她。
无论生死,他一定要见到她,这种渺茫,简直叫他生不如死。他已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好最坏打算,倘若阿胜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他再无力偿还,亦还不起。
第一个人从泥土下挖出,不出所料,是一具尸体。
顾文怀屏住呼吸,傻傻的望向那具尸体,不必走近已知那不是高胜寒。
不是她,却是别人的女儿。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身体忽地一僵,哇一声,弓着身呕吐。
丽莎慌忙扶著他。他吐了一阵,向她摆摆手,示意她莫担心。
军人见状走过来,皱起眉目,“你的头伤了,不该乱动,况且这里随时会有土崩的危险,我们自己都不得一刻松懈。你先离开,我们会尽力。”
顾文怀茫然抬头,握著他的手,“村内还有一栋房子,是不是带我进去可以吗”
军人拍拍他的肩,安抚道,“你出去等消息吧,我们会尽力的,放心。”
他用力握一握顾文怀的手,转身走开,继续救人的工作。
丽莎意识到扶著顾文怀的手逐渐吃力,抬头一看,惊见他面色苍白,频频眨眼,欲要昏倒却死撑著的样子。
阿光疾步走过来,“你那儿都别去了休息一日,明天就见到你老婆了我叫军大哥送你出镇吧,你快找个大夫看看你的头”
顾文怀一手拉住他,勉力挤出笑意,“我没事,”他摸摸头,摊开沾满污泥的手,“你看,没流血了。”
他不愿离开,他知道,今天能走到村口纯属偶然,听那军人的口气,这地方已被逐步封锁,也许明天他便无法进来。万一出事了,到时恐怕连尸体都捡不回。
阿光见顾文怀傻痴痴的样子,站都站不稳了仍舍不得走,摇摇头。
他一向听说城市人寡情薄义,没几个真心,可今天碰著这个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
他拍拍顾文怀的肩,“到镇上的旅馆歇著吧,你这个样子哥们还要看着你”
阿光这样说,顾文怀也无反驳的余地。不错,救人的任务已够艰巨,他不该再添加负担。
他望了一眼面前的土丘,再凝视村内远处,默默反复说,阿胜一定还在村内,安然无恙,一定是。
丽莎见她先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方向,心里亦不断为她太太祈祷。
阿光同军人说了几句,又走回来,“我跟他们说了,借他们的卡车用用,我载你们出去,顺便把沙包捡回来”
阿光开著车,战战兢兢的在山泥路上驶回镇上,一路没多说话,一来是了解顾文怀现在的心情,二来是他自己也蛮不自在。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带著两个身娇肉贵的外地人真叫他捏一把冷汗。这个男的就一副公子哥儿的格局,那个所谓佣人除了穿着比较朴素,看着比村内的小姐们还娇惯。
待他终于把他们带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这是镇内最好的旅馆,外地人都住这里”
阿光边说着边扶助他们下车。
顾文怀望了一眼前面的房子,向阿光投以感激的微笑。他从钱包里取出些钱,塞进阿光手里去。
“阿光大哥,今天很感谢你的帮忙,你是个好人。”
阿光瞧了一眼手里的银子,眼睛睁得老大的,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又没做过什么,你又没找著老婆,你收回去,收回去”
他猛地将顾文怀的手推回去。
顾文怀笑容不改。谁叫他已益了那个坐办公室的难道那人比阿光和前线冒险的人更值得
“你已帮了很多,一点心意而已,现在时势艰辛,给孩子添点什么都好”
阿光一听到孩子,更铁石的心肠也要妥协,这季收成没了,钱对他来说的确很管用。
他接过银子,连声多谢,心想,这人似乎也不太像个公子哥儿。这些城市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旅馆最大的套间只有一个睡房,丽莎不愿与顾文怀分开,他亦不放心,结果二人租住了一个单位,打算一人睡房内,一人睡沙发。顾文怀虽是主子身份,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总不能要丽莎一个女孩
三年 分节阅读_34
子做厅长。
“丽莎,今晚你睡这里吧,明日一早我们出去碰碰运气,你太太一定还在村内等著一定是”
他的声音顷刻微弱,体力忽然被抽空了一样,所有不适汹涌而来,身子一软,不由直直倒下。
“先生”
丽莎慌忙撑著他的身体,半扶半拖著他躺下。
他头上的伤已止血,但见血晕及肿胀。她份外愧疚,她以为,先生是为了保护她才没抓紧栏杆的。
她忽然很想哭,她的太太恐怕已遭殃,先生伤了又找不着医生,如果她真的是个护士,那该有多好,她一定会懂得如何照顾好先生。
这一夜又下起瓢泼大雨。
顾文怀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有时好像忘了说过什么,说完又说,有时醒来见丽莎睡在地上,又吵又闹,有时忽然整个人弹起来,摇摇晃晃的就说要去找高胜寒。
丽莎觉得他的状态又古怪又可怕,她一直都知道,先生很爱太太,只是,她从未见过如此失常的先生。
她坐到床沿,尝试哄著他睡,柔柔在他耳边说着,太太没事了,找著了,很快回家了的话。她惊诧,那些话果真见效。顾文怀虽仍不时胡乱咕噜几句,身体却已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缓缓舒畅了。
她整夜没睡,眼睁睁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默默祈祷,在刚才先生瞭望的远处有一栋房子,住著她的太太,等著和先生重聚。
明天,他们会找到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里面的地方是捏造的,毫无针对性。
今日就这样吧 多谢支持
32
32、第32章
大雨下了一整夜。
顾文怀醒来时天已亮透,雨亦停了。他欲撑起身子,只觉头晕目眩,胸闷恶心。喊了丽莎两声,不听回应,心下渐渐生慌,稳住心神脚步在房里找了一遍。
不见了看看钟,七点不到,这里人地生疏,这么早她跑那里去了
正要出门,一开门竟与满面笑容的丽莎碰个正著。
“丽莎你”
“文怀”
顾文怀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已被一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勾了魂摄了魄。
他茫然转头,咫尺面前,对著他笑颜如花的不就是一个好端端的高胜寒
“阿胜”
他极轻声的唤她一声,仿若耳语。
高胜寒缓步走到他面前,眼泛泪光。
她欲伸手抚上他的伤处,却被他张手一下紧抱入怀。
他的拥抱紧了又紧,似乎就要这样抱至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良久,高胜寒才含泪柔聲道,“文怀,让我看看你的头。”
顾文怀终收下双臂,被高胜寒拖著往屋内光线充足的一处走去。
她忍不住心酸,为什么,受罪的总是他
“我立刻叫医生来,我们剧组认识一个很好的西医,他来帮我们看过病的。”
她掏出手机,正要拨通电话。
顾文怀忽然面色一变,目光一闪,一手从她手中奪过手机,啪一声,狠狠把它砸在桌面。
这举动完全吓呆了高胜寒,她满面惊诧,眼巴巴地看着他眯起的眼睛,恼怒的面容。
一旁的丽莎也目瞪口呆,先生好像要发飙了。
“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他讷讷吐出话来,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你有手机,为什么不联络我”
他愈说愈大声,目光仿若冒火。
高胜寒眼睁睁,心里又慌又乱,她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样子,自然更未见过他向她发怒的样子。
“文怀,我也是”
“阿胜这些日子我睡不好吃不下,就是为了等你一个该死的电话”
他握实手机,举手又狠狠拍下去,拍得高胜寒心惊肉跳。
“你明知我担心你,明知我一直替你隐瞒我还跟爸妈说你同朋友游山玩水,乐极忘返你有没有想过,你若出事了我要如何向他们交代我去那里找个女儿还他们莫说撞破了头,即使把我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我也赔不起”
他喘著气,高声呵叱,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使他呕心沥血,筋疲力竭。
“你,你怎么,从不考虑我的感受,从不替我想一下,只管跟他跟他”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略带哽咽,渐渐微弱,却仍極度不忿。
高胜寒早已低下头,不敢面对他。
她心里明白,电话只是导火线,他只是再无法压抑心底的委屈。
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以一个她以为最简单无痛的方法去尝试解开一个死结。
她可以解释那个电话,却无法解释她的无情。
对他无情,根本就是她的选择。
丽莎已被吓得往浴室溜去,只敢不时探头瞧他们两眼。
原来先生发火是这么可怕的。她实在想不到,这么艰辛才找到安然无恙的太太,先生居然向她前所未有的动怒,而骄傲的太太,竟是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俯首受骂。
房内鸦雀无声,只听窗檐的雨水滴答滴答滴下。
忽然,什么东西被推翻了,一声低沉的闷响打破寂静。
高胜寒蓦地转身,惊见地上翻倒的椅子和不省人事的顾文怀。
她急急蹲到他身旁,却不知如何是好,只会握紧他的手又连声呼喊,眼泪夺眶而出。
丽莎亦已跑了出来,想起一些急救的知识,用坐垫托起他双脚。
高胜寒抖着手拨通了剧组的电话,吩咐他们无论如何尽快找来医生。
这样,必会惊动林泉,可她已不能顾虑了。
原来,她和林泉的剧组被救护队接出镇来,恰巧就安置在顾文怀下榻的旅馆。
一大清早,丽莎不知怎的居然有能找到她的房间去,开门见到丽莎的一刻,她简直不敢置信,若不是林泉仍睡得沉,她也未必可以这么顺利的溜出来。
“太太先生好像要醒了”
高胜寒跪到他身旁,“文怀,你觉得怎样头很痛吗听得见我说话吗那里不舒服”
顾文怀抓住额头,紧锁眉心,望了一眼两张慌张的面孔,才明白自晕倒地上,摇摇头,又点点头。
高胜寒和丽莎合力将他扶起,拖拖扯扯的将他弄到床上。
之后,他的情况急转直下,迅速高烧起来,早上白得吓人的脸已盖上一层病态的红晕,整个人混混沌沌,清醒时懂得以笑容安慰她们,迷糊是叽哩咕噜语无伦次。
高胜寒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牢牢握实他的手,在他耳边不停说话。
“文怀,假如我真的死了,你要怎么办”
顾文怀的睫毛动了动,没作声。
高胜寒轻轻抚著他的脸,无限的心疼,堵死心窝。
“我也要死了”
好像隔了半天,他无端冒出一句。
高胜寒的手顿时僵住,无言落下一行眼淚。
這,就是他的答案。
“太太,医生怎么还不来你看先生他怎么这么古怪”
高胜寒烦燥不已,她已打过两次电话催促剧组的杂务,可每次的回应都是没能找著医生。
她的脑海里闪过某个令她痛心的可能性,她不希望,有人从中作梗。
可是,那个应该满肚疑惑的人,一整天了,自始至终没打过电话找她。她很清楚他的脾气,她这样瞒著他偷偷溜出来见顾文怀,他会介意的。现在,他应该是在等她亲自找他了。
她拿起手机,正要拨林泉的电话,忽听一聲微弱的呼喚。
“阿胜,”顾文怀已睁着眼,含情脉脉,带点痴迷地望着她,“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
高胜寒默默点点头,握实他伸出的手,尝试向他笑,却又忍不住泪下。
“嗯,我回来了,我好好,你也要快些好起来,我们很快回家去。”
说着,泪水繼續不由自主地急促滚下。
他眨眨眼,一脸茫然,“我没事啊,你莫哭,我没事”
她揉揉眼睛,斟了杯水,扶他坐起。
他虚脱般靠到她身上,无半点力气。
“来,喝点水,”她虽担忧不已,却竭力咬著牙,忍著泪,“不用擔心﹐放心睡,睡一觉就好了,医生很快来。”
他再躺下,就是不肯合上眼,目光牢牢地锁住她,恐怕只要一闭眼,再睁开时人就会不见了。
她红著一双眼,柔声哄著他,“没事的,我陪著你,睡吧。”
见顾文怀终于闭上眼,高胜寒决定亲自找林泉,即使求也要求他叫医生来。
怎料门一开,已見那人立於门外,神情冷酷,锐利的目光往房内扫视。
“果然你的好老公一出面,我这个奸夫就要靠边站了。”
高胜寒本已心烦意乱,对顾文怀的情况又担忧不已,再听林泉这般冷讽热嘲,已不禁冒起怒火三分。
她推著他走出房间,在身后把门轻声关上,缓缓深呼吸三下,勉力稳定情绪,才开口讲话。
“chris,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他现在受了伤又病得五颜六色,都是为了我,我过来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吧”
话音刚落她已后悔了,她真的不必说第一句话。
果然。
“我敏感你不是很欣赏我的敏感吗你不是说我的直觉一向很敏锐,很准确吗现在被我说中了,你就觉得我太敏感”
高胜寒无可奈何,越发焦躁。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我已经放开一切陪你做你想做的事。那个人,怎么说也是我的挂名老公,我总不能在这个环境置他不理吧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吧”
林泉双手握拳,目光里尽是忿恨。
“我不体谅你我就是一直太体谅你才会有今天没错我没本事,所以唯有体谅你,不敢强迫你你说你放下一切陪我事实呢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一转身你就打开电脑,无时无刻不是想著他你问问你自己,你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你的心在那里”
高胜寒無語。是这样吗她的心不在吗她也不知道。
“我,我只是记挂著公司的事,你要知道,他始终是性顾的,我这样走出来,不求他又不行,那么,求了人,用了人,就要对人好一点,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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