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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程殷
他一愣,随即埋了头。再抬头看我时,已是满眼的泪“李先生,谢谢您。”
当我要付他全部的合同酬金时,他却坚持只拿三分之一,说是自己违了约,我要是再坚持,他就不回家了。我只得作罢。
分别时,他摘下帽子,低放近地面,对我深深弯腰,行了一个藏人的大礼“李先生,您是个善良的好人。佛祖会保佑您找到心爱的人。”
我扶起他,紧握着他的手,感慨不已“谢谢你的吉言。”
加央,五个月来我在风雨中的同伴,我在险路中的向导,我孤寂时的倾听者,保重。
我独自开车从拉萨沿青藏公路北上,继续我寻找云深的旅程。
这条公路路况良好,现在四月的季节里,也没有恶劣的天气。但我却开得比在新藏线上更慢,找得更仔细。因为这条公路的尽头青海格尔木,意味着我西藏之行的结束。到那时若仍没有找到云深,那么我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向着未来无尽的黑夜前行。
如果今世我再无法见到她,那我希望眼前的路永无尽头,让我可以怀着一分希冀,走完一生。
有时将车停在路肩上休息时,会有磕等身长头的信徒从我身旁走过。
他们疲倦劳累,尘土满面,但却依然虔诚地缓慢前行。他们举手合十,然后匍匐叩拜,无论面前是尖利的碎石,还是脏污的积水,他们都毫不犹豫地俯身叩拜,仿佛在他们和他们的神之间,不会隔着任何东西。
我总是安静地注视着他们,从地平线的一端隐约出现,再从另一端慢慢消失。
我不信神佛,但却从未像现在一样认同他们那种狂热得几乎没有理性的执着。因为如果在这种用身体朝佛的旅程的另一端站着云深,我会毫不犹豫地俯身下去,成为他们的一员。
我羡慕他们,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苦旅的方向。
在有些无法入眠的夜里,我会躺在床上,轻轻摩挲悬在胸前的玉观音。云深幼时童稚的清脆声音又会一字字响在我耳边“你一直带着好吗静云爷爷说它会带给你福气和祥和,让你避开灾难。”
云深,让你哭泣着在这芜杂的世间挣扎颠沛,会是我此生最大的灾难。
当我到达那木措时,已是五月。
翻过山口,一汪湛蓝便柔软地呈在面前,像一泓泪。我的心为之一窒。它不容抗拒的美丽空灵让我想起云深。她说过想和我一起到那木措来,为我们的爱情祈愿。她会在这里吗
我的第一站是纳木措最大的半岛 – 扎西岛。五月的扎西岛,山明水静,游人如织。四处可以看到背包的旅人和亲密的情侣。这其中也有转湖的僧侣和藏民。他们背着行李,牵着马匹,对人们友好地微笑招手。
在湖边休息时,我与一位僧侣交谈。他从四川康定徒步跋涉到这里转湖,向他的佛表达敬意。末了,他递给我一条五彩的哈达,教我怎样祭湖许愿。我依言虔诚地把哈达举到头顶,用额头轻触,再接过他递来的一个银盒,用哈达裹住,然后抛进湖里。看着那条五彩的弧线划过湛蓝的天空,消失在一汪碧色里,我心中默念神,请让我找到她。
我沿湖寻遍了那木措的所有岛屿,但仍没有她的踪迹。我来到纳木措南端一个地图上都没有标出的,叫良泽的地方作离开前最后的停留。
这是一个极偏僻的深入湖中的狭长小岛,只有一条土路和大陆相连。我驱车驶向岛的最尖端,沿途水草丰美,偶或有成群的牛羊,但却未见半户人家,看来这里人烟并不兴盛。
我在湖边停下,稍作休息,顺便洗车。我提着桶和刷子站在湖水里,五月的天气,湖水里的寒气却透过我的长靴扎进皮肤里,这毕竟是雪山的融水,冷得彻骨。
我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将近半年的风吹日晒,我已黧黑得快要像一个藏人。
这时,一阵隐约的哭声让我猛地抬头。一个小小的人影从远处向我飞快地跑来。
我放下手里的桶,快步迎上去。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藏族小女孩儿,她猛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衣服,一面哭着,一面用藏语向我喊“阿叔,救救我姐姐”
“你姐姐怎么了” 我忙用藏语问她。
“她和我在湖边洗衣服,一下子就倒了。我叫不醒她。” 她一面抽泣一面说。
“你姐姐在哪儿”我问。
她抬手指向她的来路。
我拉着她向她指的方向跑。她人小腿短跟不上,我便背起她,朝前急奔。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之内,偶就让半年时间嗖嗖过去鸟。主要是怕你们等得心焦。d
达瓦靖平
越过一座小丘,一个横卧在湖边的女性背影出现在我眼前。她穿着一件蓝布藏袍,乌黑的长发四散着,一个盛满衣物的塑料盆翻倒在她身边。我看不见她的脸,但她那让我眼熟的身体轮廓却开始让我的心狂跳不已。
我放下小女孩儿,在这个蓝色的身影旁蹲下,小心而急迫地把她翻过来,撩开覆在她脸上的头发。
那张脸,那张我日思夜念,以为今生已无望再见的脸,现在就安静苍白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颤抖的手把她搂进怀里,抱得紧紧。
终于,穿越风雨霜尘,雪域荒原,在就要绝望的时候,我寻到了你。
我寻到了你,今生便再不会放开。
“阿叔,我姐姐怎么了”小女孩儿的话让我从狂喜迷乱中惊醒。
我赶紧检查云深的心跳呼吸,还好都正常,看来只是晕过去了。我把她横抱起来,朝我车的方向走。她轻得快没了分量,我心里大痛。
我小心地把云深放在后座上躺好,让小女孩儿坐在她身旁扶着她,然后按小女孩儿的指点朝她家开去。
她的家离湖边大约五分钟的车程。小姑娘名叫拉姆,听我说她姐姐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真是你姐姐”我问她。
“她是洛桑阿叔从拉萨带回来的。但她就跟我姐姐一样。”拉姆告诉我。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会事了。
“你姐姐平时身体怎么样”我接着问。
“她老是头晕,吃不下东西。大人们让她多休息,她总是不听,说不让她做事她就要走。”
“她要做很多事吗”我担心地问。
“对,她要照顾爷爷,我阿妈,嘎嘎,和我弟弟,还要帮葛玛婶婶做饭洗衣服。”
我听着拉姆的诉说,心绞成了一团。云深是被捧在所有人的心尖上长大的。一双手只用来弹琴拿书握笔,连她平时要给我做饭,我都因为心疼不舍而尽量阻止。她的头晕和厌食是典型的慢性高山反应,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从事如此繁重的劳动,怪不得她这样苍白消瘦。她的晕倒恐怕是因为营养不良和体力透支。
拐过一座小山,一栋顶上飘着五彩玛尼幡的,土坯砖砌成的藏式小楼出现在眼前。一只藏獒伏在院子里,安闲地晒着太阳。
我小心地把仍然昏迷的云深抱出车,拉姆喊着“葛玛婶婶”一面飞快地跑进了屋里。
一个三十来岁的藏族妇女应声而出,她应该就是拉姆的婶婶葛玛。她身后跟着一个比拉姆稍大的男孩子。我对他们点头致意,用藏语说“你们好。”
葛玛惊慌地看着我怀里的云深,喊了一声“达瓦”
达瓦这是他们给云深起的名字吗
他们把我领到二楼云深的房间,我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葛玛当我是路过的热心人,对我谢了又谢。我连忙还礼,告诉她自己是云深的亲人,并向她询问了家里的情况和云深的经历。
原来这栋小楼里住着一大家子人,一家之主是一位七十多岁,行动不便的老父亲扎西。
老扎西的大儿子叫丹增,是葛玛的丈夫,他们有两个孩子,老大就是刚才和拉姆斗嘴的普布,小儿子叫嘎嘎,刚一岁。
老扎西的二儿子叫达杰,也有一个妻子叫卓玛,他们的大女儿就是我在水边遇到的那个小姑娘拉姆,而最近拉姆又刚添了一个小弟弟。
老扎西的三儿子叫洛桑,还没成家。就是他在陪老扎西去拉萨大昭寺还愿的时候遇到了云深,并把她带回到这里。
葛玛告诉我“洛桑说他陪阿爸在大昭寺里转经的时候,前面走着一个穿得很单薄的姑娘,突然就倒了。洛桑扶她起来,说她浑身冰凉,脑门发烫,一看就是病了。洛桑用袍子裹住她,送她去了医院。医生说是着了凉,又太长时间没吃东西。第二天她醒了,洛桑喂她吃了点东西,但是问她什么,她都直流眼泪,不说话。洛桑和阿爸就从医院拿了





锦荷记 分节阅读_79
药,带她回家来了。我们全家都挺喜欢她,她也没处可去,就住下了。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也不说,洛桑就给她起了名字叫达瓦。”
葛玛掖掖云深身上盖着的被子继续说“她可帮了家里不少忙。老二的媳妇卓玛几个月前生了孩子以后就病在床上,干不了活儿。达瓦就一边照顾孩子,卓玛和阿爸,一边帮我干家里的活儿。没有她,我还真应付不过来。可她身体一直不好,吃得又少,我们藏人吃的牛羊肉,她根本就不能沾,每天只吃点青稞面,牛奶,和洛桑有时去集市换来的一些蔬菜和水果。唉,这姑娘也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闲下来就对着湖水掉眼泪。”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看着静卧在眼前的云深,心却是已经随着葛玛的叙述死了一遍。
她从上火车到大昭寺,两天两夜没吃东西。
她就穿着那件薄毛衣,在十一月的天气里,一路从北京到了拉萨。
她身上没有一分钱,也不会求人。她就那样蜷缩着,寒冷,饥饿,伤心,整整两天。
李靖平,你真该下地狱。
我请葛玛烧一点热茶,然后自己下楼到车里,去拿一些我为旅途准备的高能量补充体力的营养药物,打算让云深醒了时服用。下楼时我听见两个孩子在斗嘴。
“一定是你给达瓦姐姐添乱,把她累倒了”男孩子责备着拉姆。
“普布不许胡说你平时那么顽皮,是你累坏了达瓦姐姐才对我守着达瓦姐姐,你去帮葛玛婶婶烧水”拉姆的嘴更厉害。
我打开车的后备箱,在里面的医药箱里翻找着药品。这时,拉姆从楼上咚咚地奔到我身边“阿叔,达瓦姐姐醒了。我告诉她是你把我们从湖边带回来的,她从窗户上看了你一眼,就从后门跑出去了。”
我火烫了一般箭步冲到屋里,顺着拉姆的指引找到后门,一把拉开。
明亮的阳光下,开满紫色野花的山丘上,那个苗条婀娜的身影正踉跄着向前奔跑。这本是一幅美丽的场景,但却看得我楸心。
云深,你如此恨我么要这样不顾一切地逃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这章出现的人名比较多,全部都是救了云深的老扎西一家子。希望没把大家看晕。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和宝宝的祝福。其实这是我第二次怀孕,第一次发现怀孕是在刚开始写这篇文不多久,当时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但是很不幸在去年十一月,也就是正在写云深失去父母的时候,我和老公去医院做第一次的b超。我躺在床上,老公站在我身旁,两个人都盯着屏幕,然后看到一颗小小的豆子,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宝宝,顿时满心的兴奋和喜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下一刻,医生说“很遗憾,你的宝宝没有心跳。我建议你做手术把它拿掉。”这是我的人生里面第一次知道,从天堂到地域只需要这样短的时间。
我在医院里面哭,老公很坚强地抱着我安慰。但是从医院开车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两颗很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老公的一双眼睛很漂亮,我曾经想过我们宝宝的眼睛会像他的,但是现在这双眼睛里的哀伤却让我不敢再看。
回到家,我找了个借口把老公支出去,然后一个人在家里伤心地大哭一场。哭完以后,我告诉自己不能让悲伤摧垮我的身体。我必须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迎接我的下一个宝宝。
接下来的日子,医生要我做手术把已经不再生长的宝宝取出来。我受不了这个建议,宁愿等宝宝自己流出来,也不愿意亲手把它拿出来。于是在漫长的两个星期等待之后,我自然流产了。大量的出血和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进了医院的急救室。而老公一直站在我的身旁握着我的手,说话安慰我,亲我的额头。这是我人生到此为止,心理和生理上,最痛苦的一次经历。
此后我积极地补充营养,安静地修养,争取尽快让自己恢复。而写文成了我精神上的一种安慰。你们诙谐可爱的热心留言,让我那样地快乐。
而现在,我终于又获得了另一个宝宝。虽然现在刚刚度过三个月的危险期,而最近又有些零星的出血现象困绕着我,但是我祈祷也相信,有大家这样多的祝福,这个宝宝一定能够平安健康。
再次感谢大家。
释心靖平
我拔腿追上去,却没有出声,怕惊吓了她。
她突然绊了一下,向前跌倒在花草间。我追到她身旁,蹲下来,去扶她的肩,急声问“云深,你摔到哪里吗”
她翻过身来看着我,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近似恐惧的光。
她怕我吗我究竟把她伤到了什么地步让她这样怕我她的目光让我心碎。
我伸手扶她,她却尖叫着用手肘撑在地上后退。我再无法忍受,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紧紧攥在怀里,任她挣扎尖叫,不再松开。
“云深,你别这样听我慢慢解释好吗”我几乎是在求她。
“解释什么说你从来爱的人都只有我一个说我不是我姨母的替代”她哭泣着,徒劳地挣扎。她每哭一声,就像有刀在我心里剜一下。
“我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假话。我对你的爱从来都是真的。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
“求你别说了。我只请你放过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算是你可怜我吧。让我再经历一次,我会死,我会死”她浑身发抖,哭得已经说不下去。
我把她紧紧按在胸前,心痛得快要把自己的牙咬碎“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怕和最恨的一件事就是你受到伤害。你的每一份痛苦,对于我都是加倍的折磨。但偏偏是我把你伤得最厉害。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因为”
我怀里的身体忽然虚软下沉,原来她又没了知觉。
我忙抱起她,这时才注意到拉姆和普布正站在一旁,吃惊地看着我们。我和云深刚才的汉语对话搞得两个孩子一头雾水。
我顾不得太多,抱着云深疾步回屋,这次我无论如何不再离她半步。
云深醒来后,葛玛给她灌下一大杯热茶,然后留我们俩单独在屋里,自己回厨房去准备晚饭,待会儿在外放牧的男人们要回来了。
云深转头卧向窗前,不看坐在床边的我。
我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缓缓开口道“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爱过。我当时的回答是,要找到真爱,并能与之天长地久,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这含糊的回答并非存心要骗你,而是因为我有对疏影的诺言。她要我永不对任何人提及我和她曾经的感情。她是一番好意,想要我忘了过去,找到新的爱情。我曾经一度以为这已是不可能,直到你的出现。现在我要违了自己对疏影的诺言,把我的一切过往都告诉你。”
她沉默地等待着。
“我和疏影,就是书里写的青梅竹马。我从小立志学医,就是因为她十岁时得了白血病。我十五岁去美国前,我们订了情,但只有玮姨知道,因为我父母怕疏影活不长,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后来她的病恶化,大概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就骗我说她变了心喜欢卓正,要和我分手。我痛苦愤怒过后,也只能放手。只要她幸福,我也就认命。直到她去世前夕,我才发现真相,但已为时太晚。她去世的时候才十九岁,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年龄,只比你现在大一年。”
我看不到她的脸,但她细瘦的肩开始抽搐。
她哭了吗么为我为疏影还是为她自己
等她缓过来,我继续道“从那以后,我过了六年一个人的生活,心死,孤独,疲倦,直到你的出现。”
“你爱情的替代品出现了,对吗”她仍背对着我,伤心的声音带着哭音。
“第一眼看见你,我把你当成了疏影。你长得和她小时候特别像,尤其是你看人和笑的样子。但随着你渐渐长大,你在性格上和她却截然相反。她看似文静柔弱,但实际上却理智坚强。对于她自己做的决定,她有我前所未见的倔犟和男人一样的冷静。这大概和她年幼就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有关系。而你,”我的声音不知觉中放得轻柔“你和她的生长背景完全相反。你是在众人的宠爱与呵护中长大的,不知贫寒愁苦,人情冷暖的孩子。你活泼善良,感性而纤细。你的生长环境本是极容易将人宠得骄蛮自私,但你却从小体恤他人,懂事听劝。和你在一起不多久,了解你之后,我就再没把你当成过她”
“达瓦”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羊皮短藏袍的青年男子冲进来。
他大约二十出头,健硕身材,黧黑肤色,卷发,面庞方正英武,眼睛明亮有神。
他着急地俯身去看云深,手抓着她的肩膀“达瓦你病了吗你为什么又哭”
云深翻身艰难地坐起来“洛桑,我没事。”她的藏语不错。
他就是那个把云深从拉萨带到这里来的洛桑 – 这家人的小儿子。
我该谢谢他保护和照顾了云深,但他看云深的目光里除了关切之外的炙热,让我有些紧张,而他抓着云深肩膀的手,让我有些不快。
他给云深起的藏文名字达瓦,意思是天上的月亮。
直觉告诉我,这个叫洛桑的青年喜欢云深。
他转身,从头到脚地打量我,眼里充满警惕“你是谁你就是那个让达瓦一直伤心的人,对不对”
我惊异于他的敏锐,大概恋爱中的人都有这种准确的直觉和敏感。
我刚想说是,云深却抢先道“他是我舅舅。”
我看着她,她却把头扭向窗外。
舅舅,这是她以往对我最不情愿用的称呼。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向洛桑有些无奈地一笑,伸出手“你好,我叫李靖平。”我用藏语说。
他听到我的名字,浑身一震,看我良久,终于缓缓伸手和我一握“如果你真是达瓦的舅舅,我欢迎你。但谁也不能带达瓦走,她属于这里。”
我猜他想说的是她属于我。
我对洛桑平和一笑“她属于她自己,喜欢待在哪里,她自己决定。”
洛桑的父亲老扎西和两位哥哥对我要友好得多。他们热情地让我坐在晚餐的上座,像对贵客一样招待我,询问我一路上的经历。我真诚地感谢他们对云深的照顾,这一家纯朴的牧民却摇头对我说,向善助人是替佛做的事情。
晚饭很丰盛 – 烤牦牛肉,羊血肠,烧羊肉,糌粑,和大碗的青稞酒。我被灌了几大碗酒下去,还好度数并不太高,否则早就醉得不成样子。
我流利的藏语让大家很兴奋和高兴,他们热烈地和我攀谈,不停地向我问东问西。尤其是老扎西和他的二儿子达杰,对他们生活之外的世界,非常好奇。
席间最沉默的人是云深和洛桑。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大家对我和宝宝的关心。我相信有这么多阿姨的祝福,这个宝宝一定会平安健康的。再次感谢大家
好了,言归正文。洛桑听到靖平的名字为什么会反应比较大,以后的章节再交代。下面接着看靖平怎么解开云深心里的结。
夜间的职责靖平
云深面




锦荷记 分节阅读_80
对我坐着,却始终不看我。她的碗里是一碗青稞做的汤面和一些白菜。她低头慢慢地吃着,对桌上大块的肉食,碰也不碰。
洛桑看着她,关切地说“达瓦,你吃一点肉吧。你这样一点荤食不吃,身体怎么好得起来”
云深虚弱地对他一笑“我挺好的,不要担心。”
洛桑却急了,用小刀叉起一块羊肉放到云深碗里“不行你一定要吃”
我开口道“洛桑,你关心云深我理解。但是她从小就不爱吃肉食,你这样硬逼着她,没有用。”
洛桑一下子站起来,用愤怒的眼睛看着我“她的名字叫达瓦不叫什么云深谁都不能带她走”说完他冲出屋去。
屋里一片尴尬的静默,我开口向大家道歉“非常抱歉,我这样冒昧地出现,打乱了你们的生活,给大家添了麻烦。”
老扎西叹了一口气“你是我们的贵客,又是达瓦的舅舅,就跟我们的家里人一样。是洛桑自己不懂事。这孩子有心事,他怕你带达瓦走,才这样顶撞你。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别生气。”
我赶紧说“我一点怪他的意思都没有,您别担心。我没有非要带云深,我是说达瓦,回去。一切要看她自己的意思。但最主要的是要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安全。家里的亲人,特别是达瓦的奶奶和我的姨妈,都要急疯了。她在您这里,我非常放心。”
云深听到她奶奶和玮姨,一串晶莹的泪珠滑下来,悬在她尖尖的下颌上,钻石一般闪亮,然后滴到碗里。
饭后,我给annhie太后和玮姨都打了电话,告诉她们我找到了云深,她一切平安,但我还不能立即带她回来。
她们听了,虽还是担忧,但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
入夜,云深发起了烧,人也昏沉起来。我给她服了两片阿司匹林,守着她睡去。
她的房间里还放着一张小床,上面安静地睡着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婴。应该就是达杰和卓玛的新生儿子。因为卓玛生了他以后就病倒在床,云深便把孩子搬到自己屋里,方便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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